第11章 陸叔叔

“亂講,陸教授正年輕呢,哪裏上年紀喽。”端木金趕忙表忠心,臉上和眼裏寫滿了真誠。

不過年輕這一點端木金可是也一點沒說錯,陸星河雖然年齡是32,但看上去也就才26、7左右。

陸星河是冷膚,加上平日裏也不愛大笑,沒有亂七八糟的笑紋魚尾紋,也沒有中年男人的啤酒肚,自然是顯年輕的。

“我比你大了7歲。”陸星河望着遠處與黑夜連在一起,一眼看不到邊界的海面,冷清的聲音很輕很柔還夾雜了一點的笑意。

海風吹散了些他的尾音,聽到端木金的耳中變成了一種說不出的悵然和距離感。

端木金心中一慌,有種現在不做些什麽的話,就再也沒有機會靠近陸星河的錯覺。

“只是7歲……”端木金想了想,說道:“也就是我上小學一年級,陸教授上初二而已。”

陸星河倒是沒想到端木金會這麽說,沒忍住發出一聲輕笑。

那一聲輕笑像是一根羽毛,輕輕地落在了端木金的心中,讓他心癢難耐。不過,他自己也覺得他打這個比方不好,于是耍無賴地說道:“我不管,7是我的幸運數字,我就喜歡7。”

陸星河看着端木金一臉的孩子氣,眼底漸漸爬上了一層溫柔,他垂下眼睑,将那些溫柔妥帖地藏好不讓身邊的人發現。

反正已經耍了無賴了,那麽端木金就決定耍無賴到底了。他忽然想起來剛剛在影院,舒禹航那臭小子一口一個陸哥叫的他妒火中燒。

“剛剛那個小孩和陸教授關系很親嗎?”端木金問道。

“你自己都是小孩子,還叫別人小孩。”陸星河無奈地搖了搖頭,把問題抛回給端木金,“我的學生,你說親不親呢?”

端木金心中哼了一聲,回想舒禹航看陸星河的眼神,心中嗤笑,那小崽子可是居心不良的很呢,那勁頭哪裏是把陸星河當老師啊。

端木金也是真豁得出臉皮了,一把嗓子放軟了,撒嬌,“要我說,一定沒有我和陸教授關系親近。”

陸星河沒想到端木金會這麽說,愣了一下,擡手推了推眼鏡,特別想問端木金還記得他們是怎麽認識的嗎?哪家的受害者會和肇事司機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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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星河總覺得端木金這話中有話,起了那麽一點好奇心,想知道端木金最後會說什麽,也就順着端木金說道:“嗯,你說的對。”

“那我也不要叫陸教授了,一直陸教授陸教授的叫,太生疏了。”端木金不滿意稱呼,聽聽,随便拉出來一個都叫陸教授,怎麽能顯示出他的特殊性?!

“那要不,你也跟他們一樣叫我陸哥?”陸星河倒是沒想到端木金糾結的會是稱呼的問題,陸星河、陸教授、陸哥或是什麽的對于他自己來說都沒有什麽區別。

“不行不行!陸哥太普通了,不能顯示出我們的親近。”

端木金果斷拒絕,叫陸星河陸哥的沒有十個也有八個了吧,比他資質淺年紀小的老師,一定也是叫的陸哥。最重要的是,他絕對不能和舒禹航叫一個!

“……那你想一個吧。”陸星河把主動權遞到了端木金的手中,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麽邪了,居然想在這麽一點的小事上哄端木金開心。

端木金是個打蛇随棍上的主,陸星河退一步,他必須近一丈。獨一無二的稱呼還不好說嘛,就是怕太孟浪吓到了陸星河罷了,剛開始一定要選擇一個容易接受的。

于是,端木金拉住陸星河的手,歪了下頭,龇着一口大白牙露出個燦爛的笑,“既然陸教授比我大了7歲,那麽我就叫陸教授叔叔吧。”

“陸叔叔,你說好不好?”

“……”

陸星河整個人都怔在了原地,鼻尖是大海的鹹味,眼前是端木金模糊的笑臉,耳邊是微弱的風聲和一聲甜甜的陸叔叔,讓他連手上直燙到心底的熱源都忘記甩開了。

這聲陸叔叔,絕對沒有擡高他輩分的意思,他敢肯定。

甚至,讓端木金這樣又輕又軟地在齒間饒了一圈,都帶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這時候,陸星河終于有了一種搬起來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他就不該讓端木金随便想。

“陸叔叔,你還沒回答我好不好呢?”端木金沒聽到陸星河回答,哪裏肯善罷甘休,另一只大手也覆上陸星河的手背,兩只手拉着陸星河的手,晃來晃去。

好不好?當然不好了!陸星河非常想拒絕,可是撒嬌賣乖的端木金讓他不舍得拒絕。

他們陸家親緣薄,從他太爺爺到他這裏都是一根獨苗,鮮少會和沒有小腿高,動不動就抱大腿撒嬌的小孩子接觸。

他自己對小孩沒什麽感覺,頂多就是同事帶小孩來的時候,逗一逗。而現在這麽大一只的端木金撒起嬌來,他不僅不覺得違和,甚至還覺得可愛。

配上端木金一頭柔軟的小卷毛,讓他很不道德的覺得拉着他撒嬌的是只黏人的大型犬。尤其是端木金閃着光的眼眸,讓他覺得但凡他說出一個不字,那雙眸子一定會黯淡下去。

見鬼的是,他不希望那雙漂亮如深海,絢爛如寶石的眼眸失去光彩。

“好,你喜歡就好。”陸星河能怎麽辦?他只能妥協了,陸叔叔聽久了也還不錯,這個年齡差,叫他句叔叔也不過分的。

“太好了!陸叔叔最好了!”端木金激動地将陸星河一把抱進懷中,他看着瘦,但骨架比陸星河要大,加上運動健身,竟然将陸星河整個包進了懷中。

這是一個猝不及防的擁抱,也是陸星河自成年來第一次與人這般地零距離接觸。

青年人高熱的體溫驅趕了海邊的涼意,鼻翼間是洗衣液檸檬的淡香和陽光的味道,沒有其他亂七八糟香水的味道。

幹淨又讓人安心,讓陸星河生不起一點排斥推開的念頭,甚至有一點想回抱這個青年。

端木金把手臂虛虛地搭在陸星河的背上,垂下的眼眸中帶着笑意,他看着安靜讓自己抱住的陸星河,覺得離追到陸星河又進了一步了。

果然,沒有人能逃脫他的魅力。

後來的事情幾乎是脫離了陸星河的掌控,他竟然鬼使神差地和端木金在車裏過了一夜。

而這個理由,僅僅是端木金說想看日出。陸星河生活習慣良好,12點前必須回家,從不在外面過夜。而這一次,居然為了端木金開了先河。

不過,那個早晨的日出真的太美了,朝陽慢慢地從海平線上爬起來,由只有一個淡淡的紅漸漸地變得光芒大盛,金色的光芒灑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在這璀璨的金色中,端木金緩緩轉過頭,對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

他整個人都渡上了一層金色,英俊立體的五官竟有些不似真人,像極了希臘神話中的太陽神阿波羅。

而那雙藍灰色的眸子浸滿了光芒,溫柔地看着他,像是承載了這世上所有的愛與美好。

很久以後,這段記憶會不自覺地跳進陸星河的腦中,而那時他已經與端木金分開了。

他甚至會想,是不是就是這個過于美好的笑讓他誤會了端木金是真的喜歡他,甚至是愛他?

讓他放下戒心,一點一點地接受了端木金并不走心的追求。

他也想過是不是要親自問問端木金,那天的他到底怎麽想的。可是最後他放棄了,往事如雲煙,何必過于執着?

就算得到答案,也只是這時的答案,永遠不會是那時的答案。

看完日出,陸星河帶着附近他總去的一家粵式早茶店吃了個早餐。又将端木金送回家,當然這個家是端木金自己在外面的一個兩層別墅,并不是端木家的小洋樓。

或許是端木金感受到了陸星河的默許,開始了熱烈的追求。具體表現為天天早上從早安開始問候,陸星河早上有課的時候一定會到陸星河家裏接他。

陸星河知道端木金也在忙畢業的事情,和端木金談了一次後,端木金乖乖聽話,只在他需要去學校的時候才來接他一起去學校。

在端木金不接他的日子裏,一定會送上一束花,還不會重樣。

有水仙、水仙百合、時鐘花、卡薩布蘭卡。陸星河辦公室的花,能連着七天都不會重樣的。

這般高調的舉動幾乎轟動了整個歷史院,原溪準特意跑到陸星河辦公室來看花。

“水仙百合?”原溪準趴在陸星河的辦公桌上,手指揪着一片花朵,好奇地問道:“這花的花語是期待相逢,陸哥,你的這位追求者倒是蠻有情調的啊。”

陸星河從講義上擡頭看了一眼桌角藍灰色花瓶中素雅的花束,他自己不懂花,也不知道什麽花語,就連這個花瓶還是端木金開始送花的時候,他特意去商場挑的。

在各種精致的,花紋漂亮的花瓶中,他一眼就看好了這個藍灰色漸變的螺紋的花瓶。

原因無他,這個顏色是與端木金眼睛的顏色最接近的。

但終歸沒有端木金的眼睛漂亮,陸星河遺憾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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