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陸叔叔,你怎麽來的這麽晚

8月20日,星期一,端木金的畢業典禮這天,陸星河醒來特別早。從沒拉嚴實的灰色天鵝絨的窗簾縫隙中,能看到外面蒙蒙亮的天。

陸星河床正對着的牆壁上挂了一個時鐘,他眯着眼睛想要看清楚現在是幾點。但近視加散光,讓他在這樣昏黑的環境中成了半個盲人。

他嘆了口氣,夠過放在床旁邊小櫃子上的手機。戳了下屏幕,4:15映入眼簾。

太早了。陸星河翻了身想接着睡,眼睛還沒閉上就看到床的另一側出現了個圓咕隆咚的東西。

那東西見陸星河看它,還“呼哧呼哧”地發出兩聲哈氣,接着就是“嗷嗚~嗷嗚~”學起了狼叫。

這個東西正是聽到剛剛陸星河夠手機,弄出聲響後醒過來的二哈。哈士奇很聰明,早早地就學會了開陸星河的房門鎖。

陸星河也慣着它,随它進卧室上床睡覺。也正因為這樣,院子裏的木質大狗窩,一樓客廳的毛絨絨的狗窩,哈士奇都不寵杏。

只要陸星河一回卧室睡覺,它就跟着進屋。不過它也不上床睡,就睡在陸星河床邊的白色長毛地毯上,生生地将一塊純白色的地毯睡成了灰白相間。

陸星河懶洋洋地對哈士奇擺了擺手,示意它閉嘴不要叫。養寵物的人早就習慣了寵物一大早上的鬧人,二哈這樣喜歡淩晨學狼叫的,換個膽小的都能吓到。

“嗚——”二哈直接起身,半個身子趴在陸星河煙灰色的被罩上,努力伸長大爪子去夠陸星河的手。

陸星河也睡不着了,就陪着哈士奇玩了會搭爪爪的游戲。等外面的天再亮一點的時候,他又看了眼時間。

4:30

陸星河坐起身,戴上眼鏡,對着跑到他這側的哈士奇說道:“不睡了,咱爺倆出去遛彎吧。”

遛彎這個詞哈士奇聽懂了,樂了。大嘴咧到了耳根,露出一口白森森的尖牙,噠噠噠地小跑下樓。

陸星河換了長T和運動褲,簡單的洗漱就下了樓。就見哈士奇咬着自己的牽引繩,端端正正地坐在門口等着他。

陸星河給哈士奇套完牽引繩,捧着哈士奇的狗臉端詳着。哈士奇耳朵動了下,“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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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爸爸就是看看你成精沒?”

哈士奇沖着陸星河翻了個白眼,前爪指了指門,汪了一聲。

“這就走啦。”

陸星河牽着二哈附近溜達,可能是因為今天他起的太早了。平日裏總能遇到的幾個帶狗遛彎的業主,今天一個沒遇上。

他住的這個小區本身住戶就少,這個時間更是靜谧。平日裏的路線走了大半,只看見了巡邏的兩個保安。

“這個時間人真少。”陸星河帶着哈士奇解決完生理問題,選擇了另一條路線回家。

這條路線哈士奇不常走,好奇地左顧右盼。也不知道看見了什麽,猛地一停,傻呵呵的氣勢徒然一邊,戒備地看着前方,喉嚨中發出“嗚嗚”地低喝。

看旁邊綠植的陸星河被二哈突然的狀況弄的一懵,也跟着停了下來。

他茫然地看向前方,只見從左側面走來一個穿着成套黑色運動服,脖子上還挂了一個單反相機的陌生男人。

随着男人越走越近,哈士奇威懾地呼嚕聲越來越大,在男人還有幾步就到跟前的時候,哈士奇往前踏了一步,龇着牙大聲地叫着。

“喂喂!我可不是壞人啊!”男人先是一愣,趕忙停了下來。帶了些無奈的笑意,雙手舉在頭的兩側,示意自己是無害的。

“二哈。”陸星河輕輕向後拉了下牽引繩,警惕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蘭庭別苑雖然是低密度的小區,但也是住了成百的人。

陸星河不能每家每戶的人都認全記全,臉生的業主多的是。只是,能讓二哈發出這樣威懾叫聲的可就是少之又少了。

“不好意思,我家狗還小,喜歡亂叫,不咬人的。”陸星河目光落在男人胸前的單反,覺得有些違和。

“先生看着臉生?是新搬過來的嗎?”陸星河試探道。

“對對,我住12棟。剛搬來沒幾天,這不是看樹長得好,出來照幾張相嘛。”男人呵呵地笑着。

“那您繼續,我先走了。”陸星河自然是不信男人這套說辭的,對男人點了下頭,帶着對男人龇牙的二哈走了。

陸星河越走越感覺不對勁,他回家的這條路似乎就是剛剛男人過來的路。這條路上只有7棟和8棟,他家正好就是8棟。

“陸教授,今天這麽早出來遛狗啊?”陸星河剛到自家院門口,和陸星河熟悉些的巡邏保安笑着過來打招呼。

“您家這哈士奇還是這麽帥。”保安也是個喜歡狗的,每回見到哈士奇都會誇一句。

“辛苦了,這麽早就出來工作。”陸星河沒急着開院門,和保安閑聊了幾句。

“這不是工作嘛。”保安撓了撓後腦勺,看夠了哈士奇,也想起來喊住陸星河要說的事情。

“陸教授自己一個人住最近要小心一些啊。您家後面那個12棟的小姑娘這兩天打電話說小區裏出現了偷窺的變态,深更半夜的覺着相機亂照,閃光燈都晃眼睛。”

“不過您放心,這兩天我們加大力度巡邏,會盡快抓住變态的。”

陸星河額角一跳,想起來剛剛男人胸口的相機,忙說道:“我剛剛在25棟附近遇到了一個帶着相機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你們要找的人。”

“哎呦您可幫了大忙了!我現在就去!謝謝您喽!”保安一聽,忙對陸星河道謝,撒腿就跑,還不忘按着對講,“25棟附近發現變态!兄弟們快來!”

陸星河看着保安一陣風似地跑沒影了,心中那股說不上是什麽的情緒散了些。

他開了院門,對哈士奇說道:“剛剛要謝謝我們二哈了,這要是個窮兇極惡的爸爸可能就交代了,等下獎勵一罐罐頭。”

“汪汪!”哈士奇興奮地用大腦袋頂着陸星河的小腿往屋裏走。

梅大大禮堂前站滿了參加畢業典禮的研究生,端木金穿着深藍色的有着灰色垂布條的學位袍,左臂夾着垂着深藍色流蘇的學位帽,右手食指和中指間夾着一根煙,一臉不耐煩地站在人群中。

“嘿!兄弟!”穿着和端木金相同學位服的高大男生拍了拍端木金的肩膀,笑着和端木金打招呼。

這個男生是端木金大學時候的同系室友,隔壁雲市人,為愛考到梅大結果慘遭年上女朋友分手。

情殇下奮發向上考上了研究生,和端木金師出同門,是端木金在學校裏為數不多真的能稱得上是兄弟的好朋友。

“一大早的抽什麽煙啊,多傷身。”室友從端木金手上拿下煙,自己叼在嘴裏,就好像剛剛說抽煙傷身的不是他自己一樣。

端木金又看了腕表,還有15分鐘就要開始畢業典禮了。他是學生代表要上臺發言的,也不知道陸星河會不會錯過。

那天他沒說,就是特意給陸星河一個驚喜。端木金絲毫沒發覺,他這種做法和小學生考試考了滿分,急于和家長顯白的樣子沒什麽區別。

甚至在他自己都沒有發覺的時候,已經在心中放在了一個非常高的位置上。

“愁啥呢?和你說半天話,也不吱個聲。”室友勾着端木金的肩膀,看着周圍悄悄看過來欲語還休的妹子小夥們,笑的不懷好意,“兄弟你往這裏一站就跟花心似的,大姑娘小夥子都往這裏看。也不知道有沒有慧眼識珠的,把兄弟我這大帥哥撿走啊。”

端木金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他已經有了陸星河,此等胭脂俗粉自然入不得他老人家的法眼。

“這一大早我就收到了五次表白,煩的很。”

“卧槽!”室友一臉震驚,随即痛心疾首道:“這些人是瞎嗎?還是傻嗎?怎麽就一個個拼了老命的往火坑裏跳啊?和一個花花大少哪有什麽未來啊?和我才有未來啊!”

“大概是我臉長得比你好吧。”端木金瞥了眼室友平平無奇的臉,沒什麽情緒地說道。

“草草草!沒有你這麽唠嗑的啊!”室友不樂意了,錘了端木金一拳,道:“我要是混血我也長的好看!不對,我這長相的男人不是更有安全感嗎?這些膚淺的人類,果然只有數字才是最忠誠不二的。”

“我的老天爺啊!那個拿着花穿了件白襯衫的是不是陸星河?這小白襯衣一穿,我這大老爺們看了都心動,真不愧是高嶺之花啊,真有氣質……疼!兄弟你打我幹嘛?”

端木金淡定地收回怼在室友肚子上的手肘,不理會室友一臉委屈地呼痛,大步流星地向陸星河走去。

“陸叔叔,你怎麽來的這麽晚啊?”端木金走到陸星河面前,先發制人地委屈撒嬌。

但一雙藍灰的眸子猶如深不見底的大海,又帶了灼人的燙意上下瞄着穿了白襯衫愈發顯得仙氣逼人的陸星河,恨不得當場就把陸星河吃進肚子裏。

該死的!這些看着陸叔叔的人實在太讨厭了!不知道他身上已經貼了端木金的标簽嗎?!端木金冷冽地目光逼退了偷看陸星河的人。

“想了想,還是應該買束花才應景。”陸星河将手中的黃楊、大麗花、常青藤和滿天星拼起來的漂亮花束遞給端木金,溫柔地說道:“祝我的阿金畢業快樂,今後前程似錦,事業坦蕩。”

【作者有話說:金子就是那種喜歡不自知,得到不珍惜的典型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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