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有點冷
玩玩而已啊。
陸星河長長出了一口氣,轉身一步深一腳淺地走到外間的木質沙發旁。
厚實的鑲花地毯吸收了腳步聲,讓他有些踉跄的步伐像是輕盈的貓咪一樣落地無聲。
他随便挑了張單人位坐了下來,伸出修長白皙的右手搭在左胸口心髒的位置,一下又一下地向下按着。
只覺手掌下空落落的,也只是感覺空落落的,沒有別的什麽感覺了。
沒有憤怒,也沒有難過。
好像一切都是在情理之中,好像一切不過是他的自以為是和自作多情。
而現在他坐在這裏就像是處在真空之中,裏面的說話聲通通都聽不見。耳邊像是隔了一層什麽膜一樣,只能模糊地聽到無意義的嗡嗡的鳴聲。
哦對,還感覺到有點冷,指尖的溫度流失的很快。
他搖頭苦笑,果然一件大領子的看着好看的蒼青色毛衣,是擋不了寒冷的。
玩玩而已啊。
這話他在哪裏聽過的?
哦,對了!
她說過的,他本該叫做母親的豔麗女人帶着她另一個丈夫和另一個比他大3歲的兒子,坐在本該屬于他們一家三口的沙發上,用不屑又帶着憐憫的語氣說的。
那時他多大來着?反正是小小的一只,整個身子都攀在爸爸的手臂上,驚恐地看着那個女人。
看着那個女人美麗的臉上露出無奈的不屑的又帶着高高在上的憐憫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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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陸熔,不過是玩玩而已,你怎麽還當真了呢?還結婚?我有丈夫孩子的,再結婚就是重婚罪的。
你怎麽玩不起呢?陸熔。
“怎麽不進去?”溫和的聲音和肩膀上搭上來的手都讓陸星河一個激靈,從黑暗的回憶中醒了過來。
他的目光落在陳宇觞關心的臉上,聚不起來焦,他揚了揚手中一點猩紅的煙,笑着對陳宇觞說道:“喝多了,抽根煙醒醒酒,哥你先進去吧。”
陳宇觞點了點頭,沒看出來陸星河平靜笑容下的異樣,走了進去。
陸星河靠在椅背上,疲憊地閉上眼。
他在心中默默地問自己,陸星河,你玩的起嗎?
陳宇觞進屋的時候,覺得氣氛安靜的有些怪異。他坐下來,倒了杯水,笑道:“這是怎麽了?螃蟹夾舌頭了?一個個都不說話。”
“咳。”端木銀先從沉默中緩過來,掩飾道:“沒事兒,剛剛辰兒講了個冷笑話,一點也不好笑。是吧,辰兒?”
突然接鍋的宋皓辰趕忙點頭,“對對,在國外還挺好笑的。”
陳宇觞笑了笑,沒當回事。他的目光轉向身旁的端木金,随後露出驚訝的目光,道:“阿金你帶的耳釘是海神的眼淚吧?”
“嗯是。怎麽了?”端木金沒明白陳宇觞會問這個,下意識地摸了一下左耳垂上的耳釘。
“海神的眼淚?不會就是那個象征着同性之間真摯不渝愛情的變色藍寶吧?”郦雪佳驚訝地捂住嘴,火熱的目光落在端木金的耳朵上。
郦雪佳喜歡收集各式珠寶,這些背後帶着背景故事的珠寶,相當于高中課本上的必須課,“我的老天鵝啊!居然能親眼看到,值了。”
端木銀揉了把郦雪佳的長發,沒有說話,眼中的笑意倒是多了些看熱鬧的意味。
“沒想到居然在你這裏。”陳宇觞的笑中帶了些失落,羨慕地說道:“我找了挺久的,想做求婚戒指的。現在看來要另外找其他的代替喽。”
陳宇觞的失落和羨慕成功取悅了端木金,他摸着耳釘,目光中帶了些炫耀的光芒。
“先一步還真是對不起了。”
陳宇觞鄭重地看着端木金,說道:“很少會有人送含義這麽重的珠寶,送你的人一定很愛你,一顆心都掏給你了。阿金,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端木金。
“宇哥說的對啊,要不是真愛,還真沒人敢送這種寶石。”郦雪佳嘆息道:“送的人是掏心掏肺了,就怕收的人不懂。不懂還好說,就怕懂了還要辜負,那送的豈不是太慘了。”
“噗——”端木銀沒忍住,笑噴了。長臂一攬,把郦雪佳摟進懷中,頭埋進郦雪佳的肩頸,悶聲笑了起來。
“……”我覺得你們在冒犯到我了,端木金微笑地看着他的弟弟和準弟妹。
只是,本就有些煩躁的心又往下沉了幾分,莫名地多了些慌張,像是有什麽東西超出了掌控脫了軌。
但這裏面還摻雜着連他自己都琢磨不透的狂喜,這種幾乎不會出現在他情緒表裏的情緒讓他慌張不安,現在他只想馬上去見陸星河,抱抱他。
端木金剛要起身,面前就出現一只裝着深色的紅的酒杯,他看着微笑着向他舉杯的陳宇觞。
“阿金,祝賀你有一個對你掏心掏肺的……”陳宇觞苦惱地思索了一下,像是找不到合适的詞彙,“情人?這應該是你喜歡的稱呼,幹一杯。”
不喜歡!端木金想否認,他不喜歡在陸星河的身上扣上情人這個詞。這是他下意思地反應,話剛要出口又覺得陳宇觞這個詞說的沒毛病。
“當。”酒杯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
端木金牛嚼牡丹般幹了杯中的紅酒,剛要放下杯,一旁等着的陳宇觞笑呵呵地又給倒了半杯酒,大有不醉不歸的架勢。
很快原溪準和舒禹航也回來了,一見陳宇觞和端木金喝酒。
原溪準對着舒禹航使了個眼色也替下了陳宇觞,本來沒想參合進來的宋皓辰也被陳宇觞一個眼色指使了過來。
陳宇觞坐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熱鬧,坐在他身邊的游息宴看了一眼桌子另一端的一撮人,淡淡地問道:“宇哥你不開心?”
“哎,當然不開心了,弟弟找了個混蛋。”陳宇觞幽幽地嘆了口氣。
“息宴啊,你可別學那個混蛋,要是敢對我寶貝不好,宇哥就要好好和你唠一唠了。”
游息宴咽了口口水,想到端木金說那些混賬話的時候,陳宇觞是沒聽到。
又一想到之前和陳飖飔在一起時,被陳宇觞攪和的分了一次手,還是決定不要說的好。
一個弄不好,就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他不想做那個魚。
紅酒後勁大,修身養性了一段時間的端木金也是有些抵不住原溪準一夥人的惡意灌酒。
用暈乎乎的腦袋分析出了,陸星河自從去了衛生間就再也沒回來。當即借着酒勁就鬧開了,喝酒?不喝不喝,他要出去找星星。
端木銀看了下腕表,23點,也是時候散了。
陸星河坐在沙發上閉着眼睛,似睡非睡。突然間一股帶着酒香和檸檬香氣進入鼻尖,緊接着被抱進了一個火熱的懷抱中。
頸側的朱砂痣上被噴上了帶着酒香的熱氣,耳邊是端木金帶着醉意的撒嬌。
“陸叔叔,你去哪裏了?”
陸星河拍了拍端木金的後背,問緊接着走過來的陳宇觞,“哥,結束了?”
“嗯。溪準他們鬧着要去枭看主題秀,星星去嗎?”陳宇觞幫着陸星河把端木金拽起來,讓陸星河穿大衣。
陸星河知道陳宇觞說的枭,這是陳宇觞和端木銀合開的一個夜店,每兩個月換一個主題,這次的主題正好是哥特風。
這邊陸星河才穿好大衣,扣子還沒系好。端木金就掙脫了陳宇觞的轄制,挂到了陸星河身上,還委屈巴巴地告狀,“陸叔叔,臭壞蛋抓疼我了。”
“!”陳宇觞有一瞬間覺得自己耳朵不好使了,他難以置信地看着端木金身上穿着的派克服,說道:“這麽厚的大衣,我是金剛狼嗎我還抓疼你!”
“他喝多了,哥你和他一般見識什麽?”陸星河無奈地笑道,雙臂抱着貼在他身上亂蹭的端木金,努力保持着自己不讓端木金帶地摔倒。
“哥我就不去了。”陸星河示意陳宇觞看他身上的大號挂件。
“麻煩。”陳宇觞嫌棄地看了眼端木金,拿手機叫了個代駕,然後幫着陸星河把端木金扶到了停車場。
在把端木金塞到停車場的時候,陳宇觞叫住了陸星河,道:“星星,別委屈自己。”
陸星河一愣,看着陳宇觞擔憂的目光,明白過來他心思纖細的表哥是察覺到了他異樣的情緒了。
“放心,我很理智的。”陸星河笑着拍了拍陳宇觞的肩。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端木金的酒也在路上醒了大半。在陸星河脫大衣的時候,纏着陸星河就讨親親。
陸星河嘆了口氣,抱着端木金的頭,和他交換了一個滿是紅酒醇香的吻。
那夜,陸星河難得的主動,黑暗的卧室中,他的眼睛中閃着光芒,雙臂攬住端木金的脖頸,專注又認真地看着端木金。
情到濃時,端木金垂着頭,借着外面的路燈的橘光,看着陸星河那雙眼尾緋紅,藏在水霧下的晶瑩剔透的淺淡的眸子。
藍灰色的眼中是端木金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深情,只是那深情都藏在了滔天的欲色之下。
陸星河十指伸進端木金的小卷毛中,用了些力氣拉下端木金的頭。額頭抵着額頭,望進了那雙他一直都非常喜歡的同海色一樣的眸子中。
“我喜歡你阿金,你喜歡我嗎?”清冷的聲音染上了沙啞,成了最能波動人心弦的旋律。
端木金吞咽了口口水,喉結上下滑動。他看到那雙淺淡的漂亮眸子中滿滿的都是他的身影。這個認知讓他着了魔,發了瘋,帶着耳釘的左耳似乎也微微發熱。
陸星河喜歡他,喜歡的把一顆心都給了他。這樣的認知讓端木金興奮,他向前進了一點,用一個火熱的吻結束了這個由陸星河發起的問題。
沒有答案。
這不是答案。
陸星河閉上眼睛,失望被一層薄薄地透着青色血管的眼皮遮了起來。
他覺得很冷,這個冷是熾熱懷抱和親吻都無法溫暖的冷。
【作者有話說:立春啦,小可愛們記得吃春餅呦~
這裏是陸叔叔不太開心的回憶殺,其實宇哥的童年也不是很開心噠~有木有心疼陸叔叔的小可愛呀?快給陸叔叔些留言,推薦和月票安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