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善情者亡心
陸星河不解地看着男人,他想問男人怎麽了?張了嘴,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聲音像是被卡在了喉嚨中,怎麽也無法發生。
沒辦法,他只能擠出抹比哭還難看的笑來安慰男人。
男人也對着他露出抹比哭還難看的笑。
不要笑了,太難看了。
陸星河在心中默默地說着,可是男人還是再笑,那雙眼睛就跟浴缸正在放水的龍頭,不停地往外流着水,怎樣都止不住。
陸星河忽然想起一句話,善游者溺,善騎者堕,善情者亡心。
現在想來,這話說的可真是一點都不假啊。
他們陸家三代男人,出了三個情種。
他爺爺陸溫良,在奶奶難産去世後,守了奶奶一輩子,郁郁寡歡了一輩子,最終因為積郁成疾累死了。
他爸爸陸熔,愛上了一個游戲人間的渣女。以為遇到了此生真愛,掏心掏肺的對她好。
結果人家玩累了回歸家庭,陸熔莫名其妙成了破壞對方家庭的小三,還要被敲一大筆錢來養女人原來的丈夫和孩子。
這件事成了陸熔的心結,讓陸熔此生再不敢談情愛。
現在到了他陸星河自己,以為遇到了個陽光活潑愛撒嬌的愛人,幻想着一輩子這麽短,他要好好愛他寵他,讓他做自己快樂的無憂無慮的小王子。
可到頭來,也不過是走了爸爸的老路。
陪着年輕人玩了一場歡愛的游戲,對方及時抽身,而自己卻彌足深陷,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真是可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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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星河想笑,但只是彎了下唇角,再做不出多餘的動作。
朦胧的視線中出現了依偎在一起的一藍一綠兩個漱口杯,藍色的杯中放了一支綠色的牙刷,綠色的杯中放了一只粉紅色的電動牙刷。
另一邊的毛巾架上,挂着一藍一粉兩條毛巾。
陸星河知道,抽屜中的刮胡刀也是兩只一模一樣的,牆壁的架子上還放着檸檬味的沐浴液和洗發水。
這間浴室中,或者說這座房子中,有太多太多兩個人生活的痕跡。他甚至還能在這間浴室中,感覺到端木金的氣息。
真的是,太礙眼了。
他面無表情地抽出那只粉紅色的電動牙刷,高高地舉起手臂。
“嘩啦!”一聲巨響,那破碎的聲音蓋過了嘩嘩地水流聲。
陸星河看着鏡子中的男人哭着的臉支離破碎,最終消失不見,心中堵着的那口氣似乎散了一些。
陸星河沒再多看大理石臺面上鏡子的碎片,轉身跨進了浴缸,熱水漫出浴缸,在淺灰的瓷磚上留下一灘淺淺的的痕跡。
他雙手搭在胸前,把自己沉在缸底,睜大雙眼忍着澀痛,透過層層水幕看着明亮的燈光成了一個模糊不清的光圈。
濕漉漉的衣服成了第二層皮膚,和有些燙的水一起溫暖着陸星河冰冷的心和身體。
不高興的事情留在今年就好了,沒什麽大不了的,明年又是新的一年。
陸星河,別哭,都會過去的。
翌日,陳宇觞沒到五點就從床上爬起來,宿醉加上失眠讓他眼下青黑,青色的胡茬遍布下巴。
這樣一幅憔悴的樣子,和他往日清風朗月的翩翩公子形象差的實在太遠,讓他商場上的對手看到了,勢必會大跌眼鏡。
陳宇觞靠坐在床頭,閉着眼捏了捏眉心,明明心中擔心陸星河擔心的要死,卻不能這個點就跑到陸星河家裏去。
4:57,太早了。
“唔。”一條白皙的胳膊從被子裏伸出來,四處胡亂地摸索。陳宇觞握住那只細瘦漂亮的手,在唇邊親了一口,又放回了溫暖的被窩中。
“才5點,再睡一會吧。”
“才5點啊。”原溪準嘟囔着,裹着被子像只蠶蛹一樣蹭進陳宇觞的懷中,細瘦的胳膊攬住陳宇觞的腰,“阿宇,我們等下吃過早飯去陸哥家吧。”
“要不然,早飯也別吃了,6點就走。”原溪準想了下,改口道。
“太早了,小笨蛋。”陳宇觞溫柔地撫開原溪準額前的碎發,輕輕嘆了口氣。
早去的确不合适,其實說起來,今天去也很不合适。陳宇觞估摸着陸星河剛剛失戀,需要時間來整理自己的心情。
他不知道這個時間是多久,但以他對陸家前兩代男人加上自己爸爸的坎坷情史來看,這個時間很有可能是一輩子。
本就擔心的心情,在這個想法閃過去的瞬間達到了峰值。陳宇觞真的是恨不得現在就飛去陸星河家,為親愛的弟弟灌了心靈雞湯。
或者說。
陳宇觞眉一挑,聲音不大,像是對原溪準說,也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治療失戀的最好方法,是開始一段新的戀情。”
“對啊!”原溪準拍着巴掌地坐起來,被子滑到了腰間,露着白皙的線條漂亮的脊背,“我們幫陸哥物色一個好的男朋友不就成了嘛,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三條腿的男人還不是滿大街都是。”
“星星才失戀,不太好吧。”陳宇觞有點猶豫。
“沒什麽不好的!端木金那種花花公子就不該挨陸哥的邊!”原溪準大半個身子砸到陳宇觞身上,伸長了胳膊去夠放在床邊櫃子上的手機。
他也不管這個姿勢舒不舒服,也不管這個時間會不會打擾人,就把舒禹航的電話翻出來打過去。
陳宇觞歪着頭看原溪準手機屏幕上的名字,問道:“打給禹航做什麽?”
“阿宇你是傻的嘛?看不出禹航喜歡陸哥?”原溪準反手怼到陳宇觞的臉上,把偷瞄的陳宇觞的頭推到了一邊,“等下帶着禹航一起去,禹航比端木金好一百倍,還乖一百倍!這個時候正好能安慰陸哥受傷的小心靈。”
陳宇觞無奈地拉下臉上的手,又把端木金和舒禹航做了下比較。舒禹航除了家世上差端木金一些,但其他方面都是完勝端木金的。
尤其是在感情方面,端木金是游戲人間的花花公子,舒禹航情史上一片空白。
陳宇觞越想越覺得,陸星河要再找男朋友的話,該找舒禹航這樣的乖巧聽話單純的。
“好啦!禹航答應和我們一起去看陸哥了!等下我們順道去接他就好。”原溪準随手把手機往床上一丢,雙手捧着陳宇觞的臉,親了一大口,就蹦蹦跳跳地去洗漱了。
陸星河醒的時候已經是7點了,眼睛幹澀腫脹地讓他不願意起床。但搭在床邊的手被毛乎乎的東西拱了拱,讓他不得不坐起來。
他先是感受了下身體上有沒有什麽地方難受,确認除了眼睛一切正常後,才松了口氣。
零下十五度的晚上,只穿了一件羊絨大衣在室外走,沒感冒真的要多虧了昨晚那一缸有些燙的水了。
“唔,嗷嗚!”二哈前爪往被上一搭,不耐煩地催着。
“抱歉,把你給忘了。”陸星河揉了下二哈的頭,趕忙起床。對于放風規律的二哈來講,晚了兩個小時确實是難為它了。
陸星河裹了件加絨外套,牽着二哈在小區裏散步。這個時間段似乎是小區裏遛狗的高峰,讓他同許多面熟的或是面生的牽着狗的鄰居打了招呼。
又因為二哈同第一次見面的狗砸們,進行了友好又親密地交流。讓陸星河回到自己院子門口的時候,看到了一輛灰色的暗黑版路虎衛士。
陸星河看着陌生的車挑了下眉,他上前敲了敲駕駛室的車窗,端木金三個字就要脫口而出,結果一張豔麗漂亮的臉讓他把話又咽了回去。
“陸哥!你可算回來了!”原溪準趴在窗戶上,笑着說道:“我和禹航等了好一會呢,剛還說你是不是去溜二哈了。”
原溪準往旁邊讓了讓,露出舒禹航帶着腼腆微笑的秀氣小臉。
“陸哥。”舒禹航小聲地打招呼。
“新車?”陸星河打量了下車的外形,對原溪準笑道:“挺酷,香車美人。”
被調侃了的原溪準也不氣,龇着一口小白牙,笑道:“美人沒錯,香車就不一定了。”
“停車庫去吧,在這擋路了。”陸星河開了車庫門,對原溪準說道。
陸星河先兩個人一步進屋,擦幹淨二哈的四個爪子,兩個人才慢騰騰地進來。
當然了,手上還一人拎了一兜子菜。
陸星河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兩個人不說話。
“阿宇本來也想來的,但臨時被他特助叫回公司了,說是有份特別重要的合同讓他看。”原溪準從舒禹航手裏接過袋子,熟門熟路地進了廚房。
“所以,菜是宇哥讓你們買的?”
“宇哥說空着手來不好,讓我們帶些東西來。”舒禹航對上陸星河的視線,臉一紅又趕忙低下頭,“溪準說帶些菜……”
“陸哥你有什麽需要我們做的沒?打掃個衛生什麽的,供我們一頓飯就好啦~”原溪準在一旁接着舒禹航的話往下說。
他之所以和舒禹航帶了兩兜子菜過來,就是打算賴到晚上,給舒禹航制造機會。
陸星河目光落在客廳的沙發上,又慢慢地在客廳中除了壁爐外的家具上一一掃過,語氣淡淡地說道:“還真有小事,需要你們幫忙。”
舒禹航眼睛一亮,笑的溫順乖巧,“陸哥你說需要做什麽?我很會做家務的。”
“……”原溪準呼吸一窒,暗暗瞥了眼舒禹航。
這家夥除了玩游戲就是睡覺,怎麽可能會做家務?牛吹出來了,也不怕等下在陸哥面前穿幫丢臉?
【作者有話說:不知道小可愛們能不能Get到陸叔叔戳碎鏡子的點~美人落淚真的超難受,可惜阿渟不會畫畫,不能給陸叔叔來張美人落淚圖,
甜度擔當是宇準夫夫,嘿嘿嘿準兒暗戳戳地把渣金的情敵帶到陸叔叔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