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星空表

“唔。”陸星河捂着眼睛,把腦袋又往枕頭裏埋了埋。腦子裏面一團漿糊,混混沌沌的痛,像是被人用錘子重重敲在後腦勺上一樣。

要命。他在心中小聲念叨了句,努力了幾次才睜開腫脹的眼皮,剛要坐起來,腰背,大腿以及某個隐私部位就傳來一陣難以難說的酸痛。

陸星河又龇牙咧嘴地仰躺回床上,目光落在色彩明豔的頂棚,覺得色塊都是移動的,頓時覺得太陽穴也在開始跳着疼。

頭慢慢轉到了一側,進入模糊視野的是一臉乖巧,捧着個木質盒子蹲在床邊的端木金。

陸星河一驚,撐着酸疼地腰掙紮地坐了起來。端木金一看,麻溜地爬上了床,扶着陸星河的胳膊,小心地伺候着人坐了起來,又在陸星河身後墊了個枕頭,讓他舒舒服服地靠在床頭上。

這伺候人的活,端木金明明是第一次做,卻做的細致又周到。

不知道的人看到了會以為端木金總做呢,哪裏知道他醒的早,蹲在床邊等陸星河醒的時候,把可能發生的所有情況都在腦海中預演了幾百次。

“你怎麽在我房間?”陸星河驚訝地看着又重新蹲回床邊的端木金,詫異地問道。

還沒等端木金回答,陸星河就一手按着額角,一手指着端木金,道:“行了,你別回答了,我都想起來了。”

海邊,星空,意外的吻,和露天浴缸。

喝酒誤事,喝酒誤事啊!陸星河哀吟一聲,此時此刻恨不得穿回到昨夜,搶下那個自己手中端起的酒杯。

本來這人就死纏爛打的不願放手,這回好了,又攪和到了一起,不是又給了他希望嘛。

陸星河放下手,目光與端木金純粹炙熱的眼神對上,沒來由的羞惱氣憤。視線從端木金的臉上,挪到了他懷中抱着的方形胡桃木匣上,口不擇言道:“大早上的捧個骨灰匣做甚?!”

“額?”端木金眨巴了兩下眼睛,低頭看了看懷中四四方方的木盒子,有那麽一瞬間真的覺得懷中抱得是骨灰匣。

他咽了口口水,趕忙擡頭解釋道:“這才不是那什麽呢。呸呸呸,大早上的咱不提這個,晦氣呢。”

端木金把木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緩緩打開。一塊表盤上星羅棋布地點綴着藍寶石,光芒一晃,閃着點點藍芒,美輪美奂,像極了昨夜小島的星空。

陸星河怔怔地看着躺在黑色絨布上的表,眉心漸漸隆起了個小山丘,他似乎明白了什麽,卻又不想明白。

“這是我為陸叔叔準備的生日禮物,我知道陸叔叔喜歡星空,特意去定制了這款星空表,表鏈裏側還有陸叔叔的名字縮寫,絕對是這世界上獨一無二的。”

端木金垂了下眼眸,再擡起時,一雙藍灰的眼眸裏是火熱的情意,專注又認真。

“那個時候的端木金太混賬了,不敢送出這份禮物。現在的端木金不會再做錯事了,陸叔叔,你願意接受這份禮物嗎?”

果然。陸星河看着光華流轉的星空表,眸光漸漸變冷,一腔熱火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澆了透心涼。

星空表很漂亮,真的很漂亮。

足以見得端木金是認真地準備了,他自己也是真的很喜歡。

端木金從始至終都沒有忘記他的生日,沒有忘記!

他該興奮的亦或是驚喜,嘴角應該揚起抹漂亮的弧度。

再不就是憤怒,抓住端木金的衣領子給他一耳光,結結實實地痛揍他一頓。

可是,什麽都沒有。

他什麽情緒都沒有,心湖平靜地像是一汪死水。

陸星河在端木金期待的目光中,形狀完美的手落在了端木金的頭上,溫柔地揉了揉軟柔的卷毛。

藍灰的眼眸中綻放出耀眼的光芒,嘴角也不自覺地咧出了燦爛的笑容。

陸星河的目光落在端木金左耳的耳釘上,溫聲地說道:“不過是一起纾解了生理需求,不需要送這麽貴重的禮物。你和我都是成年了,成年人有生理需求這很正常,互相解決一下也很正常。”

“端木金,你說對嗎?”

他用最溫柔的動作,最溫柔的語氣,吐出最殘忍的話語,打碎那滿眼的光芒。

瓷白的手搭在胡桃木的盒子上,緩緩地将那一室星光鎖回幽暗的木盒中。

端木金眼圈都紅了,他用力咬着唇,憋住了喉嚨中的哭音。什麽成年人的游戲,這些都是他以前說過的混賬話。

都是他用來刺傷陸星河的混賬話,現在被陸星河原封不動地還了回來。

原來是這種感覺嗎?難過的仿佛心髒裂開了一樣。

端木金兩顆虎牙戳進唇瓣,鐵鏽味湧上味蕾。他不能哭,也不能委屈。

做錯事的是他,先用言語傷人的也是他。

他沒資格委屈,也沒理由委屈。

都是他的錯。

端木金在陸星河平淡的目光中,露出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乖巧地說道:“陸叔叔說的對,可是這塊表是屬于陸叔叔的。你喜歡它嗎?收着好不好?”

“它很漂亮。”陸星河不說喜歡也不說不喜歡,客觀地評價着,“但它不屬于我。你先回房間收拾東西吧,不是下午飛回去嘛。”

端木金了解陸星河,知道陸星河這麽說了,就一定不會收下表。

他抱着盒子站起來,因為蹲的有些久了,雙腿發麻,踉跄了一步險些栽倒。

陸星河冷淡地看着端木金一拐一拐地走出了房間,整個房間又剩下他一個人後,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又坐了一會兒,陸星河撐着腰下了床。雙腳沾地時還險些沒站穩,差一點跌坐在地上。

“就該揍那小兔崽子一頓。”陸星河扶着腰,龇牙咧嘴地挪進了浴室。

衣服都脫掉後,陸星河簡直要氣地頭頂冒煙了。鏡子中的男人藏在衣服中的地方就沒有一塊是好的,淤青就算了,牙印子一個摞着一個的,恨不得來個牙印套娃。

最慘的是朱砂痣,一點兒大小愣是被嘬成了一片紅。

男人瓷白的臉上升騰起兩朵紅雲,桃花眼的眼尾都紅了一片。這絕對不是羞的,是被氣的。

手掌捂住脖頸,恨聲道:“兔崽子絕對是屬狗的,回去第一件事就去打狂犬預苗。”

下午一點,端木銀的私人飛機準時停在了停機坪上。端木銀和郦雪佳早早地上了飛機,不一會兒端木金也上來了。

郦雪佳“咦”了一聲,探頭向端木金身後看了看,問道:“陸哥呢?沒和你一起嗎?”

“不準叫他哥!”端木金瞪了郦雪佳一眼,為了這個稱呼他和郦雪佳別扭了好幾天了,郦雪佳就是不改,氣得他還想抽她一個耳光。

郦雪佳往後一靠,整個人窩進端木銀寬闊的懷抱裏,懶洋洋地翻了個白眼,“我就叫,你管得着嘛你。別廢話,陸哥人呢?你是不是又惹陸哥生氣了?”

被戳到痛腳的端木金臉一黑,氣鼓鼓地坐到位置上看窗外,理都不理郦雪佳。他剛剛走的時候就去叫陸星河一起,結果陸星河說還有些東西沒收拾好,讓他先上飛機。

端木金看着立在門邊的箱子,委屈地看陸星。結果陸星河連個眼梢都懶得給端木金一個,端木金只能乖乖地拎着陸星河箱子先上了飛機。

“抱歉,我來晚了。”沒用幾個人多等兩分鐘,穿着黑色高領衫,胸口別了個月牙兒胸針的陸星河就上了飛機。

“沒事沒事,我們也才到。”郦雪佳樂呵呵地對陸星河擺手,看着陸星河的高領衫,驚訝地問道:“陸哥你怎麽穿這麽多?梅市好像也有零上十六七度了吧。”

陸星河臉上閃過尴尬,手下意識地捂住了朱砂痣。之後想起來領子很高将那些牙印子套娃全部遮住,又讪讪地放下手,道:“是,是嗎?我怕冷,不比你們年輕人。”

話說完,隐晦地瞪了端木金一眼。端木金自知理虧,讨好地沖着陸星河笑。

“陸哥也不老啊。”郦雪佳察覺出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奇怪,說完這句話後乖乖地閉上嘴靠在端木銀肩頭裝睡。

機艙中又恢複了安靜,端木金倒是幾次想和陸星河搭話。但陸星河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他又怕惹陸星河不高興,乖乖地窩在陸星河對面坐好。

陸星河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昨晚沒怎麽睡,只淩晨的時候睡了兩三個小時,醒了之後又被對面的小崽子氣精神了。這回好了,安靜的壞境将瞌睡蟲全部引了出來。

陸星河摘下眼鏡,閉着眼靠在沙發背上。不出幾分鐘,就陷入了睡眠中。

端木金見陸星河睡着了,站起來去要了個毛毯。回來後輕手輕腳地坐在陸星河身邊,小心地把陸星河裹起來,又将人扶進自己懷中。

坐在過道另一側的端木銀擡起頭,正好看見自家哥哥這副溫柔小心的模樣,無聲地笑了笑。

端木金正好看到了端木銀這個笑,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任弟弟看。端木銀搖頭失笑,一低頭正好看到郦雪佳好奇的眼神。他輕輕撩開郦雪佳一側的發,貼在郦雪佳耳邊輕聲地嚼耳朵。

郦雪佳聽後也往那邊看,正巧看到曬成麥色的端木金近乎虔誠地吻上懷中安睡的男人的額際,小窗外的光曬在兩個人的身上,為兩個人渡上了層柔光。

這光也将這兩個人隔成了另一個世界。

她震驚地張大了嘴,眸光微顫。随即又迅速收回了目光,覺得多看一眼都是驚擾。

【作者有話說:感謝性感安安,在線織毛衣寶貝的珊瑚化石X1,阿渟悄悄拿了銀哥的大馬士革玫瑰送給寶貝,啾咪~

天晴晴朗,又是金子作死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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