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我們的确離婚了
老宅的電話打到賀深銘的手機上時,賀深銘剛剛從會議室出來。
因為他以極低的價格,拿下了沈氏的那塊地,會議上,賀父鄭重将位置移交給了賀深銘。
而因為賀深銘的實力得到了一衆股東們的認可,自然這賀家掌權人的位置,他拿下的幾乎好不費吹灰之力。
幾乎所有人都在恭喜賀深銘。
好聽的話不絕于耳,然而賀深銘的臉上雖然堆着僵硬的笑,可是他的心裏卻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
別人的恭賀甚至讓他深刻的認識到,他能拿下賀家掌權人的位置,全靠和封躍離婚換來的!
準确的來說,這塊地,本就是沈默抛出來引他上鈎的誘餌,為的就是讓他們離婚!
只要一想到這,賀深銘就越發的覺得心裏堵得慌。
從小到大他一直都是賀家的天之驕子。
整個賀氏,所有的股東都是賀家旁支的叔叔伯伯們,他們沒有一個不捧着賀深銘的。
從小到大,賀深銘所受到的唯一一次打擊便是三年前,他提出要與童雲景結婚,彼時,賀家上下,無一人贊同,全都反對他做那樣的決定。
其實原因很簡單,童雲景有病,而且他的病,随時随地都可能讓他沒命。
身為燕城的第三大家族童家,賀童兩家聯姻本是一件尤為喜人的事情,可童雲景畢竟是個病秧子,以賀家的條件,多的是要跟他們聯姻的家族。
賀家最看好的便是第四大家族易家,只可惜賀家那群人還沒來得及撮合賀深銘與易家的少爺,結果倒好,賀深銘竟然不聲不響的就跟一個小門小戶出來的封躍結了婚。
三年前,賀深銘跟封躍結婚,其實原因真的很多很多,但唯一不存在的就是,在那堆原因裏,賀深銘對封躍是并無一絲感情的!
也就是說,哪怕是一星半點兒的感情,賀深銘對封躍都是沒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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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賀深銘卻覺得心口悶。
悶到了一種,他很想逃離這些賀家人的目光,他讨厭這些人對一句一句的恭賀他,他讨厭別人恭喜他,能從沈默手裏拿下那塊地。
他像是失去了什麽重要的東西,細想其實也知道,好像是習慣了和封躍的婚姻,即便是已經離婚了,他也不願意承認。
賀深銘剛從會議室裏出來,周元便将電話交給了他。
“賀總,您母親打來的電話。”周元道。
原本老宅那邊,周叔原先是打給賀深銘的,結果賀深銘在開會,手機調了靜音。
周元是賀深銘的秘書,也是老宅管家,周叔的兒子。
周元與賀深銘從小一塊長大的,雖然是上下級的關系,但情如兄弟。
賀深銘拿過周元的手機,神色平靜,言語間略顯淡漠道:“喂,媽。”
沈雅聽到了賀深銘的聲音後,立即便對着電話發起牢騷來了。
“深銘,這個封躍是不是翅膀硬了啊!他不就是幫你從你小舅舅手裏拿下了那塊地而已,竟然故意寄了一份離婚協議書來老宅,氣死我了!”
沈雅說話時,身邊的賀玫也跟着說道:“我也被封躍那小子氣死了!”
沈雅連忙接話:“對對對,你姑姑也在家呢,我跟你姑姑年紀可都不小了,萬一被封躍給氣出什麽病來……反正你回家後,好好管管他!”
沈雅前前後後的,一直在電話裏數落着封躍,甚至口口聲聲的想讓賀深銘幫她們出這口氣。
可賀深銘滿腦子想的卻是封躍寄回老宅的離婚協議書。
“媽,你說封躍把離婚協議書寄回老宅了?”賀深銘冷聲問了一句。
原本心口處的那股不适感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仿佛都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封躍真的簽字了?
他甚至還将離婚協議書寄回老宅了!
不會的,封躍怎麽可能會那麽做呢?
賀深銘雖然不愛封躍,可是他卻很清楚封躍對他的感情。
所以即便他簽下了離婚協議書,他也沒有想到,封躍也會簽字,更甚至,他會把離婚協議書寄回來。
沒有寄回他們住的那個家,也沒有寄來公司,而是寄回了老宅。
他的這一系列的舉動說明什麽?
說明他是真的下定了決心,跟他離婚了!
賀深銘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不對,或許那份離婚協議書根本不是封躍寄,而是什麽替他寄的呢?
賀深銘一想到有這個可能,莫名的心裏好受了些。
“媽,你看看寄件人信息,是寫的是封躍寄過去的嗎?”賀深銘又問。
沈雅當即便氣道:“當然是他了,而且寄件地址還是什麽巷子,一看就是封躍他爸家的地址。”
當賀深銘聽的這些話的時候,仿佛心口裏繃着的一根線,忽然就斷了。
心口處一陣絞痛,賀深銘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
電話裏,還傳來沈雅對封躍的各種不滿的聲音。
這些聲音落在賀深銘的耳裏,他越聽,心裏越來越不是滋味。
其實以前賀深銘也不是聽過沈雅在他面前經常唠叨封躍的各種不是。
什麽身份不配,什麽小家子氣,又是什麽上不了臺面。
那個時候,賀深銘壓根就沒有在意過,可是一旦他和封躍離婚了,他才忽然注意到了這個問題。
他的眉頭不由自主的緊緊地皺了起來。
其實不僅僅是沈雅,賀深銘一直都知道,賀家的所有人都對封躍不滿,可是賀深銘從來就沒有跟那些人争辯過半句。
更甚至……
他一直都任由他們随意的議論封躍,甚至是貶低封躍。
賀深銘緊緊地抿着雙唇,他的眼中溢滿了複雜之色。
和封躍結婚的這三年,他第一次有了反省,這三年,封躍對他掏心掏肺,那他對封躍又做過什麽呢?
“深銘,你怎麽不說話啊?你有沒有聽媽說啊!”
賀深銘一直沉默着,而沈雅說了很多後,才反應過來,賀深銘沒有說話,便氣惱地問了一句。
賀深銘的心狠狠一揪,喉嚨處竟然幹澀不已。
他動了動嘴唇,片刻後,他才沉着聲音道:“我跟封躍的确離婚了,是我先簽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