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春日DAY22

◎說話要算數◎

薄明丞的壽宴在九月中旬。

每年薄老爺子壽辰薄家都會大辦, 一是慶生,二是與各界關系聯絡感情。

今年的壽宴一如既往在薄家老宅舉行。

臨出門前,宋時晚依舊在緊張得挑選衣服。

雖然薄嶼辭和她說過, 不必讨好薄家人,宋時晚也并非想要刻意逢迎, 但畢竟是長輩壽辰, 她不想給薄明丞留下不好的印象。

原本選好的禮裙最終被她舍棄, 她思忖良久,還是準備穿旗袍。

宋時晚從自己一水素雅的旗袍中選出一條顏色最為明麗的。胭脂色旗袍繡蝴蝶暗紋,顏色鮮豔卻又不張揚,既适合出席長輩生宴,又不會太過喧賓奪主。

正巧薄嶼辭來衣帽間拿領帶,宋時晚看見他, 問:“這身好看嗎?”

薄嶼辭看向她。

這個顏色穿在其他人身上, 薄嶼辭多半會覺得嚴豔俗,但穿在宋時晚身上,不僅沒有一丁點媚俗勁兒, 反倒典雅韻致, 溫婉端莊。

輕盈的旗袍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型,随着她的一舉一動,輕輕擺動的裙擺猶如翩跹起舞的蝴蝶, 搖曳生姿, 引人浮想聯翩。

“好看。”他的喉結微滾,聲線不自然地沉了幾分。

聽他說好看,原本有些不确定的宋時晚放下心來, 從首飾盒中取了一支白玉簪。

“我幫你。”薄嶼辭走到她身邊。

宋時晚将玉簪遞給他, 薄嶼辭卻沒有幫她戴上, 而是握在手中,随後從身後抱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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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懷抱吓了宋時晚一跳,她從鏡中看向薄嶼辭,他正好也從鏡中看向她。

“別鬧。”她嗓音溫軟,“再不走來不及了。”

“時間還早。”

男人的聲音猶如清風拂過的琴弦,低醇悅耳。宋時晚那根心弦也随之被撩動。

他一只手抱着她,另一只手輕車熟路地解開旗袍前襟的盤扣,而後探向側邊的拉鏈。宋時晚喜歡穿旗袍,久而久之,薄嶼辭對旗袍的構造也十分了解,尤其了解如何褪下它。

柔軟的唇瓣輕輕蹭過她的臉頰,最終若有似無地落在她的耳垂處。

溫熱的氣息鑽進耳窩,宋時晚倒吸一口氣。

他太了解她的身體,觸碰的都是她最敏感的地方。

宋時晚靠在他熾熱的懷抱中,整個人都仿若化作一泓春水。

僅存的最後一絲理智告訴她現在不是時候,她扯住薄嶼辭緩慢游移至裙擺開衩處的手,聲線軟綿綿的:“現在不行……”

“那什麽時候‘行’?”他嗓音低沉地問。

宋時晚抿了下唇,臉頰漲紅道:“等……等回來。”

薄嶼辭輕輕挑起唇畔。

他從善如流地停下手中的動作,又吻了下她的耳尖,這才滿意地松開她:“說話要算數。”

薄嶼辭說完,幫她穿戴整齊。

宋時晚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方才是故意的。

她嗔怪地瞪他一眼,薄嶼辭唇邊噙着笑,淡聲道:“別動,我幫你戴簪子。”

他攤開手中的玉簪給宋時晚看,宋時晚垂眸睨了一眼,又乖乖地杵在原地,任由他擺弄。

這回薄嶼辭沒再逗弄她,悉心地幫她将簪子戴在挽好的髻上。

到薄家老宅時,已有不少人抵達。

與上次回來時的安靜冷清不同,此時的庭院內熱鬧非凡。

院子被傭人們精心裝點過一番,又是夏花盛放的季節,天空明媚,百花綻放,整個院子姹紫嫣紅,喜慶祥樂。

來參加壽宴的大多是與薄家交好的富商政要,家庭聚會,大家相對從容随意,聚在花園內談笑晏晏。假山林石間,幾個小孩追逐嬉鬧,入眼皆是一派繁榮祥和的景象。

與幾位相熟的叔伯簡單寒暄後,薄嶼辭和宋時晚去了正殿。薄家人正在那裏接待賓客。

宋時晚上次來薄家,其實并沒有見到所有人人。今天薄老爺子生日,人到得比較齊,有幾人她之前并未見過。

薄嶼辭帶她打了招呼,他的小姑拉着宋時晚,很是喜歡。

薄冉慈今年36歲,将全部精力放在科研工作上,很少回家。

這回回來,也是因為薄明丞壽宴,特地請了天假。

她之前都是在新聞采訪上見到宋時晚,對她很喜歡,這回見到本人,拉着她便不願松手了。

大抵是工作原因,薄冉慈的好奇心和求知欲特別強,和宋時晚探讨了半天雙面繡的技法工藝,薄嶼辭來找宋時晚好幾次,薄冉慈都不撒手。

薄冉慈笑他:“怎麽?一分鐘都離不開你老婆啊?”

薄嶼辭無語地睨她一眼,只好乖乖把宋時晚讓給她。

兩人聊得熱火朝天,都沒注意到薄明丞已然進了前殿。

屋內一下子安靜許多,只剩兩人低低交談的聲音。

不知是誰輕輕咳了聲,薄冉慈擡起頭,笑盈盈叫了聲:“爸,生日快樂!”

薄冉慈是薄明丞唯一的女兒,在家極盡寵愛。但她性子裏帶了根反骨,很是叫薄明丞頭疼。

她親昵地挽住薄明丞的胳膊,薄明丞冷着臉訓她:“沒大沒小。”

薄冉慈咯咯直笑,不甚在意。

與薄冉慈的大咧不同,宋時晚站在原地,整個人崩得筆直,她聲音軟糯地叫了聲“阿爹”,而後頓了頓,才戰戰兢兢補一句:“生辰快樂。”

薄明丞嚴厲地掃她一眼,沒有理會。

薄老爺子今年八十有餘,身軀凜凜,樣貌堂堂,絲毫看不出歲月在他身上流過的痕跡。

他的氣場十分強大,舉手投足間流露着渾然天成的王者之風,氣勢逼人。

薄嶼辭和薄爺爺的性格很像,但宋時晚在薄嶼辭身邊這麽久,都未曾感到過如此強大的壓迫感。

她不禁攥了攥掌心的薄汗。

好在薄明丞直接無視了她,宋時晚輕輕松了口氣。她甘願被薄明丞無視,也不想面對他。

她小心翼翼回到薄嶼辭身邊,此時似乎只有他旁邊才能給她安全感。她死死拽着薄嶼辭的胳膊,見她滿臉緊張和不知所措,薄嶼辭眼底壓不住笑意。

“你笑什麽!”見他嘲笑自己,宋時晚兇巴巴瞪他一眼,語氣卻是一如既往的綿軟,“我要被吓死了。”

薄嶼辭輕挑眉梢,這丫頭這會兒倒是挺橫。

宋時晚其實之前見過薄明丞一面。

是在徐岚去世的時候。

那時徐岚住在蘇鎮,身邊沒什麽親人,只有幾個阿姨照看。去世後,因着阿婆與徐岚交情好的緣故,後事都是宋時晚與幾個阿姨照料的。

葬禮那天,薄明丞親自前去拜祭。

不過那會兒宋時晚對他沒有什麽概念,只知這位長輩氣場強大,在平城很有勢力,是徐阿婆曾經的丈夫。接待時,她恭恭敬敬叫了聲“阿爹”後,便再無交際。

未曾想過,有一天會成為一家人。

薄明丞到後,其他人将他擁簇一團,紛紛獻上手中的賀禮。一群人将自己送的禮物說得天花亂墜,像極了為博皇帝心歡,争相鬥豔的佳麗三千。

薄嶼辭牽着宋時晚的手,也要過去。

宋時晚扯住他,小聲道:“算了吧。晚點你給阿爹拿去就好。”

“怎麽?”薄嶼辭輕挑眉梢,“是誰說要給爺爺留個好印象的?”

宋時晚抿了下唇,這會兒倒是慫了:“心意到了就行,其他不用強求。”

薄嶼辭捏了捏她的掌心,淡笑道:“嫣嫣,想要的東西要學會争取。”

頓了頓,他正了正神色,繼續道:“再說,這禮物是你熬了大半個月準備的,一番心意,不要辜負。”

薄明丞近日喜歡擺弄前朝瓷器,此次壽宴,薄嶼辭給他準備了一對前朝宮廷的花瓶作為壽禮,薄明丞很是喜歡。

但因着薄嶼辭擅自結婚的緣故,他并未表現出來,還是那副面色沉沉的模樣,只淡聲叫身旁的管家把東西放到書房。

“爺爺,時晚今天第一次見您,特意為您準備了賀壽禮。”薄嶼辭牽着宋時晚的手,畢恭畢敬對薄明丞道。

他叫人把宋時晚準備的禮物拿給薄明丞,薄明丞面無表情地掃了一眼。

是宋時晚親自繡的一幅花鳥圖,畫面上一只翎羽豔麗的桐花鳳展翅飛向盛開的杜鵑花。

整幅作品素雅簡潔,畫上的飛鳥靈巧生動,花朵嬌豔雅致,能看出繡畫的人技藝之高超。

其他人也湊了過來。

衆人都知薄明丞對薄嶼辭這個新婚妻子頗有微詞,沒人敢随意吱聲,只薄冉慈贊嘆道:“好漂亮呀!”

宋時晚挽着薄嶼辭,微微垂眸,害羞得臉頰紅了幾分。

薄明丞意味不明地看了宋時晚一眼。

見薄明丞不為所動,一旁的孟向卉笑道:“哎呀,之前網上把你吹得沸沸揚揚,我看繡的東西也就那樣呀。”

沒人敢接話,孟向卉朝一旁的蔣曉蘭遞了個神色:“媽,你看怎麽樣?”

蔣曉蘭笑容和藹:“繡得不錯,只是,這畫面小氣了些,阿辭,這種花鳥圖送你爺爺做壽禮是不是不合适?”

“就是的,怪不得鄉下來的,送的東西都小氣。”薄嶼佳也道。

薄嶼辭不悅地蹙起眉,想要與她們争論,卻被宋時晚按了下來。她溫溫柔柔道:“這幅作品我是思慮許久才繡的,希望阿爹喜歡。”

“就是,什麽小氣不小氣的。”薄冉慈白了孟向卉一眼,她平日最看不慣她的尖酸刻薄又計較的模樣,諷道,“是你看不明白吧?這畫上繡的是五彩瑞鳥桐花鳳,寓意吉祥,時晚一片心意,你們看不懂,當真爸看不懂?”

“你——”

“夠了。”薄明丞厲聲喝住兩人。

孟向卉洋洋得意地朝薄冉慈挑了挑眉,做好了看宋時晚笑話的準備。

然而,薄明丞淩厲的眉眼間有了些許松動。

他垂眸睨了宋時晚一眼,淡聲詢問:“這幅,和小岚卧室裏挂的那幅是一起的?”

宋時晚恭恭敬敬回道:“是同一系列。只不過那幅是我阿婆早些年繡來送給徐阿婆的生賀禮,這幅是我繡的。”

這幅賀禮是宋時晚深思熟慮後選擇的主題。徐岚生前最喜歡阿婆送她那幅杜鵑桐花鳳,畫面中杜鵑盛放,一只桐花鳳立于枝杈間仰頭賞花。

兩幅作品交相呼應,一只小鳥擡頭,一只小鳥俯身望它,其中寓意不言而喻。

薄明丞是多情而又深情的,這些年來,他心裏最惦念的,就是自己的結發妻子,徐岚。在他眼中,徐岚就是他心頭盛放的杜鵑,溫婉靈動,念念不忘。

“小岚最喜就是杜鵑。”他喃喃了聲。

四下一片寂靜。方才張牙舞爪的孟向卉吓得一言不發。

就連蔣曉蘭這個名正言順的妻子都不敢在薄明丞眼前說他前妻徐岚一句不是,更何況孟向卉這個小輩。

她說宋時晚的作品小氣,不就是在說徐岚小家子氣?

她戰戰兢兢看向薄明丞,他似乎陷在回憶中,并沒有搭理她的心思。

孟向卉輕輕松了口氣,而後怒氣沖沖瞪向宋時晚。

這丫頭看着單純溫柔,實則心思好不深沉。她自知薄明丞對她什麽态度,便讨巧拿徐岚說事,想在薄明丞面前博得好感?

可就算薄明丞心裏再惦念徐岚,她和徐岚非親非故,想耍這點小心思在薄明丞面前擺弄,真當薄明丞看不出來?

薄明丞神色淡然地望向宋時晚。

他對宋時晚有印象。

雖說印象不深,但那聲溫軟的“阿爹”還是喚起了他點點回憶。

徐岚也是蘇鎮人,早些年他的爺爺還在世時,徐岚便溫溫柔柔地喚“阿爹”,而後兩人分開,便再也沒聽誰這般稱呼過。

再次聽到,還是在蘇鎮,一個小姑娘這般喚他。

他對那小姑娘的印象不算深,但聽說是徐岚鄰居家的孩子,關系很好,徐岚去世後是她忙前忙後親自操辦的後事。

印象裏小姑娘嬌小瘦弱,乖巧有禮,其他印象,便沒有了。

薄明丞沒有想到,再次見面,她成了薄嶼辭的妻子。

他心間情緒有些複雜。

良久,他淡聲對管家道:“把這幅和漱玉齋那幅花鳥圖擺在一起吧。”

漱玉齋是薄明丞專門擺放古玩珍寶的地方,只有他最珍重的物品才會放在那裏。

孟向卉幾人驚了又驚,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

薄明丞雖然沒多說什麽,但其中意味不盡明了。

他是接受宋時晚了。

薄明丞淡聲對薄嶼辭道:“末了宴會結束,阿辭陪我去茶寮喝茶下把棋。”

頓了頓,他繼續道,“帶上妻子一起。”

作者有話說:

薄總:婉拒了哈,我要和老婆回家醬醬釀釀(bushi

不出意外下章嫣嫣要開始攻略最難攻略(其實是最簡單的)那位了(doge.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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