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尴尬

寧挽霁突然回想起少女時代的她,在讀書那會兒,她大概是一個很勇敢的人,不會害怕很多事情,通常敢于直白的表達喜歡或者不喜歡。

但她現在不會這樣了,她現在逐漸學會了不再情緒外露,可以不被他人敏銳的感知自己的想法。

她頓了頓,接着道:“可能每個人有每個人不同時期的想法吧,不是放不下就能在一起的。”

“小的時候我也喜歡哆啦A夢,現在同樣也不是不喜歡了。”

她平靜的打字回複道:“這個世界上沒有魔法,沒有任意門,也沒有哆啦A夢,更沒有百變小櫻。”

十八歲之前與十八歲之後,該是一條泾渭分明的分水嶺,大學畢業之前與大學畢業之後也同樣如此,成年人的世界沒有童話。

何清秋明白,寧挽霁平時看起來不聲不響,實際上有自己的主意和堅持。

她固然清楚季時景和她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但她也希望自己的小閨蜜過得好受一點,雖然寧挽霁不和季時景在一起也不會怎麽樣,但她日後偶爾想起來,難免會遺憾。

更何況,其他人再好,對她而言或許也都不是他,如果是的話,寧挽霁不會這麽多年來選擇嘗試別人但最終又失敗。

不過何清秋知道,在這個時候再多說也沒什麽用,寧挽霁自己的事情還是得她自己做決定,而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潛移默化的影響她。

這邊寧挽霁工作正在摸魚,突然聽到了薛怡可的聲音:“寧挽霁,這周的審稿你審完了嗎?發我郵箱。”

“好。主編,我馬上發您。”

寧挽霁點開文件夾道:“過審的稿子我都已經親自校對并修改過了,應該沒什麽問題。”

薛怡可手中端着杯摩卡咖啡,側立在工位旁,接着道:“下周望景集團的新聞發布會,你去參加,順便想辦法約到季時景的采訪。”

去參加望景集團的新聞發布會也就算了,她去約季時景的采訪是件什麽事……

雖然她有季時景的聯系方式,但是自從上次大型社死事件之後,寧挽霁就不太敢再聯系季時景了,雖然那個手機號她本來也是放在錢夾裏吃灰的,不過發生了那樣的事,她更想讓它在那吃灰一百年。

“主編。”

寧挽霁硬着頭皮道:“發布會我會去,但是,約單獨采訪能不能換個人啊?我不太方便單獨約季總采訪,您也知道約他難度很大。”

半個月前和季時景偶然碰到之後,寧挽霁在茶水間和夏念汐閑聊的時候,偶然聽說了這個消息,《財經風雲》針對季時景的專訪時間怎麽也敲定不下來,主要是由于季時景本人不想接受采訪,戴微上周也去嘗試約過季時景,但卻直接被季時景的助理給挂掉電話。

組內沒人願意做這件事,難度高,約不到還可能被女魔頭罵,自然沒什麽人願意。

空氣中霎時變得安靜下來,寧挽霁平時很少會直接回絕薛怡可的要求,就算薛怡可平時對她再刁鑽,她都沒說過一個不字。

夏念汐手中還端着杯檸檬柚子茶,用銀色的湯匙在杯子裏心不在焉的攪拌,轉過身來看寧挽霁和薛怡可的對話。

屋子裏空調暖風轉動的聲音還很響,薛怡可唇角微彎,一身幹練筆挺的職殪崋業裝外加短發,顯得她整個人格外的職場女強人,她聲音很淡:“寧挽霁,你要知道,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只是來通知你。”

她目光淩厲的掃視過面前的寧挽霁道:“我看過你的入職簡歷,你和季時景是一所中學畢業的,那麽由你來試着約一約這次采訪概率還能大一點。”

薛怡可不會無緣無故的想起翻看員工的入職簡歷,寧挽霁微微擡頭,果然看到戴微一臉與她無關的表情,八成這件事情就是她牽頭去和薛怡可提的。

她估計是自己被季時景的助理直接拒絕了心生不滿,想要順便也整整她,更何況半個多月前她嘲諷自己是妄圖高攀季時景結果被打臉的事情還在眼前,寧挽霁大概猜得出來,戴微是想證明她和季時景根本沒什麽關系,也一樣采訪不到他。

被人嘲諷打臉這種事,要是放在高中時,她大概會憋着一口氣不肯服輸,但現在已經步入到了成年人的社會,她不會再和中學時期一樣無知,直接發洩出自己的情緒沒什麽用,反而會讓對方抓住把柄。

現在和戴微的問題不是她要首先解決的,需要解決的是和薛怡可的問題,寧挽霁深吸一口氣,擡起頭來,接着道:“主編,北城中學畢業的人那麽多,我只是和他沒有什麽共同交集的一個普通校友而已,我覺得我還是要先把話提前說清楚,我并不能夠保證,真的能約到這次專訪。”

她這句話話音剛落,便聽到戴微接着陰陽怪氣的開口道:“怎麽是普通校友呢?我之前還看季總給你點東西了呢,看來寧挽霁是深藏不露,有這樣的關系還一直瞞着我們主編,讓她為了約不到季總的專訪而操心。”

這句話話音剛落,寧挽霁就覺得大腦充血,果然戴微還在對上次的事情耿耿于懷,是鐵了心要整她,她沒有辦法推脫。

畢竟上次的事情整個辦公室裏面的同事都看到了,都知道她和季時景兩個人應該有關系,不管事情的來龍去脈是如何,人們只願意相信自己眼睛裏看到的東西,而不會願意花時間去梳理所謂的真相。

寧挽霁覺得自己是騎虎難下,好在現在她有一個選項可以選,那就是先把這件事應承下來,至于其他的事情,可以等之後再說,她可以裝作是約季時景采訪失敗,被嘲諷也沒什麽大不了,只是她實在不想再和他有什麽牽扯。

錯一次就夠了,人不能重複的踏進同一條河流,這是偉大的馬克思主義哲學告訴她的。

想了想,寧挽霁擡起頭道:“這次訪談我會努力試試的,至于戴微,我和他到底是不是普通校友這件事情,不是由你來定義的,學長只是會平等的對待每一個人,性格很好而已,無需你來評價。”

“……”

夏念汐在一旁一邊用樣刊遮擋住自己的臉,一邊又接着吃瓜。

只是她吃瓜還沒吃完,就聽到薛怡可冷冷的一道聲線:“夏念汐,下周的發布會,你也陪寧挽霁一起去,還有,下午五點之前,我要看到你修改過的二審稿子。”

真是痛苦,似魔鬼的步伐。

午休時間在公司的餐廳吃飯,寧挽霁排着隊自助打完飯來到夏念汐找的座位上,她才剛放下餐盤,就望見不遠處的戴微走了過來。

寧挽霁平靜地站起身子,走到她面前,手指微微蜷縮起來,擡眸看向她,輕聲道:“主動和主編提起來我是季時景校友的人是不是你?戴微,你這樣有意思嗎?”

雖然寧挽霁平時不願意和她們多費口舌,但這并不代表她沒有脾氣,她最讨厭自己被別人算計,左右自己到底去做什麽,戴微平素和她不對付,倒也沒有藏着掖着,而是徑直開口道:“是我又如何?你那天不是表現出和季總關系很好的樣子嗎?那就讓我們拭目以待,你到底能不能約到他的專訪。”

寧挽霁忽然覺得有些好笑,她其實一直都不太懂這個社會的人情世故,她無意出風頭,只是想本本分分做好自己的事情,卻要被一次又一次的拿出來背刺,她只是想躲清靜而已,卻發現,躲清靜都這麽難。

小的時候,媽媽經常教育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等到進入到工作崗位以後,起初她也信奉這個道理,後來才發現,工作并不會相安無事,更多的是勾心鬥角,她都不明白戴微這種莫名其妙的惡意是從哪裏來的。

戴微本以為寧挽霁聽到這段話會生氣,會發怒,會做出和平時不一樣的舉動,但是她什麽也沒說,好像很疲憊的樣子,直接扔下了一句:“你真無聊,随你吧。”

被不被嘲諷現在都不是她要管的事情了,她想的就是趕快把這個事糊弄過去,然後到最後應付了事,實在不行的話,如果有必要放棄這個崗位用來遠離他也是可以的。

搞完這一單就跑路。

寧挽霁回到座位上的時候,夏念汐已經開始刷起了手機,她正有一搭無一搭的吃着飯,看到寧挽霁回來了,把手中的手機放了下來,開口道:“挽挽,我跟你說,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二審的稿子真的要把我給改吐了,我覺得沒什麽毛病,主編非讓我改了四五次,天啊,真的不活了,還好有八卦新聞陪我。”

“哦。”

寧挽霁用勺子挖了一勺飯,放進口中,配合夏念汐的表演,接着道:“你要是實在改不清楚,可以拿給我幫你看看,我們就偷偷地,反正主編也不知道。”

“哎?挽挽!我就知道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夏念汐高興的接着開口道:“嗚嗚嗚,太謝謝你了,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會接着在一頭霧水的改稿海洋裏轉啊轉,轉啊轉,直至世界盡頭。”

寧挽霁的審讀能力很強,夏念汐也很佩服,她的工作能力一向都極為突出,不光長得非常好看,人也善良,她就喜歡和這樣漂亮又善良的女孩子貼貼。

被她的情緒所感染,寧挽霁笑了出來,她一直覺得闊別中學時代,工作後還能這樣有活力,是一件難能可貴的事情,她現在就每天陷入打工人的痛苦中無法自拔,但是她自己也清楚,人一定要有苦中作樂的精神,才能從精神層面上得到極大的升華。

因為寧挽霁的安撫,夏念汐火速從痛苦的被主編催稿的痛苦中又重新活了過來,她眨了眨眼睛,開口道:“挽挽,對了,你想不想知道,我剛才看的是誰的八卦啊?是季總的!你知不知道,媒體居然扒出了他深夜在停車場公主抱一個女生的照片哎!那他和程清嘉是不是就沒可能有婚約啦?雖然說我之前也磕過雙豪門,但是自從知道你倆認識之後,我就改主意了,不過現在,我又要改回去了。”

程家老爺子曾多次表示對季時景的贊許,也想把孫女許配給他的事情,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寧挽霁自然也是清楚的,但和她沒什麽關系。

夏念汐是真情實感的情緒波動,她惡狠狠地把手機拍在桌上道:“我要脫粉,我誰都不磕了!滾吧渣男。”

寧挽霁本來在專心致志幹飯,聽她這一句有些微微發愣,手中的飯都覺得不太香了,她不自然的咳嗽了一聲,看到夏念汐頓住道:“怎麽了挽挽?你是不是嗓子不舒服?怎麽突然咳嗽了?”

“沒什麽。”她拿了水杯過來喝了一口水,接着道:“就是吃太快了而已,不必大驚小怪。”

“不過話說回來,季總看樣子也不像渣男啊,但是人不可貌相,你聽我給你理性分析一下,已知程家想和他聯姻,然後他又給你訂飯,周五晚上還公主抱這個女生,好家夥,他整個是一個時間管理大師啊。”

夏念汐越分析越覺得自己分析的頭頭是道:“我之前還短暫的站過一秒鐘你們的cp,現在完了,bbq了,我的心碎午夜小熊。”

尴尬是真的尴尬,她總不能前腳說完和季時景沒什麽關系,後腳又來說這張照片的女主人公是她,那她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就在她發愁怎麽和夏念汐解釋的時候,看到她又盯着照片盯了半天,接着開口道:“等會兒,怎麽這張照片越看越像你啊,挽挽?”

“啊?”

寧挽霁呼吸一窒,下意識地就有種不好的預感,她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好半天想不出怎麽回應這句。

僵持之中,她看到夏念汐仔細盯着她的臉看了半天,接着沉思道:“你說是不是他,縱得菀菀,菀菀類卿啊?”

“寶貝,我突然有一個很大膽的猜測,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季總因為對你求而不得,所以幹脆找了個替身,發洩欲/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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