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考慮
把人送到地方了, 王書越就回了公司, 季家有專門的管家,會開車來接寧挽霁,王書越告訴她可以打電話給管家陸禮,會負責接她回去, 公司還有事, 加上寧挽霁還要和舅舅聊天,所以他不便多留。
這件事情寧挽霁倒是可以理解, 她點頭道謝,王書越笑了笑跟她說不用太拘謹, 有什麽事情不要放在心上,只管來問他就可以。
寧挽霁思索了一會兒, 還是在即将進入舅舅家門口的時候開口說了一句:“伯父伯母和爺爺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有些事情總要防患于未然, 她總不能太不得體,去見季時景的父母還是要先有所打算, 知道對方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才能進行考量。
面前的女孩子聲音輕柔, 态度也很好, 王書越啞然輕笑出來道:“寧小姐放心,先生和太太不是那麽不好相處的人, 也不是豪門今天裏的惡毒的一心想要賣兒子的父母, 至于之前說的和程清嘉小姐結婚的事情,先生是有想過,但是這件事情季總不同意,他也不會執意勉強季總去做他不喜歡的事情。”
這話其實說的沒錯, 季時景一向獨立有主見, 不會被他人的思維所左右, 一旦是他下定決心的事情就不會有回轉的餘地,他也不會背叛自己的意志去選擇做勉強自己的事情。
就算是季如晦,也不能夠影響他的決定。
王書越思索片刻接着道:“季總是成年人,也是公司的話事人,寧小姐不必為了他突然和你結婚的這件事情感到憂慮,老季總也不是那麽小氣的人,況且小季總認準帶回家的女孩子,太太也會喜歡的。”
季時景的母親蘇妤是個比較溫婉的南方女子,說話聲音也慢聲細氣,是個很随和的人,不那麽過分強勢,也不幹涉季時景的決定和想法。
這句話王書越說的倒是真的,蘇妤向來尊重季時景的決定,也不是那種傳說中的惡婆婆,寧挽霁沒必要那麽拘束,看到面前的人緊鎖的眉頭逐漸舒展開來,接着安撫道:“寧小姐就把心放在肚子裏吧,就算天塌了,也有小季總幫你頂着,不必擔心太太和先生的問題,他們那邊,小季總會處理好的。”
知道王書越是在試圖讓她放松,寧挽霁微微揚唇,表示感謝,接着道:“麻煩你了,王秘書,今天多謝你……學長他這麽貴重的禮物我不太好收下。”
她雖然對于奢侈品的品鑒能力不高,但也清楚,這枚戒指的價值很高,市值應該不菲,他們只是這樣短暫的合作的契約關系,婚姻本就是逢場作戲,他這樣用心,倒是讓她覺得隐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感謝季時景的用心,卻也不想過分的泥足深陷。
這句話她話裏話外就是想要把那顆粉鑽送還給季時景的意思,但是王書越搖了搖頭接着道:“先生說了,這顆粉鑽是您的新婚禮物,沒有收回的道理。”
“……”
盒子放在手心沉甸甸的,寧挽霁知道就算送回去季時景也不會選擇收下,想了半天,她把戒指盒收納進随身攜帶的包裏,接着道:“替我謝謝學長。”
她最終還是收下了這枚本不屬于她的戒指。
*
王書越回到公司的時候季時景剛開完董事會議,最近和北城市政府的工作人員打了交道,得知了一些消息,要為接下來公司做什麽做準備。
軍/委的人同季玄策一向交好,話事人見到季玄策都較為尊敬,畢竟是一刀一槍打出來的老革命,季玄策的威望十足,老人家一輩子都為黨工作,盡心盡力,他病了,中/宣/部也派了人過去探望,聽到王書越彙報完了季玄策那邊的情況,季時景放下手中的茶杯,手指輕輕轉了轉圓珠筆接着道:“那枚粉鑽,她喜歡嗎?”
王書越跟在季時景身邊時間不算短,他自然明白季時景到底是什麽意思,他是在問寧挽霁喜不喜歡。
可能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寧挽霁自己無法意識到她對季時景的重要性,但王書越心裏确實清楚的,季時景一向情緒感知都過于平靜,只有在遇見這位寧小姐的時候,才會有些許變化。
可是寧挽霁大概不清楚,她還盡量試圖讓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保持在一種微妙的狀态,季時景甚少會情緒外露,也很難會這樣在意一個人,思索了片刻,王書越開口回應道:“應該是喜歡的,不過她起初說,您送的禮物太貴重了,她不是很方便收下來。”
至少在盒子打開的那一瞬,王書越看得出她的目光有所動容,但只有片刻,便收了回去,了無蹤跡。
季時景微微垂了垂眸,用指尖的派克筆輕輕敲擊桌面,接着道:“那後來呢?”
“我傳達了您的意思,寧小姐猶豫了一下,還是收下了。”
辦公室內空氣過分的寂靜,季時景沒擡眼,神色晦暗不明,良久才輕擡了眼眸,聲音淡淡的回了一句:“做得很好。”
也不知道季時景是什麽心情,王書越接着道:“夫人今天中午請您回去吃飯,您要不要今天跟她講您和寧小姐領結婚證的事情?”
本來就該說的,季時景也沒打算隐藏,忙了一上午,他有些疲憊,揉了揉發皺的太陽穴接着道:“我在公司附近的另一套房産打理幹淨沒有?今晚我會搬過去住。”
他領口微開,纖細而又修長的手指扯了扯領帶,接着道:“等下我開車去母親那邊就好,對了,她有說中午在哪裏吃麽?”
季時景難得多問了一句,他素來話很少,為人淡漠,只是在寧挽霁的身上會多在意一些,他素來對婚姻沒有任何期待,就像她說的一樣,其實他有很多更好的選擇,為什麽是她,季時景也很想想清楚。
他并不是一個會對感情看得多重的人,他的淡漠,季玄策看在眼中,小的時候和江致知還有秦瑄年紀相仿,都是大院裏的子弟,他和他們在應付異性方面有顯著的不同。
秦瑄和江致知是會在女生群裏游刃有餘的那種類型,他如果想他也可以做得很好,但季時景對這些不是很感興趣,感情對他從來都不是必需品。
對于寧挽霁,起初或許只是因為她的大膽和性格感到好奇,後來的接觸讓他一點一點的對她放下心防。
空氣中是淡淡的木質的沉香氣息,王書越頓了頓開口道:“房子經常有人在打掃,至于衣物我也已經吩咐陸禮找人送到您的那間房子了,按照您平時的喜好。對了,寧小姐應該是在她舅舅家用餐,我告知了她有事情可以直接找陸禮,要她不要拘束。”
寧挽霁昨天還是或多或少有些拘束的,季時景覺得,他該适度的給她留一些個人的空間,雖然明白季時景為人做事一向滴水不漏,能面面俱到,但LJ王書越也看得出來寧挽霁在他心裏的分量不一般,那套房子是季時景平時住的最多的一套,但他現在為了讓寧挽霁盡可能适應,選擇了換套房子住。
季時景聞言輕擡眼簾,将簽署了名字的策劃案放到一邊道:“好,記得叫她不要太晚。”
*
寧挽霁坐在客廳裏稍微有點拘謹,她之所以今天來看舅舅,也是因為在前一天晚上,她想了半天還是決定把這件事情和舅舅脫口而出,然後再通知媽媽,不管怎麽樣,她在北城市讀書的這幾年,都是寄居在林行之家裏,有事情不能不告訴他。
由于昨天發消息給林行之說,她有重要的事情要通知他,所以林行之把手頭的工作抛下,請了假,等着寧挽霁的坦白。
聊了半天,終于進入正題。
這件事最開始想還挺難出口,但是真的到嘴邊,好像也沒她想象中的那麽難以接受。
林行之給她沏了杯茶,接着道:“鬧鬧,有什麽事就直接說吧,如果你實在不想去相親,或許也有更合适的。”
家裏長輩催婚催得緊,永寧縣是個小地方,和寧挽霁年紀相仿的大多都已經步入婚姻殿堂,所以她母親林微才會有些着急,總怕她在北城市工作錯過了好年紀,所以才會想讓她結婚。
“……沒什麽,舅舅,我是想跟你說,相親的事情,以後我用不到了,因為我昨天剛剛登記領證結婚了。所以,沒必要。”
茶香袅袅,霧氣從紫砂壺裏蒸騰出來,林行之手頭的茶杯差點沒拿穩,眸色裏滿是錯愕,再看寧挽霁的神情不像作假,她也不可能拿這種事情來和他開玩笑。
“為什麽這麽突然,都沒見過家長,你知道他家裏是什麽情況嗎,鬧鬧,我不希望你為了結婚而結婚。”
林行之語氣嚴肅,接着道:“雖然家裏其他親戚催得緊,但你媽媽還是希望你能選擇自己真正喜歡的人,你為什麽不提前想好?”
“……”
寧挽霁薄唇微微泛白,她睫毛輕顫,像是蝴蝶輕薄的羽翼,思索了片刻,才接着道:“不是沒想過,是認真思考之後才做出的決定。”
季時景問出那句,和他結婚嗎的那句時,她心裏已經設想過很多很多,她不是沒有考慮,只是大腦很快的就把所有的選擇結果都過了一遍,原是她太貪心,想離他更近一點,才會答應這場沒有必要的契約婚姻。
見她這個模樣,林行之知道怎麽問恐怕都是如此,也沒有什麽撤銷的辦法,對方證都已經領完了,他沉默了半晌,深吸了口氣,接着道:“你老實回答我一句話,你喜歡他麽?”
“……”
喜歡的。
是自年少時就無法克制住心動,被隐沒在心底的人,即便時隔多年,還是會不可抑制的為他淪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