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吻

季時景身上的氣息和往日不太一樣, 他身上還帶有淡淡的酒氣, 意外的,卻并不難聞。大概是見慣了他平素那番淡漠的,似乎萬事萬物都不能入他的眼睛的模樣,見到他今天這樣失控, 寧挽霁顯然有些意外。

但他即便喝醉也還是有分寸的, 不像她,會直接往他身上撲, 強行想要去吻他。

季時景看起來很冷靜,但這份冷靜更讓他顯示出了比以往的不太正常, 因為他平素是不會用這種語氣同她講話的。

手機被重新放回了寧挽霁的手裏,她擡起頭, 看着面前清冷矜貴的那人有片刻的錯愕, 伸手想要觸碰他的臉,卻停在半空戛然而止, 她下意識的知道自己這樣的行為不對,卻無法制止。

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 手已經伸出來去了, 寧挽霁頓住,抿抿唇, 接着道:“學長今晚是怎麽了?突然要加我的微信?”

她沒問他為什麽要說那些似是而非的話, 她已經不再是中學時代的她自己,無法再一腔孤勇的去固執的在一條未知的道路上走到黑,去尋求一個未知的結果。

“沒什麽。”季時景側靠在牆上,輕垂眼簾, 接着道:“我只是覺得, 我們結婚這麽久了連對方微信都沒有, 聯絡起來只能靠打電話,很不方便。”

夜色微涼,暧昧的氣息蕩然全無,寧挽霁似乎還能聞到面前人身上混合着白蘭地香氣的皂角味道,季時景好像總是這樣,哪怕有一瞬的不得體,很快又能恢複回去,剛才就好像是兩個人的錯覺。

寧挽霁為了轉移話題,又開口道:“學長怎麽也出來了?”

面前的男人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而是平靜地凝望着她的雙眸,反問道:“那你呢?又是為什麽會出來?”

“屋子裏有些悶,就出來散散心。”寧挽霁抿抿唇,接着道:“我不該收你那麽多東西的。”

她還是在把事情往兩個人畫的泾渭分明的方向引導,但季時景覺得沒什麽必要,他雖然平素不怎麽喝酒,但一瓶白蘭地,遠遠不到會讓他喝醉的地步,所以問他喝醉與否,答案是肯定的,他并沒有喝醉。

此時此刻的失态,只是因為借着酒勁,他讓自己難得的放縱了那麽一會兒,但很快的,做完了這件事情,他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可是季時景仍然能夠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淡然處之。

兩個人之間又是長久的寂靜無聲。

季時景微微皺眉,接着開口道:“那些東西本來就該有你的,所以收着就好。”

他還想再說些什麽,手機顯示來自王書越的電話,季時景說了聲抱歉,起身離去,先處理一下公務。

夏夜安靜,季家樓下的花園很大,種滿了各式各樣的花卉,寧挽霁腳踩在鵝卵石鋪成的路上,能隐隐約約嗅到百合花的香氣,好像從認識以來,季時景一直都這麽忙,中學的時候是這樣,現在也是如此。

她百無聊賴地躲在花叢裏聞着百合花的香氣,聽到有清晰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的傳來,寧挽霁下意識的擡起頭,望見遠處那人過分優越的身形。

清冷孤寂的月光打在季時景的身上,讓他看起來本就過分淡漠的臉龐又多了一分鋒利。

她頓了頓,開口道:“學長,你回來啦?”

說完這句話後,她不知道該繼續往下說些什麽,只能把話題往其他方面引導:“今晚月色真不錯,所以順便出來看看。你呢,你也是嗎?”

季時景沒拆穿她的話,微微擡頭,而後颔首,順着方才沒說完的話,接着道:“卡的事情你不用擔心,爺爺不缺錢,你拿着花他就高興,還有車,你也應該換臺新的,反正這也是你應得的。”

“哦。”寧挽霁頓了頓,又想說些什麽,卻塞回了肚子裏,她想說這不是她應得的,別人家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說好的各取所需,演變到了現在,讓她看起來好像一個撈女。

不過她心裏也明白,方才她收下卡的時候季玄策的确是開心的,不像作假。看起來,這張卡只能在她手裏暫時保存着,反正這裏面的錢她一分也不會動,等到合适的時機還給季玄策就可以。

至于那臺車,她還是覺得太張揚了,像她這樣的層次,的确開不起邁凱倫,但無奈定都定下來了,她只能到時候去看看什麽價位的相對便宜,選擇一輛。

“學長。”寧挽霁擡起頭,勾了勾他的手指道:“你剛才,和他們談什麽了,怎麽會突然喝多?”

季時景坐在花園的長椅上,斑駁的光影灑在他的身上,在月色下,過分清隽的男人十指交疊,顯得更讓人心動,他微皺眉頭,接着道:“是有點煩心,不過不太要緊,你今晚吃的很少。”

他言簡意赅的指了出來,寧挽霁愣了愣,又接着道:“吃不太下,今天胃有點疼。”

“胃疼?那你還喝了那麽多白蘭地?”季時景微微擡眸,幽深的眸子與她對視,在夜空下,寧挽霁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愈發的變大。

“……就是挺好喝的,也感覺不太上頭,嗯——”她說這話的時候已經顯露出了幾分醉意,方才寧挽霁還在問他是不是喝醉了,現在看來,喝醉的人應該是她才對。

這酒起初不會上頭,但喝多了,酒意是要過一段時間才能顯現出來,很明顯,她現在已經有些酒勁上頭,過一會兒只怕會更嚴重,道寧挽霁自己卻渾然不覺。

季時景上前一步,扶住快要站不穩的她,接着摟住她的腰低聲道:“就這點酒量,還敢每次都貪杯。”

白蘭地度數很高,季時景怕寧挽霁喝多,給她兌了點雪碧,緩解了初入口時的一點辛辣,但她反而變得更貪杯,方才他頭疼不是沒原因的,老爺子今晚說什麽都要讓兩個人留在這裏住下來,他和寧挽霁平時都是分開住的,基本沒什麽時候會住在一起。就算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也會給彼此保留距離感。

他一時有些心煩,就多喝了兩杯,本來想出來尋她和她談這件事,卻又不知怎的,正經要談的事情沒有提,反而扯着她加他微信。

季時景覺得有些看不懂她了,他一直在努力的克制自己,想要讓自己回到原位,結果是她一次又一次的來讓他本就不平靜的內心重新變得混亂起來。

寧挽霁今晚喝酒,季時景其實只想讓她淺嘗辄止,卻沒有想到她會這樣不知節制,面前的小姑娘顯然是有些上頭,臉頰已經變得微微有些紅潤起來,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夏季的衣物過于輕薄,很快要到七月,他能明顯的感知到她體溫的灼/熱。

沒感覺到季時景的推拒,寧挽霁整個人直接像樹袋熊一樣的環繞住他的腰身,将整個人貼進他的懷裏,把面前人的白襯衫弄得發皺。

那人胸膛溫熱而堅硬,在微涼的夏夜裏像是熱源,寧挽霁不覺往裏縮得更厲害了一些,想從他身上汲取溫度。

季時景眼神晦暗不明,手伸出去,卻停在半空,而後頓了頓,才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聲音很淡,卻能帶給人極強的安定感:“冷了?要不要回去睡?”

“……好,但是這不是我的家,我的家不在這裏。”她聲音放得很輕,小姑娘的聲音軟軟糯糯的,像一顆未熟透的青果。

季時景被她抱住,不知道如何回應,好半晌才低垂眉睫,将她從身上拉起來,用手桎梏住她的下颌,低聲道:“寧挽霁,之前我問過你的問題,再回答我一遍,你知不知道我到底是誰?”

借着酒勁,寧挽霁的膽子也比平時大了很多,她用手指輕輕撓了撓他的下巴,接着輕聲笑了笑,開口道:“是學長。”

這個問題的答案顯然不能讓季時景滿意,他微微低頭,将她精致小巧的下巴擡起,迫使她與自己直視,又接着道:“是哪個學長?”

她上次管秦瑄也叫過學長,季時景記憶猶新,寧挽霁顯然是因為熱源離開感到不滿意,但還是抿着唇給出了回複:“能有哪個學長,我只有一個季學長。”

好煩啊,為什麽只想取個暖還要她回答這麽多問題?她一個都不想回複,只想躲進去抱抱才能舒服一點。

這句話話音落下,季時景抵着她身體的那只手才猛然松開,幾乎是與此同時,寧挽霁就撲進了他的懷中。

許是因為喝多了,寧挽霁整個人都變得比平時嬌氣了不少,也或許她是真的難受,她摟住季時景的腰,毛絨絨的頭發在他懷裏鑽來鑽去,聽他開口道:“我帶你上去睡覺。”

“可是我胃很疼。”寧挽霁接着開口道,又扯了扯他的袖子:“上不去,要不你抱我上樓好不好?”

明明知道她此時此刻只不過是借着酒勁,等過了酒勁或許就會将今夜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當做從未發生過,可此時此刻,他卻沒辦法再讓自己選擇拒絕她。

季時景垂眸,接着輕聲道:“你現在這裏等一下,我去給你找胃藥。”

可是聽到他這句話,寧挽霁搖了搖頭,接着道:“學長別走,我不想一個人留下來,除了你,我都不熟。”

他的手再次被她拉住,這回他無法動彈,不是走不了,只是因為下意識的無法拒絕她,季時景本來想等她緩一緩再和她一起上樓,但現在這樣,也沒有辦法。

寧挽霁還勾着他的脖頸,無奈之下,季時景只得把她打橫抱了起來,從花園裏走回別墅,他剛一進門準備上樓,一旁的季玄策剛好看到這一幕,輕聲笑了笑,接着和蘇妤開口道:“年輕人的感情就是好。”

寧挽霁正處在渾渾噩噩的狀态,分不清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季時景看了一眼季玄策道:“爺爺,她喝多了,我先送她回房間,就不陪您了,對了,媽,家裏有養胃的藥嗎?給我送上來一點。”

蘇妤點點頭接着道:“我等下讓張媽給你們送到房間去。”

得到肯定的答複後,季時景任由她接着環繞住自己的脖頸,一步步的走上樓梯,走到他的房間。

季時景很少會回家住,但他少年時住的房間,家裏一直為他留着,很寬闊,也是簡明的黑白色調。

他沒開燈,本想把寧挽霁放到床上,就起身去拿藥,卻沒想到,他剛剛将小姑娘放到床上,察覺到他要離去的想法,寧挽霁直直地扯住他的手,将他撲倒在床上。

一個薄如蟬翼的吻落在他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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