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不準走了
這張床也太硬了吧,還濕濕的,睡得好不舒服,潘雙巧慢慢張開眼睛,眼前是一團什麽東西擋住了自己的視線,旁邊燒着一堆火,翻了一個身,差點跌下床。
等等,為什麽她擡頭就看到暗藍色的天空?她心一急,急忙坐了起來,不由熱血沖頂!
天咧,她居然跟一頭死牛睡在一起,還是露天的,自己分明沒有睡在什麽床上,看清眼前的一切,她慌亂的跳下板車,營地并不像京路都是平整的路,一不小心就跌在草地上,還好不高,沒摔疼了她。
“你到底是誰!”
她還沒爬起來,就聽到火堆附近一個人厲聲問她。
她又羞又氣,自己不就是想嫁給他,完成任務,卻要受到這樣的待遇。
“潘巧雙!”
一聽這三個字,楊七郎仿佛被蜂子蟄了一般,全身一震,猛地站了起來:“你竟然女扮男裝混入軍營,到底是何居心?”
才回過神的潘巧雙被突來的怒氣弄得一愣,想自己無端被趕下凡,還得要三世求這個男人娶她,不由悲從中來,不管不顧大哭起來。
好歹這裏還是軍營,折騰了大半天,天也快蒙蒙亮了,有早起的士兵開始晨跑或者閑走,突而聽到這邊的啕號大哭的聲音,不免好奇,紛紛圍了過來,看見是校尉,又不敢靠得太近,只是不遠不近的往這邊瞄。
難怪他之前覺得她像潘巧雙,這哪裏是像,根本就是她本人。
她還有臉哭,真是讓楊七郎氣不打一出來,叉着腰哭笑不得的看她蹲坐在那裏,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楊七郎望着她略顯蒼白的臉色,既心痛她的這一路的折騰,又無奈她現在無賴式的嚎哭。
望着她只穿了單衣兵服的身子,他有些心疼這個曾經錦衣玉食的潘家千金為了自己也是吃夠了苦頭。
楊七郎頗有些心懷愧疚地想走過去将自己的外衣替她披上,想着還是向她賠禮道個歉,哄一哄這個冤家。
随着他的走近,潘巧雙像受驚吓的小獸,“蹭”的彈起身。只見他臉帶虛假的笑容,還伸出一件衣服向她走來,難道他是想将自己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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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七郎越是小心翼翼的靠近,越是應證了她自己的猜想。這個壞蛋!潘巧雙沉浸在自己的設想中,悲憤得不能自己。
而此時,楊七郎殊不知為何,自己僅僅看到她全身充斥着一種無力的失落感,那滿是悲傷的神情像蠶絲緊緊的縛住了他,他甚至想要沖動的抱住她,安慰她,有他,不要害怕。
這種突如其來的心悸不斷的震憾着他,在他二十年的生命裏從來沒有一個女孩讓他産生過這樣令人難以控制的情感。
然而兩個想法南轅北轍的人随着距離一點一點的拉近。
氣氛越發詭異起來。
就在他的手已經快要靠近她時,說時遲,那時快,眨眼之速,出于對自己的保護,對楊七郎的防備,潘巧雙高高的舉起右手。
一道響亮的耳光扇醒了軍營的清晨。
楊七郎愣了,潘巧雙傻了,圍觀的兵士們呆了……
不多時,夥房來的雜兵蛋子打了楊校尉一記響亮的耳光的事瞬間在整個營地裏傳開了。
她被氣憤的校尉手下押進了校尉營帳裏,聽候發落。
待楊七郎清了場,抱着複雜的心情走進了他的營帳裏,只見她站在帳中,頭發有些淩亂,整個人看起來憔悴疲憊,但她渾身仍透着一股清秀氣質,楊七郎被她的這種氣質深深吸引了,暗嘆自己這些年到底是怎麽抵制她成功的,難道自己是柳下惠轉世?
他輕咳一聲,喚回自己的神智。
這個小丫頭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真是讓他哭笑不得。
她今天當着衆人的面打了他的耳光,這事得好好解決,而且還不能讓人知道她的身份,要知道軍營重地,任何女眷不得擅闖,違令者可以視作奸細就地斬頭。
“你……”良久,楊七郎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潘巧雙不說話,只是看着他,目光有些閃躲,臉色卻開始從耳後開始散發出紅霞般的色彩。
楊七郎的心一沉,郁悶地說:“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潘巧雙無語,她眉睫微顫,目光中透着一絲疑問,“你不是說要娶我?”
“莫非你追來是認為我反悔了?”楊七郎再問。他有些頭疼她竟然這麽固執。好似她就是為了嫁他而生,除了嫁給自己,她再沒有別的事可做了。
潘巧雙的目光慢慢重歸平靜。她将視線轉向一旁,随後閉上了眼睛,仿佛不想再看到他似的。
楊七郎不在意她的疏離和冷漠,朗聲笑着說:“好吧,你那麽遠來,就為了打我這個耳光嗎?”不對,她不止打了這個耳光,之前她還打了他一拳。這世上敢打他的人,大概也只有眼前這個不及他胸高的潘巧雙了。
“我等不及你的兩年了,我是逃婚出來的。”潘巧雙說完這幾句有些悲從中來,想來自己已然沒有退路了。
看着面無表情的楊七郎,潘巧雙驀然間興起一股異樣的情緒,她輕咬着下唇,深深的無助感緊緊包圍着她。
此時,陽光穿過濃霧,将營地照得暖暖的。
楊七郎故作鎮定的看着潘巧雙,心中卻是百味陳雜,想想這個嬌弱的女子把他當作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投奔而來,逃婚——這是多嚴重的事,不比私奔,還不知道她逃得是哪一家的婚,想不到自己在她心中的份量居然是如此之重,想起從前她在京都的盛名——京都活城牆。
楊七郎此時好想緊緊抱住潘巧雙,告訴她,他會是她潘巧雙的天。
只是他不習慣這樣的自己,他素來都是對她冷淡得很。只得岔開她的專注眼光,打趣她,“既是逃婚,那就應該對我好一點,居然還敢打我,你不怕把我打跑了?”
這話說得好突兀,他卻沒想到,潘巧雙居然很快把話接了過來。
“打跑?”潘巧雙咯咯的笑,“跑怕什麽,抓回來就是了。”
楊七郎差點啞然失笑,抓回來,當自己是兔子麽。
望着這個死活要嫁給他的女子,她當這是游戲嗎?
“你居然當衆打我的臉,你知道這是什麽罪嗎!”楊七郎也是認栽了,明明眼前的人就是一個小不點,居然敢兩次三番的對自己動手,而自己還就這樣挨了,真是離譜的怪事。
潘巧雙怔住了,她瞪着自己的右手掌心。
對哦,剛剛她打了他的臉?
潘巧雙忽地把雙手背在身後,不知道人間的軍法會不會砍了她的手,她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