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羊入虎口
? “朕何時準你出宮了?”“微臣不敢勞煩聖上,托睿王代為禀報。”我低頭躬身站在屋角,也不知道禮節對不對,來的路上一直回憶有限的古代知識,奈何只隐約記得哪朝是單膝跪地,手還要拍打袖子…太模糊實在模仿不來,五體投地的好像也有,但是什麽場合用的也搞不清,乖乖,問題是現在是哪朝啊?就我有限的歷史知識,知道皇帝姓甚名誰也不見得對的上號,更別提我現在連自己是誰都不曉得…不知道我被咔嚓了會不會返回原世,如果就此死掉豈不太冤,怎麽辦,怎麽辦啊?一直糾結到站在皇上面前也沒想出一點建設性的辦法,只好先裝傻充愣,水來土掩吧。
一只手鉗住我下巴擡起,皇上冷冷逼視着我,一個字一個字地蹦出來“朕是說,你何時敢自作主張了!”看來“我”一貫是個軟柿子,連府中丫鬟都敢跟我叫板,大違我本性,這樣裝下去早晚穿幫,不如借這次昏迷賭一下,大不了裝失心瘋,反正也什麽都不知道。“皇上恕罪,微臣醒來後腦中一片混沌,竟什麽都想不起來了,惶恐之下才匆忙回府。”聞言,皇上嘴角斜挑失笑道“什麽都想不起來?你還記得自己是什麽身份嗎?”說着手滑下來一把扯開我衣襟。我壯着膽子後退一步“臣不知!”
他眯了眯眼睛,又上前一步,冷笑道“朕很快會讓你想起來的!”我背抵着牆已是退無可退轉身想朝門跑,被他一把拽住推抵到牆上,額頭重重的磕了一下,頭嗡嗡的響,手指也挫的不輕,鈍鈍的痛。我心下一痛,閉緊雙眼,淚水不受控制地滾落,多日病弱孤獨的悲涼,今日各種不堪際遇,到了此時已是重無可負,各種傷心絕望悲涼痛楚傾瀉而下,将我淹沒。死了就解脫了,死了就不用再忐忑終日,憂心忡忡,不用在意世俗眼光,蠅營狗茍,一切塵歸塵,土歸土。
醒來時,身上各種疼,終究還是活着。我不是個有勇氣自殺的人,但是在古代,假手他人或許容易得很,我很期待。
屋裏很安靜,看得到床前那一線光中漂浮的灰塵,看見桌上的銅鏡才想起,我竟不知道自己現在的長相。身體酸軟無力,腰仿佛斷掉了,除了後身的腫痛沒有其他感覺,額頭也隐隐的痛,但似乎上了藥,沒有火辣辣的灼痛,還有右手手指,我想象自己現在躺在床上的樣子一定慘不忍睹,從小到大還沒受過這麽多傷。
屋門拉開,一個丫鬟走進來,看到我醒了快步走過來“王爺醒了?奴婢去禀報皇上。”我說“等下…”聲音啞的自己自己都聽不清,小丫鬟伶俐的說“王爺可是要喝水?”邊說邊在桌邊倒了一杯熱茶,我慢慢的坐起身接過杯子,淸碧的茶湯淡香幽幽,熱氣撲在臉上,忽覺得雙眼有些異樣。“把鏡子拿來”丫鬟遲疑了一下“王爺先歇息一下,皇上馬上就來。”正說着,門口一男聲“你先退下”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我看着他一臉坦然的向我走來,站在床頭俯視着我“你愛哭的毛病倒是沒忘,昏的也仍然很快,除了自讨苦吃朕倒沒發覺你忘記什麽。”我看着他一臉譏諷嘲笑,也展顏一笑“微臣唯一沒有忘記的就是倫常。”無論是斷袖還是亂倫都是有違倫常的,這麽露骨的諷刺恐怕會讓他立刻惱羞成怒,希望他直接賜我杯鸠毒,不要動刑。誰知他微皺了眉頭,一臉迷茫的道“倫常?”
我也迷茫了,這什麽時代?難道沒有倫常這個詞?還是沒有這個概念?正當我倆大眼瞪小眼時,一個內侍禀報說睿王求見。說起來,睿王和皇上五官哪裏有些相似,但皇上似乎棱角更分明些,整體五官都透着冷峻無情,尤其是嘴唇很薄,一副薄情樣。雖然不想承認,但他的确很帥,五官精致且毫無女氣,身材也很不錯,雖然沒有大塊肌肉,但看得出是那種經常鍛煉的矯健型,一個玉樹臨風的禽獸。
睿王仍是那副清雅溫文的樣子,禮數周全的請安還淡淡與我寒暄,貌似我這副樣子,出現在這裏都再平常不過,這也就可以理解了我府中下人為什麽對我橫着回府都是見怪不怪了。一想到這種“常态”不知要持續到何時,我就欲哭無淚。
隐約聽得他們在商談赈災的事,我靈機一動,若能借此脫身,人海茫茫何愁無處藏身。就不知我這王爺有沒有實權或說得上話的同僚,如何讨到這樁差事。眼下最大的問題還是怎樣脫離魔爪,況且這幅傷弱的身體要養好能否趕上欽差啓程?我頭疼的睜開眼睛,看到站在床前的睿王吓了一跳,他似乎也吃了一驚,眼裏有什麽一閃而過,而後微笑道“我以為逸軒你睡了,就沒叫醒你。”我看着他俊逸的面容心情大好,起身道“睡了很久也該起了,可否求睿王幫個忙?”
聽了我想去赈災的請求,睿王疑惑的說“你一向不喜歡辦差事,尤其不喜歡和人打交道,這種辛苦且諸多周旋的事怎麽忽然感興趣了?”我強笑道“我想着本王屍位素餐多時,愧對社稷黎民,這次如能親赴災區略盡薄力,也算不枉所學……”我磕磕絆絆說了幾句,實在想不起什麽文绉绉的官腔話,想起自己那兩筆爛字是否能用藥物中毒蒙過去。睿王沉吟良久,方道“逸軒老家就在桐城附近吧?家裏可是還有挂礙的人?”老家是什麽意思?我的老家和皇上的老家不在一起?難道說的是娘家?這也太難猜了,除了知道自己叫逸軒,別的一概不知,這樣蒙下去必定會死的很慘。既已和皇上說過失憶,這個借口就接着用吧。
“我不知道,我失憶了,其實我現在誰也不認識了。”睿王一臉難以置信,“什麽時候的事?”“上次在宮裏卧床時,就是……”還在猶豫是否要說陳妃的事,可是他也不見得知情,何必多生事端。“您帶我府中下人尋我的那次。之前不知道發生什麽,醒來後就頭疼欲裂,本來只想着掩飾過去…結果現在仍然什麽都想不起來…”我裝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一臉脆弱的仰視着他,忽然神光一閃,GOD,我現在是男的!而且是一疑似木乃伊的男的!這幅表情不用照鏡子都知道有多雷人……汗顏,我僵硬的低下頭,簡直不忍心看他的表情。一只手輕輕放在我頭上,溫柔的撫摸發絲,一擡頭望進睿王黑似深潭的雙眼,彷如浸在溫泉中,如沐春風,他清越的嗓音低聲說“別擔心,我會幫你的。”
直到睿王離開很久,我還沉浸在一種欣悅中,不用懷疑,哪個少女不懷春,何況對象是這樣一個風度翩翩的美男子,但我似乎忘記了自己已非女兒身,想起這個悲哀的事實,我匆忙起身去拿鏡子,腳沾上地的一瞬,我才知自己低估了我的傷勢,踉跄幾步撲上桌子幾乎撞翻了茶壺。
“啧啧,這又鬧的是哪出?”這樣低沉的聲音,這種嘲諷的語調,不用看也知道是誰,我站起身恭順的回道“參見皇上。”他不經意的揮揮手,“免禮吧,睿王說你想随行赈災,你覺得三天以後你騎得了馬嗎?”不行也得行,“臣不會拖累行程的,臣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我抑制住激動堅定地回答。他皺了皺眉頭,慢吞吞的道“朕記得愛卿似已失憶,事關蒼生社稷,對愛卿來講是否太勉強了?”……好個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耍我是吧!“臣惶恐,微臣可以随行,以王爺之名撫恤百姓,相信可以更好的傳達皇上的愛民之心,或可略盡綿薄之力。”他聞言揚眉一笑,“此言甚合朕意。愛卿失憶以來每出朕意,驚喜不斷啊……”這話說的,我都無言以對了,到底是同意了還是不同意,竟然就這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