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情為何物
? 耶律齊再次醒來是在父皇的寝宮,他身上的傷口被禦醫很好的護理,身邊是一直服侍東清的雲姨,将他照顧的無微不至。大家都以為總算虎毒不食子,耶律覺面對傷痕累累的兒子幡然悔悟,打算就此揭過,一切雲淡風輕了。但随後發生的事情讓耶律齊覺得早知如此還不如那時就死了,至少清清白白,幹幹淨淨。
耶律覺在他醒來後待他和顏悅色,時常坐在床邊溫柔的注視他并輕撫他的長發和臉頰。即便在耶律齊很小的時候也沒有過這樣溫情的關懷,父皇雖沒有為之前的事情表示過歉疚但這樣的關心照顧也足以使耶律齊釋懷,父子哪有隔夜仇呢。從此耶律齊就在寝宮內養傷,與父皇同吃同睡,享受得之不易的親情照顧,大家都以為他是因禍得福了。
從不間斷的地毯式搜索追查,東清卻依然渺無音訊,耶律覺漸漸有些暴躁易怒,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觸了黴頭。這一日耶律覺心情尤其不好,今天是東清的生日,自他登基後每到這個時候他都會命人準備一桌她最愛吃的菜,擺在她的霞晖殿中,與席的人只有他和東清。在這一天他們只是兄妹,沒有君臣高下之分,自由自在的聊天繪畫題詩無所不談百無禁忌,這一天沒有其他人或事可以打擾或參與,他們約定年年如此,絕無更改。但如今,人去樓空,他望着霞晖殿內的舊物心痛難忍。一壇又一壇的酒灌下去,他仿佛看到牆上那些他親筆所作的一幅幅畫像都化作了東清,向他走來。
耶律齊知道今天是姑姑的生日,往年的這個時候就連他也被排除在外,傍晚後的時光是僅屬于他們兩人的沒有身份出身等各種限制,超越了時間空間和各種事件,只是感情篤定的兄妹。他聽姑姑談起過這個特殊日子的事情,也了解這對他們兩人的重要意義。所以當有下人禀告說皇上在霞晖殿喝得爛醉希望他能去看看時,他很猶豫。那個地方滿載着姑姑留下的痕跡并且在這一天還有着不同尋常的意義,他可以這樣闖進去嗎?毀掉父皇最後一點回憶。
他最終還是去了,人都要活在當下,記憶再珍貴也不能用健康或生命來交換,他帶着對父皇的愛戴和關心去了那間多年來在本日都被禁入的宮殿,不但沒能解救出父皇還将自己也打入地獄,幾乎永世不得翻身。
耶律齊到了霞晖殿外,父皇身邊的總管焦急的迎上來說,皇上讓送了十壇酒進去就将人都趕了出來,這都過了快兩個時辰了也沒動靜,擔心皇上有什麽閃失。耶律齊點頭示意他明白了就獨自一人進了殿。殿內空蕩而冷清,彌漫着濃濃的酒氣。薄紗的帷幔無風自動在這昏暗無人的空曠殿內透出一絲鬼氣。耶律齊點亮一支燭臺舉在手中,邊走邊輕聲叫着父皇,無人應聲。
直到走進後殿寝宮內,才發現耶律覺趴在床上一動不動。耶律齊将燭臺放在桌上,避開腳下亂七八糟的空酒壇,幾步跑到床前扶起他父皇。耶律覺其實醒着,他看着滿室東清的畫像卻觸不到人,心痛的意識到可能這一生都見不到她了,即使能找到她也不再是從前那個有許多奇思妙想古靈精怪的美麗女孩,她的靈魂找不回來了。不若就這樣醉生夢死痛苦得少些,一直以來他都在騙自己,已經得到了她,獨占了她心滿意足了。卻刻意不去想失去了什麽,因為無可挽回,不容後悔。越是醉得厲害,越是清醒的意識到這種失去再也找不回來,他趴在東清曾住過的床上無聲的流淚。
耶律齊扶起他的時候驚訝的發現他緊閉雙眼淚流滿面。小心的扶着他靠坐在床頭,拿起錦帕輕柔的替他擦去淚水,他第一次發現父皇也會有這樣脆弱無助的時候,自己卻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語。他忽然有點兒懷疑放走東清的決定是否正确,如果是被深愛的人拘在身邊,至少不會受到身體上的傷害,況且她現在的狀況已經無法照顧自己……他看到父皇的雙睫在劇烈的顫動,仿佛在掙紮猶豫。他輕喚一聲準備放下擦拭的手,卻不防耶律覺猛地睜開雙眼抓住他正要收回的手臂。
他聽到父皇說“清兒,你回來了。”聲音很輕,仿佛怕吓到他,他想父皇大概是喝醉了,認不清人,于是放棄了解釋輕輕的嗯了一聲,想扶他躺下休息。耶律覺掙開他的手輕撫他臉頰,激動的說“你終于回來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耶律齊不忍心推開這樣的父皇,只好坐在那裏任由他撫着臉頰不斷的喃喃自語。過了一會兒,卻發覺他的眼神有些變了,迸射出狠厲的光芒。他一驚退後卻仿佛刺激了耶律覺,他父皇猛地傾身靠近他狠狠的扼住他的脖子将他壓倒在床上,咬牙切齒的說“你這逆子!竟敢自作主張的放走清兒,放走我素未謀面的孩子,我要你抵命!”他想掰開父皇的手,那雙手卻如鐵鉗一般越扣越緊,他踢動雙腿卻無濟于事,反被父皇死死的壓在身下。他漸漸覺得呼吸困難,眼前一片模糊,耳裏嗡嗡的響聽不見他父皇在說什麽。他自嘲的想原來還是逃不過一死,只是換個方式而已。
不知過了多久,他是被身體裏那股撕裂般的劇痛疼醒的。他睜開眼時看到父皇騎在他身上表情猙獰發出粗重的喘息,在猛力的沖撞他身體。那撞擊伴随着源源不絕的劇痛像一把刀在他體內翻攪。他愣了好久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他哀求哭叫掙紮,卻無濟于事。慢慢的劇痛仿佛将他的大腦和身體分離了,之後的一切都很模糊,像一場永遠醒不來的噩夢。他記不清那場噩夢持續了多久,只隐隐約約的看見昏黃的燭光中搖曳的帷幔一蕩一蕩的,像那種破敗的靈堂,擺了個樣子卻無人祭奠,從死去的那一刻就被遺忘和抛棄了。
他是在雲姨的哭聲中醒來的,幾乎在醒來的同時由傷處傳來的疼痛意識到自己難堪的處境。他不知道自己該作何反應,潛意識裏隐隐的希望別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父皇也只是酒醉認錯了人,他們畢竟是親父子。只是那晚的事情只要稍微回想一下都使他覺得郁氣難舒,憤恨難平。他閉上眼睛平靜呼吸,暫時還無法平靜的面對任何人。
直到父皇屏退下人,坐在床前說了一番話,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多幼稚。一切才剛剛開始,而他沒有說不的權利!耶律覺在床頭坐下,看到兒子有些懼怕的向後縮了縮,滿意的笑了,他捏住耶律齊的下巴說“給你兩個選擇。一,你心甘情願的待在朕的身邊,在外你就還是皇子,風光無限,娶妻生子,一切都照舊。不,你會得到更多,你的兒子可以名正言順的即位。二,你拒絕,孤會把你囚禁起來,明日就給你發喪。從此你不但離不開朕在別人心裏你就是個死人。”
耶律齊心裏僅存的一點幻想也破滅了,看着父皇志在必得的神情,他緊緊揪住衣襟,勉強抑制住身體的顫抖。啞聲說“父皇,我是您的兒子啊,您怎麽能……”耶律覺聞言大笑,“怎麽不能?朕是無所不能的,誰敢反對!”說着手上使力,仿佛要捏碎他的下巴,咬牙切齒的說道“你以為朕不知道你對清兒的心思?你為清兒畫的那些畫像以為朕沒看到?”
他甩開耶律齊的下巴,一把掀開錦被拽下他的亵褲。耶律齊一邊哭一邊掙紮,絕望和恐懼使他完全忘了這些年習武的招式,只會胡亂的揮舞手腳。或許他也知道自己的功夫在父皇面前比三腳貓還不如。耶律覺輕而易舉的制住了他的反抗,冷笑道“清兒說你們有前世的緣分,朕倒要看看天各一方的兩人緣分是怎樣聯系的?”他粗暴的分開耶律齊的雙腿,毫無預告的硬沖進去,沒有愈合的傷口再次撕裂,粘膩的血液充當了潤滑劑。他一邊大力挺身,一邊欣賞着耶律齊痛苦流淚的臉,那顆淚痣在水光瑩潤的臉上熠熠生輝,很像清兒的那顆。同樣的位置,同樣的色澤,同樣的場景……“也許你們的緣分就是要通過朕來連接……必須得通過朕!”
耶律齊漸漸的沒有了氣力掙紮哭叫,他知道這是徒勞的,沒有人能沖進來救他,就像當日的東清除了忍受,除了認命,連死都不能。他想這是報應吧,因為對東清袖手旁觀以致今日殊途同歸,所謂的緣分其實是同命相連吧。他望着耶律覺那張瘋狂的笑臉,在心裏暗暗發誓,今日種種定要連本帶利的讓他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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