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發尾

周檀走回來,李陵對他說:“換個錢包吧。”

“我戀舊得很,你也縫過它一次,行行好再縫一次?”周檀笑着說。

“不縫了,也是換的時候了。不如你把它換下來,裱好挂床頭辟邪。”李陵說。

“破錢包辟什麽邪,你的冷笑話是越來越冷了。”周檀收起了錢包,突然手一伸,從李陵衣後領裏撩出小小一把長長的頭發來,笑道:“畢業前就跟你提過,你什麽時候肯剪了這個送給我?這才是真正辟邪。”

原本藏在衣服裏捂得溫暖的一把頭發驟然被抽離,李陵猛地感到背上一股涼意,又因為周檀碰到了他脖子的皮膚而吓了一大跳。

現在已經很少有人在短發之下留這一把發尾巴了,連李陵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留着,也許是過世的父母在他小時候給他留過?是真的記不清。不過家中相簿裏關于自己的照片,這把兩指粗細的長尾巴就一直存在,索性就讓它存在吧。一直沒剪掉,已經長過腰。

改變,是不好的事。

李陵如今也三十有一,這麽放蕩不羁的一把頭發就總是藏在衣服裏。好幾年前被周檀發現,一把給他撩了出來拽在手裏,把李陵直拽了個跟頭。

“真是見了鬼,李陵,你這頭發居然不是假的。”那時的周檀這樣說。

“……嗯。”李陵把頭發從周檀手指間抽回來,只覺得心跳得厲害,于是仍舊背過身去,幹自己的事。

“我好像以前在哪裏見過別的男孩子這麽留。”周檀若有所思,“就覺得挺可愛的。不過很久沒見到了。”

後來李陵也有過無數次沖動想要剪掉這把不合時宜的發尾巴,卻又下不去手。

直到周檀親口說他準備帶着王雪川去A國,可能要結婚,李陵突然覺得,頭發真的該剪了吧。

于是在距離第一次被周檀拽住頭發的幾年後,今天又一次被他拽在手裏,李陵鎮定了一下,轉過身來,從容地回答他:“好啊,你結婚那天,就剪下來送你。”

“我說笑的,你就是認什麽真。”周檀拍拍李陵的背,“走了走了。”

他們一起穿過光可鑒人的實驗樓大廳,周檀去開車,李陵在大門附近等他。

期間李陵把偷藏的照片拿出來看,照片上的人因為鏡頭沒能好好聚焦而有些模糊,但看得出來,年輕又俊秀。

……這真的是王雪川嗎?

一直以來李陵對王雪川的模樣有種難以言明的排斥,他自以為那都是出于嫉妒或是情敵之間的不甘心,光是看到就令他不好受。而這張舊照片上的王雪川,穿着十年前流行的衣服,臉差不多還是那張臉,倒是讓李陵有了點莫名其妙的親切感。

他難道以前見過這張照片?

不對,王雪川是最在乎穿着打扮的洋氣的男孩子,什麽時候見他穿成這樣。

十年前拍的?也不對,十年前,王雪川十年前才幾年級?!

李陵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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