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套路（5）
客廳，一人一刀, 面對面, 長久沉默。
葉紹醞釀了好久, 總算撿起了語言組織能力，“還真是讓人難過的消息，請節哀。”
“有形之物終将消散，對于早已見慣人類逝去的老爺爺來說, 并不會因此感到過于悲傷。”說完, 日月又喝了一口茶水，“不知您還有什麽要問我的嗎？”
發現日月一直沒有将上任審神者稱之為“主人”, 也沒有從他提起對方的語氣裏感受到對生命的任何敬畏，面對如此“神性”的日月，葉紹一時間也不知道要問什麽了。
察覺到了少年的不知所措，日月難得體貼道：“那麽，就由我來向您簡單介紹一下本丸吧。”
葉紹：“……”他能拒絕不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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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切長谷部将此次出陣的隊員以及小龍和茨木一起安全帶回了本丸。和往常一樣流程——身為隊長的他單獨前往審神者辦公室, 向晴明彙報此次的任務結果。
但，這一次, 長谷部卻沒有在彙報完任務後, 立即離開。
他被晴明留在了辦公室。
“有件事我覺得有必要先通知你一聲。”晴明放下了的，擡頭看向這位沉熟穩重、不論事情對錯都會站在自己這邊的刀劍付喪神，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長谷部很少見到自家主人露出這樣的表情，不禁連說話聲音都輕了下來, 生怕驚擾了主人的憂思, “是。”
晴明：“這幾天, 我查到了在新歷史時間線內，有時間溯行軍出現的痕跡。”
“什麽？！”長谷部被晴明的一席話給驚到瞪大了雙眼，“新的歷史時間段也……？”
“只是查到了痕跡，暫時還不能确定。我還不能明确時間溯行軍的動向。但是這件事情還是要跟你說，你也好有所準備。不過，你知道了就可，不需要告訴其他人，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晴明最後交代了一聲。
“是。”長谷部為晴明的信任——單獨只告訴自己這麽重要的事情而感到無比幸福和激動，恨不得立刻就殺進新歷史線為他剿滅時間溯行軍，排憂解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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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看了眼面前興奮到櫻吹雪的長谷部，原本想就此止住話題的晴明，忽而又道：“葉紹那邊，你們暫時都不要去了。”
誰知晴明剛說完這件事，這位平日裏看起來異常穩重，且有些偏執奉主命為活着唯一意義的青年人當即露出了非常抗拒的表情，就連櫻吹雪狀态都消失了，“主人，請問我能否知道這其緣故？”
晴明：“那是唯一個适合葉紹生存的‘現世’，如果你們頻繁出現那裏的話，我擔心會引來時間溯行軍，或者……檢非違使。”又或者是別的什麽東西。
絲毫不提自己和時政商議讓葉紹成為那座廢棄本丸審神者的事情，就連給到長谷部的答案也沒有歌仙和八岐所了解的詳細。
“既然如此，為何不……”将他接回來本丸居住？最後這個建議，長谷部在留意到晴明的不悅眼神，生生咽了下去，“對不起，主人，我不該再提出這樣的建議。”
“我已經将本丸通向那個時代的聯系方式切斷，本丸的坐标我也更改了。”晴明像是不滿長谷部這樣的表現，特意将那些不想告訴他的事情也順道說了出來，“既然下定決定要保護那一塊地方，但凡有可能被時間溯行軍發現的細微末節，我都得要處理掉。”
長谷部：“！！！”這樣的話，就不僅是他們不能去找葉紹，就連葉紹也無法回到本丸了！
“怎麽？長谷部是對我這樣的安排心存異議嗎？”晴明可不想将自己的本丸玩成
暗堕本丸，既然成為了審神者，就要拿出審神者該有的态度，面對眼前付喪神的不良情緒，他及時地點明，并有意引導其排解。
“不，沒有……”長谷部非常了解自家主人的缜密心思，能夠讓主人說出這番話，想必是自己的心态發生了變化，真是太丢人了，竟然會對主命産生了動搖，“主人的安排一定是最好的。”
“是嗎？”面對眼前認定自己所做絕對是最正确的長谷部，晴明選擇暫時不跟他對視。
他知道長谷部在想什麽。
而長谷部所擔憂的事情，晴明早就給葉紹準備好了解決的辦法。
本丸與本丸之間的審神者與刀劍男子們是可以相互來往的，前提是要知道對方的本丸坐标，但這個不難，問狐之助就可以了。
狐之助彼此之間擁有特殊的通訊方式，只要稍微查詢就能找到想要“做客”那座本丸的狐之助，然後讓那座本丸狐之助詢問審神者，得到審神者同意後再告知對方坐标即可。
這種本丸之間的來往就算親密了，也不會有他之前所說的那些“副作用”。
晴明很确定葉紹會選擇成為那座本丸的審神者，但……
無疑，等待是讓人煩躁的。
晴明低頭看了一眼最近時政反饋給衆審神者的信息，确認最近幾天都不會有新工作後，提議道：“如今正值炎夏，去海邊玩正适合。你一會下去安排一下明天去萬屋采購出游物品的人選，我們後天去海邊度假。”
還是出去游玩，轉換下心情比較好。
長谷部：“是。”
“長谷部。”晴明一撐起下巴，雪白的長發順勢滑到前方，“開心點。”
“……”長谷部聞言渾身僵直，他已經表現的這麽明顯了嗎？
話點到這裏就好了，察覺到有式神正往這裏來，晴明便讓長谷部退下了。
“呵，剛才那個是壓切長谷部？怎麽這次走得比往常都要快？”小天狗剛到晴明的辦公室，就看到有個刀劍付喪神的影子從那裏離開。
然而即便是一個殘影，他也看清楚那是誰。
晴明點了點頭，“後天大家一起去海邊度假，你如果有需要的，可以讓長谷部他們幫買回來。”
“我不需要人類的那些東西。”小天狗說完，拍了拍，将身後翅膀收起，厚實的和衣也換成了沙灘褲，“這樣就很方便。”
想到每月都要清空寮裏其他式神們購物車的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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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知道少年的抗拒，但只要少年沒有明說，他就當做沒有察覺到，應本職對少年道：“我所在的本丸跟您所成長的本丸不一樣，我們所負責的不僅僅是清理企圖修改歷史時間線的時間溯行軍，還包括妄圖修改各小世界的因果線的時間溯行軍。”
“各小世界的因果線？”葉紹只聽說過“千世界”和“平行世界”，不知道這些算不算日月所指的“各小世界”。
“嗯……有關于這個，我很難單純用言語向您說明。”日月所在本丸負責的就是這塊，日常任務比起一些本丸都要危險得多，對于審神者的挑選也極其苛刻。
要挑選一名沒有因果的審神者非常不容易，而這位沒有因果的審神者還必須品行端正，心性溫和，更是難上加難。
最後都是他們這些刀劍男子們不得不選擇向現實屈服，承認了資質并不是那麽好的審神者為自己的“主人”。
日月：“當您接管了本丸，出陣之後，就明白了。”
再次感覺到了日月已經認定自己會接其本丸的葉紹：“……”
“如果時間溯行軍成功更改了一個小世界的因果，那麽這個小世界就會從此消失。”日月說到這裏，視線就從少年那轉移到了自己的太刀上，“最終，一切惡果都将反饋到此世界。”
日月：“時間溯行軍，一直想要崩壞的都是時政，但倘若時政崩壞了，我們的存在也就要被抹殺了。”
“怎……怎麽會？”葉紹一直都知道歷史不好修改，并不是單單幾批時間溯行軍就能辦到的。
因為歷史擁有很強的抑制力，時間溯行軍所能做到的小偏差都會被歷史抑制力給修複，但如果引發戰争，歷史抑制力就會失效。
所以才有了送刀劍男子們回到歷史時間線消滅時間溯行軍的必要。
但今晚日月所說的，卻是自己第一次聽的。
刀劍男子們在戰場上不斷變強，時間溯行軍修改歷史的段也跟着不斷變化，現在竟然都把伸到各小世界裏去了？
從某種程度來說，時間溯行軍的科技水平也挺高的，是不是也有靈力強大的人在裏面工作？
“以上就是我要跟您說的，除了這方面的工作內容，其實本丸結構就跟您所成長的環境差不多。”日月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嗯……不對，刀劍的數量可能還沒有您所成長的本丸那麽多。”
日月緩緩喝了一口茶，接着道：“畢竟大家是在異世抵抗時間溯行軍，能力不夠的話，很容易被折損。”
葉紹：“如您所見，我不過是個普通備戰高考的學生而已，您真的覺得我可以扛起這個責任？”
雖然已經預測到了自己在已經認定他會成為其本丸審神者的日月面前，一切逃避責任的說法和反抗之舉都是無效的，但即便如此，他，此刻，依舊，無比的，想反抗！
“您過謙了，一般人是無法做到跟這些世界都沒有因果的。”眼前的日月不是養育他長大的日月，面對少年的“借口”，他選擇毫不猶豫的戳穿。
葉紹嘴角一抽，覺得今晚的話題已經沒有辦法再進行下去了，他站起身，“日月殿，夜已深，今晚就談到這裏，先休息吧。”
“叨擾了。”日月站起身，順拿起桌上的太刀別在自己的腰間。
葉紹領着日月将其今晚居住的一樓布局簡要介紹了一番，而後又折返到今天白天大家休息過的客房，整理出一套未被使用過的被褥和床鋪放置在房間，“家成員比較多，客房就設計成了這個樣子，今晚委屈您将就一下。”
面對可以住下整個栗田口刀派的房間，日月了然的點了點頭，“嗯嗯，還真是很大的房間吶。”
葉紹最後在櫥櫃找出了原本準備給爺爺的衣服，然後遞給了日月，“請随我來。”
“家裏格局較小，就沒有做浴缸，只有淋浴裝置，還請您将就一下。”葉紹指明了一樓的浴室方向，向他簡單示意了一下裏面的洗浴裝置使用方法。
“嗯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很有家的感覺。”日月對着少年露出了笑容，“被您照顧着的感覺真好。”
也就只有日月笑的時候，葉紹才有所感覺，眼前的這位日月就是日月。
因為對家長輩的親近，葉紹也露出了溫和的笑容，“您喜歡，真是太好了。”
“嗯……我很喜歡哦。”日月知道眼前少年态度忽然柔和了的原因。
不過，被當做是另外一個自己，這種形容不上來的感覺，還真是微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