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任務(4-2)
“結果就這麽坐着看兩位大人讨論陰陽術過了一整天。哈——”鶴丸打了一個哈欠, 疲憊地看着眼前還在辯論陰陽術的晴(主)明(人)和源賴光。
“我已經困了。”博多撐不住眼皮打架,已經開始想睡了。他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同僚, 山姥切長義和山姥切國廣還保持着端莊的坐姿,神色雖有疲憊,但卻毫不失禮。回頭再看另一端的少爺——
已經趴着桌子睡着了?!
他們一群人當,就以葉紹外表年紀最小,甚至連體型都比博多還要矮上許多。即便大家都知道少爺的年紀可能比他們都要大, 但還是忍不住“以貌取人”。對他像是在照顧幼童一般……
這大概也是源于刀劍男子對主人所持的不可控病态喜愛之情吧。
而晴明大人和賴光大人跟少爺之間的因緣不淺,所以,當這樣的少爺在一群人面前做出這般舉止,也無人苛責于他。
這也是正常的吧, 看着這樣的少爺, 只會覺得寵愛給的不夠多, 實在是難做出苛責之事。
博多看着鶴丸殿正打算給少爺披上羽織, 但還沒有付諸行動就被源賴光發現, 直接伸将人往自己身邊帶。與此同時,還不忘跟晴明辯論。
——這位大人還真是厲害。
博多感慨了一下,強行打起精神, 繼續聽。
晴明擡頭看向天邊的顏色, 問向源賴光,“一個世界裏可以存在兩位賴光大人麽?”
“為什麽不可以?”源賴光以前也覺得讓刀劍付喪神出現在歷史時間線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一個時間段裏可以出現同樣的東西嗎?
結果當然是——
可以。
晴明含着笑看源賴光, “你果然跟我認識的那位源氏族長很不像。但我知道你是他, 改變你的人是那位式神嗎?”
晴明話語裏的“式神”, 指的是葉紹。
“不,能夠改變一個人的,只有自身的想法。”源賴光順着晴明的視線看了一眼熟睡的葉紹,“現在的我,已經卸去了重負,自然所想也會随之改變。”
啧……
左右就是不肯承認自己是因為一個式神而改變的咯?
晴明看得清楚,卻不想戳穿源賴光。而那個裝載有自己靈魂的式神少年,想必也看得清楚——
嗯……他遲遲不選擇戳穿源賴光,大概就跟自己喜歡逗源博雅一樣吧。
啊咧,那他還真是個性格惡劣的式神。
竟然喜歡逗弄自己“主人”。
葉紹一看源賴光跟晴明開了個頭就知道他們會辯論起來,索性直接入眠,養精蓄銳,如今這兩人的辯論看來是要結束了,他便“醒”了。
對上晴明了然的眼神,他勾唇回以一笑。
“唔——”晴明看着葉紹,“你還是不要這麽笑比較好。”
葉紹歪頭不解。
晴明:“太勾人。”
葉紹:“……”我再給你一次組織語言的會。
“安倍晴明。”源賴光蹙眉,不喜歡晴明用逗弄源博雅的語氣逗弄自己的刀。
“是是是。”安倍晴明收斂了一些,他也不想繼續花時間讨論陰陽術之道了,“說回正事吧——”
“你們需要我怎麽配合?”
“嗯……”鶴丸看向葉紹,而葉紹卻看向源賴光,随後鶴丸便和衆人一起看向源賴光。
源賴光茫然,“看我做什麽?”
“賴光大人,你現在不是在收集巫女做祭品嗎?”
葉紹看着源賴光,“強大的女性陰陽師,不比巫女好用嗎?”
源賴光:“……”誰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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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是我第一次見你跟奴良談話不歡而散。”斑看向夏目,他送走奴良陸生之後,就一直呆坐在那裏,不知道在想什麽,“你的功課做完了?”
斑不喜歡現在這個樣子的夏目,比起以前藏不住心事的少年,現在的夏目成熟太多了。
現在的夏目,越發像令妖捉摸不透的玲子了。
“嗯。”夏目點了點頭,将現世裏的功課放回書包裏,“早點找個時間将這些不屬于玲子桑友人帳的妖怪名字還給他們吧。”
斑:“……”
“嘛,也是。”斑沉默了一下,開口道:“我要繼承的是玲子友人帳,不是那些定時炸彈,莫名其妙多出來的妖怪名字。”
“所以,你要再次去食骨之井試試能不能将它變回去嗎?”斑知道友人帳的異變地點,只是一直都沒有會去罷了。
夏目點了點頭,“去到那邊應該會有點頭緒吧。”
“我有點在意的事情想去核實一下。”夏目接管本丸已經有一段時間,越是了解審神者的職責,越是覺得當時跟葉紹一起遇到的時間溯行軍太奇怪。
有時間溯行軍出現的地點,必定有審神者派出去的刀劍男士隊伍。但是那天晚上,他們沒有遇到任何的刀劍男士,除了安倍先生派來尋回葉紹歸家的刀劍男子。
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呦西,我們快點收拾東西出發吧!”斑還當是要從現世的食骨之井出發到異世,但卻被夏目拎住了後脖子。
夏目:“老師,我們不去現世。在這裏安排刀劍男士出陣,用時間轉換裝置出發。”
斑:“啊?”解決妖怪的事情,為什麽要用刀劍付喪神?
即便斑感到疑惑,也嘗試阻攔夏目這樣的舉措,但似乎沒有任何的效果。這群付喪神裏就屬“長谷部”辦事最積極,馬上就将夏目拟好了的出陣名單拿出去宣布了。
“說起來,夏目,你最近似乎不怎麽提起‘葉君’了。”斑最近總感覺少了些什麽,面對越來越沉默的夏目,它現在終于發現問題所在了。
“哦,那個啊。沒什麽。”夏目裝作不在意回答,然而斑的探究眼神實在是太過于強烈,最終還是無奈地嘆氣,“老師,我搞不懂自己了。”
“我現在開始有點害怕接觸葉君。啊,不是我讨厭他,而是我越是靠近他,就越是覺得自己不像自己。”
“我甚至開始會妒忌他身邊的人,會想要将他束縛在一個地方。會想回到過去,将——”夏目對着斑說出了自己最近的可怕想法,說完之後,他立刻捂住嘴,“抱歉。”
“還真是被你吓到了。”斑瞪大了雙眼,若不是這番話是從夏目口說出來,它還以為是有什麽髒東西附身到了夏目的身體裏。
夏目依舊捂住嘴,神色微妙,看起來像是深怕自己又說出什麽可怕的話語。
斑嘆氣,“你現在的想法跟那個源賴光有什麽區別。”
“果然,我還是遠離他一些比較好。”夏目笑了笑,看起來還跟以往一般,極其溫柔,“這樣子的我,會把他吓到的。”
斑:“……”我剛才那句話的意思不是這個啊!
“笨蛋!”斑實在忍不住了,它跳起來踹了夏目一腳,“喜歡就去追啊!綁也好,拴住也好,你盡管放去幹!”
夏目嘴角一抽,“……”這不是喜歡,這是綁匪!
斑:“大不了你被源賴光和安倍晴明還有他們式神或本
丸刀劍付喪神追殺的時候,我帶上你腳底抹油開溜!”
夏目:“……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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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賴光一行人都被晴明要求換下出陣服,重新換上統一的白色式神服,額頭上還各自貼上了一張隐藏氣息的符紙。
“為什麽連我都要被貼上這個?”源賴光正向伸撕下符紙的時候,卻被葉紹拍了下。
葉紹:“賴光大人,不要動來動去的。”
源賴光:“……”那你也不能讓我堂堂一名陰陽師去充當安倍晴明的式神啊!
“請不要動來動去哦,萬一小紹的任務失敗了,可是會影響到他在世間存在時間長短的。”鶴丸對着源賴光笑,笑容極其危險。
聽到鶴丸國永的話後,長義和山姥切國廣當即相互對視了一眼。對于自家少爺,他們印象最深的是那次祓禊,此後便對他甚少接觸。
比起本丸前幾任“主人”,他們對于眼前主人認識少之又少。只知道他很強,但有多強呢?他們形容不出來。
少爺從不主動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卻也從未讓他們感覺到距離,被讨厭或被遺棄之類的負面情緒。
這是很奇怪的體驗,就像是那次少爺聽了日月的話之後,模仿了各位刀劍男子性格,表現出頑劣一面一樣。
明明天天都相處在一個屋檐下,但大家似乎都對他了解頗少,又或者說,這一屆的主人非常難懂,是個真正的強者,渾身上下都是謎。
這麽一個神奇的人,竟然會因為任務的失敗與成功,決定生命長短嗎?
不僅是長義和山姥切國廣覺得這件事匪夷所思,就連一心只有小判的博多都覺得事情不妙。
“咳……”面對衆刃探索的視線,葉紹立刻轉頭瞪向鶴丸,“姥爺,不要毫無根據說出那麽奇怪的話。”
鶴丸:“……”他才沒有胡說!為什麽小紹身邊有了源賴光之後,每次有事,挨訓的都是自己?
嗚——
“其實他說的都是真的,對吧?”源賴光締造的生命确實是有問題,尤其是葉紹是從無形被締結出有形。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葉紹的本源是什麽。靈?但又不完全是。
這一次接觸葉紹,他明顯感覺到其身上的氣息薄弱,若不是晴明的靈魂留在他的體內,形成留他在凡世的羁絆,怕是他早就散了。
但葉紹的存在特殊,就算是散了,也并非是消失。
只是化整為零,無處不在,但又無形,捕捉不到。
時間一長,他曾經擁有的意識又會被沖刷一空,變成空白。
葉紹沉默了一下,最後緩緩點了點頭,“也不是什麽嚴重的事情,我有辦法控制。”
“什麽辦法?”源賴光見他恢複意識後,沒有立刻解除身體的副作用時,就覺得奇怪了,“通過壓制外界靈力進入自己的體內,逼迫自己身體調節出靈力嗎?”
“果然什麽都瞞不住賴光大人。”葉紹溫柔一笑,眼角下的淚痣越發的惑人,“當然,除此之外,我還有和您之間契約形成的靈力供給。”
源賴光:“……”差點忘了這茬。
博多敲了一下掌心,“我明白了!”
但他沒得時間發表自己的看法就被晴明打斷了,“她來了。”
一聽到這個信號,大家都紛紛安靜了下來。
遠方一位身穿紅色狩衣的黑色長發的女性陰陽師正在向他們靠近,走前了,葉紹才看清楚了對方長相——
還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比藏劍山莊裏排行前的美人師姐都要好看!
黑色長發端莊
束起,妝容極淡,該點睛的地方,都毫無遺漏點綴上了色彩,尤其是那雙淺淡猶如剛冒出花苞櫻花的唇瓣,色澤誘人,令人視線不由停留在此。
山姥切國廣最先覺得不自在,他身體稍稍往外傾了一下,避開了視線直視這位陰陽師。
“晴明大人是專在此處等待我的嗎?”竹梨乃剛解決完紫宸殿鬼魅一事,現在出來就遇到了晴明,當即揚起了明媚的笑容。然後視線在接觸到晴明身後六位式神時,愣了一下——
“晴明大人的式神不都是女性嗎?”怎麽忽然變成這麽多男性了?
“哦?”晴明含笑看了一眼身後的幾人,“他們男女皆可,你要試試嗎?”
竹梨乃漂亮的臉上表情僵硬,嘴角一抽,“不,不用。”
源賴光在晴明說出這等污言穢語的時候,直接伸堵住了葉紹的雙耳。
但他似乎忘記了葉紹會讀唇術,就算堵住了雙耳,他只要看晴明一眼,就知道對方說了什麽。
唔——
前輩竟然這麽毫不忌諱對着外人這麽介紹自己啊。
好的,他記下了。
葉紹在遮擋面容的術紙下,笑得極其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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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本丸整理這段時間書的晴明,忽然打了一個冷噤。
“晴明,你怎麽了?”稻荷神留意到了晴明的小動作,下意識的詢問。
晴明搖了搖頭,沉思了一下,道:“沒什麽,可能只是錯覺。”
稻荷神不解,“錯覺?”
剛才她看到晴明打冷噤,難道不是畏寒?
現在已經慢慢進入冬季,一向畏寒的晴明,早早就讓那些水系式神離開這裏。剛才他打了冷噤,難道不是冷的表現?身體都已經如此明顯表現了,怎麽會是錯覺?
“我去萬屋買炭火吧。”稻荷神站起了身,看向本丸的近侍——蜻蛉切那一年四季都單薄的裝束,“最近天冷,你也多穿一些。”
蜻蛉切:“……噢。”
他該怎麽跟稻荷神解釋,槍其實和刀一樣,本質都是怕熱不怕冷這件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