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今天依舊是懷疑王爺有問題的一天
衛嬷嬷回到了梨華宮,劉妃正翹首以盼,見她進來,急忙叫宮女出去,問道:“如何?”
衛嬷嬷想了這一天的所見所聞,尤其是去了唐家看見的,嘆道:“王妃着實可憐。”
劉妃拉着她叫她坐下,又推了推桌上的茶,“溫溫的,你先潤潤。”
衛嬷嬷喝了兩杯,道:“奴婢從頭開始講吧。”
“王府的妾表面上看着很是恭敬,可奴婢總覺得她們憋着什麽,叫人心生不安。”
劉妃點頭道:“前頭我挑了她不少錯兒,怕是從公主那兒傳出去的,她不是總去看婉娘?”
她眉毛一豎,“她們知道我對她不滿,一個個的都想等她出錯看笑話呢!你繼續說。”
“娘娘眼光極好——”
劉妃不明就裏看她一眼,這怎麽又扯到眼光上了?
“王妃今兒帶了您給的釵還有玉佩,一身搭配的特別出衆,尤其是那只紅寶石的金釵,特別壓場子,叫唐家的人都看呆了。”
劉妃嘴角翹了起來,帶着婆婆給的東西去娘家,那可不就是把她放在第一位了嗎。
“不過……”衛嬷嬷一頓。
劉妃急道:“你這脾氣,有話不能直說嗎?”
“奴婢看她身上那套衣裳,像是四五年前上進的料子。”衛嬷嬷把這花樣仔細一描述,劉妃嘆了口氣,道:“不錯,我也記得,當初為了這料子,顧妃跟羅貴人差點打起來,後來陛下一怒之下,宮裏所有人都不叫用了。”
“她的确是可憐。”劉妃嘆道:“這料子想必是前頭陛下賞給她父親的,就為了這婚事。這都四年了,她母親怎麽也不想着給她置辦點新的?”
衛嬷嬷道:“奴婢瞧見王妃的母親了。”她一邊說一邊搖頭,“不是個清醒的人,腰杆子也挺不直,一句話都沒跟奴婢說,也沒理竹蘭,半點沒問王妃過得好不好。”
劉妃嘆氣,道:“我想想她前兒進來那個樣子,唉……”
“我給了她那麽多好料子,王府裏也不缺人手,若是想做早就做出來了,她穿着這衣服,想必也是想給她母親一點面子,哪知道又被傷了呢?”
“王妃還有個弟弟,”衛嬷嬷皺着眉頭,“應該是比王妃小了四五歲吧,不過長得人高馬大,腰身至少有奴婢兩個那麽粗。”
劉妃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這是守孝?”
“還有唐家的兩位老爺,舉止粗魯,那些姑娘們舉止輕浮,兩位太太看着也不像是有規矩的人。”
“三代傳家,唐家這才是第一代發跡。”
劉妃嘆氣,她已經完全把兒媳婦扒拉到她翅膀下頭護着了。
“我原想着若是她家裏人不好,她就不會多想,就能跟老六好好過日子,只是聽你這麽一說,我這心裏又有點難受。”
“前頭的确是我遷怒于她了,陛下能選她給老六當王妃,證明她父親的确是可造之才,若是她父親還活着該多好?”
“她娘不靠譜,她在這世上一個人孤零零的該多可憐。”
“我得好好對她,不能叫她再傷心了,也不能叫人欺負她。”
“明兒再去庫裏看看有什麽好東西沒有,中秋節的東西也該發下來了,再收拾收拾給她送去。”
“叫她不着急來宮裏謝恩,好好歇兩天,先把身子養好再說。”
衛嬷嬷應了聲是下去,劉妃又想,前些日子仿佛在哪兒聽過,說宮裏的繡娘要退下去一批,要麽給她再找兩個繡娘?
得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才行,這人漂亮了,自然也就精神了,一精神身子才能好不是?
孟王府裏,劉妃口中弱小可憐無助的王妃娘娘正吃晚飯。
跟秀色可餐的孟王爺一起。
孟王爺換了一身鹞冠紫的衣裳,衣領緊緊扣着,死死抵着他的喉結。
衣領上頭還有細細一圈只有指甲縫那麽寬的純白色邊。
從鹞冠紫過度到純白,再從純白到光滑緊繃的皮膚,每一個過度都極具跳躍性。
卻都被他壓住了。
貴氣逼人。
唐思然這會兒覺得吃飯不說也挺好的了,因為無論說什麽,都會削弱王爺身上神聖不可親的氣質。
還是神聖不可侵?
害,意思都一樣。
待吃過了飯,王府的大總管李忠順進來,手裏捧着個小盒子,放在唐思然面前。
唐思然也沒等王爺開口,她覺得王爺是個幹脆利落的人,便也不裝扭捏,直接打開了盒子。
上頭是一張地契,端景大街的,就在她被換了的嫁妝鋪子旁邊。
下頭是……
幾張詩稿,幾張被修改過的時文。
詩稿上的章是月覺散人的。
時文上修改的字體用的是标準的館閣體,頭一句就是“瑞瑾太妃殁,短諱三個月”。
“月覺散人是翰林院楊大學士的號。”孟王爺言簡意赅的解釋,“他做下一屆主考官的呼聲很大。”
至于短諱,這個唐思然知道,像皇帝的名號,先帝們的谥號,這都是長諱,是絕對不能出現在文章裏的。
至于皇後太妃等等人,若是去了,雖然也有封號,但都是一陣子的,只是這個不是消息精通的上層人士,是肯定不知道的。
可這短諱也是要避的,一旦出現在考卷裏,那就是十年寒窗苦讀全部白費。
再看這人的館閣體,标準至極,甚至還有了點自己的風格,沒有十年的功夫成不了這樣。
那什麽樣的人能日複一日寫館閣體呢?還能知道後宮一個太妃去了?
在皇帝面前伺候的學士,也就是皇帝的文字秘書。
“多謝王爺。”唐思然起來福了福身子。
孟王爺點了點頭,道:“以後叫李忠順拿給你。”
唐思然越看孟王爺越順眼了,有了這東西,這鋪子生意想不好都難。
唐思然收了東西,轉身就瞧見孟王爺站起身來,伸了纖長又骨感的手指,把領口的第一個扣子解開了。
“竹蘭,洗漱。”
他晚上又要歇在這裏!
唐思然原以為看見穿着長袍,松了頭發的王爺就夠震撼了,卻沒想王爺從不可侵的模樣變成睡覺模式的過程更具沖擊力。
衣裳被他一件件褪去——其實就一件外衣,裏頭還有白色的長袍。
長袍換成了松垮的寝衣,唐思然瞧見王爺線條流暢的後背,性狀優美的肩胛骨。
寬肩窄腰,還有那恰到好處的腰窩。
若是他趴下來——看不見了唏噓。
換了寝衣,王爺頭上的玉冠被取了下來,孟王爺不過輕輕晃了晃頭,他那頭發就如同瀑布一樣披散下來。
明明是被緊緊綁着塞在玉冠裏頭,可一天下來連一個印兒都沒有,依舊如絲般順滑。
唐思然抓着梳子就上去了,“你們都下去吧,我給王爺梳頭。”
他究竟是怎麽保養的?
只是等兩人一裏一外躺在床上,唐思然瞧見王爺那跟躺屍式差不多的睡覺姿勢,不由得又是一聲嘆息。
今天依舊是懷疑王爺有問題的一天。
早上巳時,九公主齊芝楚進宮了,先去給父皇請安,不過父皇正跟大臣議事沒見她,這個點進宮,她也是專門避過不想見父皇的。
下來去祥福宮給皇後娘娘請安。
皇後看着比上回清減了些,面色也不太好,想必是心慌的毛病又加重了。
齊芝楚沒久留,皇後有兒有女的心也不在她身上放着,一通母慈子孝的規矩走完,齊芝楚到了梨華宮去給母妃請安。
梨華宮裏有點亂糟糟的,明間的大桌子上放了不少東西。
粗粗看過去,布料、首飾、小擺件,還有些什麽燭臺,小盒子等等。
齊芝楚道:“這是怎麽了?”
宮女道:“娘娘說要收拾收拾東西。”
齊芝楚一眼就瞧見桌上一匹特別美麗的料子。
這東西她想了很久了,這布料的名字叫做煙羅,可想它有多輕薄。
半透明的煙羅,顏色似夢如幻,明明是很是絢爛的七色彩虹的顏色,卻在這等輕軟透明的布料上和諧統一,仿若仙境。
她母妃把這煙羅攥在手裏一年了,一直沒拿出來過。
齊芝楚也曾想過她要了這東西能做什麽,窗紗?似乎太奢侈了些。
做件只能穿在屋裏的薄紗裙?會不會太不莊重了?
齊芝楚往前走了兩步,正要把這料子抽出來,就見衛嬷嬷扶着她母妃,兩個從外頭進來。
齊芝楚笑眯眯地道:“母妃——”
“你別把煙羅弄髒了,一會兒要給你嫂嫂的。”
齊芝楚臉上的笑意僵住了。
親媽???
劉妃正跟衛嬷嬷說什麽,“……這孩子的确是可憐,有娘跟沒娘一樣,什麽都不管。既然進了我家的大門,我自然是多疼疼她的,她也叫我一聲母妃呢。”
“一會兒東西收拾好了給她送去,她那嫁妝我看也沒什麽好東西,放了三四年的布料,一見光就得糟。首飾什麽的也都暗了,還有那兩個繡娘和嬷嬷,叫她們好好伺候王妃。”
齊芝楚覺得她好好一個人,仿佛已經成了柱子,落不到她親母妃眼睛裏了。
“不如叫我跟着一起去?”齊芝楚強行擠出個還算正常的笑意,道:“上回我冒犯了嫂嫂,正好去看看她。”
“我回去也想了很多,婉娘的确是當不了哥哥正妃的,我是……我那會兒就是有點不甘心,其實嫂嫂挺好的,我就是遷怒與她。”
劉妃笑了,“咳,這也不能怪你,當初我也遷怒于她來着。”
齊芝楚重重點了點頭,一直到坐上馬車她才松開了拳頭。
她不禁開始懷疑一個問題,她是不是親生的?
難不成嫂嫂才是母妃親生的?
母妃生了嫂嫂然後跟哥哥換了?
不對,年紀不對。
那就是母妃生了自己跟嫂嫂換了?
不對,年紀依舊不對。
可她比嫂嫂小半歲是母妃說的,她又不記得自己究竟是什麽時候被生出來的。
可誰會用女兒換女兒呢?
那就還是跟哥哥換了?
齊芝楚覺得自己快要錯亂了,她這一次一定要看看這位新嫂嫂究竟是何方妖孽!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3-09 11:56:24~2020-03-10 11:53:0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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