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兩人一腦
說是吃飯, 可皇帝依舊還是心事重重的。
他覺得任誰有這麽一桌兒子,都不會開心的。
皇帝重重嘆了口氣,成王爺都醞釀好久了, 立即道:“兒臣願為父皇分憂。”
皇帝冷哼一聲, 了凡大師接上來了,“佛語有雲,一念放下, 萬般自在。”
“朕先把你放了如何?”
了凡立即道:“吃飯吃飯, 父皇嘗嘗今兒的肘子,濃油赤醬, 炖的軟爛,沒什麽比這個好了。”
這話居然是從一個禿頭嘴裏說出來的,再想想太子昨兒寫的師太, 就是他給太子起的頭!
“你一個和尚,吃什麽肉!”皇帝道:“來人, 把早上的八寶粥端上給了凡大師擺上!”
了凡苦的眼角都掉了下來,九皇子笑道:“八哥你打算什麽時候還俗?我覺得至少要等到明年, 換個年份至少也當了兩年, 寫在史書上也能糊弄後人了。”
“阿彌陀佛。”了凡大師念了一聲佛號。
成王爺狠的牙癢癢, 他開的頭, 兩句話就給帶偏了。
他不擔心的又想搶過風頭, 道:“早上的臘八粥實屬人間美味, 米粒熬出油來,配上各種豆子幹果, 兒臣還吃出了銀耳,都是滋補上品。”
方才和尚說肘子好吃不好附和,如今老三說粥好喝就插嘴了, 衆人一言一語的說了,甚至最小的十二皇子還來了一句,“不夠甜。”
皇帝笑了兩聲,道:“這粥裏一共三十二味材料,你們都吃出什麽了?”
全王爺心中一喜,他雖然是個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皇子,雖然有些東西跟名稱對不上號,可熬八寶粥就那麽些東西,有什麽難猜的?
三十二種?他能把剩下人的路都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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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開口,皇帝道:“從小的開始說。”
全王爺表情一下子垮了,成王爺冷哼一聲,九皇子又笑了出來。
“有紅棗,桂圓。”十二皇子很是實誠地說,“還有糖。”
十一皇子道:“還有銀耳,綠豆紅豆還有這個白豆子。”
十皇子不在,皇帝看着老九。
“粳米?”
“更?”皇帝反問道。
屋裏幾聲嗤笑,成王爺道:“我的好九弟,經,粳米。”
“下一個。”皇帝道。
屋裏唯一的光頭道:“蓮子,百合。”
下來是理王,他道:“十一弟說的是白豆子應該是白芸豆,我還吃出來了枸杞和松子。”
皇帝點了點頭,這幾個還都算是有分寸,一人說上兩三個,沒把路堵死,至少他這幾個兒子是挺團結的。
全王爺這會兒已經開始碎碎念了,還有什麽沒被說的?
“花生、芡實、薏米、山藥……”他一邊小聲嘀咕,一邊努力回想原先全王妃是怎麽說的。
皇帝又看孟王。
孟王道:“糯米,白糯米,血糯米,黑糯米。”
皇帝一臉驚喜,這兒子真的不是四體不勤五谷不分啊。
知道糯米很容易,可能吃出來血糯米跟黑糯米就證明他是真的認得五谷雜糧的,這個顏色,一般人只會覺得是黑米,而且這粥裏也的确加了黑米。
“很好,很好。”皇帝誇贊道。
皇帝的誇獎一說出口,除了太子,從孟王往上的四人全都慌了。
他們該怎麽說?怎麽說也沒孟王這個好啊!而且他還應得這樣淡然,別的一句沒有,叫人想挑刺也找不到角度。
于是後頭四人一人選了兩三樣,草草結束了。
皇帝聽見不由得又是眉頭一皺,好勝心竟然這樣強?
待吃過午飯,皇帝要休息,衆位皇子一起告辭,又往各自母妃宮裏去了。
梨華宮的飯也吃飯了,唐思然稍稍坐了一會兒,就站起來說要告辭。
劉貴妃還要勸她,唐思然笑道:“您有孕在身,還是好好歇一歇的好,況且一會兒父皇來了,我們還在多尴尬?”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她這分毫不帶掩飾的說了出來,叫劉貴妃覺得她前頭的付出有了回報,畢竟不是一家人,說不出來這樣直白的話。
“行吧。”劉貴妃笑道:“臘八你們回去自己慶祝吧,也別把一天都耗在宮裏了。”
衆人告辭,出了梨華宮,唐思然跟齊芝楚貼在一起走,公主興許是有點困了,雖然外頭挺冷的,不過她還是不住的打哈欠。
唐思然笑道:“這樣的喜事,母妃升位,又有了身孕,我回去給我府上衆人每人多發兩個月的月錢。”
其實從月錢這個角度來說,封建社會也挺好的。
過年必定是兩個月的月錢,主人家有點什麽喜事,也要多發,就像孟王府今年。
先是她嫁進來,多發一個月,母妃第一次升位,多發一個月,再加上這一次的兩個月,還有過年那一次,年底十七薪,聽聽就讓人熱血沸騰。
其中以楊輕輕院子為甚,她還生了個孩子,她院子裏的人是十八薪。
“我也有孕來着。”齊芝楚推了推她,“你怎麽不給你府上人多發一個月月錢?”
唐思然笑道:“你肚裏孩子又不是我的。”
齊芝楚愣住了,立即反駁道:“難道母妃肚裏孩子是你的?”
這公主是真的一孕傻三年了,唐思然心裏有點癢,誠懇地說:“你說得不錯,其實主要是母妃平日裏對我特別好——”
“我對你不好?”齊芝楚打斷了她,震驚地反問道。
唐思然嘆氣,猶豫片刻,嗯嗯啊啊好幾聲,等公主的好奇升到了頂點,這才嘆道:“我給你算一筆賬。”
“我們府上的月錢,從三百文到十兩不等,每月月錢大概要花費一千兩銀子。當然這也不算太多,主要是你哥哥的二十個妾。”
齊芝楚嘆了一聲,“她們月錢高嗎?”
唐思然也跟着嘆氣,“高倒是不高,可你想想都是些什麽人。”
“國子監司業的孫女兒,太子太傅的孫女兒,還有你表妹,公主後裔,苗疆的公主,還有個王氏族人。”
“我能用銀子打發她們嗎?那我賞給她們東西,剩下的人呢?豈不是區別對待了?都是好人家的女兒,做妾也是逼不得已,我這樣豈不是叫她們寒心?”
齊芝楚長籲短嘆一陣子,道:“你說的不錯……你府上開銷是挺大的,上回咱們把那駱駝都吃了快一半了。”
“我也不好跟母妃比肩,就發半個月的好了,回頭我給你送些東西去,你也別太慣着她們了,仔細把她們心都養大了。”
唐思然也跟着長籲短嘆,她扶着公主上了馬車,看着馬車走了,這才轉身。
然後就看見孟王爺悄無聲息跟在她背後,“別欺負我妹妹。”
唐思然沒忍住嘴角勾了起來,怪不得王爺不叫人欺負他妹妹,他這是從母妃肚裏出來的時候,順手把他妹妹的腦子牽走了。
“這哪兒是欺負呀。我也給她送回禮的。”
“銀子不夠了?”
唐思然強行按捺下心中對于傳統美德——存錢的渴望,搖搖頭,“夠!”
回到王府,剛換了衣服,唐思然就收到了公主府送來的東西。
一匣子鑄成各色吉祥圖案的小銀錠,還有一箱書桌上用的屏風擺件。
小巧玲珑又很是精細,一看就是精品,不是那種拿來敷衍人的。
唐思然也到了她正屋的耳室裏,裏頭正中間的毯子上,放着一個半人多高的娃娃屋。
純手工定制,安全無漆,純榫卯結構,方便易拆。
上下三層,每層三個房間,還有配套的小家具,一個小閣樓,還能自己布置。
唐思然叫了竹蘭來,“帶人把這個送去公主府。”
這樣等公主生完孩子反應過來,也就不會怪她了,興許盼着再來一次?
俗話說過了臘八就是年,臘八晚上王府也擺了一桌。
人嘛,只有王妃跟王爺,兩人坐在花園子裏的四角亭裏,亭子下頭是空的,很是奢侈的燒了地暖,連帶石桌子都烘得熱熱的,慢悠悠地吃,菜也不會亮。
亭子四面又有半透的屏風當着,不知道用的什麽材料,透氣卻不太冷,上頭更一點繡花都沒有,正好透過去看外頭的景色。
唐思然瞧了一眼坐在她對面的王爺,數量上雖然稍稍欠缺,可是質量驚人。
就是可惜喝得是米酒,叫她的酒量毫無用武之地。
王爺端起酒杯,貼在唇邊,玉質的酒杯配上淺色的薄唇,還有那修長的手指,以及透過指甲的那一點帶着珍珠光澤的粉。
就連他背後珍珠白的清淡屏風也成了景。
唐思然一聲唏噓,“王爺,我敬你一杯。”
孟王爺喝了酒,道:“我過了十五就離京。”
唐思然沒說什麽,點了點頭。
“才臘八,就已經下了三場雪,明年春汛怕是要出大問題。”孟王爺說着,把酒杯放了下來,“我帶兩百侍衛,還有李旺支。李忠順留下來。”
唐思然嗯了一聲,“王爺可要帶上兩個伺候的人?那容氏姐妹會水。”
孟王爺半晌才說話,“不必如此。”他又頓了頓,“我會水。”
唐思然松了口氣,她自然是不願意王爺帶人出去的,不為別的,府上這些嬌滴滴的美人,帶出去非得給折騰蔫吧了不行。
“我若是同意呢?”孟王爺忽然問道。
難道是她方才是松懈了?微微嘆氣叫王爺看出來了?
可她不怕的呀,她正反都有話說的。
唐思然垂下眼簾,“王爺出去總是要抓幾個貪官的,修河堤又是個肥缺兒,年年修年年決堤,帶上兩個人就是缺口,就是暗示。”
“有些人着急的人就會順着這個暗示來了,送女人,送銀子,這樣也能省去前頭不少功夫。”
“的确是個好辦法。”
唐思然覺得她從王爺的話語裏聽出來了強大的自信。
“只是這法子不适合我。我是個王爺,我帶着兩百侍衛,這是我齊家的天下。這是我——父皇的大魏朝。”
王爺這樣冷清的外表,配上這樣強大的野心,叫人——有點困啊。
想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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