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阿紫聲嘶力竭地喊着,沖出竹林,朝來路直奔出去,她病後體弱,又兼小路難走,也不知摔了多少跤,她卻絲毫不覺疼痛,過了小木橋,解開馬缰,縱馬狂奔。

也不知奔出了多遠,天色已漸漸暗下來,阿紫勒馬止步,只覺渾身酸軟,在馬背上搖搖欲墜。她定了定神,朝四周望去,只見處處種滿了莊稼,自己的馬正踩在一畦金黃色的油菜花地裏,好些油菜已被踩得稀爛。阿紫自小不懂愛惜糧食,當下也不覺內疚,提着缰繩準備走出菜地。身後忽傳來一少年的呼喝聲:“呔!哪裏來的臭丫頭,竟敢踩老子的油菜,快給我滾下來!”

阿紫回頭,看見一個蓬頭垢面的少年從後追來,她正自傷心失望不已,被那少年一喝,當下牽轉馬頭,冷冷地道:“我就不下來,你待怎樣?”那少年氣喘籲籲地跑上來,罵道:“臭丫頭,踩了老子的菜還那麽橫!識相的就乖乖賠錢來,要不然,哼哼……”阿紫撇撇嘴道:“哼哼,我好害怕呀,可是我偏不賠!”

那少年氣得從田基上跳到阿紫馬前,嘴裏罵道:“別以為老子不欺負女人,我把你揪下來,看你賠不賠!”說着,伸手去拉阿紫的腳,阿紫掉轉馬鞭疾抽過去,那少年吃痛,急忙縮手,可是手上已被抽出一條血肉模糊的口子,他忙又跳回田基上,倒退幾步,破口大罵:“臭丫頭,你他媽的夠狠,看老子今天怎麽收拾你!”邊罵邊從地上拾起幾塊泥塊,朝阿紫扔過去。

阿紫側身避過,但那少年不停手地扔着,泥塊就如雨點般打過來,阿紫終究病後體弱,又加長途跋涉,已疲憊不堪,身上中了幾下泥塊,心裏氣苦,竟一下子暈過去,直從馬上摔下來。那少年停了手,嘴裏猶自罵道:“哼!不知死活的臭丫頭,竟敢跟老子鬥!我問你服了沒有?”話雖如是說,他卻不敢靠前,生怕再吃一鞭子,“喂!快站起來,想躺在地上裝死啊?!”

叫了幾聲,卻聽不到阿紫一點兒聲息,空曠的田野只有幾只麻雀的叫聲。

“莫非她讓我給打死了?”那少年慌起來,跳進油菜地裏,見阿紫雙目緊閉躺在地上,臉色青白。“別真是死了吧?”那少年顫抖着手,伸到阿紫鼻子前探了探,感覺還有氣息,不禁長籲一口氣,拍着自己的胸口道:“吓死我了,還以為你死了呢!”又看了阿紫一眼,“瞧你這個樣子,還神氣呢,我現在把你賣了你都不知道。”感覺手上辣辣地痛,怒氣頓生,拾起馬鞭,想朝阿紫身上抽去,一眼瞥見她秀麗的面厐,手再也抽不下去,只得把馬鞭扔了,跺了跺腳道:“我不理你,夜裏讓野狗吃了你。”說着擡腿就走,走出幾步,心裏終覺不妥,又折回來,一邊把阿紫抱上馬背,一邊嘟嘟哝哝地道:“我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你踩了我的菜,又抽了我一鞭子,我竟還要救你,真他媽的倒了八輩子的大黴。”拔了幾根野藤,将阿紫綁牢在馬背上,牽着馬,朝家裏走去。

第二節 英雄無覓處(二)

更新時間2005-1-7 23:04:00 字數:3073

迷糊間,阿紫感到鼻孔奇癢,不由打了個噴嚏,一下子清醒過來,睜開眼睛,只見燈光下,那少年拿着一根稻草正對着自己的鼻孔,一臉的怪笑。阿紫急忙翻身坐起,喝道:“你幹什麽?”那少年往後一躍,朝門外叫道:“奶奶,你快來看,臭丫頭醒了。”

門外走進一位老婦,滿臉皺紋,但雙目炯炯有神。她看見阿紫坐起來,高興地拉着她的手道:“謝天謝地,你終于醒了,剛才怎麽叫你都不醒,我們窮人家又沒備什麽藥,村裏連個大夫都沒有,可把我急壞了。”那少年嘻笑道:“奶奶,還是我的法兒管用吧,我的稻草兒只輕輕地那麽一動,她就撲楞坐起來了。”老婦橫了他一眼道:“你還說嘴,要不是你用泥塊扔她,她哪裏會暈過去?”那少年伸出手道:“她要不是抽了我一鞭子,又踩了我的菜,我才懶得惹她呢!”老婦道:“你還頂嘴,人家是女孩兒,你一個男子漢大丈夫,難道就不該讓讓人家嗎?”那少年吐了吐舌頭,又朝阿紫扮了個鬼臉,不敢再吱聲。

阿紫本恨那少年累得自己從馬上摔下來,聽了兩人的對話,又見那少年的手爬着一條大拇指般粗的血痕,心想也扯平了,于是對老婦道:“奶奶,他是您孫子嗎?怎麽一點兒也沒學到您的好心腸。”那少年搶着道:“我一點兒也沒好心腸?要不是我救你回來,你道你現在還有全屍嗎?早就給野狗啃得稀巴爛了,別以為自己好眉好貌的,就能騙得了人,我知道你的心腸狠毒着呢……”老婦喝道:“江春藍!你胡說八道什麽!”那被稱為江春藍的少年急忙閉了嘴巴,轉過臉去。

阿紫知道那少年并無惡意,而且連蕭峰都常說她狠毒,所以那少年罵她狠毒,她絲毫不生氣,反而聽到那少年竟叫一個文绉绉的名字,再看看他一臉的頑皮古怪之色,覺得十分可笑,道:“江春藍?你叫江春藍?真是笑死人了,你瞧你那德性,哪點兒能和這名字沾上邊兒?”江春藍亦不惱,嘻笑着道:“老子起了個好名字,你也用不着嫉妒呀。”

老婦道:“春藍!講話要注意禮貌,不許老子前老子後的。”又掉頭朝阿紫笑道:“這名字原是他過了世的父親給他起的,原盼着他能多讀詩書,做個謙謙君子,可誰知這孩子從小兒頑皮淘氣,又遇家道中落,父母相繼去世,失于管教,就成了今天這個樣子了,唉……”嘆了口氣,又道:“可是有一樣,這孩子心地可不壞,對我很孝順,你別看他今年只有十六歲,但田地裏的活他全包了,還說我養了他這麽大,以後要叫我享福,許多粗重活都不讓我幹,真難為了他呀。”說着,眼角有的淚光閃爍。

江春藍走過去,蹲在老婦跟前,用衣袖為他奶奶擦去眼角的淚水,道:“奶奶,您別傷心,我幹活幹得可高興了,不幹才覺得難受呢。”老婦與阿紫都忍不住笑了。阿紫道:“小鬼頭,倒挺會說話。”老婦憐愛地摸着江春藍的頭,笑道:“我這個孫兒呀,別的本事沒有,逗樂子倒還行。”江春藍站起來,伸着腦袋窗外看了看,道:“奶奶,天都黑了,我們該吃飯了吧,我真餓了。”老婦一拍手掌道:“哎呀,我都忘了,今兒晚上煮的紅薯粥我還擱在竈裏呢,原是想等姑娘醒了,一塊兒吃的,春藍,快去端上來吧。”

江春藍端進一盤尚溫熱的紅薯粥進來,老婦盛了一碗稠的給阿紫,自己和江春藍各盛了一碗稀的,道:“我們窮人家沒有什麽好吃的,姑娘就将就吃點吧。”阿紫端着紅薯粥,擡頭看看四周,只見燈光映照下,四堵蕭索的土牆,牆角放着鋤頭、鏟子等耕作工具,一張方桌子,兩張床,幾張小板凳,其餘別無他物,心想:這祖孫倆真夠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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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婦見阿紫四處張望,笑道:“不怕姑娘見笑,我們全部的家當都在這兒了。”阿紫道:“我叫阿紫,奶奶別姑娘長、姑娘短地叫了。”江春藍笑得打跌,道:“我道你叫了什麽好名字呢,原來你跟我們村裏那個瘋婆子同名。”阿紫怒道:“江春藍,你竟敢罵我作瘋婆子!?”老婦亦道:“春藍,你又胡說了,村裏哪裏有人叫阿紫的?”江春藍揉着肚子道:“奶奶您不知道,村裏有一個見了男人就叫老公的瘋婆子,她整日穿着件破破爛爛的紫衣服,又沒有人知道她的名字,所以我們就給她起了個名字叫阿紫……”說到這裏,又瞧着阿紫大笑不已。

阿紫氣極,伸手想打江春藍,江春藍一縮頭,躲到老婦的身後。阿紫把碗往桌子上一放,站起來直撲老婦身後,江春藍一彎腰從桌子底下鑽過去,兩人繞着桌子你追我趕。老婦忽雙手一伸,分別抓住了兩人的手腕,兩人被她一拉,硬生生地站住了腳,老婦笑道:“別鬧了,粥都涼了,快吃吧。”阿紫道:“奶奶,你評評理,他變着法子罵我,是不是該打?”老婦笑道:“是該打,春藍,快向你阿紫姐姐賠個不是。”江春藍嘻皮笑臉地道:“我又不是罵她,她偏要往自己身上認,我有什麽法子?”

阿紫從前只知道戲弄人,從未被別人戲弄過,此時真是氣得七竅生煙,手上用力,想掙脫去擰江春藍的嘴巴,但手上如被鐵鉗鉗住一般,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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