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章節
和你胡攪蠻纏下去。”這個聲音細如蚊蟲,但十分清晰,竟是一個青年女子的嗓音,蕭峰知道此人用的是“密音暗傳”之法,能用此法的人內功都已臻純青之界,不禁暗想:“中原真是藏龍卧虎之地,連這麽一個青年女子都有如此內功。”他目光如電,循着聲音的方向望去,只見二樓的雅閣裏垂着珠簾,隐約可見人影綽約。“此人是誰?她為什麽要幫我?”蕭峰正想着,耳裏又聽得那女子道:“這個題目很好出,你就用你剛才給那虬髯漢子倒酒的手法再給那書生倒一碗酒,但要将酒壺懸在半空中,以內力将酒逼至他桌子上的碗裏,看他如何接招。”
蕭峰不解其意,但人家一番好意,總不好拂了去,而且他實在想看看,這以詩論武究竟是如何的論法。他朗聲道:“好,在下不才,今日班門弄斧,也來附庸風雅一番,我要出題了,閣下看好了!”說畢,左掌輕擊,将那酒壺震起,停在半空中,右掌運氣将那酒壺傾斜,一股酒線直朝那書生桌子上的碗瀉去,倒至将滿時,蕭峰掌力漸收,酒壺從空中緩緩落下,輕輕地落回原處。那酒線全落在書生的碗裏,依然是半點沒瀉出來。蕭峰雙手抱拳道:“題目已出,請閣下拆招。”
那書生愣了一下,仿佛沒想到蕭峰真會答應出題與他以詩論武,他盯着那碗酒,眉頭微皺,閉目沉思半晌,忽睜開眼睛,撫掌笑道:“好一招黃河之水天上來!看我拆招!”他右掌輕拍,也将那碗擊起停在半空中,丹田運氣,嘴巴用力一吸,那碗裏的酒被吸成一條酒線,在空中直奔入他的口中,一眨眼功夫,碗裏的酒已被吸光,那碗輕輕地落回桌子上,沒有半點聲息,場面上并不輸與蕭峰半分。那書生笑道:“我這招奔流到海不複回接得如何?還勉強過得去吧?”
“好,閣下接得好!”蕭峰由衷地贊道。他此時才明白以詩論武,原來是這樣論法!不禁暗自慚愧,心想:“《将進酒》這詩我雖然也懂,但要通過這些動作,猜出這句詩,我大概想破腦袋也猜不出來。”
那書生喝了兩碗濃烈的汾酒,仿佛有些不勝酒力,白皙的臉上竟像塗了胭脂的姑娘一樣飛紅了,他晃着腦袋笑道:“該我出招了,閣下小心看好。”他微一沉吟,從袖子裏掏出個硯臺來,向上一抛,然後右袖一拂,那硯臺徑直朝蕭峰飛去。這招來勢迅猛,根本不容對方思考,蕭峰不知何意,一時竟不知如何接招,幸而那女子的聲音立即在耳邊響起:“長空萬裏送秋雁!你先出掌将硯臺停在空中,然後回一招對此可以酣高樓。”她沒說應該怎麽回,仿佛是有意考考蕭峰。
蕭峰依言出掌将那硯臺停在空中,微一沉吟,忽右手執碗飛身而起,同時左掌運氣,将那硯臺也一同吸起,他的身子躍至二樓般高時,将碗裏的酒一飲而盡,然後左掌輕揮,那硯臺劃過空中,又朝那書生飛回去,蕭峰此次用的力度甚小,所以硯臺去勢緩慢,倒比書生擊過來時更像秋雁些。蕭峰輕飄飄地落回座位上,微笑道:“獻醜了。”那書生右手一伸,接了飛過來的硯臺,左掌擊着桌子大聲道:“妙!太妙了!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接得滴水不漏,在下不佩服都不行!今日有幸認識閣下,真是死也無憾了!閣下請再出招,看我還能不能接下來。”
那女子聲音又在蕭峰耳邊響起,卻聽得她輕輕嘆了口氣,“唉,這個我為書狂也太過逞強,本想給他留些顏面,讓他見好就收,誰知竟不識趣!你就用這招把他打發了罷,你将你桌子上那只大酒壺直接擲給他,什麽也別說,看他還怎麽猜!”
蕭峰依言照做,心想這一招倒是簡單易做,只是這詩名可難猜了。那酒壺很大,卻被蕭峰随手一扔,像扔一件不要的東西一樣,竟也四平八穩地落在了那書生桌上。蕭峰笑道:“題目已出,請你接招。”心想:“此人胡攪蠻纏,也不知道要什麽東西,最奇怪的是那女子竟像知道他要的是什麽,還知道阿紫身上沒有,她是哪路神仙,為什麽要幫我?還什麽都一清二楚。”
那書生看着蕭峰擲過來的酒壺,滿臉疑惑,苦思冥想了半天,不時地長嗟短嘆,足足過了一盞茶功夫,蕭峰和阿紫已經把桌子上的素面、餃子、牛肉全部吃光,他還沒想出來。阿紫盯着他道:“喂,你想出來沒有?我們可是要結帳走了!”那書生忽長身而起,向着蕭峰一揖到地,道:“閣下武功蓋世,世間罕見,想不到文采也如此風liu,在下枉稱我為書狂,冥想半日,也猜不出這詩名,我輸了,輸得心服口服,請閣下告知此招詩名,要不在下以後恐怕要食不知味了。”
第七節 今日送君須盡醉
更新時間2005-5-29 8:56:00 字數:3486
那女子并未告訴蕭峰這招叫什麽,蕭峰愣了一下,正想說自己也不知道叫什麽,忽聞那女子低吟道:“今日送君須盡醉,明朝相憶路漫漫。”聲音裏竟帶着一絲欲說還休的惆悵。蕭峰恍然大悟,對那自稱“我為書狂“的書生道:“這招叫作今日送君須盡醉,不知閣下可曾醉了沒有?”我為書狂一拍腦門,失聲道:“不錯!我為何就沒想到?”他滿臉羞愧,又朝蕭峰一揖道:“在下李風岚,耽擱閣下良久,卻不懂閣下此招深意,實是該死!我本受朋友之托,要取這位姑娘身上的一種解藥,又聞閣下武功了得,才邀了幾位朋友相助,沒想到閣下實乃神人也,我等想不佩服都不行。”
蕭峰連忙起身還禮道:“兄臺武功很好,文才更是讓蕭峰佩服,不知兄臺為何要舍妹身上的解藥,适才閣下喝了她一碗毒酒,也臉不改色,莫非……莫非閣下還是中了毒?”
李風岚搖搖頭道:“非也非也,酒裏的毒我倒能解,只是這位姑娘向郭姑娘撒的毒粉我卻不會解,這郭姑娘的眼睛看來是不保了,而且毒液向下滲透,如果不及時解毒,恐怕連性命都難保。家師與丐幫素有淵源,我和郭大俠也曾有幾面之緣,深為其俠義之心所動,所以當黃幫主托我來攔截閣下索取解藥時,我就自不量力地應允了。等閣下一出手,我就知道單憑力敵,我絕不是你的對手,唯有出了以詩論武這題目,誰知我還是輸了。”他伸手入懷,摸出那先前拿出來作賭注的晶瑩剔透的玉佩,遞給阿紫道:“姑娘,我願賭服輸,這玉佩是你的了。”
阿紫見那玉中隐約有幾絲紅線,知道是罕見的美玉,于是接過去,拿在手裏撫弄着。
蕭峰問阿紫道:“阿紫,你要是有解藥,就給這位李兄一些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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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紫恨聲道:“這個姓郭的丫頭,砍了楊大哥的右臂,我正是要讓她吃吃苦頭!”
蕭峰道:“她的眼睛要真是不保,吃的苦頭也夠了,她若是毒發身亡,我看你楊大哥也不願領你這份情。”
阿紫從不把別人的生死放在心上,她撇撇嘴道:“我沒有解藥,這包紫色毒粉是我從前離開星宿海時從師父那兒偷來的,連名字都不知道叫什麽,更別說解藥了。”
蕭峰心裏一凜,暗想倒給那女子說中了,阿紫果然沒有解藥。
李風岚嘆了口氣,道:“連姑娘都沒有解藥,看來郭姑娘是沒救了。只是這些話也不好和黃幫主直說,唯有告訴她我無能為力,請她另請高明罷。”他說完又朝蕭峰作了揖道:“在下告辭了,閣下此趟中原之行,恐怕甚為兇險,雖說閣下武功蓋世,但畢竟勢單力薄、暗箭難防,要是無甚要緊之事,我勸閣下還是回蒙古去罷,不要作無謂的涉險。”
蕭峰聽聞此言,心下感動,道:“謝謝李兄提醒,蕭峰此行是為了回中原拜祭亡妻,無論多兇險,我也要到她墳前看看。”
李風岚道:“原來蕭兄的夫人是中原人,蕭兄對亡人的情義,讓在下感動不已。”他頓了頓,忽嘆了口氣道:“雖然蕭兄不是蒙古人,但身為蒙古之将軍,中原所有的武林豪傑皆以蕭兄為敵,我不是漢族人,自幼随師居住在西北一隅,于種族的紛争無甚感觸,才得與蕭兄把酒言歡,但除了我以外,恐怕中原無一人不是蕭兄的敵人。”他連蕭峰不是蒙古人都知道,想必蕭峰的來龍來脈都已被他打聽得一清二楚。
此話正說中蕭峰的痛處,但也只有微微苦笑,個中苦衷世間又有幾人能懂?
蕭峰拎起酒壺斟了滿滿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