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兩人

屋外下起了鵝毛大雪,北風呼嘯,拍打着家裏的門窗。

徐宜惆悵地望了望天,狂風卷着雪花,盤旋而下,不由有些擔心:“皓哥,這麽大的雪,今天我們還能去黎音寺嗎?”

“現在還早,先等一等,雪停了再出門。”秦皓披着棉被,走到徐宜的身後,将他裹進懷裏,享受兩個人難得的靜谧時光。

徐宜放軟了身體,窩在秦皓胸前,只露出一個頭,兩夫夫默默地看着遠處的雪景,不用說一句話,心意卻是想通的。

大雪整整下了大半個時辰,積了快三寸厚,暖房裏,秦皓捏着徐宜的手,正手把手地教他畫畫。

青石地板上鋪着一幅完成的畫作,赫然是大雪中的家,院子裏秦皓帶着徐華,徐迩和徐杉在堆雪人,叔麽,徐宜和草哥兒站在暖房門口饒有興致地看着他們。

寥寥數筆,畫中幾人活靈活現地躍然紙上,連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特別是徐杉,圓啾啾的五短身子,臉上挂着調皮的笑,手裏拿着雪團子,正準備從後面攻擊徐迩的樣子,簡直神還原當時的情景。

“皓哥,雪好像停了。”徐宜擡頭看了一眼,窗外亮堂了許多,風也止了。

秦皓停筆,上前幾步推開窗戶,見天邊灰雲已然消散,幾縷金光若隐若現,今天應該不會再下雪了。

“準備一下,我們出門。”

畫畫的時候,臉上和手上沾了些水墨,尤其是徐宜,不知死活地要搶秦皓的筆,被他摁住在臉上抹了幾道,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變成了一個小花貓。

“我去打水洗臉洗手。” 徐宜無意地瞅到了自己在水裏的倒影,瞬間炸毛:“皓哥,你太過分了,我的臉被你畫成啥樣了。”

秦皓抓住了他去取筆的手,仔細打量了徐宜的臉,認真地說:“畫得很好呀,看上去好可愛呀。”

“好醜呀,算了,來不及了,今天先饒你一次,回來再找你算賬。”徐宜恨很地潑水在臉上,墨汁暈開,染成了一盆黑水。

秦皓幫他換了幹淨的水,收獲了徐宜幾記白眼,他也不在意,伺候徐宜清洗幹淨之後,就着他用過的水,洗臉洗手。

“外面冷,穿嚴實點。”

徐宜很多天沒有出門,家裏到處是火爐,穿着薄棉袍就夠了,秦皓擔心他着涼,不放心地叮囑他。

徐宜早就想好了,不僅要穿得嚴實,更要穿得氣派,村裏那麽多年輕哥兒盯着秦皓,他一定要好好捯饬自個,不能被他們比下去了。

“你帶我去空間取那套紅寶石首飾,我要和披風搭配着穿。”

徐宜毫不客氣地指揮着秦皓,過年就要穿戴喜氣,空間裏有一套首飾正合适。

秦皓默默地幫他抱着紅色貂絨披風,帶徐宜進了空間,空間裏有大的全身鏡,徐宜上次見到之後就心血來潮,搬了很多衣服進空間。

徐宜試了好幾套棉袍棉褲,還是有些不滿意,轉頭問秦皓:“皓哥,黑色,灰色,白色,哪套更好些?”

“乳白色那套吧,我覺蠻好的。”秦皓随意指了一套,他其實覺得三套都一樣,都挺好看的。

徐宜将乳白色的棉衣褲又試了一遍,在鏡子前面轉了幾圈,腰身處掐得合身,穿起來并不顯臃腫,紅寶石耳釘和戒指襯得他皮膚奶白,看上去既年輕又精神,徐宜滿意地點點頭。

重新盤了發髻,在發間斜插了一根紅寶石發簪,徐宜左右看了看,覺得自己挺美的。

“宜寶,好了沒有,快巳時了,該出發了。”秦皓終于有了老公等妻子出門的實感,徐宜臭美起來,他也有些招架不住。

徐宜留戀地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決然地說:“走吧,走吧,馬上就走。”

秦皓裏面穿着黑色棉袍,外面披着黑色貂皮披風,和徐宜站一起,活脫脫一對璧人,兩個人手挽手朝着村北走去,身後雪地裏留下了四行相依相偎的腳印。

今天年初二,路上行人來去匆匆,徐宜笑容滿面地和村裏相熟的人拜年,打招呼,腰杆子挺得直直的,小腦袋擡得老高,驕傲得就像一只小公雞。

秦皓在心裏暗暗發笑,這家夥看來真的被刺激到了,迫不及待地向村裏人宣誓主權。

村民們也多少聽到一些風聲,看兩夫夫關系沒有受一點影響,反而更親密,就都知道秦皓的心意。

不由得感慨徐宜真是撞了大運,以前帶着兩個弟弟,日子過得苦哈哈,現在不僅翻身了,嫁了個好郎君,還穿着貂皮,帶着首飾,聽說秦皓還給他置了一百畝田。

“小宜,你悠着點,身子繃這麽緊,還沒走到黎音寺,你就要累垮了。”秦皓撐住徐宜的腰,替他分擔點重量。

徐宜聽了一路的贊美,心裏的怨氣也發洩出來了,靠在秦皓身上,一下子軟了身子,可憐兮兮地說:“皓哥,裝氣派真的好累呀,比下地還累。”

“誰讓你一路都像要找人打架一樣,現在難受了吧,要不要我背着你走?”秦皓幫他按摩僵硬的腰椎,又好氣又好笑。

徐宜臉皮再厚也不敢在大馬路上讓秦皓背着他走,被叔麽知道了,會念他很久,嗫嚅道:“你扶着我慢慢走就成。”

秦皓一手摟着徐宜的肩,徐宜的胳膊自然地環着秦皓的腰,兩夫夫慢慢悠悠地攙扶着走到了山腳下,還要爬九百九十九節臺階,才能到黎音寺。

徐宜休息了一陣,現在又生龍活虎了,一把甩開秦皓,三步并作兩步,輕盈地跳上臺階,往山上跑。

秦皓見他好了傷疤就忘了疼,無奈地搖了搖頭,自己的夫郎,還能咋樣,只能寵着了:“小宜,你慢點,小心滑。”

“皓哥,你快跟上,我聽到誦經聲了,我們來得太巧了,了遠大師居然在寺裏。”

徐宜像一片火燒雲般飄上了山,秦皓緊跟在他身後,雙手虛護着他,等爬到寺廟的小場坪,兩個人都出了些許的汗。

下了一場大雪,上山祈福的人沒有往年多,往年這個時候,入寺進香需要排隊。

秦皓和徐宜來到門口的取香處,每人請了三支清香,秦皓添了二兩銀子當做香油錢,發香的小和尚精神一震,給他們兩夫夫換了兩柱大香。

“施主,請往裏走,右進左出,今日師父在大堂誦經賜福,二位施主趕上好日子了。”

小和尚年紀十四五歲,衣服單薄,臉蛋凍得紅通通的,笑起來還有孩童的稚氣。

秦皓忍不住又給了小和尚二兩銀子,叮囑道:“小師父,天氣冷,去買件厚點棉服穿。”

“施主的好意我心領了,銀子請收回去,師父知道了,要罵的。”

小和尚楞了一下,沒有接秦皓的銀子,出家之人,四大皆空,更何況自己的師父有錢,只是摳門而已。

秦皓摸了摸他的小光頭,笑呵呵地說:“那就當是香油錢吧。”

徐宜含笑地看着小和尚,和徐迩差不多的年紀,他看着也親切。

小和尚拗不過他們夫夫倆,勉強地收下了銀子,從自己的布袋裏摸出一把平安符送給秦皓夫夫,這樣的話,師父知道了也不會說他了吧。

徐宜小心翼翼地把平安符揣進懷裏,跟着秦皓進了寺院主廳。

大廳正中央,一位慈眉善目的大和尚帶着四位弟子,席地而坐,正在誦經,三三兩兩的香客舉着手中的香,在神像前叩首祈福。

徐宜拖着秦皓,從右邊的神像起,兩夫夫跪在蒲團上,虔誠地許願,拜了一圈,将手中的香火插在寺廟門口的香爐裏,大廳裏誦經的聲音也恰好停止了。

已過午時,秦皓和徐宜沒有耽擱,下山回家還要一陣子,兩個人都有些餓了,步伐不免有些匆忙。

小和尚從後面追了出來,氣喘籲籲地叫住了秦皓,遞給他一封信:“施主,請留步,這是了遠師父給你的祝語,請你回家後再打開。”

了遠師父是京城的大和尚,不知為何兩年前來到黎音寺挂名主持,平時常年在外雲游,輕易不露面,一年中只會在寺裏誦經一兩回,是活在傳說中的大師父。

秦皓狐疑地往寺廟裏觀望,不确定地問:“小師父,确定是給我的嗎?我和了遠大師今日之前并無淵源。”

“是你的,師父說給一個穿黑色貂絨披風的漢子,就是你。”小和尚很篤定,今日香客少,只有秦皓一個人是這樣的穿着。

徐宜豔羨地看着秦皓手中的信封,與有榮焉地拉了拉秦皓的衣袖。

秦皓默默地将信封放在徐宜手裏,對小和尚說:“小師父,替我們夫夫倆向了遠大師致謝,也祝你新年快樂。”

兩人記挂着信裏的內容,急沖沖往家裏趕,進院子之後,秦皓突然反應過來,他和徐宜為什麽要這麽聽話呀。

無語地搖了搖頭,秦皓打開信封,裏面是一張紙條,只有寥寥六個字:既來之,則安之。

秦皓将信交給徐宜,聲音有些顫抖地說:“小宜,你先做飯,我晚點就回來,我去黎音寺找了遠大師,他知道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徐宜驀然睜大了眼睛,神情驚慌,整個人傻愣住,不知道如何是好。

秦皓抱了抱他,轉頭就往村北跑,就算只有億分之一的幾率回去華國,他也想試試。

一路狂跑到黎音寺,門口發香的小和尚不見了,一個小童正在場坪裏掃地。

“小孩,了遠大師在哪裏,我要見他。”秦皓氣喘如牛,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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