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 (1)
金玉一下子坐了起來,黑暗中什麽都看不清,許久才捅了捅身邊的皇甫老太說道:“娘,你有沒有聽見什麽聲音?”
皇甫老太也在黑影中站起身子,聽了許久,低聲道:“沒有聲音,不放心咱們出去看看!”
今個下午拉回來的那樹苗還在外面。
金玉嗯了一聲,摸索着點了燈,正要穿衣服,就聽見外面響起急促的腳步聲,有人将門拍的啪啪的響,邊拍邊喊道:“嫂子……不不不……好了,不好了,趙大哥……打死人了!”
金玉一聽,一下子蹲在了地上,屋裏阿寶也被吵醒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別慌,快去開門,看看是怎麽一回事!”皇甫老太太穿衣的手雖然哆嗦着,但是還是強自鎮定,一把摟過吓醒的麥香,低聲道。
金玉點點頭,想要站起來,但是腿卻已經軟了,這時,裏屋的門打開,楚一清走出來,低聲說道:“金玉姐,別慌!”說完,她上前開了門,就見二嘎子一臉一身血的站在門外,身上的衣服早已經破爛不堪,渾身顫抖着,話已經說不完全。
“帶我去!”楚一清冷聲道,一把握住二嘎子的手臂,“別慌!”
二嘎子張大了嘴巴,跟抽風似的,使勁喘了幾口氣,這才順過氣來,“趙大哥……殺人了……血,都是血……”
剛才在屋裏聽得不真切,金玉還抱着一絲希望,如今聽真切了,竟然一下子昏了過去。
麥香哇哇大哭起來,混合着屋裏阿寶的哭聲,趙家這一夜,亂了套。
四周的鄰居有聽到聲音的,也掌了燈,漸漸的,有人披着衣服從屋裏走出來,還有人大聲叫着:“誰殺人了?”
“大娘,您在家等着,我去看看,放心,一切有我,趙大哥不會有事!”楚一清見驚動了人,立即轉身對吓白了臉的皇甫老太道。
皇甫老太趕緊點點頭,低聲道:“你快去吧,不管如何,要保證麥香爹的安全啊!”她不忘叮囑。
“大娘放心吧!”楚一清點點頭,轉身關上房門,一把扯過二嘎子,施展輕功就朝着村外飛去。
那些披了衣服想要來看熱鬧的人,只覺着眼前一陣風,再瞧,趙家已經關了門,沒有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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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說趙小麥殺人了?”有人不滿意的嚷嚷,“這大半夜的,開什麽玩笑!”
“恐怕不是玩笑吧,俺明明聽着真真的,可是……”衆人遠遠的望着趙家緊關的大門,都知道趙小麥晚上是不在家住的,家裏一群女人,總不好大半夜的去敲門,見人堆裏村長也在,于是就慫恿村長道:“村長,您去瞧瞧趙家發生什麽事情了!俺這幾個人可是聽得真真的,說是殺了人,萬一真的死了人,你這個村長也脫不了幹系!”
村長披着村裏唯一的一件大衣,本來也是聽見了響動出來的,如今被人推了出來,想想也是,這村子裏出了什麽事情都得找他,于是就清了清嗓子,提步走向趙家。
皇甫老太太在屋裏聽得真真的,當下将阿寶放在懷中哄哄,不哭了,又讓麥香去吹了油燈。
趙家一下子陷入了黑暗。
村長走到半路,見趙家熄了燈,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但是後面一群人望着呢,當下就上前敲了敲門。
皇甫老太太過了許久,才應了一聲,問道:“誰?”
“大嫂子,是俺,富貴,剛才村裏人說聽着你家有動靜,讓俺來看看!”村長在外面哈了哈氣道:“沒事吧?”
“沒事,是孩子做噩夢,驚着大家了!”皇甫老太太喊道,又低聲似乎埋怨麥香道:“瞧你嗓門大的,将你村長爺都驚着了!”
村長聽她如此說,也就不好多問了,只是又道:“大嫂子,我們都是一個村住着,有什麽事情你就說!”
“哎!”皇甫老太應着,又道:“村長兄弟,有事一定會麻煩你的,這大半夜的,天氣冷,快回去吧!”
富貴在外面聽着,确實是沒有什麽事,但是心裏還是不放心,就跟村裏一些差不多跟他一般年紀的男人,一起到村外去看。
土豆大棚的地頭上,直挺挺的躺着一個人,一邊趙小麥拿着鐵鍁,似乎已經吓傻了,只是呆呆的望着。
跟那人一起來的偷牛賊,早已經四散跑了,但是趙小麥看的真真切切的,是上次來搶牛的那幫流氓。
楚一清趕到的時候,看的就是這樣的一副場景,她疾步上前,将被楚一清的輕功吓傻的二嘎子放下,俯身探了那人的鼻息,低聲道:“趙大哥,別慌,還有氣,沒死!”
趙小麥一喜,擡起眼來,半天才愚懦出一句話:“真……真的?”
“嗯!”楚一清又摸了摸他脈搏,看了看他的傷勢,那腦袋被鐵鍁掀開了,臉被血糊成了一片,也看不清長相,當下低聲道:“趙大哥,你去村長那兒,這是十兩銀子,給村長,據實相告,出村的時候,鬧得動靜越大越好,讓村裏人當我們的證人!”
趙小麥趕緊點點頭。
一開始沒弄清狀況,所以不想聲張,現在既然人沒死,也就不用隐瞞!
“二嘎子,你去請大夫,千萬不要讓這人死了!”楚一清又轉身吩咐還在發愣的二嘎子。
二嘎子趕緊回神,應了,這才跟趙小麥一起往村裏跑,結果剛跑到半路,就見村長領着村裏幾個有威信的人正往這邊走,當下趙小麥上前,就說了事情經過,趁着黑夜沒人注意,拉着村長落在村長的後面,将銀子暗暗的塞給了他。
村長推搡了幾下,因為天暗也看不清多少,但是掂量着很大,很重,也就半推半就的收了。
這邊,楚一清簡單的為那人止血包紮,蓋上被子保持着體溫,遠遠的就見了火光,正是村裏人到了。
村長帶着那幾個人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又看了看被糟蹋的大棚,還有拉出一半低頭的牛,當即就說道:“這幾個人常來村子裏禍害,如今也是罪有應得,不過人傷的這麽重,還是先治傷,明日送到縣衙去!”
楚一清趕緊說道:“村長叔,我已經派人去請大夫了,只是這路遠,恐怕一時半會回不來,要不看看村裏有誰會醫術的?”
“老李家二小子今個兒似乎回來了,他是在鎮裏當獸醫的,家夥事應該齊全,不行先讓他來看看!”這時就有人說道。
趙小麥立即道:“我這就去請!”說完趕緊跑去了。
老李家二小子的媳婦就是那李家嫂子,平日跟着楚一清幹活,沒少照顧她,當即聽說趙家出了事,立即就喊了自家男人起來,自己也去,兩人就跟着趙小麥到了地裏。
那李老二去瞧了瞧,當下就說道:“傷的很重啊,這腦袋都開花了啊!”
楚一清趕緊道:“李大哥可有止血的藥?先給他止了血再說,趙大哥,你去套車,我們送鎮裏醫館!”
李老二趕緊點點頭,拿出藥來塗在那人的傷口上,又拿出一些內服的,好歹給那人灌了下去。
那邊,趙小麥已經套好了車,楚一清趕緊轉身對村長道:“村長叔,麻煩你一下,能不能跟我們一起去鎮裏?明天天亮将案子報了,萬一這些無賴惡人先告狀怎麽辦?”
村長剛才趁着有火光,已經看了那銀子,十兩啊,是他五年的收成錢,自然願意,見楚一清如此擔心,就大聲道:“楚家姑娘就放心吧,這裏都是村裏德高望重的老人,都看着呢,不能讓人誣賴了去!大家說是吧?”
村長一說話,那些人趕緊應着,都說放心吧,趙小麥下手雖然狠了點,但是也算是為民除害。
當下村長就讓人将那人放到了牛車上,那李老二也跟上,生怕路上再有個什麽事情,會個醫術也好照應。
楚一清雖然想去,但是實在不放心阿寶,阿寶這還出着疹子,當下就又掏出五十兩銀子,暗暗的塞給了趙小麥,叮囑道:“你先去,凡事都聽村長的,明日一早我就去鎮裏找你們!衙門裏,能打點的就打點,不要舍不得銀子!”
趙小麥趕緊點點頭,卻又不放心家裏的老婆孩子,就說道:“金玉那兒就麻煩楚家妹子,金玉看着硬氣,其實是沒有見過世面的,這一下子,可能把她吓壞了!”
楚一清點點頭,催促着衆人走,這才回到家中,這時趙家已經掌了燈,金玉也已經醒了,如今出了事也不用瞞着,趙家就站滿了女人,有來瞧熱鬧的,也有真心來安慰的。
“妹子,你大哥怎麽樣?”金玉見楚一清進屋,立即上前問道。
“大哥沒事,那人也沒死,只是傷了,金玉姐,你放心,村長跟着趙大哥一起去鎮裏了,先将那人送醫,再報官,那人是地痞流氓,是慣盜,趙大哥是正當防衛。”楚一清趕緊安慰她。
“是啊是啊,金玉你就別擔心了,俺家你大哥也跟着去了,他雖然是給牲口看病的手藝,但是去總比不去強吧?再說這事大家都瞧着呢,不怪你家趙小麥,那幾個流氓經常來禍害咱們,這次也讓他們吃吃大虧!”
“是啊是啊!”有人附和着。
金玉點點頭,臉色稍安。
“話可不能這麽說,終究是打傷了人,據說人傷的還很重,萬一重傷不治死了,那可真是的麻煩大了!”楊氏尖酸的話語突然響起來。
金玉一愣,對着楊氏就瞪圓了眼珠子:“嬸子,你說話咋這麽不中聽?俺家出了事,正中你下懷是不是?你大半夜的不睡覺,到俺家說這些喪氣話,是什麽意思?”
皇甫老太向來和善,這楊氏雖然幾次找茬,可是看在是鄰居的份上,擡頭不見低頭見,也不好抓破臉面,如今在這節骨眼上,楊氏竟然還說出這等喪氣的話來,當下也有些不高興,低聲道:“謝謝街坊鄰居們關心,這大半夜的,就都回去吧!”
大家一見平日裏和善的皇甫老太都開口趕人了,也就不好待下去,悻悻的全都回家。
那楊氏出了門,對着趙家的房門狠狠的碎了一口,高聲叫道:“這絕戶,還以為撿了個寶,想不到是撿了個災星,一來就惹上了官司,看你家能蹦跶到哪去!”
金玉在屋裏聽着,立即上前,将平日裏下地幹活的破鞋拿出來,狠狠的朝着門外丢了出去,砰的一聲就關上了房門。
門外響起楊氏壓着嗓子的尖叫聲跟咒罵聲。
金玉回身,看了看楚一清,低聲道:“妹子,你別望心裏去,這楊氏就看不得別人過得比她好,嘴上沒個把門的,說話直禿嚕!”
楚一清趕緊道:“金玉姐,這次的事情也怪我,如果趙大哥不是心疼那頭牛,就不會……”
“妹子你說啥呢,千萬別聽那楊氏瞎叨叨,她那是記恨呢,一直仗着自己兒子多,瞧不起俺家,前幾年還想讓俺給她家做媳婦,嫁給她那個好吃懶做的五小子,俺不幹,結果那五小子就去了鎮裏幹活,摔斷了腿,現在三十都沒個媳婦,她就是記恨俺,不管你事!”金玉趕緊攔住楚一清的話,但是又低頭道:“只是俺真的擔心你趙大哥,那鎮裏衙門都是為富人開的,萬一那縣老爺不講理,打你大哥的板子,你說咋好?”
“金玉姐,你別擔心,明日一早我跟你去鎮裏,實在不行我去求藍府小姐去,藍府在鎮裏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楚一清立即搬出藍府來安慰她。
雖然藍府她不一定去,但是至少金玉聽了,心中有個依仗。
金玉眸光一亮,一拍大腿:“是啊,咱鎮裏是有人的,那藍府小姐看着很稀罕妹子的,只是不知道這麽大的事情,人家會不會幫忙!”
“會的,金玉姐,你放心吧!麥香跟大娘都受了驚吓,就先歇着,我跟你保證,趙大哥一定沒事!”楚一清一邊安慰她,一邊抱歉的望着皇甫老太。
皇甫老太向着楚一清說道:“你也去休息吧,阿寶剛睡,但是也睡得不安穩,你進去瞧瞧。沒事,人這輩子,總要經歷一些事情的!”
楚一清知道皇甫老太是見過世面的,見她不責怪,心中便感激,便進了屋,卻睡不着,盤算這次的事情,心中多少有些後悔。
以前她一個人行事慣了,做事為達目的,從來不考慮對別人的影響,如果一開始能夠收斂一些,不這樣張揚,或許就沒有這次的麻煩。
不過想了又想,這牛是她從都城帶來的唯一物件,阿寶指望着它吃奶,再怎麽收斂,也藏不住啊,當下就嘆了口氣,既來之則安之,走一步算一步吧!
第二日一大早,天還沒有亮,就聽見外面傳來了鍋碗瓢盆聲,一定是金玉等不及了。
楚一清趕緊起身,看了看阿寶身上的疹子,已經不似昨日那般鮮紅,開始慢慢的向下退,于是也就放了一些心,小心翼翼的穿戴好,就見堂屋裏麥香還睡着,廚房裏,金玉已經在收拾東西準備去鎮裏。
皇甫老太将衣服包好,還有一些苞米餅子,低聲吩咐道:“有什麽消息就捎回來,不要讓我擔心。這事情攤上了,就怪自家運氣不好,你也別上火,知道嗎?”
金玉趕緊應道:“娘,俺知道,只是小麥看着身子壯,怕是經不起牢獄那坎,俺真擔心!”
皇甫老太嘆了口氣,低着頭将那包袱系起來。
門外楚一清聽着,只覺着心中悶悶的,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失意堵在心頭。她大風大浪見識慣了,這趙家卻是一直風平浪靜的,自從她來,可沒給趙家少添麻煩,看來以後自己的事情不能全部麻煩趙家,也是該找幾個人幫手了!
“金玉姐,你起來了嗎?”想好,楚一清就裝作剛從屋裏出來的樣子喊了一聲。
金玉趕緊應了,從廚房出來,低聲道:“妹子,俺帶了幹糧和水,咱快去鎮裏吧,你大哥這一晚上沒有消息,俺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楚一清趕緊點點頭,雖然放心不下阿寶,但是好歹有皇甫老太在,當下就跟金玉去了村頭。
這村裏平時去鎮裏要麽走着去,要麽就是出了上家村,上了公路,搭乘去鎮裏的牛車,自然是要給點銅板的。今日她們兩人出來的早,天還蒙蒙亮,路上一個人都沒有,兩個人只能邊走邊望着,希望有過路的馬車牛車的,搭她們過去。
正走着,就見麻麻亮裏有個人影一瘸一拐的走過來,楚一清練過武功,看得遠,一眼就瞧見那是二嘎子,身上的血漬幹了,黑褐色一片,瞧着吓人。
他一邊走着,一邊拽着一個郎中似的人,急急的向這邊趕。
“是嘎子兄弟!”楚一清低聲道,趕緊迎了上去,二嘎子一見楚一清,就為難的皺了臉,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
“楚姑娘,俺太沒用了,俺夜裏去請大夫,那大夫說什麽也不肯來,俺就磨了半夜,這才跟俺來,但是這路太難走了,楚姑娘,俺沒耽誤事情吧?”
楚一清見他自己的傷口都沒有來得及包紮,殘破的衣服一片一片的,整個人凍得顫抖,嘴唇發紫,當下趕緊說道:“沒耽誤,人昨晚就被送到鎮裏醫館了,你別擔心,倒是你的傷口……”
“俺沒事,俺身子結實着呢!”二嘎子趕緊說道,可能是精神一下子放松了,那身子就有些晃蕩。
楚一清趕緊讓金玉從包袱裏拿出兩件趙小麥的衣服,給二嘎子穿上,又見他鼻青臉腫的,便讓那大夫先給他診治了,上了藥,然後又拿了一些零錢打發了那大夫回去。
“嘎子兄弟,能堅持嗎?”楚一清看了看他蒼白的臉色,“趙大哥去了鎮裏,昨晚的事情你跟他最清楚,恐怕上堂的時候需要你去做個證!”
“俺沒事,沒事!”二嘎子立即拍着自己的胸脯。
金玉見他如此,心中也就不再責怪他,低聲道:“那我們就趕緊走吧,如果沒有順路的車,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到鎮裏呢!”
楚一清點點頭,心中也在為那車子的事情着急,想不到剛上了大路,就見鄰村一輛馬車趕着進鎮子裏,當下給了一吊錢,搭了個順風車。
饒是清晨走得早,到鎮子裏的時候也已經接近響午,楚一清想了想,就先帶着兩人去了鎮裏衙門。昨晚叮囑過趙小麥,是先要報案的,或許去衙門能打聽出他們的消息來。
臨走的時候,楚一清将剩餘的銀子全都帶在了身上,果然,有錢能使鬼推磨,一些碎銀子使出去,就輕松的打聽到了趙小麥等人的下落。原來昨晚上,一行人連夜來了鎮上,立即就去了醫館,因為送來的及時,又在路上采取了措施,那人的命是保住了,只是還在昏迷着。村長帶着趙小麥一直在衙門口等到天亮,一大早就報了官,趙小麥終究是傷了人,如今暫時收押,官府也派了兩個人在醫館看着昨晚的偷牛賊。
金玉一聽趙小麥被收押,臉色一白,差點就攤在地上。楚一清趕緊上前扶住她。
“妹子,妹子,你可一定要救救你大哥啊,你大哥什麽時候進過監牢啊,這可怎麽好啊,如果麥香爹有個三長兩短,俺也不想活了!”金玉吓得只是哭。
楚一清趕緊點着頭,讓二嘎子扶住癱倒的金玉,轉身走到那打鼓前,拿起棒槌狠狠的敲了起來。
金玉愣愣的看着她,也不哭了,可是眸中全是擔心。
敲了幾下,衙門裏就出來了人,兇神惡煞的,冷聲問道:“什麽人擊鼓?”
楚一清趕緊上前行禮,順便将二兩銀子各塞在兩位官差的手中:“兩位小哥,我們是來喊冤的,今早上大人是不是收押了一個叫做趙小麥的人?這是昨晚跟他一起抓賊人的證人,特地來為趙小麥作證的!”
二嘎子一聽,立即扶着金玉上前:“俺叫二嘎子,俺是來作證的!”
那兩個衙役掂了掂手裏的銀子,又看了三人一眼,冷冷的說道:“等着吧!”
金玉一見這光景,心中更是七上八下,抓着楚一清的衣襟說道:“妹子,使錢怎麽不管用呢?是不是那些流氓先買通了官老爺?”
“噓!”楚一清回身低聲道:“金玉姐,這個時候別亂說,小心讓人聽了去。這些衙差都是小鬼,只是去通報一下,你別擔心!”
金玉長舒了一口氣,又道:“妹子,這次幸虧有你,俺什麽世面都沒有見過,這次真是吓破膽了!”
楚一清又說了一些安慰她的話,就見衙差出來了,大聲道:“下午升堂,你們下午再來吧!”
楚一清又摸出了十兩銀子,放在其中看起來是頭頭的人手中:“這位官爺,我那大哥趙小麥,就托大哥多多的照顧了!”
那衙差這才滿意的點點頭,眉頭一揚:“瞧好吧,虧待不了他!”
金玉這才總算是放了心,三人又一起去了醫館。
醫館裏,那人已經醒了,身子還很虛弱,可是仗着身上有傷,口氣硬的很,愣是不承認自己去地裏偷牛,直說自己去解手,結果誤當成偷牛賊讓人傷了。
金玉見那人如此橫,剛剛放下去的心思就又被吊了起來,蒼白着臉,求救似的望着楚一清,實在忍不住,就将楚一清拉到一旁道:“要不我們去求求藍小姐?這城裏衙門八字開,沒錢有理別進來!妹子,俺知道這有些為難你,可是俺只能依仗你……只要能把你趙大哥救出來,以後俺做牛做馬的報答你!”
楚一清趕緊道:“金玉姐,你說的這是什麽話,你再這樣說,我就更愧疚了,你放心吧,我這就去找藍府小姐,求求她!”
雖然覺着事情還沒有發展到要去求人的地步,但是為了讓金玉放心,楚一清也只能答應着。
剛出醫館門,就碰上了那些混混,那頭目幾人是吃過楚一清的虧的,一見楚一清,皆都一愣,然後就向後退了一步,可是那嘴上卻是不輕饒的:“你這娘們,我那兄弟怎麽樣了?我跟你說,我們可是剛剛從衙門出來,那衙門都是老子的哥們,你們這次算是栽大了!”
楚一清看了那頭目一眼,突地勾唇一笑道:“這位大哥,能不能借過說話?”
見楚一清一笑,那頭目身後幾個喽啰立即現出猥瑣的表情來:“大哥,瞧這小娘們知道害怕了,還要跟大哥單獨說話呢,大哥,這娘們別說十裏八村,就是整個鎮子都少見的标致,大哥這次有福了!”
那頭目也猥瑣的笑着,流出哈喇子,搓搓手道:“行,咱去哪說?我看去旅店說說咋樣?正好我這趕了一夜的路,也乏了,你給我捏捏,松松骨!”
楚一清道:“好啊,那大哥就跟我來吧!”說着,轉身就進了醫館旁邊的小巷子。
那頭目想要跟上去,但是又害怕楚一清的身手,回身偷偷的吩咐那幾個小喽啰道:“你們在後面偷偷的跟着我,那娘們會武功,我怕對付不了她!”
“好來,大哥,可是說好了,那娘們真的從了,你也得讓俺們嘗嘗葷!”
“放心吧,咱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那頭目趕緊拍拍胸脯。
“大哥,還不來嗎?”楚一清站在巷子口,緩緩的轉身回眸,輕聲柔笑,說不出的風情萬種。
頭目眼睛一亮,立即就跟了上去,走了十幾米,膽子壯了,竟然一下子從後面撲上來,就要抱住楚一清。
迅速的回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下子将那頭目釘在了灰撲撲的牆壁上。
那頭目被撞得白眼一翻,都沒有看清事情是怎麽發生的,那脖子上早已經被重重的扼住,面前,女子淡淡的笑揚起清澈見底的眸子,淡然的一瞥眼,卻有着足夠凍結一切的寒冷。
“快救大哥!”那些小喽啰一看,趕緊呼喊着沖上前。
擡起頭,利落的伸出修長的左腿,一下子踩在一個喽啰的胸脯上,照舊釘在對面的牆壁上。
“啊!”那喽啰被踩的血氣上湧,直翻白眼。
身下的幾個人一瞧,見大哥二哥都被制,只能眼巴巴的望着,誰也不敢上前了。
“你這女人,你就不怕死嗎?我們可是出了名的大虎二虎……”那頭目被制着,可是嘴上卻不含糊,再怎麽着,也不能在兄弟們面前丢臉不是?
“信嗎?本姑娘只要稍稍的有點力,就能要了你們這出名的大虎二虎的命!”淡然的話語從楚一清的粉唇中慢幽幽的傳出,卻有着讓人膽顫心驚的威懾。
楚一清靜靜的回眸望着大虎,陽光帶着斑駁灼影散在她的臉上,淡淡的目光,輕輕抿成一條線的雙唇卻帶着一抹刺戮人心的狠厲。
大虎蒼白了臉色,他知道這女人不是在開玩笑,那淩厲的目光是他這一生都沒有瞧見過的,如果不是這些日子來,實在在四周的村子找不到吃的,他也不敢再來打那牛的主意。
“喵嗚……”突地,一聲黑貓淩厲的叫聲傳來,驚得衆人一個激靈。
楚一清目中寒光乍現,空出來的手臂輕輕一揚,就見銀色的光芒朝着那貓兒而去。
一聲凄厲的叫聲傳來,那黑貓啪嗒一聲落在了衆人的面前,只見喉間早已經被刺穿,一命嗚呼。那汩汩流出來的鮮血染紅了黑色的毛發。
“嘩啦啦……”二虎一哆嗦,竟然當衆吓得尿了褲子。大虎也是臉色鐵青。
“你快……快放手,哥們不計較了還不成?”大虎的聲音中帶着哭腔。
“真的?”楚一清緩緩的眯眼斜睨了他。
“真的真的,一會俺進去讓癞蛤蟆認錯,是我們不對,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姑奶奶,你放心,以後再也不敢了!”大虎趕緊抱着雙拳求饒。
那些喽啰也趕緊跪下來,一個個的求饒。
“我知道你們也有父母,現在是青黃不接的時候,日子是過的艱苦,這是五十兩銀子,夠你們生活一段日子,這件事情就這麽了了,只要你們善罷甘休,趙家這邊,我自然也會讓他們撤了狀子,大家平安相處,你們看如何?”楚一清卻沒有放開兩人,只是冷冷的開口。
“是是是,都聽姑奶奶的!”大虎二虎異口同聲的開口。
清冷一笑,将他們放開,從錢袋中摸出五十兩銀子,丢在大虎的手中:“我可告訴你們,不要耍花樣,我楚一清是從都城流放到這楚寒的,如果你們不遵守承諾,一二三四五,五個,我的手上也不不在乎多這五條命!”
一個個被點到的男人,臉色都蒼白的吓人。
“是是,姑奶奶,俺們都不敢了,不敢了!”衆人趕緊求饒。
“走吧,去醫館帶着你兄弟去衙門,将事情說清楚,趙家這邊也撤狀子,這件事情就算了了!”楚一清冷冷的推了大虎一把。
大虎趕緊點頭,屁颠屁颠的在前面走。
“妹子,這是……”金玉見她回來,身後還帶着一幫人,趕緊問道。
“是昨晚上偷牛的賊,他們也承認錯誤了,反正人也被我們打傷,不如這樣,兩家都不要追究,和氣生財吧!”楚一清趕緊解釋道。
“大姑奶奶,俺們再也不敢了,求你放過俺們吧,以後那上家村,俺們一定繞着走!”那大虎二虎趕緊跪在地上求饒。
“大哥二哥,你們不是說去衙門找人了嗎?這是幹什麽?”懶蛤蟆從那榻上艱難的擡起頭來,不解的問道。
“你小子是活得不耐煩了?這位姑奶奶是什麽人物,你竟然敢招惹,還不趕快磕頭求饒?”大虎恨不得上前踹癞蛤蟆一腳。
“少廢話,走吧!”楚一清冷冷喝道,衆人正要出門,卻見趙小麥歡天喜地的進來,身後還帶着四名衙差。
“麥香爹,你咋出來了?”金玉一見,立即迎了上去。
趙小麥看着金玉,一下子将她抱在了懷中,“金玉,俺沒事沒事,你擔心了吧?”
金玉一下子被他抱住,頓時臉色紅了,輕輕的拍打了他幾下:“你這是幹什麽,多叫人笑話!”
趙小麥嘿嘿的笑笑。
“誰是癞蛤蟆?誰是大虎二虎?”那身後的四個衙差帶他們親熱夠了,這才大聲叫道。
大虎二虎癞蛤蟆三人立即一愣,連忙跪在了地上:“官爺,我們就是,我們這正要去衙門自首呢……”
“不用自首了,縣衙老爺已經判了,你們三個為禍鄉裏那麽多年,也是該得到報應了,走吧,去吃上幾年牢飯就老實了!”那衙差說着,立即伸出鎖鏈來,鎖了三人向外走。
“姑奶奶,您不是說要撤狀子嗎?這這這……”大虎一邊耍賴不走,一邊朝着楚一清喊道。
楚一清也是疑惑,忍不住問道:“這位大哥,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不是說下午開庭嗎?怎麽……”
“上面下來了命令,我們也不知道,反正這事就這麽結了,你們也不用擔心,這幾個人吃上幾年牢飯是少的!”那衙差推着大虎他們,徑直出了醫館。
癞蛤蟆起不來,兩個衙差擡了他走。
“妹子,這藍府的本事就是大,這麽一會,事情就解決了!”金玉喜滋滋的拉着楚一清的手臂道,滿心的以為是藍府的功勞。
楚一清敷衍的笑笑,也不多加解釋,看看趙小麥毫發無傷,在牢裏也沒有受什麽委屈,也就放心,趕緊讓他們連帶着村長一起回村子。
“妹子,你不跟俺們一起回去嗎?”金玉見她似乎有心事,就問道。
“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你們先回去,放心吧,今天傍晚一定到家!”楚一清趕緊道。
“是該去謝謝藍府,俺明白的,妹子,那你就忙,不行叫你趙大哥将俺們送回去之後再來接你!”金玉又說道。
楚一清趕緊婉言拒絕,好不容易将衆人送上了牛車,又在路邊買了寫吃食,讓金玉帶着在路上吃。畢竟村長跟人家李大哥忙活了半天。
見衆人終于遠去,楚一清這才轉身朝着衙門而去。她倒要去瞧瞧,到底是誰幫了她的忙!
“這麽急着去哪?”突地,身後響起男人懶洋洋的聲音,楚一清回眸,就見銀鷹倚在一個店鋪的招牌旁,薄唇輕輕的勾着,一雙眸子斜睨着她。
“原來是你?”楚一清皺皺眉,“是你幫了我?”
“你說什麽?我不明白!”銀鷹嘻嘻的笑着,“只是在那邊的巷子裏,我看了一出好戲!”銀鷹拍拍手道:“想不到楚家大小姐的身手還是那麽的好!”
楚一清淡淡一笑,突地盯着他道:“我就說那縣衙怎麽會如此痛快放了趙大哥,原來是五王爺下了指示!”
銀鷹一愣,眸色中盛滿了難以置信,他大步上前,壓低了聲音:“你……你說什麽?”
楚一清轉身一笑:“五王爺,你可知道我對你什麽最熟悉?”
銀鷹面色一冷:“什麽?”
“咳嗽的聲音!”楚一清輕輕笑道,“我在都城從來沒有見過你的容貌,卻聽過你咳嗽,還有在醉仙樓,也是如此,那日你幫阿寶煎藥,被煙氣嗆得咳嗽可還記得?雖然你現在用面具遮面,聲音也故意的放低,但是那咳嗽的聲音是無法僞裝的,其實那日,我就猜測是你!”
“猜測?”銀鷹眯眯眼,“那你剛才就是試探?”
“對啊!”楚一清點點頭,“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