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在紫毛震驚的眼神中。
白煜深長臂一伸， 将門徹底撐開。
然後在裴穗呆若小弱雞的眼神中，鑽進了她的房間裏。
門“砰”地被關上。
紫毛一只孤零零的鬼被留在外面，盯着那扇緊緊關着的門。
震驚， 還是震驚。
他還沒有從震驚中緩過來。
白煜深進去後，後背抵在門板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裴穗。
他個子很高，腿又細又直， 就這樣擋在裴穗跟前， 穿着修身潇灑的長風衣。
像個衣架子。
裴穗大腦有些空白，眉眼動了動，終于反應過來，結結巴巴地問他。
“你……你怎麽出來了？”
話剛說出口， 她又差點咬掉舌頭。
這說的什麽話。
跟人家剛從什麽地方被放出來似的， 不太好聽。
可她說的是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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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ss小哥哥不是應該一直待在游戲副本裏嗎？
怎麽還能出來的？
白煜深垂眸， 視線恰好落在她漆黑的瞳眸裏。
他沉默兩秒， 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問道“你不是要去撸串？我陪你？”
裴穗趕緊點頭。
去哪裏都好。
都比和波ss小哥哥一起待在這個封閉的房間裏要好。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鬼知道她會做出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來。
她要控制住她自己。
白煜深側開身， 任由裴穗猛地拉開門。
帶着地獄裏獨有的血腥味的晚風灌進來，吹得裴穗心口莫名有些堵。
她偷偷瞄了白煜深一眼。
他站在門邊沒動， 黑色的長風衣襯得他身材高瘦挺拔。
唯獨神色太清冷，在這夜色中顯得有有些薄涼。
怎麽樣都看不出，他是那個給她留小紙條的騷氣波ss小哥哥。
隔壁紫毛正要鎖門， 一只鬼寂寞地去撸串。
誰料裴穗她們忽然就出來了。
他下意識地問道“這就完事了？這麽快？”
白煜深半眯起眼， 手還插在風衣口袋裏， 眸光卻透露着危險。
紫毛搔搔頭， 他好像說錯了什麽。
趕緊向裴穗眼神求助。
裴穗白了他一眼， 沒好氣地說道“我們要去撸串， 你去不去？”
紫毛看看她，再看看白煜深。
很識相地搖頭，“我在房間裏點外賣好了。”
白煜深走過來，神色很淡，看着紫毛，輕飄飄地問了一句。
“你，好像拿了我一顆紐扣。”
紫毛指着裴穗，甩鍋，“我送給她了。”
然後飛速進屋，鎖門，跑得比誰都快。
裴穗懷疑人生，她真的要和這個鬼當隊友嗎？
賣她都不帶一秒猶豫的。
白煜深回頭瞥她一眼，往前走，沒再提紐扣的事。
裴穗想了想，追上去和他并行，從口袋裏拿出那枚紐扣道具，“還給您，紫毛他小孩子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他計較。”
白煜深雙手插兜，正在從民宿的樓梯往下走。
他神情清冷地垂着眼皮，眉目疏離，“不用了，既然你喜歡，就送你當禮物吧。”
裴穗指尖緊緊捏着那枚紐扣，微微一怔，追他的腳步更快，抿唇笑道“謝謝您。”
白煜深頓了頓，疏淡的嗓音顯得溫和些許，“還有，不要對我用敬稱，聽不習慣。”
這座城市的夜，除了灰蒙蒙一些，與裴穗見過的其他城市并無二異。
雖然封了城，但城內的夜生活反而似乎更喧嚣了一些。
裴穗站在樓梯上，一步步往下走。
城市小半的燈火落在她眸子裏，映得前方白煜深挺拔的身姿像是逆着光。
這一瞬間。
她好像心頭很輕地蕩漾了一下。
感覺到了小哥哥的溫柔。
她抿起唇，跳到白煜深前面，似乎也沒有那麽怕未知的他了。
指着前方一條小巷，“之前看到那邊好像有個燒烤攤，去試試嗎？”
或許之前，只是見色起意。
現在，她想多了解他一些。
白煜深沒有多說什麽。
燒烤攤不遠，他們很快就到了。
這兒就像夏天的露天大排檔，啤酒、燒烤、說笑聊天的顧客，還有晚風。
白煜深穿得并不像會來這種地方的顧客。
可他沒有嫌棄，随意撿了個長凳坐下。
裴穗就坐在他對面，看他輕車熟路的模樣，可以看出來他不是沒有吃過這些的。
或許，就和她一樣，是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
“你真的……不記得我？”裴穗咬了咬唇，又忍不住問他。
她确定，之前選修課上的小哥哥和他長得一模一樣。
那顆淚痣的位置也一樣。
他這種長相，看一眼她絕不會忘記。
街邊長燈昏黃的光打在白煜深的眉角，照得鼻挺唇薄。
他沒有一絲猶豫，直接回答她。
“沒有。”
順手将拆開的筷子和碗具都擺到了她面前的桌上。
很紳士。
裴穗又忍不住擡頭打量他。
好奇地小聲問道“你……你不是在游戲副本裏麽？怎麽會出來？”
白煜深神情淡淡，聲音也很輕，“你知道為什麽不許玩家在城外的廣場上過夜麽？”
他也知道這個規矩。
裴穗一愣，搖搖頭。
白煜深接着解釋道“因為血月升起，有些沒開啓的游戲副本裏，波ss都可以暫時離開，來廣場上放風。”
裴穗微怔，神色有些難以形容，“可它們不都是沒有神智，只有一絲怨念嗎？只有你不一樣。”
“是啊。所以說是放風，其實是來吸取能量。”白煜深神色輕淡地把菜單也遞給裴穗，“愛吃什麽，你點吧。”
燒烤攤的老板娘過來點單，腦袋和身體之間只有一層皮連着。
但顧客們都早已司空見慣，只要不影響燒烤的美味就行。
之前一路走來，裴穗也已經見慣了各種各樣死法的鬼，所以此時都沒多看老板娘一眼。
指尖在菜單上劃過，将她喜歡吃的都點了一遍。
“牛肉串、羊肉串、牛油、雞爪都來一手，然後再來兩個雞腿，謝謝。”
對面坐着的白煜深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尖。
不知為何，剛剛裴穗點燒烤的時候，他心頭湧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這種感覺不止一次。
之前在他辦公室吃火鍋的時候，她涮肥牛片的時候，他也有過。
難道說，他以前真的認識她？
不是不久以前，而是很久以前。
這個燒烤攤上菜的速度很快。
裴穗點的串兒一下子就來齊了。
她嘗了一口，味道很不錯，應該這對鬼夫妻活着的時候就是開燒烤攤的。
裴穗一手牛肉串，一手小雞爪，吃得唇上都染了些油漬，唇瓣嬌豔。
可白煜深卻好像沒有吃的打算，雙手依舊插在兜裏，眉眼一動不動地盯着她吃。
雖然撸串很爽，但這樣被盯着吃，就一點都不爽了。
裴穗拿起一把串兒，遞到白煜深面前，“你不吃嗎？”
“我不愛吃。”白煜深沒接，神情冷淡，微微擡頭，看向那霧沉沉又壓抑的天空。
一輪血月，照耀四方。
裴穗撇撇嘴，覺得他在騙人。
他剛剛那輕車熟路的樣子，肯定沒少吃。
算了，估計是想維持形象，不想讓她看到他撸串的樣子吧。
裴穗有點可惜，這麽多好吃的，就要落進她一個人的肚子裏了。
又要長胖了。
“對了，你之前說游戲裏的波ss都要出來吸取能量，是在廣場上嗎？”裴穗一邊吃，一邊沒話找話聊。
“嗯，廣場的天空之上，有維持游戲運行的所有能量。”
裴穗想起那些光幕好像也是從天空裏蔓延出來的。
波ss小哥哥懂得真多。
她咬着竹簽的一頭，偷瞄喵打量着白煜深，疑惑道“你……怎麽身上沒有傷口啊？你是怎麽死的？”
沒等到他的回答。
白煜深手一揮，“買單，多少積分？”
老板娘殷勤地跑過來，笑眯眯地說道“一共五十二積分，給您打個折，就五十積分好了。”
白煜深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直接當面掃碼支付了積分給老板娘，轉頭對裴穗說“快點吃，吃完回去睡覺，我趕時間。”
老板娘還在旁邊發愣。
她說了只要五十積分，這位顧客可能是積分多得用不完了，還是給了她五十二積分。
聽到白煜深催促，老板娘又笑起來，朝裴穗意味深長地眨眨眼，一副過來人看你們小年輕的表情。
都懂，都懂，嘛……
老板娘懷念了幾秒她逝去的青春，然後扭着快斷的脖子去隔壁桌點單了。
裴穗埋頭咬着竹簽上的牛肉，有點食不知味。
臉也有些發燙。
顧不上吐槽這頓燒烤真貴，都抵得上住五晚的民宿了。
果然是小康玩家才能過上的生活，還是波ss小哥哥闊氣。
因為白煜深還在對面，目光灼灼地等她吃完。
等她。
一起。
睡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