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娶親記
白亦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這麽窮的家?
一個土炕,上面只有薄薄的一張席子,連使了十多年的破被都沒有;一個八仙桌,上面坑坑洞洞還有幾只不知哪年粘在上面的死蟲子;一個竈臺,上面一個裂紋的大鐵鍋,一個米缸,裏面只有孤孤單單的兩粒米。
一個黃土搭的房子,牆面裂開了好幾處眼看就支撐不下去,土房子上是茅草壘起的屋頂,還啪嗒啪嗒的往下漏着水。
白亦找了個機會在井裏照了一下,這是一張臉瘦巴巴臉,一副沒張開的樣子,明顯不是二十一世紀的她,二十一世紀她已經大學畢業工作了三年,二十七歲了,可這個又瘦又小的孩子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仔細想想她還是賺到了!
白亦靠着院子裏的草根樹皮活了三天,終于明白這個‘家’裏除了她沒有別人。攢了兩天才積攢起一些力氣到大街上小小的轉了一圈,原來她現在身處古代的一個小鎮,據說這小鎮離京城不算太遠,所以還算繁華,只不過她家那什麽……寒碜了些。
街上大多數都是男人,穿着古代的衣服,酒樓茶肆、戲院涼亭,看不出一點兒現代氣息,來來往往的絕大多數人還都談着一個叫什麽慕容大将軍的英雄末路史!白亦想了半天也沒在記憶中挖出哪個将軍姓慕容。白亦肯定她是跟随穿越人士的軍隊來到了古代,只是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朝代。
白亦有些洩氣,一個女孩子穿越到女子地位低下的古代已經很悲哀了,還沒有成為某個有權有勢人家的大小姐,甚至連個親人都沒有,那麽她以後的日子該怎麽過啊?也不能總是吃草根樹皮吧?
一直到三天後的一個清晨,白亦還美美的在夢裏吃着北京烤鴨,七八個大漢闖進她家院子,大喊,“你可是白亦?”
就在白亦感嘆古人果然都身強體健連說話都用吼得的時候她已經下意識的點頭了,幾個大漢不由分說,拉着她就走。
白亦蒙了,這演的是哪一出?強搶民女?以她現在灰頭土臉面黃肌瘦的樣子就算要搶也輪不到她啊,難不成把她搶去做小姐?
也不知道應該說是好人有好報還是傻人有傻福,總之事實與白亦所料差不多,幾個人把她帶到一間四合院裏,是古代那種完整的四合院,大門二門垂花門、前院後座抄手游廊一樣不少,裏面的裝飾還很華美的——如果那些古玩字畫都是真的,其華美程度還要再上一個臺階。
且不說別的,至少白亦可以肯定在這裏不必吃草根樹皮,摸摸自己餓的咕嚕嚕的肚子,看看身上只剩了幾條看不出顏色的破布,白亦決定,就算是做小妾她也認了!
只是那些大漢臨走時不僅給了她幾塊銀子還留下一句“把你那身破布換掉,好好收拾收拾準備七天之後迎娶我們少爺。”
起初白亦還狠狠地高興了一把,少爺的小妾啊,總比七老八十的糟老頭要好不是?沒準是個帥哥什麽的。後來才漸漸覺得,好像哪裏不對。
接下來的幾天變得更怪異,不少人忙進忙出的在屋裏搭紅綢子,弄新房,還給她試了幾次大紅的喜服,對,是喜服不是嫁衣,這是做喜服的裁縫告訴她的。
娶一個小妾用得着這麽麻煩嗎?還是說這個朝代就流行這個?白亦被弄得暈頭轉向可這些天來來回回的全都是不怎麽友善的男人,白亦沒好意思開口問,一直到被弄到這裏的第六天,也就是第二天她就要嫁給那個莫名其妙的少爺的時候一個女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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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白亦還以為是正牌夫人來了,基于她現在完全依靠人家養着且沒有任何背景後臺就這麽被弄死了都沒人知道,白亦做好一副乖乖受教的樣子,誰知女人一開口就叫弟妹!之後更是對她做了一番深入、徹底的訓話。大概意思就是以後不可以再賭博,要好好居家過日子,要對她弟弟好,不能朝三暮四沾花惹草,到了可以娶側夫的時候她們家弟弟會張羅……
白亦石化,這是什麽情況?什麽叫娶側夫?
一陣眩暈過後白亦只有用了那個老套的裝失憶的辦法,那個女人雖然表示不可思議,但還是好心的給她講解了一下從前的事。
根據那個女人說的,她的前身是個只會吃喝嫖賭的流氓,她娘做員外郎時攢的養老錢被她不到兩年就揮霍一空,老娘也被她氣死了,娘死了沒多久爹也死了,她沒有錢繼續揮霍幹脆賣了自己唯一的弟弟換了幾百兩銀子。
之後白亦是怎麽活的那個女人也不太清楚。白亦與她弟弟慕容風是小時候定下的婚事,後來白家落魄了這婚事也就沒人再提起,現在二人都到了結婚的年紀,慕容家自然就找到了她。
白亦雖然不聰明但也不傻,她都這樣了她們還會把弟弟嫁給她?再說白亦十九歲慕容風二十五歲,差這麽多怎麽可能是從小定的?想想前幾天她聽到的風言風語,大概也能想明白是怎麽回事。雖然娶親有風險,洞房要謹慎,不過風險越大利潤也就越高,想想自己即将嫁,不,是娶一個武功天下第一的将軍夫君,又有這麽優越的生活條件,白亦覺得,這買賣不虧。
當然,自己穿越到了一個女尊世界,這一點還是讓白亦大跌眼鏡。尤其這個女尊世界與地球上男女的區別只是男女比例不同,男人一樣孔武有力必須出去幹活,幹完活後賺的錢卻要老老實實的交到妻主手中,且女人可以娶幾個老公,男人卻必須從一而終,可惜明天就要娶親了不然白亦一定大笑上三天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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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白亦被早早叫起來,按在馬背上,匆匆跑到京城,在康國公府轉了一圈迎了一個大紅的花轎出來。
白亦這是第一次見花轎,不過花轎并沒有吸引她太多的注意力,最吸引她的是花轎旁邊兩個小厮合力扛着的一柄長槍!有幾十斤重吧?萬一一個不小心拍到她這小身板上……要命啊要命。
那轎子裏的人……白亦不敢想象。保命起見,她覺得自己應該找一間偏僻一些的屋子住着,以後低調行事不與人家沖突。
等回到白亦住的小鎮已經很晚了,婚禮進行的很快,貌似那個将軍大人也不是很喜歡熱鬧,對着天地行了個禮,衆人散去,洞房中只剩了白亦和慕容風。
身邊的人不說話,白亦只覺得尴尬莫名,在女尊的世界女人是不是要主動一些?還是應該像中國古代一樣嬌滴滴的坐着?洞房這事兒她也是第一次啊。
“我的槍呢?”
身邊的人說話了,可是很煞風景呀,在這種燭影搖紅情絲撩人的時候,冷冰冰的來了這麽一句,哎——看來某些洞房時該發生的好事兒今晚是不行了。
“剛還見你的小厮拿着,要他們拿進來?”白亦很客氣的問。
“不必了,他們應該都回府了。”
身邊的人坐在那就一股冷氣環繞周身,硬生生的将他和周圍暈滿燭光的世界隔開,形成一道冷硬的屏障,白亦一冷,“哦,怎麽這麽快?也不多陪你幾天,哈哈。”
“大姐怕你看中了他們不肯要我。”慕容風起身,一把扯去大紅的嫁衣。
有了他們不肯要他?白亦沒反應過來,就看見慕容風把外衣給扯了下去,頓時全身一緊,擡頭,正對上慕容風冷厲的臉,不僅是冷厲,還有那種從骨子裏透出的威壓讓白亦喘不過氣。往後縮了縮,白亦有些不知所措。
那些動作怎能逃開慕容風的眼睛?原來這所謂的妻主,主宰他後半生的女人也害怕他的氣勢不敢接近!慕容風冷冷的說道:“我搬到廂房去。”
什麽?白亦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慕容風,剛毅俊朗、棱角分明,不得不說他長得很好,至少配瘦巴巴的她是綽綽有餘。竟然自己主動搬走?白亦詫異,不過想想現在這麽好的生活條件都是人家姐姐給的,白亦覺得還是不能太欺負人家的,“還是我搬過去吧,正房給你睡。”
“你是妻主,你睡正房。”
慕容風丢下這麽一句,打開門就奔廂房而去,順便帶走了一屋子的冷氣。
呼——白亦長出了一口氣,看來自己娶回來的夫君不怎麽好伺候啊,奈何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現在她從上到下吃的穿的用的都是人家的,沒有感情也有恩情不是,白亦覺得還是應該想什麽辦法多了解了解主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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廂房,燭火閃動,慕容風拿着一塊鹿皮正在擦拭槍頭,銀朔長槍上,沾染過不知多少蠻夷外族的血,而他這雙手上也不知累了多少人命。
動作漸漸停住,慕容風有些煩悶,突然自己挽起袖口,空空的手臂此時格外刺眼,那裏每一個未婚男子都該有一枚守宮砂的,沒有了守宮砂就是不潔,這樣的男人重責一死,就算是最輕的也終身不能嫁人了。
可惜沒有人知道他早已經是別人的男人,更沒有人敢去檢查他,也就這麽混了過去。慕容風面上一冷,哀莫難的事結束之前決不能讓那流氓發現,只要能躲過這次可以不嫁給哀莫難,之後的事就随那流氓處理好了。
放下槍,燭火在他面前歡快的跳動,好像在嘲笑他的無力。敗給了艾苦軍,罷了官職,被人花言巧語騙去處子之身,最終嫁給一個流氓也随時可能被休,這就是名噪一時的骁騎大将軍的結局。
那個曾和他春風一度許給他地老天荒的女人,在聽說他沒了官職之後立刻就娶了別人!
“一個男人,不應該期盼太多,期盼的越多最終就會越失望。”慕容風耳邊響起姐夫齊涯的話來,可惜他當時并不知道那話是那麽真。
正屋的燭火熄了,慕容風知道那個流氓睡了,那麽,他也該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