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大婚 三合一 評論有紅包 (1)

兩人互相喂了數十招, 依舊分不出勝負,但那白鬼面具的少年似是沒有耐心再耗下去,身形一晃, 退出幾步遠,“沒意思, 不玩了,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 咱們後會有期!”

話音剛落,人已消失, 幾個起落間便不見了蹤影。

戴着兔子面具的人也沒有追上去, 站在那裏看了一會兒, 慢慢朝着郁珍靠近。

郁珍下意識後退,卻不知道腳下絆到了什麽東西,一個沒站穩便向後倒去,她的身體瞬間緊繃,這下只怕要摔個狠的。

下一刻, 郁珍落進了一個人的懷抱,正是那個戴兔子面具的人。

他輕攬着她的腰肢,面具下那雙亮得驚人的眸子目不轉睛盯着郁珍, 郁珍與他對視, 時間仿佛凝住了。

這雙眼睛,總覺得似曾相識, 好像在哪裏見過,這人身上淡淡的味道也覺得有些熟悉,可又說不上來。

郁珍修長的脖頸處是一圈白色柔軟的絨毛滾邊,略微尖瘦的下巴微翹惹人憐愛,紅紅的嘴唇微微嘟着, 一雙眸子波光潋滟,水汪汪看着他,應是受了些許驚吓。

一枚煙花在上空爆開,“嘭”的一聲,似乎把兩人同時驚醒了,郁珍從他懷裏掙脫,站直了身子,“剛才多謝了。”

這時候,郁珍忽聽到有人在叫她。

“珍姐姐,珍姐姐,你在哪裏?”

“郁姑娘,郁姑娘,你聽到了嗎?”

郁珍下意識望了一眼那個戴兔子面具的人,他是好人還是壞人,也不知道剛才扔飛刀的是他還是那個戴白鬼面具的,但她直覺不會是他。

“找你的人來了,你不回應一下麽?”面具下的聲音仿佛是經過了變音,聽起來有些不太自然,也無法判斷年齡大小。

郁珍試探着道:“應該不會再有飛刀飛出來吧?”

那人的語氣便有些冷硬,“你以為剛才是我扔的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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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珍雙手交握在胸前,眼睛彎彎,似是十分欣慰的模樣,“我就知道不是你!”

兔子面具後面的人仿佛被噎了一下,一時沒有再說話。

聲音已經愈來愈近。

“我走了,街上人太多太亂,你一個姑娘家不要在外面晃了,快些回去吧。”戴着兔子面具的人留下一句話,頗有些語重心長的味道,便也一個起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郁珍對着那人消失的方向大聲喊了一句“多謝你!”

又小跑向叫她的人方向,“伊娜,我在這裏!”

只這一聲,伊娜立刻捕捉到了。

她朝着聲音的方向點了下腳尖,便如輕盈的燕子般飛掠過去,瞬間把其他幾人甩在了後面。

霍衛忍不住贊了句,“好俊的輕功!”

方才人流沖過來的時候他們就怕被沖散,下意識都往一起靠,可郁珍卻不知道怎麽單獨被人隔遠了。

伊娜因得了兔子燈,注意力稍稍被分散了些,可她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縱如此也沒來得及拉住郁珍的原因是有人故意生事,郁明不想在街上與人發生不快,便想同那人好生說道,可那人胡攪蠻纏一直擋伊娜的路,伊娜眼看郁珍不見了蹤影,想起自己答應主子的事,立刻殺氣騰騰,一腳踹過去,那人便出氣多進氣少了。

再看手裏的兔子燈,伊娜一下扔在了地上,還用腳狠踩了兩下,兔子燈變得稀巴爛貼在地上。

“伊娜姑娘,你別急,街上人多,人走也走不遠,我們現在馬上去找應該很快就能找到。”燕秋見伊娜一副要殺人的模樣,趕緊出聲。

可誰知衆人找了半天都沒找到,常樂公主都已經準備要報官出動官兵來找了。

沒想到這會兒聽見了郁珍的聲音,衆人無不大喜,只除了一人,那就是郁柔,她撇撇嘴,心道郁珍怎麽沒被人牙子給拐走。

伊娜一看到郁珍,便一言不發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确認她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之後,這才松了口氣,但臉色依然很難看,今日之事是她的重大失職,跟着郁珍的這段時間過得太過舒适,她怎麽能忘記她的職責所在。

“珍姐姐,你沒事吧?”這時候,常樂公主他們也到了。

郁珍搖搖頭,“我沒事。”

“妹妹你也太不小心了,街上人這麽多,還不緊緊跟着,公主殿下難得出來玩一次,也被你敗了興致。”郁柔又向常樂公主道歉:“公主,我代妹妹向你賠罪,她有時候就是不夠小心謹慎。”

郁柔前面看似關心郁珍實則拿常樂公主作筏子批評郁珍,後面卻又化身知心好姐姐代妹妹賠罪,這便是要讓別人以為郁珍不懂事,而她郁柔知書達禮。

郁明只覺得今日郁柔今日似乎變了,竟然為郁珍說起話來,霍衛亦是覺得郁柔說得在理,常樂公主本來難得出來一趟,正玩得高興,卻因為這郁珍姑娘提心吊膽到處找人。

可燕秋對郁柔話裏的機鋒洞若觀火,先前她便覺得郁柔并不喜她的庶妹,可礙于郁柔準太子妃的身份,燕秋也不好多說什麽。

常樂公主趕緊道:“柔姐姐千萬別這麽說,游玩事小,珍姐姐的安全為大,是我邀珍姐姐出來的,今日人确實太多了,我們沒有走散已是幸事,怎麽能怪罪珍姐姐。”

郁珍臉色亦有幾分愧疚之色,柔聲道:“多謝公主體諒,也多謝姐姐教誨,只是方才人多,有人擠着我往後退,我本想拉着姐姐你的手,卻不料被姐姐甩開了,許是姐姐沒看到我吧,也怪我身子太弱,擠不過那彪形大漢。”

郁珍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她根本沒拉郁柔的手,只不過是氣不過她先前說的那番話。

沒成想郁柔這下語氣弱了幾分,“我的确沒看到妹妹,還以為是別人拉了我一下,故而才甩開了。”

這下衆人看着郁柔的臉色變了,明明是她甩開了郁珍,這還先教訓起人了,什麽叫做不夠小心謹慎,郁珍一個弱女子如何擠得過那些人?

原來,剛才還真有個人趁亂抓了郁柔的手,她也的确沒看清是誰,還以為郁珍說的是真話。

經過這一事,衆人也沒有心思再游玩了,便都回了家。

醉夢閣。

樓上極為隐秘的雅間裏。

紅木倚上坐着一位少年,他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

一雙碧色眸子如一汪大海,晶瑩剔透,迷幻惑人,透着幾分妖冶,鋒利的眉毛亦生的齊整,鼻梁高挺,嘴唇微薄,唇紅齒白若佳人,俊美至極,頗有些雌雄莫辨的風采。

他的身量應是極高,一雙長腿松松屈在桌子底下,月白色錦服上繡着西番蓮,金絲滾邊的窄袖,衣擺上是祥雲紋,戴着同色冠,其上骧着色澤大小相同的明珠,翹着的冠翅在說話間顫顫巍巍,煞是好看。

“公子,先喝杯這上好的玉露酒,再讓奴家好好陪陪你。”說話的女子端着一杯酒,水蛇一般扭腰坐在了少年的腿上,她的臉蛋極為漂亮,比那天上皎潔的明月更美,一雙美目裏盛滿了風情,有一種蠱惑人心的媚意,尋常男人只消一眼,恐怕為她去死也甘願。

那少年卻只是從善如流地摸了一把她的腰,笑嘻嘻道:“紅芷,多日不見,你這腰似乎更細了些。”

這女子便是紅芷,她與這少年仿佛極是相熟,互相調笑着說了許多話。

“公子,眼下大梁朝中算是分了兩派,一派支持太子李文成,另一派則是站在二皇子李文華這邊,李文華帶兵攻打巨容,聽說大獲全勝,威望極高,等他這次回來定然又會有不少支持,不過李文成馬上要娶郁敬骁的女兒,這可是個不得了的籌碼。”

少年聽着,卻問了個紅芷從沒想過的問題,“大梁的皇位之争,只在李文成和李文華之間麽?你有沒有考慮過另一個人?”

“公子指的是?”

“李文儉。”少年似是随口一說,紅芷卻知道他絕非随意。

“四皇子?可他不是有腿疾?”猛然間紅芷想到了什麽,“公子詢問我關于郁珍的事情莫非是因為四皇子而不是因為淩雲夫人?”

少年點點頭,眼裏閃着莫名的光,“那位郁姑娘倒是有趣得緊。”

李文儉回去後便給伊娜發了封信,只說一定要好好保護好郁珍,萬不能出任何差錯。

伊娜接到信後,便寸步不離跟着郁珍,再不敢掉以輕心,郁珍也吓到了,那晚的事情,她對誰都沒有說起,回來後便決定老老實實在家待嫁,再不出去了。

只是,從不踏足她院裏的大哥郁明突然來得勤快了些,還給她帶了不少小禮物,郁珍開始還有些受寵若驚,不過很快她就發現大哥醉翁之意不在酒,原來是看上伊娜了。

可伊娜絕不離開郁珍三步之外,郁明還曾暗示想單獨和伊娜說兩句話,可郁珍走開了,伊娜也跟着走了,就這樣,郁珍反而跟她這個大哥熟悉了些,郁明也發現原來這個庶女不是他印象中那麽不堪的模樣。

雖然嫁衣不用自己縫制,可像帕子這種,郁珍還要象征性的繡上兩條,之前殿下曾用帕子給她包紮傷口,她便想着給殿下繡兩條帕子。

“伊娜,殿下有什麽喜歡的花卉或者動物嗎?”既然要給殿下繡帕子,最好繡他喜歡的圖案。

伊娜想了想,一臉正色道:“殿下最喜歡豬,這個一般人都不知道。”

郁珍一臉狐疑,殿下喜歡豬?雖然總覺得哪裏不對,可看伊娜一臉篤定的樣子,郁珍還是決定在帕子上繡個豬頭。

轉眼已至婚期,一晃眼便到了大婚當日。

天光乍破,剛蒙蒙亮,一切還籠在薄薄的霧氣中,整個郁府卻早已活絡起來。

到處都是張貼的喜字,挂着的紅绫,一片喜氣洋洋的模樣。

蒼瀾苑內,進出的丫鬟婆子們忙的不可開交,這可是郁珍有生以來院裏最熱鬧的時候了。

意兒伺候郁珍梳洗更衣,另有丫鬟打下手,主要裝扮的任務還在意兒手上,這些日子,她又從郁珍這裏學到了不少梳妝打扮的技巧,誓要讓她家主子驚豔衆人。

郁珍的嫁衣是淩雲給她準備的,一身大紅的嫁衣,內搭紅色貼身錦衣,勾出細腰,肩批霞帔,腰間系鑲玉腰帶,喜服上以各色彩線繡着雍容華貴的牡丹,極為逼真。

頭戴金冠,配有紅寶石,耳戴同色寶石扇面形耳墜,更襯得小巧的耳垂白嫩可愛,脖子上帶了綴滿了寶石的璎珞,華麗異常,這是淩雲親手給她制作的一整套的頭面,不說價值連城,買幾套京都的宅子綽綽有餘。

郁珍這一段時間天天以胡瓜蛋清敷臉,又早睡早起,皮膚便如那新鮮的荔枝肉一般細嫩光滑又晶瑩剔透,只敷了一層薄粉,抹了少量胭脂,便已是明豔不可方物。

額間一抹火紅的火焰狀花钿有一絲說不出的妖冶逼人之勢,眼尾用紅粉挑出上揚,既妖且媚,眼波流轉,便如春水盈動,使人沉溺。

郁珍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心裏是難以抑制的激動,上輩子一頂小轎就把她擡進了太子府,悄無聲息甚至無人知,這次才有了嫁人的感覺,也從心裏覺得,這才是她真正意義上的出嫁。

“姑娘,你長得可真好看!這稍微打扮一下就跟仙女下凡似的,王爺見了肯定喜歡!” 意兒看着郁珍,雙眼亮晶晶的,對自己的妝扮手藝亦是極滿意。

郁珍抿嘴一笑:“哪有你說的那麽誇張。”

待郁珍穿戴妥當,收拾好東西,外面已經又來了一大群人。

以老太太為首的郁府女眷幾乎都到了,大伯娘、嫡母和郁柔,二房夫人和姨娘以及庶妹也都回到郁府來參加這場婚禮,都穿着喜慶的紅色衣服,前來道賀。

老太太看向郁珍的目光裏有幾分罕見的憐惜之意,破天荒拉着她的手說了好多叮咛之語,無非是到了王府要多注意,行事說話要多斟酌等等。

鵲印捧了個紅木匣子上來,裏面是一套翠玉的首飾,看得出來成色極好,應當是十分珍貴的。

“往後你就是恭王妃了,首飾頭面也不能太過寒碜,我知你娘給你備了不少壓箱錢,不過這套翠玉首飾也是我手上頂好的了,以前祖母沒有多照拂你,如今你要出嫁了,便也只好拿這個聊表心意。”老太太看起來似乎極是真心實意。

郁珍臉上亦有幾分動容,“出嫁以後便不能侍奉祖母了,祖母保重身體,這套首飾孫女很喜歡,多謝祖母。”

剩下衆人也都或多或少添了些嫁妝,說上幾句吉祥話,柳氏雖內心不情願,可總算也說了兩句好話,再過不久她女兒就要嫁給太子,成為太子妃,這個賤人生的就算成了恭王妃又如何,還不是低了自己女兒一頭。

吉時已至,外面鞭炮齊鳴,鑼鼓喧天,迎親的隊伍已然到達了郁府。

因四皇子有腿疾,故不能親自前來迎親,便由伊古帶隊前來迎新娘子進門,一起來的還有勇毅侯世子薛平,康伯世子羅正等,都是青年才俊。

喜娘又說了些吉祥話,新娘同家人告別,便蓋上喜帕,由兄長背着送入喜轎之中。

郁明背着郁珍,她身量并不算低,卻輕的很,一點都不費力,郁明側頭道:“到了王府,若是有什麽事可以傳信給我,你還有哥哥可以依仗。”

郁珍趴在郁明肩頭,輕聲道:“多謝哥哥。”

她的鼻子酸酸的,此時此刻,若是娘親在就好了,她出嫁的日子,娘親卻不能出現在這裏。

四皇子與郁府庶女的這樁婚事,一開始就是衆人矚目的焦點,現下八擡大轎,十裏紅妝幾乎繞城,誰也沒料到一個庶女會有這樣的陣仗,迎親隊伍和送親隊伍更是浩浩蕩蕩。

騎着高頭大馬的兒郎們個個玉樹臨風一表人才,皇家儀仗威風凜凜,幾乎吸引了全城的百姓前來觀禮。

護衛開道,沿途撒下喜錢,百姓紛紛哄搶好不熱鬧。

淩雲站在人群裏,看着花轎從遠方過來,慢慢逼近,到了眼前卻不能瞧一眼女兒出嫁的模樣,又慢慢遠去,她想,若是真嫁給郁敬骁又如何?不,那樣她會一生都不快樂,嫁了人的女兒,也同樣難以見到,不若這樣,她心裏也該覺得圓滿了。

淩雲默念:珍兒,你一定要過得幸福!

街上的茶館二樓,坐着個少年,一雙碧色的眸子看着樓下經過的迎親隊伍,半晌都未結束,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同時嘴角勾了勾,露出興味極濃的笑容。

好大的排場,太子迎親也不過如此了!

他也該動身去恭王府參加喜宴了。

恭王府門前早已停了各色香車寶馬,達官貴人們接連不斷地到達,熙熙攘攘絡繹不絕。

皇上和太後以及皇後太子等都親臨現場,幸而恭王府夠大,這才能夠宴請如此多的賓客。

管事忙得腳不沾地,可那皺紋橫生的臉此刻已經樂開了花,無他,今日收的禮金遠遠多于婚禮的開銷,他這個人就喜歡銀子放在庫裏的感覺,雖然不是他的,可他就是高興。

迎親隊伍到達恭王府,鞭炮再次響起,噼裏啪啦的極是熱鬧。

郁珍蓋着喜帕看不見外面的東西,只聽得動靜極大,待鞭炮結束,便有人掀了轎簾,有人扶她下轎。

“姑娘,我們到了,下來吧。”

意兒和喜娘各站一側,扶着郁珍穿過紅毯,到了大門口,喜娘道:“姑娘,擡腿,要跨火盆。”

郁珍便擡腳,意兒提着她的裙擺,穩穩當當跨過了火盆,進入大門,直到大堂。

郁珍像個提線木偶般被指揮着,一套流程終于到了拜堂的環節。

拜過天地高堂,再夫妻對拜,李文儉均是坐在輪椅上彎腰代替跪禮。

太子看着穿着大紅嫁衣的郁珍,想象着喜帕下該是何等驚豔的面容,一時心緒紛雜。

由此禮畢,新娘便被送入洞房等候即可。

郁珍還未離開,便聽有人來報外面似乎又有人來了,好似身份不低。

原來是羽陵的使者到來了。

梁武帝一愣,羽陵的使者不是明天才到嗎?怎麽這會兒就到了,還來參加儉兒的婚禮?

“宣他進來。”

喜娘扶着郁珍出了大堂,往新房走去。

路過花廳的時候,郁珍感受到一股風,差點吹翻了她的喜帕,忙用手扶了下,于此同時,她聞到一股冷冽的松柏清香味,應是有人從她旁邊過,帶起一陣風。

走了好一段,才聽喜娘感嘆,“好個英俊的小夥子!乖乖,這些貴人們都是生的好模樣,可還是數恭王殿下和剛才那位小夥子最是好看!”

侍從領了那羽陵使者前往大堂。

梁武帝坐在上首,衆多大臣将領們都在,雖是在恭王府參加婚禮,可也算是半個朝堂都在這裏了。

那位羽陵使者微微屈身,“蒙昭參見大梁皇帝陛下!”随即拿出了羽陵君王開具的信物自證身份。

“大膽,見了皇上為何不跪?”右相開口呵斥。

梁武帝擺手,“無妨,今日是儉兒婚宴,并非朝堂之上,禮部說使者明日才到,為何今日便來了?”

羽陵使者看起來和四皇子年齡相差不大,在大梁皇帝面前卻落落大方絲毫不露怯,面上雖恭敬眼裏卻有一股掩飾不住的高高在上之感,氣度儀态亦是非同一般,梁武帝知他身份定不僅僅是個小小使者如此簡單。

“回陛下,使者團的确是明日到達,是我想看看京都繁華,腳程稍快了些,一人先行抵達,恰好看到恭王殿下迎親,便想着過來祝賀一二,還望陛下原諒在下的唐突之舉。”

梁武帝道:“既是來祝賀的,怎好責備使者,便一起入宴吧。”

李文儉望着這人,一雙碧色眼眸,極高的身量,和那天交手的白鬼面具人極為相像,而這個人是羽陵的使者。

似是感應到李文儉的目光,羽陵使者對着他笑了笑,竟有幾分挑釁的意思。

新房之內,喜娘扶着郁珍坐在喜床上,瞄一眼這屋內的擺設,便又是一陣感嘆。

她是這京都最有名的喜娘之一,請她的也都是達官貴人,可這恭王府真是不一般,光是這金絲楠木的桌椅板凳,琺琅瓷的擺設,羊脂玉的玉山子,鯉魚戲蓮造型的玉花熏,雲錦織造的八扇屏風,無不透露着富貴顯赫。

撒了四色果子在床單上,又蓋上喜被讓新娘坐着。

外頭極是熱鬧,郁珍頂着蓋頭坐着有些悶。

喜娘經驗豐富,知道這人一時半會兒過不來,便悄悄給她除了喜帕,又取下那繁複的金冠,估摸着等新郎快到了再戴上。

郁珍揉揉脖子,這金冠是好看,可也有些太過沉重,頂了這麽老半天脖子都快斷了。

“新娘子再等等,累了就窩在床頭睡一會兒,等到了時候再叫你。”

意兒也道:“姑娘你睡會兒吧,今兒個一定累壞了,奴婢去外面放風,若是殿下來了,便馬上伺候您起來。”

那喜娘一甩帕子,“小丫頭,現在該改口叫王妃了,不能再叫姑娘了!”

郁珍心裏忽然升騰起一種異樣的感覺,直到此刻,她才深刻感覺到她的确是嫁給了四皇子,方有嫁為人婦的羞澀和喜悅一起襲來。

轉眼已是夜色籠罩,外頭的宴會應是結束了,陸陸續續有人離開,李文儉在一群人的簇擁中進了新房。

意兒老遠看見便趕緊進屋扶了郁珍起來,戴上金冠,蓋上喜帕,端端正正坐在床上。

李文儉穿着大紅的喜袍,沾了不少酒氣,慣常沒什麽表情的臉上此刻也有了幾分微醺之意,寒星一般的眸子裏隐約透出幾絲歡喜,給他添了些煙火氣,倒愈發顯得眉目如畫,面若冠玉,一表風流。

雖然坐着,可他肩膀寬闊,小腿修長,絕非弱小無力之輩,腿部緊繃的肌肉更加讓人難以相信他竟然是個有腿疾的人。

喜娘再看仍是驚豔,心裏又止不住惋惜,若是沒有這腿疾,這恭王殿下該是何等的龍章鳳姿,與這郁珍姑娘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李文儉看着坐在床邊的新娘,喜燭搖曳,佳人在燈下好似蒙了一層暈黃的光暈,紅的喜帕遮臉,嫁衣外衫雖寬大,卻絲毫遮不住她婀娜多姿的身影,酥胸微露,紅與白的對比更添香豔,着實讓人無法移開眼睛。

這樣的場景,似乎曾在夢裏見過。

李文儉在喜娘的指示下掀開了喜帕,便露出一張豔若牡丹的漂亮臉蛋,眉若遠黛,眼含秋波,粉腮紅唇,妝面幹淨清爽,白嫩的肌膚吹彈可破,讓人忍不住想捏一把。

擡眸一望間,便如含苞待放的花兒含羞帶怯,美的驚人,讓人連呼吸都放緩了節奏,怕驚了如斯美人。

李文成目不轉睛盯着郁珍,卻發現此刻她那滿含着嬌羞的眼神全都灌注在李文儉身上,根本沒有分給旁人半分,這一屋子起哄鬧洞房的人竟像是空氣一般被忽略了。

同樣看着這一切的竟還有那位羽陵使者,他不知何時也混進了人群裏,他的目光在幾人之間游移,今日不枉他跑一趟,有趣,有趣,真是有趣極了!

喜娘又倒了合卺酒,道:“新郎新娘喝了這合卺酒,便正式成為夫妻一體,共結琴瑟之好,如此禮成,便可入洞房。”

郁珍和李文儉各執一杯,兩條手臂交纏,将那合卺酒一飲而盡,仰頭間郁珍細嫩的脖子正露在李文儉面前,他喝酒便急了些。

一杯酒下肚,郁珍已然有些微醺,媚眼如絲看向李文儉,發覺他也正目光沉沉地看着她,郁珍有些羞澀,忍不住低下頭去,女兒家的嬌羞媚态盡顯無疑。

“四弟真是好福氣,娶了這樣一位如花似玉的王妃,真叫人羨慕。”本該是祝福的話兒,卻硬是讓人聽出了三分酸氣。

李文儉不知怎麽又想起那個夢來,好心情壞了一般,淡淡道:“皇兄又何必羨慕我,過些日子便要迎娶才貌雙全名滿京都的第一才女,皇兄才該是讓人羨慕的對象。”

衆人便又插科打诨了幾句。

眼看差不多了,薛平便帶頭領了大家出去,說鬧洞房也不過做做樣子,誰敢真的鬧四皇子的洞房,怕不是嫌命長了。

待衆人都出去了,李文儉便讓屋裏伺候的也都出去,一個不留。

意兒有些擔憂地望了一眼郁珍,她早先聽了些不好的傳言,說是這恭王殿下房事不行……這才殺了兩個侍妾滅口。

“出去!”見意兒不走,李文儉寒下臉來。

郁珍趕緊給意兒使了個眼色,讓她出去,屋內便只剩下他二人。

郁珍有些局促不安地捏着衣角邊,不敢再去看李文儉。

方才四殿下的話裏,他也是想娶郁柔的吧,可卻換成了她,他到底是出于何種心态答應了爹爹的提議呢?

殊不知李文儉也有些緊張。

紅鸾賬下,兩位新人并排而坐,搖曳的紅燭拉長了二人的影子,室內安靜得掉根針都能聽見,更掩不住那如鼓捶的心跳聲。

一時分不清是誰的。

安安靜靜坐了一會兒,李文儉悄悄往郁珍的方向挪了挪。

郁珍有心要讨好這位爺,奈何這是新婚之夜,馬上可能要發生羞羞的事,臉皮子實在抹不開,內心天人交戰。

好在李文儉先開了口,“夜深了,就寝吧。”

郁珍立刻嬌聲道:“那我伺候殿下更衣吧。”

李文儉也不拒絕,便伸了胳膊,示意她過來。

郁珍跳下床,站到坐着的四皇子面前,眼睛也不敢和他對視,一雙手顫微微地撫上他的脖子處開始解衣衫,郁珍看到他的喉結一上一下滾動,竟然莫名覺得有些魅惑,女子都是沒有喉結的,她忍不住上手摸了那喉結一把。

下一刻,李文儉一把抓住了她那作亂的手,啞着嗓子問:“你想做什麽?”

郁珍的手被他抓着,能感覺到他的體溫很高,被他抓着的手也開始發燙起來,一時羞得不知道說什麽好,她竟然沒忍住摸了殿下的喉結。

郁珍又怕不說話惹惱了四皇子,便怯怯道:“女子沒有喉結,我只是看它還會上下滾動覺得有些好奇,只是輕輕碰了下,沒有別的意思,請殿下恕罪。”

李文儉握着她的手,她那雙水汪汪的眼睛又羞又驚地看着他,雙頰緋紅,早蓋過了胭脂的顏色,連耳垂都泛着粉嫩。

李文儉看她臉紅的模樣,不急不慢道,“覺得有趣?”

郁珍低下頭去,不敢再答話。

“男人的喉結是不可以随便亂摸的,這等同于你在挑逗這個男人,明白了嗎?我的王妃。”李文儉湊近她的耳朵,輕聲說道,呵出的氣息癢癢地鑽進了郁珍的耳朵。

郁珍一下子羞得頭都擡不起來了,小聲辯解,“我……我不知道,以後再不敢了。”

李文儉一只手挑起了她的下巴,她不知道她此刻的姿态是多麽的迷人,真像個勾人心魂的小妖精。

“我的喉結可以給你摸,但你不許摸旁人的,再覺得有趣也不可以,明白了嗎?”

郁珍小雞啄米似地點點頭,又有些傻乎乎的樣子,很是可愛。

呼,李文儉舒口氣。

“接着更衣吧。”

這會郁珍老實了許多,再不敢亂摸,可她并不擅長更衣這回事,手忙腳亂解了這個扣子,半天解不開那個扣子,急的都出汗了。

郁珍的小手在自己身上動來動去,李文儉再能忍也忍不住了。

他握住那雙手,靜靜看着她,“還是我自己來吧。”

郁珍羞愧難當,還說要讨好這位爺,結果接連出錯,連這點小事也做不好。

李文儉三下五除二脫了自己衣裳,郁珍太過自責,以至于都沒發現他脫褲子的動作太過敏捷,根本不像有腿疾之人。

看郁珍還傻愣着,李文儉耐着性子問:“王妃自己的衣服可以脫吧?要不要我幫你?”

郁珍一愣,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

卻沒想又出醜了,那金冠纏在頭發上取不下來了,郁珍舉着金冠只覺得胳膊也疼,脖子也疼,卻不敢使勁,一使勁頭皮也疼。

她偷眼去瞧四皇子,卻見他正好笑地看着她,嘴角的笑意似乎是在強忍。

郁珍似乎有些自暴自棄了,生無可戀的模樣,“殿下想笑就笑吧,不必忍着。”

這下李文儉徹底笑出了聲,他從來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是這樣的,這樣的有意思,看起來應該是聰明伶利的,卻偏偏有這種笨拙的行為,不覺得蠢笨,倒覺得可愛。

郁珍也呆住了,她從未見過四皇子笑的這麽開懷天真的模樣,有一絲無奈的感覺,竟有些寵溺的意思。

他笑起來就更好看了,一個陽光俊美的少年,少了幾分冷冽,像是毛茸茸的蒲公英,想去吹一下,夢幻美麗。

“過來。”他招手,“我幫你。”

郁珍聽話地挪過去,之前旖旎的氛圍消散了許多,兩人之間的生硬感和距離感也消融掉許多。

李文儉小心翼翼把拿金冠拿了起來,“你頂着這個東西辛苦了,我不知道它竟然這麽重。”

郁珍趁機道:“是呢,我脖子這會兒還酸着。”

“我等會兒給你揉一揉。”他的聲音極是溫柔。

郁珍眯着眼睛傻樂,這是個不錯的開始,看來她并沒有搞砸,經過這幾次相處,她發覺殿下也不是傳言中那般,他也是個很溫柔的人。

費了好半天功夫才把那纏了頭發的金冠拿下來,郁珍頓覺輕松許多。

桌上有淨面的水和帕子,郁珍潔面後又抹了護膚的東西,坐到梳妝臺前卸了身上佩戴的飾物。

烏黑的頭發便柔順垂在身後,就這樣看過去,倒更像是魅人心惑的妖了。

李文儉一直看着她的動靜,見她都整理好了,慢吞吞地挪到了床邊。

郁珍知道接下來便要圓房了,心中難免緊張。

李文儉見她一臉猶豫似有不情願的模樣,便一把撈了她起來,郁珍驚呼一聲,跌進了他的懷裏。

兩人呼吸相聞,彼此的心跳聲感受地真真切切,一切都變得暧昧起來。

李文儉另一手放下了勾着帳幔的鈎子,厚重的帳幔瞬間把床遮了個嚴嚴實實,不見帳內人的樣貌,紅燭靜靜燃燒,照出一對璧人的影子,在床幔上勾出一副纏綿的圖案。

李文儉的呼吸亂了幾分,他看着身下的美人,慢慢俯下身輕輕啄了兩下,一點一點,漸漸急切。

想起紅芷姐姐的教導,郁珍便微擡了頭,雙手捧住四皇子的臉,主動吻了他一下。

這一下可不得了,李文儉眼裏閃着像野獸一般的光,他發了狠,郁珍悶哼一聲。

丈量每一寸,虔誠地膜拜每一處。

郁珍腦海裏漿糊一般,紅芷教她的那些早就丢到爪哇國去了,只有眼前人在給她劇烈的感官刺激。

又有些羞恥又有些渴望還有幾分期待。

下一刻,郁珍的眼淚瞬間就出來了,她嗚咽着,低泣着,手也不自覺開始推拒。

李文儉憐惜地吻去她的淚,手摸摸她的頭像摸小貓的腦袋,有些安撫的意味。

郁珍前世也不是沒做過這事,可怎麽也沒想到,原來人跟人是不一樣的,坐着的時候,她便覺得四殿下腿長,如今躺着才發覺他身量的确高的過分。

她有些抗拒,李文儉疑心病犯了,今日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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