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放手

☆、放手

見過程衍之後,木槿瑾又馬不停蹄地回了花府,見到花老夫人的時,花母說的第一句話便是:"你來信說的事情我已經盡知,你做的很好。"

木槿瑾輕輕舒了一口氣,這是這兩日來她第一有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花母的眉頭卻沒有舒展開,反而嘆了一口氣道:"我早就知道先祖留給我們的紡織術必定會給我們帶來煩擾,所以盛豐坊上下杜絕了這種織品。雖然先祖的技藝會試穿,但是我認為還是要以衆人的安全為重。"

木槿瑾深以為然地點點頭,的确,話母說得沒有錯,若是沒有人,那一切都是空談。

花母又接着道:"你猜想得不錯,我的确是把錦帛送入了京城,交到了一位大師的手中。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是你我所能控制的了,一切就順其自然吧。"

木槿瑾順從地點點頭,感覺肩上的擔子似乎輕了一點。

花母轉而問道:"事到如今,接下來你有何打算?"她雖未言明,但是木槿瑾知道她問的是自己名存實亡的婚姻。"

雖然不願說出自己的決定,也不知道花母會不會同意,木槿瑾還是硬着頭皮道:"我打算合離。"

本來是抱着被罵一頓的決心說了出來,想不到花母在遲疑片刻之後,嘆道:"也只能如此了。"

花母的一句話,讓事态急轉直下,換成木槿瑾愣在原地。花母見她這個樣子,不禁好笑,"我不想你委屈了自己,但也要好好照顧好自己。"

木槿瑾的心中湧上一股暖流,濕潤了眼眶,垂下頭低聲道:"我知道了。"

"處理好這件事情便回來吧,花家會養你一生一世。"花母又道。

但是這個決定卻不是木槿瑾所想,她剛剛跳出火坑,不想再被束縛,她想要奔向更廣闊的天地。于是她搖搖頭道:"我想去出去看看……具體的地方還沒決定,我想邊走邊看。”

花母不做聲了,她盯着木槿槿看了很久,直到把她看得渾身發毛才道:“的确,你年紀還親,不應該拘在一方小院之中。我也并不是頑固不化之人,出去開開眼界,散散心,也是不錯的。”

木槿槿真的被感動了,在這樣的年代,能說出這樣的話,除了能看出花母是個開明的人,也能感受到她對女兒濃濃的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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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母揮揮手,顯得有些累,嘆道:“那你先回去準備準備,其他的事情我自會辦妥。”

木槿槿點了點頭,總感覺還有些心事放不下,這時又聽花母道:“另外,你的想法還好跟你大哥好好說叨說叨,他可能還沒我這個老婆子容易接受呢。不過我也相信你能說服他。”

花母微笑着,看木槿槿若有所思地轉身而去。只是在身影看不見時,花母的表情慢慢轉淡,一絲悲蒼漫上臉龐,輕輕地咕哝一聲,“也罷。”

花母說得沒有錯,當木槿槿跟花錦瑞說出了自己的打算之後,花錦瑞的第一個反應便是:不行!

“人家會怎麽說我們?朱家心懷不軌也就罷了,離了他們日子照樣過。但是讓你一個女子流離失所,哪有這樣的道理?我們花家又不是養不起你?不行,我堅決不同意!”花錦瑞說得斬金截鐵,語氣不容反駁。

木槿槿微微一笑,心中湧上汩汩的暖流。不過她并不擔心花錦瑞聽了她的話之後會堅持反對,于是淡淡地道:“你打算怎麽處置邵春佩?”

花錦瑞一怔,眉頭立即皺了起來,雖嘴上沒有罵罵咧咧,但是語氣顯然重了許多,“暫時只是禁足,是否休妻還要看母親的意思。”這女人差的害得他們家破人亡,只是礙于她身份尴尬也沒扭送官府。但是花錦瑞已經不想再見她第二眼了。

木槿槿嗯了一聲,也不置可否,只是話題突然轉回到自己身上,“那若是朱家也将我禁足呢?”

“他敢!”花錦瑞劍眉倒豎,怒氣沖天地道:“此事是朱正乾對不起你,他若是敢動你,哥哥拼了性命也要把你帶回來!”

見花錦瑞生氣了,木槿槿趕緊上前安撫,“我只是說如果……”木槿槿的聲音輕了下來,帶着淡淡的憂傷,“但是我同他的婚姻已經名存實亡,就算相見,也是徒添不快。與其守着這一方小院落,不如讓我走出去。有句話說得好,心有多大天就有多高。人生匆匆數十年,我不想就這樣白白浪費。”

花錦瑞沉默了,他的眉頭松了又緊,最後還是妥協道:“出去散心也不是不行,但你不能走得太遠,逢年過節都要回來……”

木槿槿笑着一一應下,心說這哥哥比媽媽還要老媽子。

末了,木槿槿又道:“我雖不待見邵春佩,不過也知道她不過受人操控。既然大錯尚未鑄成,休了她也就罷了。”

“那不是太便宜她了?”花錦瑞沉下臉,揮揮手道:“此事你不用管了,我自有打算。”

木槿槿點點頭,心嘆花錦瑞只是還沒看透。只要一想到還有這麽個人擺在家裏,不膈應才奇怪呢。不過當前首要的事情還是等待着新生命的降生,楊環珍不日就要臨産了。

剛想到這裏,木槿槿便在院子門口遇到了楊環珍,她一直站在門外聽着,卻沒有進來。

當兩人的目光撞在一起,楊環珍的眼淚便像開了的自來水一般落下,木槿槿趕緊拉着她低聲安慰。楊環珍一面抹淚,一邊拉着木槿槿往花園裏去,低聲抽泣道:“妹妹,我……”

木槿槿早就感覺楊環珍知道些□□,而且她曾經迂回地提醒過自己,只是她沒有在意罷了。只是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個地步,說什麽都已經為時已晚。

“別哭了,你快臨盆了,大悲大喜的,容易動了胎氣。”木槿槿輕聲勸道。

楊環珍卻是止不住地低泣,“你們……真的要和離麽?”

木槿槿點了點頭,臉上透着無奈,“事情已經這樣了,勉強在一起,彼此都不會開心。”

“妹妹,你可曾怨我?”楊環珍卻是解不開心中的結,“我雖知道一些,但也并不周詳。我曾想反對你嫁到朱家,但是你也知道我身份尴尬,說多了反而招人嫌疑。”

這個問題讓木槿槿怎麽回答?她穿過來的時候,木都已經成舟了,只不過她不應該踏出那一步。如果這樣算起來,反倒是她搞砸了朱正乾的君子之約。

于是木槿槿搖了搖頭,長嘆一聲,“我知道你也是有苦難言的,不過好在現在謎題已經解開,我們也不再繼續背蒙在鼓裏。你也可以安心待産,我哥……以後定會好好待你的。”不知道怎麽了,木槿槿的鼻子忽然酸了起來,眼中蒙上一層水汽,于是她使勁眨眨眼,想把這淚意壓下去。

“可是……”楊環珍還想解釋,卻被木槿槿截斷,“不用可是了,事到如今,已經無法回頭。我現在只求朱正乾能好聚好散,讓我順順利利辦了和離的手續。當然,我也知道你身不由己,這事我不會跟任何人說,就當遇人不淑,再重新來過吧。”

楊環珍的眼淚更是止不住了,可是木槿槿卻沒有了安慰她的心情。她望着天空,茫然地想着,真的還能重新開始麽?

回到朱家的時候,早已過了晚膳的時間,木槿槿卻意外地在房間裏看到了朱正乾,他坐在桌前,似乎等了很久,時間好像将他凝固了。

見到木槿槿進來,他松動了臉上的表情,扭頭打了個招呼,“回來了?”

“嗯。”木槿槿也坐了下來,表情淡淡地從身上掏出一份紙張,攤在了朱正乾的面前。

朱正乾掃了一眼,表情微變。這是一份放妻書,只要他簽了,花琴冉就可以收拾起她的嫁妝,離開朱家。此後他們二人各自天涯,再無瓜葛。

朱正乾想起今日下人的回報,二奶奶先是見了程大夫,接着又回了花家,看來她已經都準備好了,只欠這份文書。

“你真的想好了?”朱正乾心中酸澀,他知道程衍對花琴冉的一往情深,雖花琴冉成了朱家的媳婦,可這似乎并不妨礙什麽。想到他的小娘子已經有人接手,朱正乾的心裏有說不出的煩躁,真想揪出那小子狠狠暴揍,他憑什麽觊觎□□?!

可是……明明将花琴冉推開的人也是他,做了這樣的事情,又有何臉皮求人留下?

朱正乾狠狠咽下口水,好像吞下苦果一般。又見木槿槿正盯着自己,似乎在催促着什麽……于是把心一橫,閉上眼睛,擡手按下了指印。

心裏的一根弦吧嗒一聲斷了……

為什麽曾經深入骨髓的親密,到現在只剩下如陌生人般的對視呢?

罷了,罷了,放手也罷……

朱正乾這樣對自己說着。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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