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緊急
此時,已是日漸西沉,天色漸黑。
若再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轉,恩公估計很快就要挂了。
又找了三家醫館,均是徒勞無功,搞得騎虎難下進退兩難。
正一籌莫展之際,雙喜小心翼翼道:“如果您敢帶恩公回府……興許老爺知道他所中之毒。說不定,有現成的解藥。要知道,老爺可是太醫院鼎鼎有名的太醫,醫術指不定比院判大人還要高明幾分呢!……哎哎哎,大小姐,您這是……”
“坐穩了!”林依隐一把把車轅上的雙喜推進馬車廂裏,當即揚鞭打馬:“駕!——”
疾馳的馬車一陣颠簸,雙喜堪堪坐穩,急急探出頭來:“大小姐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回府,找爹爹。”
“可是大小姐,這樣一來,老爺就會知道咱們又偷偷溜出府去了。雙喜皮糙肉厚,挨一頓鞭子不要緊,可是大小姐您細皮嫩肉的,哪裏受得了老爺的鞭子?”
“若挨一頓鞭子,能換得一條人命,值了!”若說初時救恩公是迫于衆人壓力,此刻卻出于良心和責任,因為她不想初來乍到就背負人命。再說,此人有恩于她。如今生命垂危,于情于理,她都覺得該為他争取一線生機。
雙喜撇撇嘴,小聲嘀咕:“說得倒是好聽!您哪回不是趁老爺取鞭子,就立刻跑到大夫人房裏躲起來,免遭一頓好打的?”
“……”那是你家大小姐,又不是我。
轉眼到了林府大門。
林依隐急忙招呼門童:“去!喊幾名壯實的家丁過來。”
扭頭吩咐雙喜:“去通知老爺,說我回來了,在藥房等他。”
雙喜一聽,急忙勸道:“老爺的鞭子抽在身上,可疼可疼了!大小姐确定要……”
“廢話少說!救人要緊!”
“是!”
當林依隐一行将恩公扶到藥房,林文升恰恰到了。
兩人一照面,林文升的胖臉當即一沉,一把抓起案上的長鞭,迅急揮向林依隐,“你這個不讓人省心的東西,你,你……你還有臉回來?”
林依隐早有防備,一把将揚在半空中的皮鞭牢牢抓住:“先救人,回頭随您抽多少鞭。”
林文升讓林依隐果斷利落的言行舉止鬧得一愣,尤其是看到她那雙不容他人質疑的堅毅眼神,更是吃驚非小。上上下下打量她,确定她是自己如假包換的女兒時,氣火騰騰地又上來了:“好你個大逆不道的東西!居然敢還手?看我不抽死你!”說着,用力拉鞭子,原以為稍用力就能把鞭子拉回來,誰知,用力拉了幾次,憋得老臉通紅,仍是沒能成功,氣得他撇去鞭子就要去找木棍。
“不好了不好了!恩公又吐黑血了!”
雙喜尖厲的叫聲,呼啦一下,把所有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自然也包括林文升的。
林文升一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恩公”,大吃一驚!幾個箭步沖上前去,對他進行一番查探之後,神色凝重地從藥櫃後邊的暗格裏,取出一個描金的小黑木匣。打開,裏邊裝着兩顆小藥丸,遲疑片刻,捏起其中一顆,直接塞到他嘴裏。
整個過程,所有人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
許久,仍不見恩公醒來,林依隐忍不住問:“他,一會兒能醒過來吧?”
林文升狠狠地瞪了林依隐一眼,答非所問:“一會兒再收拾你!”
“……”林依隐深感無語,卻又不敢頂嘴,畢竟人家現在是她名正言順的老子。
“來人!幫忙把病人扶到床上去。”
待兩名家丁将“恩公”擡到床榻上後,林文升朝衆人利落揮手,“杏仁在門外侯傳,其他人,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你不許走!”林文升在關門之際,忽又望向林依隐:“一會兒要跟你把賬好好算算清楚!”
“……”林依隐心說:您哪只眼睛看到我想走了?可是,在古代,頂撞老子是大逆不道的,傳揚出去,是會受到萬人唾罵的。再說,“初來乍到”就與一家之主鬧僵,往後的日子可要怎麽過?何況林文升這個人,雖然脾氣火暴一言不合就揮鞭,卻也明是非,知輕重。就拿對待中毒的恩公而言,盛怒之下,病人至上。換作旁人,或借口不管,或故意拖上一陣,或借此來威脅吓唬她。可是他二話不說直接救人。甚至不惜拿出一顆,看起來相當寶貝的藥丸給病人服下。
醫者父母心,莫過于此。
“大小姐別擔心,老爺剛剛在氣頭上都沒把大小姐怎麽樣,一會兒氣消了,更不可能把大小姐怎麽樣。”
“我不擔心。”林依隐笑望雙喜:“真的,一點都不擔心。”不就是一頓鞭子嗎?此事過後,安安分分當自己的大小姐,今日之事便不會再重演。
“下個月初六,就是大小姐與齊大少爺完婚的日子。若把大小姐打壞了,如何向齊家交待?”
什麽?下個月初六就要與齊大少爺完婚?我又不認識他!我才不嫁!可殘餘的記憶中:“林依隐”與齊大少爺卻是兩小無猜情根深重。自己若突然反對這門親事,只怕從此再無寧日。思來想去,林依隐極是無奈地問:“今天什麽日子?”
“二十一。”
“也就是說,還有……十五天。”
雙喜吃吃笑道:“大小姐就這麽迫不及待?”
林依隐點頭:“是啊。”迫不及待毀掉這門親事。與他情投意合之人,是“林依隐”,又不是她,她嫁個毛線。
“吚呀”一聲,門開了。
林文升望向林依隐,沉聲命令:“你給我進來!”
聽到這種語氣,再一看林文升那張陰沉得可怕的胖臉,林依隐心裏登格一下:莫非那粒看起來非常寶貴的藥丸無效,恩公命不久矣?
“還愣在那裏做什麽?”此時,林文升已經走出房門,站在林依隐身後沉喝:“進去!”
林文升頗為嚴厲的沉喝聲,林依隐莫名地畏懼,邊探頭探腦地往房裏走,邊弱弱地說:“恩公他……”
砰!門被帶上,關緊,而林文升,卻沒進房。
“這……”
正滿腹狐疑,一擡眼,看見恩公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林依隐驚喜交加道:“恩公,你總算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