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相信

一股子騎兵直朝她所在的方向疾馳而來,為首之人正是猶寒。此時的他,銀盔銀鉀,肋下佩劍,魁梧的身子随着奔顫的馬匹上下躍動,好一派大将風範,王者風姿!

林依隐忙翻身下馬,朝猶寒所騎的馬兒奔過去。

“咴咴——”猶寒一勒馬缰,疾馳的戰馬忽地住腳,蹄跳咆哮,險些将飛奔上前的林依隐踢中。饒是征戰沙場面無半點懼色的猶寒,見到此情此景,心中沒來由地一緊:這可是自己的安神丸!若被戰馬踢傷,如何得了。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戰馬将一對前蹄踢向林依隐的剎那間,端坐馬鞍橋的猶寒忽地淩空而起,飛掠到林依隐面前,将她拉到一邊,險險地躲開了戰馬的雙蹄。

幸好沒踢中。猶寒心中餘驚未了,便聽林依隐說:“四爺,您可算回來了。”

猶寒那雙素來波瀾不驚的雙眸,瞬間閃起一抹星光,“本王再不回來,你可是要冒險去找本王?”

林依隐嗫嚅半晌,弱弱應了聲,“是。”

“本王忙了一天,滴水粒米未進,可給本王備好了吃食?”

“我……”擡眼看到猶寒通身是汗,林依隐把腹诽千百遍的話生生咽了回去。人是鐵,飯是鋼。事情再急,好歹把人家讓進屋裏,讓人家緩口氣,喝口水,吃頓飯,再伺機與他說。不然,以他的脾氣,一惱火說不管了,你也拿他沒轍。想到這裏,忙改口道:“有的有的,四爺,屋裏請——”這邊對猶寒說完,回頭低聲吩咐雙喜:“快些給四王爺備些拿手酒菜。對了,別忘了給四王爺的随身護衛們也備上一桌好飯菜。”

“是!”雙喜領令而去。

林依隐把猶寒讓到堂屋偏廳,給他備下一盞茶,陪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會子話,雙喜領着一衆廚子丫鬟将飯菜備好了。

将一衆奴婢打發出去,林依隐默默地為猶寒斟酒布菜。

猶寒一口小酒,一口小菜,吃得很歡。

吃着吃着,忽然停下筷子望着林依隐,“怎麽一聲不吭?這不像你的性格。”

“……”這話說得,好像他對她了如指掌一樣。

“令尊之事,盤根錯節,頗為棘手……”

在林依隐面前,猶寒極少像這樣正兒八經說話,所以,“令尊”這個稱謂,在她腦子裏足足繞了六圈,她才反應過來,他口裏的令尊,正是自己的爹爹林文升,忙試探道:“聽四爺這口氣,應該已經了解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了。”

“若不是因為令尊之事……”猶寒說着,夾一口菜送嘴裏,咀嚼幾下咽下去之後才說,“平息城外流民這等小事,何至于這麽晚才回來?”

林依隐一聽,心裏立馬穩當多了。忙給猶寒夾菜,說話的語氣不自覺地緩和下來,“四爺,您忙了一天辛苦了,您多吃點,多吃點。”

“你急着找本王,就是為了令尊大人的事?”猶寒說着,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林依隐,一臉期待。

林依隐清楚,此刻若只是簡單地回答是或者不是,都可能令他反感。深思片刻,坦然道:“隐兒若是一顆小樹,家父便是一顆大樹,而四爺您,卻是供大樹小樹生長的土壤。于隐兒而言,大樹和土壤皆是不可獲缺的依靠。”

對林依隐的回答,猶寒頗感意外,又不失為滿意,朝她舉杯道,“來!陪本王喝一杯!”

“好。”林依隐爽快應答間,已經給自己滿了一杯酒,朝猶寒舉杯,“幹!”一仰頭,将小杯烈酒一飲而淨。整個過程,神情自若,如飲清泉。

猶寒直看得瞠目結舌,明明是自幼在林家長大的大小姐,為什麽喝酒的動作卻比怡紅院的姑娘還要娴熟?可是她的眼神,水靈、清澈,沒有一絲風塵女子的妖媚,反而隐約透出一股足以震懾全場的氣勢。

饒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四王爺猶寒,都險險為這種氣勢所折服。

林依隐看猶寒此刻的表情,知道自己在不經意間,将前世的領導本色盡露,忙做補救地咳嗽起來,直咳得粉臉通紅,緩了幾口氣,方道:“看你左一口右一口地喝着,以為像甘露一樣好喝,哪裏想着竟是如何嗆喉咳咳……”

猶寒輕輕晃了晃腦袋,難不成醉酒眼花?就大安朝最烈的“三日醉”,一般人喝三杯,必定睡上三天三夜。而自幼受失眠症困擾的他,不管喝多少杯,頂多昏睡幾個刻鐘。剛剛喝的酒,只是再普通不過的花雕酒,且不過小酌幾杯,怎會醉酒眼花?

林依隐再次給猶寒滿酒,柔聲道:“您方才說家父之事盤根錯節,頗為棘手,是何意?”

猶寒将手中握着的酒杯輕輕轉了轉,看了林依隐一眼,道,“出面狀告令尊的是齊世榮,而真正的幕後推手,只怕另有其人。”

“不管是何方神聖,肯定不是四爺的對手。”

“本王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林依隐心裏登格一下,他不是對方的對手?那下一個遭殃之人,會是猶寒嗎?不會是他的,肯定不會是他的!黯淡的眸子忽又亮起來,肯定的語氣透着歡快,“不會的,隐兒充分相信四爺的實力。”

猶寒目光灼灼,“你憑什麽這麽肯定?”

“直覺。”

猶寒挑眉道:“那看你的表現。”

你又不近女色,我如何表現?成熟女性的某個念頭剛剛閃過,林依隐頓覺酒氣上湧,直燒得一張巴掌大的鵝蛋臉又紅又脹。忙伸手捂向額角,不敢擡眼看猶寒。若不是想着還有事要與他商量,恨不得趴在桌子上裝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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