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複崎打死都不允許小孩翻路上的垃圾桶,他思想上還殘留着我是明星是公衆人物的意識,會覺得不好意思。小孩苦着臉說道:“那怎麽辦?爸爸,這有什麽丢人的,咱們又沒偷又沒搶。”

複崎眼角瞄見一個居住小區,心道:現在是上班時間,住宅區應該人少。便拉着小孩往裏走。複崎和小孩穿的雖不好,但也不是破破爛爛,小區的保安猶豫了片刻,沒攔他們。

兩人遂挨個樓翻找能賣錢的垃圾。複崎捏着鼻子,只拿一只手套着塑料袋拾飲料瓶。小孩倒是撿的多種多樣,他被複崎強逼着也找了兩個塑料袋當一次性手套使。一邊撿,一邊熱情洋溢地給自己平時少出門的爸爸介紹這個能賣多少錢,那個能賣多少錢,好似所有的垃圾在他眼裏都是寶貝一樣。

複崎彎的腰疼,正準備開口讓小孩也歇會,突然眼睛一痛,迅速往告示牌後面躲去。小孩沒察覺複崎的動作,還在認真地把不小心弄出來的垃圾往垃圾桶裏放。

“咦,不要,是你麽?”穿着明黃色針織衫的女人挎着自己的男朋友走過來,站在小孩背後問。

小孩扭過頭,驚喜地叫:“姐姐,是我。”

被小孩稱為姐姐的女人對自己的男朋友說道:“上次我跟你說的幫我指認小偷的孩子就是他,名字特別好玩,叫‘不要’。”她的男朋友卻不感激,反而蹙起好看的眉,往後退了退。

複崎偷看,不由在心中冷笑。 單耀若是個知恩圖報的人,世界都可以直接末日了。

小孩仰起頭,看見女人身旁的男子,高大俊朗威嚴,天空的太陽就好像是他頭上的光環一般,高不可攀有如神邸。“叔叔?”小孩脫口叫道。

單耀沒應聲,帶着女人要走。那女人卻是不依,撒嬌道:“知道你有潔癖,可是這小孩又聰明又可愛,我特別喜歡,你就不能破例一次請他吃頓飯麽,都中午了,不要肯定還沒吃飯。”女人轉頭問小孩:“是吧,不要還沒吃飯吧?”

小孩搖搖頭:“謝謝姐姐,我還不餓。”

“餓不餓,到時間了都得乖乖吃飯,否則就不會長大了哦。你肯定還沒吃過肯德基,我讓叔叔買給你好不好?”女人晃晃單耀的胳膊,撒嬌道:“不求你陪着吃了,給不要買份快餐總可以了吧。”

單耀的眉峰仍不展,掏出錢夾子,拿了幾張紅票,往小孩的方向一扔,便拉着女人要走:“讓他自己買吧。多大點事,你至于一直記得麽。”那女人猶猶豫豫地說:“不好吧,你不願意就算了。”

小孩還是第一次遇到被人撒錢的情況,當下有點不知所措,反應過來要彎腰去撿的時候,複崎忍不住沖出來,一手把小孩往身後一拽,一手将地上的錢一撈,沖着單耀的臉摔了過去。

單耀大怒,拍開塵土,卻瞧見一雙血紅的眼睛,瞳仁裏映着的他都扭曲了。“你幹什麽?”

複崎仰着頭,逼退眼淚,想冷笑,卻實在無力勾起嘴角。單耀的爺爺是高級幹部,爸爸是商業大鱷,已過世的母親是有名的舞蹈家,單耀是獨子,自小就受到萬千寵愛。複崎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常聽他說,等他有了自己的小孩,也會把他當心肝寶貝一樣來疼。那個時候,複崎對這句話堅信不疑,因為那時他還是單耀的心肝寶貝,接受了他一生中最濃烈的愛。

可如今想來,那句話十分的可笑。單耀如果知道,自己的孩子被人這般侮辱會是什麽感想?如果再告訴他,侮辱他的心肝寶貝的人正是他自己,那他的表情又會是何樣?

“我兒子要想吃肯德基,我會買給他。你的錢,還是自己收好吧。等哪一天破産了,說不定還指着這兩張票兒過日子呢。”複崎握住小孩的手,想放柔聲音,出口卻帶哽咽:“我們回家吧,該吃飯了。”

“好的,爸爸。”小孩似懂非懂,但有些明白過來,他不該去撿那扔過來的錢。

“站住。”單耀厲聲說道:“你就想這麽走了,不道歉?”被人往臉上扔錢還是頭一次遇到,倨傲的單耀根本無法容忍。

“算了吧。”那女人勸道。

複崎再仔細看這張讓他癡迷的臉,還是那麽的俊朗迷人,丹鳳眼讓人一望就淪陷,薄薄的嘴唇總愛勾起,愛你時笑容是和煦,不愛你是那笑容便是利刃。

“你老了,單耀。算一算,你還差一年就該而立了吧。我勸你一句,別再沾花惹草,早些把你那顆活蹦亂跳的心安定下來,給你在病床上的爺爺積點福吧。”

單耀眯起眼,氣壓頓時低了下來:“你認識我?你是誰?”他爺爺七年前病重住進了療養院,這件事沒有對外公布,除了他家裏人,和幾個關系較近的朋友,沒有外人知道。

複崎怔愣。在去LK的公交車上,他不是沒想過會遇上單耀,他想了,還想了他們相遇時會是什麽樣的場景。但是,單耀會不認識他,絕對在他的意料之外。

就算在單耀的記憶中,時間過去了六年,但畢竟是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多的人,只六年的日日夜夜,就足以洗掉他的存在了麽?

他真的那麽可笑。愛的那麽深,作為一個男子還因為懷上他的孩子而無比開心過,人不人,鬼不鬼,自殺,重生,他愛的死去活來。可那個人忘掉他,卻只需要六年,甚至比六年的時間更短。

多可笑,他彎下腰大笑起來,笑的雙手捶地,笑的臉頰抽痛,笑的已若瘋癫。

“你……”單耀的怒氣忽的去了一大半。眼前瘋狂大笑的人,再他問話時,似乎愣了一下,然後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盯着他看。他是認識這個人的麽?仔細回去,卻是半點記憶也無。

那女人害怕起來,說道:“咱們快走吧,他八成是個瘋子。”

小孩也被自己父親突然瘋癫的模樣吓得不輕,不敢上前去拽複崎,只哀哀地求道:“爸爸,不要笑了,我們回家好不好?”

“爸爸,我不是你爸爸。”曾經喜愛、期盼、寄予希望的孩子,此時再看來,分明是自己可笑的證明。複崎的眼淚笑進嘴裏,全是苦澀滋味。他大聲吼道:“他才是你爸爸,我不是,我不是。”

小孩低着頭,隐忍着哭泣,連輕微的聲音都不肯發出來,可劇烈抖動的雙肩早已将他的不安、難過洩露曝光。

複崎張嘴還想說什麽,又生生咽了回去。他轉着向小區大門走去,小孩立馬跟上,不遠不近,悄無聲息地跟着。

走了不知多久,激烈起伏的胸膛漸漸平靜,複崎止步,等小孩追過來。可是好一會,也沒出現小孩的身影。恐慌開始彌漫,回頭,哪裏還有小孩的身影。

複崎猛往會跑:“小孩,小孩。”

“不要,不要。”複崎叫着從別人嘴中聽來的自己兒子的名字。“不要”,是他給小孩取得如此奇怪的名字麽?

拐角,小孩站着趴在牆上,仍是無聲哭泣。複崎走過去,把小孩抱起來,五歲的孩子,竟如此輕,複崎的心生生疼了一下。“對不起,我不該沖你發脾氣的…… 不要。”面對面叫名字還是出口生澀。

小孩終于忍不住,“哇”的大聲哭出來,拿小拳頭使勁砸複崎:“別不要我,我不是拖油瓶,我不連累你,我可以自己養活自己,只要你別離開我好不好?我不要去孤兒院,我有爸爸,你就是我爸爸。”

“是呀,我就是你爸爸。”複崎抱緊小孩,往回走。

這邊一大一小走了後,單耀一直不肯松開眉頭。他旁邊的女人說道:“果然是個瘋子,可憐不要那個小孩了,有這麽一個爸爸。”

單耀道:“你剛才有沒有聽清他喊得是什麽?”

“什麽?”

“說我才是那小孩的爸爸。”

女人抿嘴笑道:“怎麽可能,你兒子小初現在正在家裏練鋼琴呢,我明天還要考他。”

單耀斂了疑惑的心思,摟過女人:“他才五歲,你別對他太嚴格了。鋼琴這玩意兒用來陶冶陶冶情操就可以了,不必彈得有多好。孩子嘛,好動,随他玩去。”

“你呀是嫉妒小初天賦好吧,我可聽你們家的阿姨說了,某人小時候的音樂課可是從來都不及格。”

“她胡說。”單耀一根手指挑起女人的下巴,輕佻道:“我的手指很靈活,舌頭也很靈活,你要不要試試,美女。”兩人慢慢閉上眼,唇對上唇。單耀的另一只手伸入女人的衣服中,揉搓一團柔軟。女人發出情動的呻吟。

“我一直很想,唔啊,在你家的玻璃臺上做一次,下次在那兒做好不好?”女人拿腳蹭單耀的大腿。

單耀本已渾身燥熱,聽了這麽一句,腦中突然白光一閃,興致随之敗下。他推開女人,往外走。

女人喊道:“怎麽了?”

“我記起來那個瘋子是誰了。”單耀勾起嘴角,涼薄一笑:“原來是他,才六年不見,想不到他就已經有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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