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十、十年前？

“呃……”

唐思宇模模糊糊地想，要不要這麽驚世駭俗啊，第二天的報紙不會大篇幅刊登“某市某地某某某用道具自【吡】時不慎觸電身亡”的報道吧……這也太太太丢人了呀呀呀……

仿佛被無數異樣目光聚焦，油然而生一種全身爬滿蟲蟻的惡心感覺。

咦？等等！

他好象沒有死？

沒錯，真沒死！感覺，有！脖子能動！手腳也能動！全身都能動！是誰說電流超過100mA就能致人于死地，看我被電了個七進七出都毫發無損！

唐思宇唰的一下張開眼。

哈哈哈哈哈我果然沒死！等等我記得觸電不死也許會獲得超能力什麽的，是不是要檢查一下能不能意念移物先？

正當唐思宇的思緒猶如奔放的草泥馬一路高歌的時候，床邊趴着的一顆毛球狀物體猛地擡起來。

是一個腦袋。

對方先是一驚，接着就餓虎撲羊一般撲進（咦）他的懷中，招魂似的大呼小叫：“小宇你總算醒了嗚嗚嗚……”

唐思宇下意識的（沒閃避）反手抱住對方，在內心淚流滿面：多少年他都沒跟人親密接觸過了啊就算是個帶把的也沒關系……然後才順嘴驚喜道：“我真的沒死！”

撲過來的少年立刻瞪圓了一雙狹長秀目：“瞎說，你怎麽可能死！不對，我怎麽可能眼睜睜看着你死！”

好熟悉的嗓音……

唐思宇摸到床邊的眼鏡戴上，與對方大眼瞪小眼了三分鐘後，才猛地想起少年的身份來。

分明是他在幼兒園同學過又在高中重逢的唯一好哥們——馮澤西！微帶羞澀柔軟易推的天然美少年馮澤西！

可是他記得……馮澤西雖然顯小，但年紀其實跟自己差不離。怎麽可能他都奔三了，馮澤西還一副花樣美少年的青春好樣貌？開什麽玩笑！

唐思宇邊想邊往旁邊看去。

下一刻，他整個人都=口=了……

眼前的一切既陌生又熟悉。

略微有些狹窄的房間，堆滿了雜物的書架，淩亂的桌子上橫七豎八的躺着畫報雜志和課本。長頸的臺燈恰好垂在床邊，照出一小片暖黃的光芒。牆上的油漆因為時間太久翻起一道又一道的裂縫，夜風從敞開的窗子吹進來，帶着夏季特有的潮熱氣息……

書桌上那本厚厚的“高考答案”讓唐思宇眸光微微閃動，難道說……現在是他高考完的那個夏天，是……十年前？

認真地回想了一下，他總算記起現在是什麽時候。

沒錯，十年前的暑假，他的确生過一場病。當時他燒得糊裏糊塗的，可還有馮澤西熱心腸跑到他家照顧他的微薄印象。

唐思宇從中學開始就總是縮在班級一角，努力散發着“我不在這裏誰也不要發現我請當我是透明人”的氣息，因此如果問他班裏十個人唐思宇是誰，準有八個茫然搖頭，一個嗤之以鼻。剩下的那個就是馮澤西，這家夥也是個怪人，從不在乎唐思宇的孤僻膽小，似乎還胸懷着“要把唐思宇拉出來”的偉大志向，不管有什麽活動都拉着他一塊參加。

最後嘛……

結果是唐思宇的宅屬性始終如一，不敢同人打交道的情緒與日俱增。估計就是因為沒能達成目的，反正唐思宇也不記得馮澤西後來去了哪裏。

“小宇？”

唐思宇深思狀：“……”

“小宇！”

唐思宇繼續深思：“……”

“小宇！！！”

被馮澤西撲在胸前狠狠抓着肩膀搖來晃去了好幾把，唐思宇方才艱難擡起手：“停！你以為你是咆哮……”

“？”

美少年頭一歪瞪大眼茫然的樣子略萌。

唐思宇暗暗唾棄自己被若幹年後愈演愈烈“是男是女傻傻分不清楚”給影響到了，“馬啊……”說完才發現這個時候似乎沒這種說法，他連忙轉移話題，“你再搖下去會散架的。”

馮澤西立馬松開雙手。

一聲悶響，唐思宇砸在了枕頭上，撞擊給背部帶來的疼痛、額角一跳一跳的抽痛加上四肢和牙齒的酸痛混雜在一塊，讓他倒抽了口氣，“次奧——”馮澤西這小子長得再好看骨子裏也壓根是個二貨！

“小宇！對不起對不起！”馮澤西忙不疊的道歉，邊手忙腳亂的想要再度扶起唐思宇。

其間：肋骨被壓到三次，腹部被壓到兩次，背部被撞到四次，手臂被摁到五次。

“……好了你停下我自己來！”

唐思宇趕緊阻止他再次伸手過來的行為。撐起胳膊擺好枕頭靠上去，再摸了摸額頭，上面殘留的熱度告訴他自己還沒退燒。身上汗津津又黏糊糊，明明是大熱天卻連電扇都不能吹——次奧，死的杯具也就算了，活過來竟然還在洗碗機裏跑不出來。

馮澤西總算露出一點恍然的神色：“那好，我不動你。你還有點發燒，我去拿藥給你吃吧，輸液的話怎麽也得明天再去了。”

“嗯。”唐思宇吃了藥，打了個呵欠就重新躺回去，閉上眼睛，擺出一副睡着了的樣子。

過了好一會，聽到臺燈被關上，腳步聲遠去，他才再次睜開雙眼，裏面一絲一毫的睡意也沒有。

雖然有些對不住馮澤西，可他還真不知該怎樣面對一個關系親近的活人。最多也就是在超市裏采購然後去收銀的記憶，剩下的全是從十年後帶回來的怯意和恐懼。

眼睛逐漸适應了黑暗，只是沒戴眼鏡看得不那麽清楚，唐思宇卻睜大了眼盯着天花板。直到藥效終于起了作用，沉沉的睡意襲來，他才總算睡了過去。

——

再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晨光穿窗而入，唐思宇不自覺眯起眼。腦子比昨天要清明很多，額頭上涼浸浸的，可見晚上的藥很有效。唐思宇下床走到挂衣櫃的大鏡子前面站定，有些遲疑的看了過去。

他瞪眼，鏡子裏短發微卷的少年也在鏡片後瞪眼。

他撇嘴，鏡子裏短發微卷的少年的嘴角耷拉下來。

果然是十八歲的唐思宇！

他竟然回到了十年前！

十年前！2001年！這十年得發生了多少事啊，他現在可是貨真價實的先知啊！就算不能告訴別人，可是能重新經歷那些已經發生過的事，他也比別人領先在了起跑線上啊哈哈哈哈！

雖然還得再讀四年大學，不過至少現在是高考之後的暑假，他不用重新參加高考，就足夠令人興奮了！

唐思宇站在鏡子前面，思路不斷發散，開始YY自己腳踩無數地皮，掌托股票牛市，口袋裏插滿愛瘋四愛死，打個電話都能收購摩托羅拉……

等等！

唐思宇盯着鏡子裏的自己，忽然又沮喪起來。

為什麽忽略了呢，躲在鏡片後的眼眸深處，殘存着的二十八歲唐思宇的慌張和驚懼。

剛才的興奮一下子全跑光光，連與人接觸都發自內心排斥和恐慌的他，那些YY出來的情景怎麽可能出現呢？

且不說他一沒人脈，二沒本錢，賬戶裏每個月的生活費還得靠已經離婚的爸媽打過來，就是要用2001年每平方才幾百塊的房價買套兩居室的房子都是異想天開。他能做什麽呢？

不對，也不能這麽說。既然他莫名其妙的回到了十年前，擁有了重新來過的機會，至少他可以試着……找個真·妹子脫團？

唐思宇還沒來得及理清思路，就聽到大門被打開，然後是馮澤西輕車熟路的走進來，一看到他就小跑過來，關心的上下直瞅：“你怎麽起床了！快上去快上去！”邊說還邊扯着他的胳膊往床上拖。

唔，那麽首先需要克服的是與他人接觸時發自內心的排斥和膽怯。

馮澤西渾然未覺手掌下的軀體在微微顫抖，看到唐思宇不停掙紮，索性整個人壓了上來，将他硬生生按倒在床。

少年的呼吸熱熱的噴在面龐和頸側，怔忡中唐思宇擡眼看馮澤西。

四目相對，馮澤西……臉紅了。

——跟記憶中的一樣害羞。

還記得高中時女同學們最喜歡會忽閃一雙眼的美少年馮澤西，只要稍稍調戲都會臉紅害羞，不同的是活潑開朗的他一點也不排斥與人接觸，跟每個人的關系都很不錯。

馮澤西的目光游移了一會才再度落在唐思宇臉上，說出口的話卻依然帶着些微局促，“沒燒了，不過輸液至少得三天，我買了早餐，你先吃完我就陪你去醫院。”

“好。”既然重新回來見到的第一個人是馮澤西，就從他開始吧！唐思宇彎起嘴角，艱難的對一個活人露出笑容。

馮澤西伸手往他額頭上摸的動作霎時頓住，嗖的把手收了回去。

“？”

“我我我還是去拿體溫計幫你量一下比較好。”

目送馮澤西快得簡直像逃跑一樣的背影，唐思宇有點納悶。不過他沒工夫多想，就順着早餐的香味往客廳走。

他到底有多少餐沒吃了啊，看到早餐的瞬間他肯定眼放綠光了。狼吞虎咽了幾口，背後突然傳來一句，“小宇慢點吃。”

“咳咳……”馮澤西你是屬幽靈的嗎神出鬼沒的！

唐思宇往馮澤西瞪去，而在看清馮澤西的瞬間，他眼前忽的一晃，視野中馮澤西頭頂多了個綠色的光點。

嚼着鍋貼，将目光移到光點上，唐思宇詫異的看到了一排可以說還算熟悉的東西。

姓名：馮澤西

年齡：17歲

生日：11月8日

喜好：游泳，天文，物理，？

讨厭：陪媽媽逛街，被妹妹霸占電腦

當前心情：今天風和日麗

親密度：B+

這這這……這不是游戲裏才有的人物屬性嗎？甚至親密度後面還有個進度條！可為什麽會出現在現實中馮澤西的腦袋上？

曾看過的某些小說內容頓時浮現在唐思宇心中，他興奮得面紅耳赤——次奧這次重生他該不會能泡上幾個校花什麽的吧？

對上馮澤西不解的視線，唐思宇卻像被一盆冷水兜頭澆下。

馮澤西長得是很好看，要是穿上女裝絕對是個優質僞娘，可他的的确确是個男生啊！

“小宇？”馮澤西被他赤果果（？）的眼神看得手腳都不知該怎麽放了，急忙掏出體溫計就拉起唐思宇的胳膊，“來量體溫。”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唐思宇完全按照馮澤西的擺弄擡手、夾住體溫計、繼續吃早餐，直到他猛的想到了什麽啊的一聲，才發覺身邊少年低着腦袋，耳朵紅紅的。

怪不得女生給他取的外號是新澤西小綿羊呢！

就算是馮澤西的妹妹，都要比他彪悍得多……等等！妹妹？對啊，馮澤西還有一個如花似玉的妹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