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聖旨到!
李耿立馬拍手嘲笑:“還說我呢, 你不也是坐椅子上都能摔下來。”說完哈哈笑。
李稷跟着笑,李耿笑完才意識到嘲笑陳元怕是要惹李稷不高興,忙收起笑容, 乖乖叫了聲“二哥。”
李稷看他,說:“三弟,方才表哥的話,你可聽清楚了?”
李耿乖乖點頭:“聽得一清二楚。”
“好,今日你便做個證人, ”李稷說着看向陳元,露出一絲笑意,“哥, 男子漢說話可要算話。”
陳元苦瓜臉:“非要來真的?”
李稷揚了揚下巴:“你看我像是來假的?”說着伸手拉陳元。
陳元把手遞給他,起身,邊拍屁股上邊說:“三弟,你先去忙你的, 我有話單獨跟你二哥說。”
李耿立馬回避了。
“本來就想跟你像一般夫妻那樣過日子,我從未想過逃避,只是, ”陳元猶豫了一下, “你如今的身份容不得過于放縱, 而且才剛建立起來的好口碑,哪能因為給壞了。”
“你臉挺大, 還因你會壞?”李稷嫌棄。
“我臉大不大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李稷,當今皇帝喜歡我喜歡的不得了,上趕着要嫁給我。”陳元耍嘴皮子, 賤兮兮地笑着。
李稷一個側踢,又把陳元撂倒,他抖了抖衣衫:“非要逼我動粗。”
陳元躺在地上氣道:“李稷你謀殺親夫!”
李稷笑,伸手去拉陳元。
陳元不大高興地嘀咕:“撩到人又去拉,何必這般,憑空的惹人不高興,還給自個添麻煩。”話雖這麽說,但手早就拉住了李稷的手,站起身後,照着李稷那張臉就是一口,占到便宜的樣子笑了笑。
李稷的臉微微泛了紅,抿了抿唇說:“我知道你的擔心,但我想了個萬全之策,你且放寬心。”
不等陳元說話,李稷又繼續說:“日後要面對的多着呢,這一件那一件,這一樁那一樁,源源不斷,你以為我當了皇帝就萬事大吉了,背地裏不知有多少人盯着暗算着,在他們沒作出下一步打算前,我就是要把你我的關系放到明面上來,我要斷了那些人不該有的念頭。”
陳元的呼吸一滞,這小子還真是我行我素,越來越一副無法無天老子最大的樣子了。
“我覺得這事……”
“你覺得這事要從長計議,最好是我們倆的關系不要對外公開,慢慢等以後再說,能拖拖久就拖多久,是不是?”李稷搶先道。
“……”陳元有一瞬的語塞,“不全是,我确實想你能從長計議,畢竟,你才剛剛登基,大權還沒握在手裏……”
“不就還差你爺爺父親手上的兵符。”李稷再次搶白。
陳元再次語塞,愣了愣,點頭:“沒錯。”他頓了下,表情有幾分嚴肅:“雖對權利争鬥我不太懂,但我也清楚,單單只是兵符在手遠遠不夠的,得靠多年積攢下來口碑,讓人信服的能力,你一上來就大刀闊斧的想着讓所有人臣服于你,這是不可能的,那些人能反你一次,若真惹了他們的利益,有朝一日他們還會反你,這麽淺顯的道理,你該懂得。”
李稷眸色沉了沉,不悅道:“這些人為首的便是你爺爺和父親。”
陳元表情有一瞬的不開心,他很想狡辯的,但是,說不出口。
“今日我們就把話說開,這段日子,街上那些傳言,你該聽到了吧。”李稷黑着一張臉。
“那都是謠言。”陳元沒底氣地說道。
“謠言?”李稷冷着臉,“無風不起浪,空穴來風,這些簡單的道理,哥你不會不懂,你敢拍着胸脯說你爺爺和你父親一身清白?他們碰了不該碰的東西,你知道的,我最讨厭不衷心,哪怕是有一絲背叛都容不得。”
陳元看得出李稷在控制憤怒,也知道之所以能容忍陳章父子為非作歹,全是因為他,故而,對李稷的話,他不僅沒有生氣反而自責。
“這段日子,我真的很認真的在苦惱,不知該如何做什麽處置,若要我忍氣吞聲當做什麽都沒發生,我辦不到,可要我殺了他們,你知道的,因着你的緣故我也辦不到。”李稷眼神真摯,眉頭緊鎖,看起來是真的很苦惱。
“可你也沒打算放過他們不是嗎?”陳元小聲反駁。
“你看錯我了!”李稷是真生氣了,發狠的打翻了桌上的茶具,他慢慢靠近陳元,像是對峙,“我若真想下手,根本不會讓你知道,也不會在這跟你廢話!”說完他別開臉離遠些,似有哽咽,卻沒再說話。
陳元徹底沉默了,他想說話卻說不出來,第一次,李稷皺眉頭的樣子讓他心疼,這個人雖然這段日子做事狠厲決絕了些,但是跟他這個男朋友有關的就猶豫不決,人會站在對方的立場思考,這個是很難得可貴的品質和能力。
李稷穩了穩情緒,但開口還是憋着哭音,他道:“我看今日你我也不能心平氣和再聊下去了。”他說完直接走人。
“李稷……”陳元回神叫他,可李稷卻頭也不回的走了。
陳元心情不好,心事重重的回了府,才剛進門就給陳衛昌一頓訓。
“父親怪我總往宮裏跑?”陳元正窩着一團火呢,見陳衛昌如此責怪訓罵他,這團火就忍不住發了出來,“我去宮裏跑還不是為了你和爺爺!你們倆做的好事,都快連累死我們全家了!”
陳衛昌的臉色一僵,卻沒有說話,只瞪着陳元。
陳元繼續道:“全城的老百姓都在議論你們,仿若你們真就是反賊一樣,在外人面前,在陛下面前我都是百口莫辯啊!”說着帶了哭腔,“我害怕你們真的被打入大牢判死刑,我害怕極了,可你們确實犯錯了……我都不對該怎麽辦了。”他煩躁的吸了吸鼻子。
陳衛昌緩緩深吸一口氣,沒有發火,而是安慰陳元,并道:“他不敢動我們陳家!我們陳家是兩代功臣,出生入死多年,他一個毛頭小子,即便是坐上了那個皇位,也得要看我們陳家的臉色!他若敢動我們陳家一下,我讓他做不了這個皇帝!”
陳元咬着唇,他不敢相信陳衛昌到現在還是死性不改,勉強控制住火氣,他看着陳衛昌說:“父親,你錯了,這天下姓李,不姓陳,即便你有能力把李稷拽下皇位,甚至你自己坐上那個位置,但無論是如今的百姓還是後人,都只會說你謀權篡位,你逼宮,你是亂臣賊子!”
這幾個字眼或許太刺耳了些,陳衛昌被激怒,沒忍住的甩了陳元一巴掌,指着他怒不可遏道:“你個混賬東西!還幫着外人教訓起你父親我來了!真是慣的你無法無天了!”
“無法無天的是你!”陳元氣道:“父親,你清醒點吧。”
陳衛昌還要打,給一聲怒喝攔住了。
陳章快步上前,鐵青着臉給了陳衛昌一巴掌,罵道:“混賬東西!本事不長脾氣倒是長,學着打孩子了!他小孩子家的,你跟他較什麽真?”
陳衛昌委屈,蹙眉道:“父親,你沒聽到這臭小子說什麽嗎?你怎就不分青紅皂白的打我?”
“我聽到了。”陳章哼一聲,“阿元說得有道理,我看你真是連個小孩都不如。”
陳衛昌還想再說什麽,陳章不給他開口的機會,拉着陳元走開了。
陳元揉揉被打疼的臉頰,嘟囔着朝陳章撒嬌。陳章心疼壞了,命人備了熱雞蛋給陳元敷臉頰,還不忘柔聲道:“你傻啊,你爹打你,你不會躲?”
“我哪裏來得及躲,”陳元委委屈屈地說:“讓他打也好,只要他肯把我的話聽進去,就死打死,也死而無憾了。”
陳章不喜他提死這種字,嗔怪了兩句,卻是充滿了長輩的愛意。陳元知道陳章素來疼愛他,這幾年的相處,他也跟老人家培養了深厚的感情,自然也是對這個爺爺愛護有加,故而才不希望陳家出事。
“爺爺,那些話你當真聽進去了?”陳元端端正正坐在那看着陳章,“你覺得我說得有道理是不是?那你打算帶着父親進宮謝罪嗎?”
君臣之間有了矛盾,即使是君王的錯,一般來說都是臣子放低身段道歉;更何況,錯在臣子,不乖乖的認錯,還擺出一副高姿态我沒錯的樣子來,存心的給君王添堵。這不是找死是什麽。
陳元不能說得太直白,這個世界講究尊卑,他只能盡量去說服。
“這事,”陳章沒看陳元,“你小孩子家不必參與。”
“爺爺!”陳元擰眉,“你是這朝堂之上最有能力最衷心的臣子了,為何這次要跟陛下對着幹?”
陳章顯然不想陳元參與,也不想跟陳元聊此話題,啧一聲:“臉不疼了,就在屋裏待着吧。”他起身朝屋外走去。
“爺爺,”陳元起身攔住他,“不許走,今兒孫子必須把這事跟您說道說道,為了咱陳家以後的安寧,孫子絕不許您和父親再錯下去了。”
陳章不悅地垮了臉:“這事你由不得你摻合。”
“這事,我還真就非得摻合,”陳元也不怕他,直視着他,“我剛跟陛下吵完架回來的,就差打起來,可以說是冒死為咱陳家了,爺爺。”
一聽這話,陳章的表情一驚,接着關切道:“他可有對你動手?可傷着你?可威脅你?”
“你別把人家想的那麽不講理行不行?”陳元還真有點見不得自家老爺子說自家男朋友的壞話,抿下唇,“他可是個通情達理又寬容大度的好皇帝,若換作旁的人朝他大吼大叫,要跟他幹架,早死上幾百回了,但他對我沒有,爺爺你知道這說明什麽嗎?”
陳章眼神轉了轉:“說明什麽?”
他想的自然是李稷忌憚他們陳家。
陳元把老爺子拉着坐回了原位,說:“你肯定覺得他是忌憚你和父親,其實不然,他是在意你和父親,在意我這個表哥,在意我母親這個舅母,他可是個重情重義人了,對親情十二分的珍惜,多可貴啊。”頓了頓,一副失望的神情,“再看看爺爺你和父親,你們對他……”他清了下嗓子,“我說句您不愛聽的話,你們不厚道,不僅對他絲毫沒有親情,連君臣禮儀皆都抛棄了,這可真是亂了朝綱,大逆不道了。”
“你……”陳章吹胡子瞪眼要發火。
“你打我,我也得說。”陳元豁出去一般,“還是那句話,我是為了咱們陳家,反倒是您和父親已經不顧及陳家人的安危和顏面了,做着被世人唾棄的勾當!”
“你、你、你……”
陳章真給陳元氣着了,眼瞧着這火要發出來,陳元搶先地義憤填膺道:“爺爺,您生氣就代表戳到了您痛處,說明您知道您做的是錯事,只是您的野心不允許你向陛下低頭,因為您認為他沒資格坐那個皇位,先帝可是寫了遺诏的傳位給李稷,你我他,任何人都沒資格質疑先帝的遺願,人家繼承父業,我們外人能有什麽資格說三道四?我知道您是想李耿登基,可誰都知道,李耿那小子不是當皇帝的那塊料!”
“你給我住嘴!”陳章徹底怒了,拍案而起道:“你個臭小子!反了反了!”
陳元雙腿不受控制地要跑,傳過來被老爺子拿鞭子抽的記憶清晰,他可不想再挨鞭子,三十六計跑為上計。
陳章站在原地足足有一盞茶的時間才平靜下來,他大聲呵斥候着的奴才們,許是年紀大了,或者站久了,擡腳那一刻,一個不穩險些摔倒,好在被家丁上前扶住了,那家丁扶着陳章坐到了榻上。
又過了好一會兒,陳章最終平靜下來,他緩緩舒了一口氣,然後吩咐了一句什麽,那家丁便領命快步出了屋門。
陳元正在屋裏翻箱倒櫃的找他藏的銀票,然後準備去外面躲兩天,宮裏惹急了小暴君,家裏又惹了兩個不好惹的,眼下局面,不躲等待何時。
腳步還沒到大門口,就給兩名家丁攔住了,不由分說連拖帶拉的把陳元“請”回了陳章屋裏。
陳章欲哭無淚:“爺爺,您非得打完我才解氣是不是?”嘆一口氣,放棄反抗道:“行,不過,孫子能提一個要求嗎?咱別拿鞭子抽行不行?那玩意抽身上太疼了。”
陳章沉着臉不做聲。
陳元等不來回應,就自顧自地繼續道:“爺爺您還打不到了?您要是不打那孫子就走了?”他試探性的邁出一只腳,可瞅見門口候着的家丁,這些個家丁可不是吃素的,各個會功夫,他再嘆氣,徹底放棄反抗,往椅子上一坐:“随你處置,行了吧?要打要罰要抽鞭子,您看着來。”
陳章硬生生給氣笑了,他一笑給陳元弄得納悶,隐隐帶着一絲試探,問:“爺爺,您沒事吧?”
陳章咳一聲,拍拍軟榻:“過來坐。”
陳元慢吞吞地坐過去,但距離陳章有點距離,他剛坐下,陳章伸手揪住他的耳朵:“小王八蛋,方才腳步匆忙想去哪兒?”
“爺爺疼,”陳元皺眉,連連求饒,“我能上哪?出去走走啊。”
陳章松開他,哼一聲。
陳元摸摸發熱的耳朵,小聲嘟囔:“我是小王八糕子,那我爹是王八羔子,你就是老王八羔子。”
“你說什麽?”陳章眼一瞪,揚手作勢要打,陳元吓的一縮肩膀,但沒起身躲開,陳章的手在半空停留片刻,最後收回,哼一聲:“張嘴越發厲害了!到底是跟誰學的?嗯?說出話來能把人氣個半死!若換作旁的人,我早拿鞭子抽他了。”
“爺爺您不也抽過我,”陳元開啓裝可憐模式,“您忘了去書院之前,你抽的我胳膊都快廢了,到現在陰天下雨還疼呢。”
“活該!”陳章哼道:“你若不做出那種事,我會抽你?”
想起陳元輕薄李稷的事,陳章的眉頭不由得皺起,那時候只覺得荒唐氣憤,如今細細想來,尤其是這兩年,陳元和李稷即便是表兄弟關系,但也未免過于親密了些,就拿最近的事情,陳元對李稷過于關心和在意了。
他不得不問:“你為何這般護着李稷?”
陳元不答反問:“那爺爺您為何針對他?據我所知,他沒有對不起咱們陳家的事吧。反而是對您孫子我還有李耿非常好。”
陳章也不答,而是道:“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陳元一攤手:“我回答了啊,李稷對我好,我自然也對他好,這叫仗義。”頓了下,還不忘加上一句:“這也是跟爺爺您學的。”
陳章不吃他這一套,但陳元的措辭不無道理,小孩子之間往往是這般講究仗義,他将信将疑地不再追問了。
就在陳元準備借口開溜之時,就聽外頭傳來一聲高呼:“聖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