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你親手殺了他

容呈渾身的血剎那冷了。

他眨了眨眼,很久才找回聲音,"什麽?"

潘太醫斟酌着說辭,"十八王爺突然病重,太醫院的太醫傾盡全力救治,可還是無力回天。"容呈搖了搖頭,不相信這個回答,"好端端的,十八王爺為何會突然病重?"二潘太醫目光閃躲了下,說話有片刻的停頓。

容呈捕捉到這一幕,猛地抓住潘太醫的袖口,"你告訴我實話。"即便關橫玉身子不好,也不至于一夜間突然病重,以至于送命。

潘太醫張望四周,猶豫了很久,他壓低聲音說∶"是皇上在十八王爺的藥裏下了東西。"容呈呼吸變得粗重,過了片刻,他緩緩松開手,靠回牆上。果然如他猜測一般。

因為那晚的事,皇帝起了殺心。容呈聲音啞得不成調,"他何時死的?"潘太醫有些不忍,"就在你發高燒那日。"

"十八王爺他...他臨死前想見你,可是皇上沒答應。"容呈閉上眼睛,睫毛不停地顫抖,"我知道了,你走吧。"潘太醫欲言又止,最後什麽也沒說,起身離開。

容呈歪過頭,聽着外面的雷雨聲,只覺得涼意從腳底湧上了頭。雨水砸在屋檐上噼裏啪啦,塌了天似的傾瀉下來,雷雨聲連成一片轟鳴。這時,身後的牢門"吱呀"打開。關鴻風走了進來。

他看見在燭火下,容呈汗涔涔靠着牆壁,面容蒼白,如死人一般,失神的瞳孔望着角落。關鴻風擡手屏退了身後的獄卒,"你先下去,無朕的旨意不得進來。""是。"

牢門從外面重新鎖上,關鴻風來到容呈面前,看見他隐忍的臉上透出一絲痛苦,挑了挑眉∶"你知道了?"容呈轉頭,血紅的眼睛與他對視。

關鴻風蹲下去,用力捏住容呈下巴,"怎麽,知道你的娣頭死了,心疼了?""還是說,你想和他一起去死?"只見容呈笑了一下,"我為什麽要死?"

關鴻風緊緊盯着容呈雙眼,打量他是否真的不在意關橫玉的生死。容呈笑着一字一句道∶"是你殺死了他,就算要死,也該是你去死。"話音剛落,就被關鴻風掐住了脖子。

他的語氣像是死了條貓兒狗兒,"本來朕打算留他一條命,但既然他要與朕對着幹,就別怪朕取他性命。"他登基之初,是真的打算留關橫玉一條性命茍且偷生,只要他安守本分,做他的病弱王爺就好。可惜他碰了不該碰的人,動了不該動的心思。

容呈被掐得漲紅了臉,紅暈鋪滿,從口中艱難吐字∶"你還是像以前一樣,下作無恥。"二

關鴻風笑,有那麽一剎那仿佛見到了還是太子的容呈,高高在上,讓人恨不得扒了衣裳壓在身下,幹得他說不出話。事實上,關鴻風也這麽做了。

他粗暴地揪住容呈汗濕的頭發,令他擡頭,"聽說決明走之前來見過你,看來他把實情都與你說了吧。"容呈被撞得眼前發黑,無法呼吸,更別提開口說話。

關鴻風仰頭道∶"朕是讓他當奸細不假,但你以為,關橫玉的死是他一個人造成的?"

容呈慢慢睜開了濕潤的眼睛,回頭看向關鴻風。

關鴻風眼裏浮起惡劣笑意,"是紹南王來告訴朕,關橫玉突然找他要那狗奴才,他假裝答應給人,轉頭卻把這件事告訴了朕。"容呈睜大了眼,喘息加重。

他從來沒想到紹南王和這件事也有關系。

關鴻風拍了拍容呈的臉,"龍伎,是你親手殺了他。"

說着,他用力一下,容呈的頭發被撞散了,掩去了臉,只留下消瘦欲斷的背影。關鴻風無需看,也知道容呈此刻是何表情。

"你知道為什麽紹南王不願意把那狗奴才讓出來麽?"

關鴻風嘴角勾了勾,不疾不徐地說∶"因為予安和朕死去的十五弟長得極為相似,也就是紹南王的親弟弟。"二容呈心跳如鼓,瞳孔劇烈收縮了下。他猛地意識到了什麽。

關鴻風沒給容呈說出口的機會,嘆息道∶"所以除非紹南王死了,否則你這輩子都別想救回予安。"容呈從未料到會聽聞如此不堪的事實,加上發燒的緣故,一股子血氣倏然上湧,口中泛起濃濃的血腥氣。二随着關鴻風登至頂峰,他身子一軟,便昏死在地上。

關鴻風高高在上看着毫無知覺的容呈,許久,彎下腰,将他打橫抱起,帶離了牢獄。渾渾噩噩間,容呈夢到在赤國的日子。

那日以後,容呈開始避着關鴻風,連禦花園也不再去了,整日只和予安待在自己的殿內。這天夜裏,他正要歇下,窗外響起了窸窸窣窣的動靜。等容呈反應過來時,關鴻風已進了他的屋子,來到床邊。

他陰沉着臉正要張嘴喊人,卻被關鴻風眼明手快捂住嘴,壓在了床上。容呈冰冷地瞪着眼前的人。

關鴻風彎腰,在他耳邊說∶"你若是叫出聲,我就在這兒扒了你的衣服,将你騎在胯下,讓所有人看看他們敬重的太子淪為胯下物的模樣。這句話似平震懾住了容呈,他抓緊身下被褥,不甘心地點頭,長又卷的睫毛在關鴻風指尖掃過,令他心底癢癢的,這幅溫順的樣子讓人恨不得馬上壓在身下。

關鴻風慢慢放開了容呈,收回了手。

可下一秒,一巴掌便甩在了他的臉上,仿佛用盡了力氣,他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混賬東西!"容呈從床上坐了起來,黑漆漆的眼眸冷得像二月寒冰,死死瞪着關鴻風。關鴻風眉眼浮現一抹陰鸷,頂了頂被打疼的臉頰,揚起嘴角,"更混賬的事我還沒做出來。"容呈還沒來得及開口,外頭傳來予安疑惑的聲音,"主子,你在和誰說話?"關鴻風眼裏含着威脅的笑意,容呈皺了皺眉,終究沒冒險,"無事,你去睡吧。"予安撓了撓頭,"是。"

聽着漸漸遠去的腳步聲,容呈終于推開關鴻風,低聲質問∶"你到底想做什麽?"關鴻風皮笑肉不笑,"我喜歡你。"

容呈涼涼一笑,"你到底是喜歡我,還是想讓利用我的身份為你争得皇位?"一個不受重視的皇子,一個即将繼承皇位的當朝太子。容呈不是傻子,關鴻風嘴上說的喜歡他,不過是為了利用他。關鴻風說∶"只要你與我聯手,一舉兩得。"容呈挑了挑眉,"那我的好處呢?"

關鴻風溫柔撫着容呈的臉,"只要你應允,事成之後,若是你願意,我可以封你為皇後。"容呈覺得可笑,他一個堂堂太子,未來的一國之君,為何要淪落為別人的皇後。他拍開關鴻風的手,"我為何要冒着風險幫一個毫無勝算的皇子奪皇位?"關鴻風眼神陰寒,嘴角依舊勾着笑,"因為我可以給你想要的東西。"

容呈看不上,也沒那麽大的野心,"不必了,你還是找別人幫這個忙吧。"關鴻風眼神陰寒,一字一句慢慢地說∶"你會後悔的。"

這句話在耳邊不停回想,容呈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已在養心殿。

他望着殿頂雕刻的金龍,這些日子在牢獄裏的折磨仿佛是一場夢,從未發生過。醒了?"耳邊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容呈轉頭望去,只見關鴻風坐在床邊,面無表情看着他。

容呈忽然想起他在牢裏說的那些話,紹南王違背了人倫綱常,喜歡上自己的親弟弟,還囚禁了樣貌相似的予安做死去弟弟的替身。瘋子。

關鴻風看着容呈心不在焉的模樣,沉聲道∶"若不是看你快死在牢獄裏,朕不會放你出來。""你和關橫玉的事,朕就當沒發生過,以後你最好安守本分,別再打其他念頭,否則朕也救不了你。"這些話容呈一句也沒聽進去,他腦子裏滿是關鴻風說的那句,除非紹南王死,否則他永遠不會放過予安。等關鴻風上朝去了,容呈下了床,跌跌撞撞離開了養心殿。

他本想回承歡宮,可走着走着卻來到了步柳堂,朱門緊閉,只剩凋寂。容呈失神地站了一會,正要離開,迎面走來一個人,正是溫言。原來他也被放出來了。

一見到容呈,溫言就想到他陷害自己那時,目光夾着濃濃的恨意,嘴角卻挂着笑,"龍伎,別來無恙。"閉門思過這些日子,溫言清減不少,不似以往春光滿面,反見滄桑憔悴。容呈無視了他,徑直往前走。

溫言下意識伸手攔住他,容呈面無表情地說∶"你若再招惹我,我一定會要了你的命。"趁着面前的人一愣之際,容呈推開他的手走了。

回到承歡宮,久久無人打掃的宮殿生了灰,透着一股子潮濕發黴的氣味。容呈顧不得髒,坐在木凳上,盯着桌上的燭臺發呆。

他想到尚在王府裏受折磨的予安,再想到死去的關橫玉,心想,他不能再呆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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