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江時遇的溫柔
童妍感冒了,頭很……
童妍感冒了,頭很沉,鼻子有點塞。
吃了藥,她躺在床上睡兩個小時,再次醒來,周圍的一切安安靜靜。
星期天,大寶不用去幼兒園,往日這個時候他都很吵,可是今天不太一樣。
掀開被子坐起來,發現窗外在下綿綿細雨。
已經入冬,冷雨帶着濃重的寒氣,外面的天空暗沉沉一片。
童妍想到大寶喜歡下雨天,家裏這麽安靜,他可能是去院子玩水了,于是打開窗玻璃往外探頭,這一看果然看到大寶,還有......江時遇。
童家已經不住原來的別墅了,他們搬到靠近市區一片別墅區,周圍都是風格統一的別墅樓,比原來住的地方更有人氣。
此時大寶和江時遇站在別墅區一個小涼亭裏玩無人機,童妍的房間在別墅二樓,能看到院子外的事物。
大寶穿小黃鴨雨衣,腳下是一雙黃色水鞋,個頭矮矮的,正仰頭看涼亭上方飛行的無人機。
江時遇操控手柄,他穿一件黑色休閑大衣,裏面是米白色毛織衫,看起來休閑又英俊。
大寶已經好久沒見江時遇,他現在一定很高興,因為他的爸爸帶玩具來看他了,還在他最喜歡的雨天。
看父子倆在雨天涼亭裏見面,童妍竟看得出神,只覺得這畫面很溫馨。
不知過了多久,童大寶抱着裝無人機的盒子走回別墅,他還是穿着小黃鴨雨衣,小黃鴨水鞋,在潮濕地面上步履輕快的小跑着。
童大寶走了,江時遇一個人站在涼亭裏。
他似看着雨發呆,穿過綿綿的雨看他,他的身影莫名帶幾分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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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他從衣兜裏拿出手機,似乎要跟誰打電話。
童妍在想他要跟誰打電話,床上的手機卻響了,原來他在找她......
聽這鈴聲,心震顫了。
心口那一絲絲的酸澀感,猶似一根瓜藤,被這響亮的鈴聲牽扯出千絲萬縷的情緒。
深吸一口氣,童妍接聽了電話。
那邊很安靜,隐約能聽到綿延的雨聲。
兩個人都沉默,心卻沒有表面看起來那樣平靜。
“下雨了,出來走走吧,我就說幾句話。”
他的聲音低沉磁性,他那性感突出的喉結,童妍過去吻了無數遍。
“出來麽?”
“好。”
挂了電話,童妍在衣櫃裏找大衣,又找一雙全新長靴下樓。
大寶在大廳玩無人機,大廳的水晶吊燈被無人機擾動,一直搖搖欲墜,童妍知道那吊燈不會掉下來,只會壞掉,但她無法顧及,她的心就不在這裏。
“媽媽,你要出門嗎?”大寶放下無人機遙控手柄跑過來。
童妍揉揉他的頭:“出去一下,你乖乖呆在家別亂跑。”
“我能一起麽?”
“我很快就回來了。”
“好吧。”
童大寶有點不高興,他撿起地上的無人機,然後坐在大廳毛毯上跟薩摩耶犬說話,他可以和豆豆說很多很多的話。
童妍走向玄關穿上黑色長筒靴,又拿了一把黑色雨傘,然後走出別墅。
這雨比她預想的還要濃厚,即便撐傘,仍有密集的雨霧飄進傘裏。
童妍踩過院子地板潮濕發亮的鵝卵石,踩過瀝青道路,在院子鐵門外看到江時遇。
他同樣撐一把黑色雨傘,英俊的臉躲在黑傘陰影裏,使得他的五官越發立體深刻。
和過去他來童家跟她約會的無數次那樣,童妍慢慢走向他,眼睛片刻不離地凝視他。
童妍喜歡穿長靴,從高中開始一直沒有變,然而即便穿了高跟長靴,她也只到他耳朵的位置。
“散步吧?”他說。
童妍:“嗯。”
童妍感冒了,鼻音有點重,江時遇只聽一聲就知道,但他什麽也沒說。
童家別墅下方有一個坡,走下坡之後是一個人工湖,因為下雨,湖面潋滟,到處蕩起水圈。
“記得有一次雨天,我們也這樣散步,然後你腳滑摔了一跤。”江時遇淡淡道,目光凝視圈圈圓圓的湖面。
童妍笑了笑:“嗯。”
當時她也穿靴子,不小心摔倒後覺得女神的形象就這麽沒了,便連忙站起來,她以為他沒有看到,然而那天她穿一件白色長款衛衣,屁股沾染一片污漬。
江時遇當時的表現,确實很像沒看到,他仍跟她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卻在她不注意的時候拿手機拍她髒兮兮的背影,然後晚上發一條朋友圈,配文:“我女神翻車了,噗——”。
童妍當時生一晚上的悶氣。
如果童妍有粉絲的話,江時遇一定是她的黑粉。
沉默,兩個人都在沉默。
一陣冷風吹來,童妍握手的傘有刺骨的冷意。
“我們的關系現在很僵。”江時遇回頭看她。
童妍愣了愣:“我從沒讨厭過你。”
江時遇淺笑,臉上的無奈不比笑意少:“嗯,我們別這樣了,在一起将近七年,我們都知道對方的喜好、性格和脾氣,就算做不了情人也可以是朋友和親人,你和大寶...都是我的親人。”
心突然沉了一下,童妍定定站在原地。
發現她不走了,江時遇撐傘停下腳步,隔着綿綿的雨,兩人默默凝視。
“我想了很久。”
他也生氣了很久。
江時遇垂下眼眸繼續道:“你不想結婚就算了,我知道你不喜歡将就,不可能因為大寶屈就嫁給我,你生大寶沒想過要告訴我,顯然也不在乎我是走還是留。”
心隐隐揪疼,童妍嘴唇緊抿。
“今天來只是想跟你說,我可能要相親找對象了,你知道我的,我對女生的要求不高,只要喜歡我、聽我的話就行。”
沉默,雨紛紛揚揚。
童妍覺得喉嚨有些幹澀,鼻子呼吸不暢,她是不是要窒息了......
見她臉色不太好,江時遇伸手揉了揉她發頂:“別難過,我們都難過一次了,現在應該比以前好很多,聽你爸爸說你以後都不想結婚,只是想找一個人談戀愛,我見過廣告公司那個叫徐立的人了,他比較強勢獨斷不太适合你,你适合溫柔一點的男性,還要經常對你笑才行。”
到最後,他的聲音還是那麽溫柔。
他走了,童妍不知道他什麽時候離開,她只覺得空氣很冷,這雨過分潮濕。
腦子裏重複他剛才的話,一遍又一遍,那是一把溫柔的刀子,可能他不是故意遞上這把刀子。
以前戀愛時他不會這麽說,他只會說:
——妍妍,你今天沒有跟我彙報行蹤,我決定懲罰自己我玩一局游戲。
——妍妍,中國這邊轉冷了,你在美國那邊還好嗎?
——我覺得我快得病了,你再不回國看我的話。
童妍回了家,她把濕漉漉的雨傘挂在玄關挂鈎上,鞋子沒脫,徑直走進大廳。
童大寶聽到她回來了,歡快地跑過來:“童妍,你才回來呀。”
童妍蒼白一笑,蹲下來揉了揉他的小臉蛋。
“咦,童妍,你怎麽哭了?”
觸摸自己的面頰,才發現有淚痕,童妍錯愕。
......
後來,童妍發燒了。
迷迷糊糊之中,她做了一個夢。
夢到她和江時遇不是戀人,而是一對深交多年的朋友。
他們坐在一家火鍋店裏,她和大寶坐在一起,江時遇和她妻子坐一塊,旁邊還有一個可愛的小男孩,那是他和妻子的孩子。
他妻子說這家火鍋店的牛肉很好吃,問童妍好不好吃,童妍點頭。
火鍋店的牛肉量不足,那位妻子在鴛鴦鍋裏撈了很久,也撈不到一塊牛肉,童妍也一樣。
江時遇運氣很好,一下筷就夾到一塊牛肉,他先是看了她一眼,然後很快把牛肉夾給那位妻子,那畢竟才是他真正的親人。
這邊,大寶和那小男孩在争搶一個玩具車,都是江時遇買的,兩個小孩一人一個。
大寶想要藍色的玩具車,那小男孩也想要藍色玩具車,他們都不喜歡土黃色的另一輛,兩個孩子開始争執。
江時遇拿走藍色玩具車遞給小男孩,然後給大寶不喜歡的土黃色車子,說哥哥必須要讓弟弟,說大寶你不可以不懂事。
童妍心裏不是滋味,她得不到愛就算了,她的大寶也失了寵,這要她如何忍受?
在她要憤然離開之時,童妍被這個夢的醋意酸醒了。
她看着漆黑的房間,心口仍有醋勁兒,酸酸的,澀澀的,苦苦的。
深吸一口氣,幹脆掀開被子赤腳下床,似乎剛下一個重要的決定,她腳步略顯匆忙。
她小跑着走出房間,跑進書房,在書房的櫃子裏找戶口本。
不管他出于什麽目的跟她結婚,不管他是不是愛她,她都應該把他牢牢拽緊,四年前她被迫趕走他,四年後她沒理由再錯過。
所以為什麽要糾結他愛不愛她?她愛他就足夠了。
“童妍童妍,你是對的,他就是你的男人,他就是。”童妍一邊找戶口本一邊對自己說。
當她找到戶口本,心開始劇烈跳動。
現在是淩晨三點,童妍穿上外套,然後拿車鑰匙出了門。
外面還在下雨,車子遠光燈照得到的地方,都是綿綿的雨。
路燈還在孜孜不倦地亮着光,燈光以外卻漆黑一片,她對這個夜晚往後的一切懷有憧憬,就像一朵牽牛花期待清晨的陽光,她情緒太高亢了,以至于她忘了自己還在低燒,她發燒了,而她卻是亢奮的。
來到江時遇的公寓樓下,童妍踩着長靴進入蒙蒙雨霧之中,她的頭發和肩膀都沾染細密的雨珠,卻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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