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節
漫漫咬牙,硬是沒回答,還好電梯就到底層了,就在她得以解脫的時候,身後陰魂不散的聲音還沒消失,“如果穿不慣高跟鞋,明天就換其他的鞋子,我允許你那麽做。”
漫漫憋着一口氣出了寫字樓,趙亦看着她的馬尾在風中搖晃,突然控制不住的去想,如果發絲在自己面前輕輕滑落,拂過臉龐,那是一種什麽感受,他也許真的瘋了,才會由夢境聯想到現實。
趙亦看着她神色匆匆的奔向一個地方,有人等在那裏,和她年紀相當,那是比他還要年輕的男人,兩人交談了兩句,男人揉了揉女孩的頭發,最後用摩托車載着她離去。
靠窗邊這個位置是他們固定的位置,中午陽光照進來,正好撒在兩人身上,索性這裏面有空調,也不覺得熱。
謝光景用筷子敲着碗,提醒對面的人,“你最愛吃的這幾道菜,怎麽沒有胃口?”
漫漫只是悶悶的搖頭,他們所在的這個角落是餐廳最為安靜的地方,漫漫坐在椅子上,腳底一陣陣發冷,連同手都是冰冷的,眼睛看向窗外的另一個方向,謝光景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那裏并無特別之處,只有一對裝扮精致中年夫妻的背影,相攜走進一家高檔餐廳。
“都請你到這裏來吃飯了,還不高興,難道你想去對門的餐廳,早說嘛,我可以再出點血!”謝光景見她收回目光,手在他面前使勁招呼着,“叫你呢,小丫頭!”
漫漫這才回過神來,看着面前的這個人,心裏又滿足了,老話都說幸福是可貴的。的确,只有經過了不幸福,才知道什麽叫幸福,謝光景把飲料遞給她,她喝了一口,只覺得剛才的失落實在沒必要。
漫漫在這一刻想起曾經,她和很多人不一樣,不愛回想往事,今天卻覺得是個回想往事的好日子。
她記得那時候,她和謝光景兩人經常結伴去玩,謝光景帶她去爬山,他手長腿長,攀爬功力很強,一會兒就把她落下了,她又是個倔強的性子,什麽都不肯認輸,什麽都要跟他比,謝光景看她那樣,往往就少了保護她的那種心思。只有那次,唯一的一次,她一個人在後面,剛開始不覺得害怕,直到天邊雷聲翻滾,閃電陣陣,畢竟是小女孩,身邊又不熟悉,叫謝光景又叫不來,一個人蹲在原地哭的撕心裂肺,倒把回過頭來找她的謝光景吓得不輕。
漫漫記得,那時候自己哭的臉上全是鼻涕眼淚,雙手捂着眼睛,直到有一雙手輕輕放在她濕漉漉的頭頂,她反應過來嚎啕大哭,抱着他的脖子就不撒手,“光景哥哥,光景哥哥······”
漫漫翻來覆去就這麽叫他的名字,謝光景把她的手從眼睛上拿下來,看到她琉璃般的雙眼,蹲下身向她招呼,“過來,我背你,平時還給我叫板,現在知道害怕了吧!害怕了也沒什麽丢臉的嘛,你是女孩子,我會保護你!”
回去的路上,她乖乖呆在他背上,心裏只記得他那句,會保護她。
奇怪的是,直到現在,她也從來沒懷疑過這句話的真實性,他們有着感同深受的成長歲月,是彼此最親密的人,可是她卻不能把自己所知道的全盤托出,不能把每個秘密都同他分享。
“老板見着了了嗎?”謝光景轉過頭來問身後的漫漫,“你怎麽這麽慢,腳怎麽了?”他看見她眉毛微蹙,走路怪異,馬上走過去。
“鞋有點磨腳!”漫漫老實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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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傻啊,還硬撐着。”謝光景氣不打一處打橫抱起她,走到右邊的一個石階坐下,伸手去脫她的鞋,漫漫腳往後縮了縮,被他固定住,“你再動,看我不收拾你!”
漫漫理虧,“我沒穿過這個,這鞋真太難穿了!”
“坐着別動,我去買創口貼!”
謝光景穿過一個街口,直接給她弄了一盒回來,漫漫驚詫地問他,“你買一盒回來幹什麽?”
謝光景一口氣堵了回去,“總有用,以後要穿這破東西,就先貼兩個在腳上。”
“哦!”
漫漫看他輕輕在她左右腳各貼了一個,神情專注,弄完還用嘴在她傷口周圍吹了吹,就這一瞬間,漫漫的臉紅了個透,只盼着拂過臉上的風更大些。
“好了,明天應該就不會這麽痛了!”謝光景擡起頭來看她,發現她臉上緋色一片,怔了怔,馬上又恢複以往的樣子,“怎麽還害羞了,我雖是個男人,可沒把你當女人看待啊,你就是個小屁孩,倔強的小屁孩!”
這就是謝光景,一個大她三歲的男生,承諾會保護他的溫暖回憶,裝飾了她青春的那扇門窗。
漫漫回到家看到的就是父親坐在沙發上,眼睛盯着電視上的新聞一動不動,連她回來都沒反應,等到湊近看才發現他的神情不對。
漫漫連忙問他,“爸,你怎麽了?臉色怎麽這樣差?”
漫漫問完,眼睛就發酸了,這麽多年過來,父親真的老了,雙鬓添了白發,眼角也添了紋路。
“爸······”
“你別喊我爸!”秦壽春激烈地打斷她,指着她道:“你居然去找那個女人,那個見錢眼開的賤人,你不要臉我還要臉!”
“爸!”漫漫馬上反應過來父親已經知道她去見過生母,心虛地不敢看他,怯怯地搖頭,“爸,媽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她也有苦衷!”
他把桌上的一個煙灰缸砰的一聲砸在地上,在漫漫的記憶裏,這還是父親第一次對她發這麽大的火。
“她有苦衷?她有什麽苦衷,她就是個見錢眼開唯利是圖的女人,你這孩子到底有沒有自尊,你去找她幹什麽?”
漫漫看着父親越加渾濁的眼睛,哽咽着說:“爸,你能這麽快出······那個地方,多虧了媽媽的幫助,你知道嗎?”
秦壽春呼吸一緊,半天臉上浮現悲恸的神情,顫聲道,“孩子,你不是不知道當初我因為什麽才進的監獄,當初她和我離婚,原來就是為了嫁給那個趙建民,她圖他什麽,不就是有錢嗎,漫漫,爸這輩子最恨的就是錢,沒錢讓我什麽都不做不了。”
漫漫苦澀的開口,“爸,我見過那個人,他對媽挺好的!”
秦壽春癱坐着,如同一尊泥塑,最後看着女兒開口,“你以後再也別去找她了,她既然喜歡榮華富貴,就随她去,她不配當你媽,以後大家各過各的生活,毫不相幹。”
“爸!”漫漫拉住他的袖子,“不管怎麽樣,她是我的媽媽,這麽多年我都沒有媽媽。”
秦壽春悲傷地看着女兒,眼睛全是通紅的血絲,“所以你瞞着我去了建成集團上班,也是那個女人安排的?”
漫漫仿佛被膠水凝固在了沙發上,一動不動,看着寂寥無邊的父親,半晌,才小心翼翼的開口,“爸,我沒打算進建成地産,也不是我媽安排的,只是,只是一個意外。”她只能說一個意外,要不然還能說什麽,說什麽父親心裏都不會好受,他的半生痛苦全都與建成有關。
秦壽春聽罷起身,手在她肩膀上按了按,“早點睡,你明天還要早起!”
躺在床上,漫漫的眼前全是父親悲怆的神情,心裏跟着一陣陣的難受,她不止一次覺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失敗的女兒。
抛棄她不顧一切奔向榮華富貴的母親,因為看見前妻再婚情緒失控開車釀成大禍的父親,一個生活在錢堆裏,一個生活在監獄裏,只要是個懂事的孩子,就不應該像她那樣做。
即使父親現在出來了,他們父女又過上了正常人的生活,但與母親相比,那也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
母親是個精致的女人,五官精致,妝容精致,都說女兒長的像父親,可漫漫唯獨和母親長得像。
反觀父親,經過歲月的洗禮和磨練,他卻變得滄桑悲涼,身體一日不如一日。
她能理解母親的苦衷,又怎能忘了父親的苦衷,也許父親是對的,她應該淡出母親的生活,畢竟她現在也有了自己的家庭,而她也有自己的生活。
護住心魔
第二天,漫漫頂着一雙熊貓眼去了公司,她今天起來有點遲了,打卡進去時間剛剛好。進了辦公區域,格子間的同事全都聚集在一處,漫漫看見和她一同應聘的一個男生,正被面試漫漫的負責人李廷剛當做新同事介紹給大家。
漫漫不好意思地走過去,李廷剛展開笑臉,指着漫漫向衆人介紹,“這是公司新來的文秘,秦漫漫。”
同事們紛紛配合鼓掌,漫漫沒經驗,只有微笑。
那負責人指了指旁邊的一個位置,對漫漫說:“那是你工作的地方,先熟悉一下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