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它是一只野獸!
但野獸這詞不足以形容它的存在,它是狠毒、殘虐、暴力、血腥等等人間所有不好詞彙的化身,惡意是它的糧食,報複是它的本能。
它的每次呼吸都仰仗在它爪下喪失生機的生命,血與恨滋養着它,怨與妒在它血管中流動,它是為傷害、殺死他人而存在的。
它是一只魔獸。
何謂魔獸?
将人世間最劇毒、罕見的毒物,活生生的放在大甕中,貼上惡意的符咒,之後讓那些毒物自相殘殺,在戰勝對方的同時,它們會吸食對方的血肉滋養自己,最後這甕裏只會有一只毒物能活下來。
只有最血腥、骁勇善戰的極邪毒物,才能在這殘酷戰争中存活。
這毒物因為吸食各種劇毒,再加上符咒的催化,就會轉化為怪,若是飼養的主人道行高深,喂以己血,再下了更高深的咒術,它就會變成來去無蹤、嗜血狂暴的魔獸。
這樣的魔獸依着嗜殺本能而行動,甚至有些還會反噬飼養的主人,只為舔嘗主人曾喂養過的甜美鮮血。
所以極少人有能力豢養,就算有能力,除非有無法除之而後快的深仇大恨必須靠其解決,否則誰也不願意養會反咬主人的狗。
「殺了他!殺了他!不論如何,給我殺了月季。」
這是打從他有靈識開始,第一次聽到的人名,這人姓白,名字叫月季,合起來就叫做白月季。
人名對他而言并沒有任何的意義,因為那時他還不太懂人的語言,被封在甕中喂以劇毒與血藥,不過他的智慧比人還要高上好幾十倍,所以很快的,他就懂得甕外的人在對他說什麽。
那蒼老的聲音含着顫抖、驚懼跟強烈的怨恨,每一日都在說同樣的一段話,而且反覆再三。
「殺了月季,殺了月季,去給我殺了月季。」
他知道外面的老人是創造他的人,而從他的聲音他了解到什麽叫驚懼跟怨恨。
後來老人把甕的封條打開,那時他還未長成,但越是殺害力大的魔獸,越是需要接觸外面的空氣,跟訓練獵殺,所以老人會趁着夜晚讓他出外獵食。
老人并不知道他已有思考能力,事實上,在出外獵食時,他一直很好奇想要看看月季這個人,因為他已經知道,老人是這世上最厲害的符咒師,但連老人都無法殺了月季,這引起他的興趣。
他出外獵食許多次,卻從未見過月季,因為老人只讓他獵食一個時辰,他必須在時間內回到甕中,否則還未長成的他,皮膚會受到創傷,能力也會因此減弱。
随着時間流逝,他在外面的時間可以越來越久,可他還是沒看過月季,不,該這麽說,在這裏,除了老人,他從沒看過其他人,但從老人的話中聽來,月季應該跟他住在一起,所以他不可能聞不到屬于那個人的氣息。
月季明明就在這裏,為何他從未看過他?
直到一個月圓之夜,他才知道為什麽。
他一開始獵食的都是些小動物,等到一個月後,他的能力越來越強時,他獵食的已是兇猛的大型動物,這時的他已不是為口腹之欲,而是為滿足自己嗜殺的天性。
他喜歡殺戮的感覺,尤其當血從動物的身上噴濺出來時,那熱度、氣味會讓他興奮快樂,他有殺過人,可人是他最不喜歡殺的動物,并不是他對人有什麽憐憫或畏懼的情懷。
而是人是他殺過最不費力的動物。
人不會反抗、不會掙紮,對上他魔魅的目光就僵如木頭,殺他們簡直是易如反掌,彷佛把小蟲給捏死般,這讓他覺得無趣至極。
他比較喜歡殺害性情兇猛動物時,那些動物為了求生而掙紮反撲的模樣,那會讓他全身血液沸騰、狂喜心醉,殺起來特別滿足興奮。
也許因為他是這麽的強,所以每每他一出現,整座山林的動物立刻四處逃竄。
他喜歡欣賞它們拔腿而逃的醜态,之後才一只只俐落的刺穿它們的心髒,看它們掙紮不已的死狀。
然而一個月後,他卻發現山林裏的動物沒有減少。
照理說,像他這般一夜要殺上上百只,不到一個月,這座山林的動物都該死光了,結果不但沒有死光,看也沒有減少。
這一夜他沒有開殺,而是活擒了只動物,抓在眼前好好檢視,那動物雖然不停的掙動,但他還是看出那動物的心髒曾被生生的刺穿過,而且就是他的傑作,結果它不但沒死,還活蹦亂跳的出現在他眼前。
他頭一次嘗到什麽叫做不悅!
有人救了這些他殺得很有成就感的動物,當下他索性把手中的動物撕成碎片,血肉橫飛,他不相信那人還救得回來。
從此之後,他都是這樣的殺法,山林裏的地全被他染紅了,那人縱是華佗再世,也沒有辦法從成堆的屍塊裏拼湊出一只動物。
殺沒三日,他就聞到一股奇咒的味道,他是只非常珍奇的魔獸,是以對咒很敏銳,他直覺對方也是一只魔獸,而且力量非常強大,是他從未看過的強大。
他興奮得全身雞皮疙瘩都站起,想要去會會這個前所未見的強敵,将對方的頭從頸子上扭下來。
體內暴動的嗜殺因子讓他全身興奮的輕顫,他已經可以想像那血液濺灑在自己身上的成就感。
他無視周遭的動物,因為那已不再吸引他,循着那咒的味道,他竄進深林裏,還未發現魔獸,就看到有人背對着他,正在緩步行走。
找不到那只他想殺的魔獸,他心情惡劣,正覺得這個人類礙眼,高跳起要殺掉他時,那人類忽然低喝一聲。
那一聲又沉又亮,在月色中恍如有生命力一般,更像隐形的鞭子,狠狠的甩在他臉上,傷得他疼痛外,也重創他的自尊。
「坐下。」
啪的一聲,整個身體不聽使喚的他從高空落下,摔得他頭暈腦脹,而他的雙腿直挺挺的貼在地上,怎樣使力都站起不來。
他震驚的程度實在是言語無法形容,他被一個人類制住,而且還不是養成他的老人。
而依人類的背影看來,對方可能還只是個少年而已。他竟被一個十多歲的少年給制住,而且那少年一招半式未出,只是大喝一聲就把他這天下第一的魔獸給制住。
少年沒轉過頭看他,只是雙手靈活動着,不知道在做什麽,過沒多久,一只動物從少年身前站起,先是稍微行走後,就一溜煙的跑掉,少年的聲音帶着冷酷傳來。
「這是第一只。」
少年才說完,腳一踢,一顆小石子就打到他身上來。
他凝眉叫痛,同時羞憤的狂吼,吼聲震天,山林中立刻傳來野獸奔竄逃跑的聲音,聲勢壯大到地動山搖,但少年卻置若罔聞。
少年每修補完一只動物,一塊石頭就往他身上招呼而來,他幾乎全身上下都被打過,而且若是修補的動物被撕得破破爛爛的,少年踢來的石頭就更大顆,有些大得像人頭一樣,還專砸在動彈不得的他的臉上。
他這回嘗到的不是別人的,而是自己被砸傷流的血,那血順臉而下,腥甜中有着憤怨,他扭動着身體,咆哮出如雷的聲響,但少年不動如山。
整整三個時辰過去,已是他該回甕裏的時間。
這時少年也把所有動物修補好,他起身,回到密林裏的一棟小屋。
少年才關上門,他就能自由行動。
身體急遽收縮,讓他明白自己再不回去就會暴斃而亡,他沒有時間去看少年的真面目,只好咬牙切齒、忍辱吞恨的回到甕裏去。
但今日的羞辱讓他發誓,明天一定要去殺了那個膽敢這樣對他的少年。
翌日他一出甕就直奔密林,但卻不見少年的蹤跡,他推門進去少年搭建的簡陋竹屋,屋裏幾乎空蕩蕩,只有幾件衣服、桌椅、一個破爛的櫃子、缺了角的茶壺、和一只看起來更為破爛的杯子。
他将視線轉向那破爛的櫃子,上頭放滿了書,旁邊他手一拍便可化為灰燼的桌上,放了筆與紙。
他沒有看過書,好奇的把書拿下來,裏面的文字扭曲,像些怪異的蟲扭在一起,他完全看不懂,不一會他注意到桌上有張寫滿字的紙,應是少年寫的,他的字型端正帶着奇麗,他記憶力很好,很快就記起字形。
然後他每一日都來,為什麽?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少年在屋內,他在屋外,日日皆是如此。
他聽到少年念書的聲音,趁着少年不在時,他就進入屋裏,好奇的把少年念過的書一一的記在腦海裏,很快的,他就能讀能寫能說。
少年擺在屋裏的書全被他讀遍了,少年好像也知道,又運來一批書,少年跟他同時在讀,因為讀書的樂趣,他沒有時間去殺那些動物,他讀得越多,就越覺得人類的世界浩大而有趣,其間他能離開甕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書都讀盡了,能夠自由游走時空的他開始闖進別人的書房,随手就搬來許多書,他全放到少年的書櫃上,少年對多出來的書好像也不覺得奇怪,一樣的讀着。
這是段詭異至極的因緣,他們彼此之間似敵又似友!
他們從沒真正見過對方的長相,隔着一道薄薄的門板,一個在裏頭讀書,一個捧書在外讀着,伴着兩人的,只有窗外清脆宛轉的鳥啼,與擾人清靜的蛙鳴。
他只聽過少年的聲音,看過少年的背影,但從來沒看過少年的真面目,少年沒有人的氣息,所以聞不出人的味道。
少年身上積聚了許多毒咒,有些還很奇特,他覺得很奇怪,普通人若是中了其中一樣毒咒早已死去,但少年卻依然活着,他心裏明白,這個少年就是月季。
因為他身上那些毒咒除了養成他的老人,沒人施展得出來,可他實在是不解,少年為何會中了那麽多咒,依他看,少年都能輕松制住他這頭魔獸,就代表少年的能力也是非同凡響才對。
于是,他好奇的觀察着少年,發現少年每日都會到老人的屋裏,他蹲在屋頂上,收斂着身上的氣息,不讓任何人發現他。
手力微使,他扳開一片屋瓦,藉着燭光,他看到了少年,雖然還是看不到他的臉,但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對方的一舉一動。
老人給了少年一杯水,他一看就知道那水含有劇毒,因為他也曾服用過,但他是魔獸才能安然無恙,而少年只區區是個人類而已。
少年喝了那杯水,身子連顫也沒顫的泰然自若,就像那只是生津解渴的泉水,反倒是老人的手顫抖得厲害,顯然是對少年的面不改色既驚且懼。
「進來吧,只要你沒死,我就會繼續傳你咒術,這是我承諾你的。」
少年跟着老人進了內室,他一直靜靜的在屋上等着,不多久,少年出來了,他緩步的走着,那毒藥絕對不是沒有發生作用,少年身軀彎下,彷佛瞬間老了七、八十歲,再也直不起腰。
沒有回到屋裏,少年走到一處水池邊,開始嘔血,他的手掌心都是黑紅相間的鮮血,嘔血聲像要将肺嘔出,無法消停。
他沒看過人嘔出這麽多的血,少年也知道他在旁邊,臉也不擡的低沉道:「走開。」
他沒有走開,反而走近,他拉起少年将他浸入水裏,少年連抵抗的力氣都沒有。
水非常的冰,少年身體急速的失溫,但他沒有停手,還用冰咒把水結冰,想把少年給急速凍死。
少年一凍死就不會再嘔血,他讨厭聽到他那嘔血不适的刺耳聲音。
下一刻,少年的手穿越冰層揪住他,他驚駭不已的看着少年冷若冰霜的雙眸,不敢置信少年竟還沒有凍死,絕沒有任何一個人類在這樣的溫度下還能活着。
除非,他不是人!
「滾開。」
從開始的要他「走開」,現在變成了「滾開」。
少年的聲音跟他的雙眸一樣的冰冷,他第一次見到少年的真面目,少年臉色枯黃猶如油盡燈枯般,那是長久以來體內毒咒在磨損他的生命,他柔弱如柳條的身軀彷佛狂風一吹就會被攔腰折斷,唇色蒼白如雪,只剩一雙眼眸晶亮得令人詫異。
看着他那燦亮深邃的眼眸,會有靈魂被吸懾的驚懼感。
他現在已經懂得人類的語言,但少年的神态卻不是人類有限的語言所能形容的冰豔,他低下頭,雙手捧住少年刷白到沒有血色的臉,含住那此時顯得異常蒼白的唇瓣。
縱然命在旦夕,少年的身體依然不見一絲顫抖,伸出手來環住他的肩頸,那手冰冷得宛如雪鑄,觸及之處肩頸一陣喀啦聲響,他體內的血立刻往外噴濺,少年下這麽重的殺手,他卻像無感的繼續相濡以沫。
他的舌尖嘗到少年唇內的血腥味,甜美得讓人發狂,他得壓制住自己嗜血的本能,才能不咬下他的舌頭、撕開他的身體。
他直接從少年嘴中灌進止血的咒,以求收到最快速的效果。
咒術發揮得又快又急,換作一般人早已癱軟,但是少年環住他肩頸的手松了,推開了他,顯然明白他是在為他止血,不是真要傷他,少年直挺挺的站着,看着他的目光依然充滿冷洌,但是那難聽的嘔血聲已經完全的停止。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救少年,讓他止血,為什麽?死去一個小小的人類,對他而言根本就不痛不癢。
同樣的,少年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救自己,但是少年再度的伸出手來,撫觸剛才傷害他的地方,少年的手一碰到傷口,他那往外奔流的血便跟着止住,他也在為他止血。
少年注視着他,一直的,就像他注視着少年一樣的又深又久,他們眼眸互相映照着對方孤獨的身影,不知道時間過去多久,少年對他說了句他永遠也忘不了的話——
「我叫月季。」
少年說完就掉頭回到密林的木屋裏,他也再次回到甕中,彷佛他們之間什麽都沒有發生。
只有他心裏明白,一切都不一樣了。
沒能拔除眼中釘,老人今日特別的激動暴怒,他在甕外嘶吼着,那聲音瘖痖難聽,充滿惡毒的殺意。
「我會把我一生的絕學都用在你身上,絕對要幫我殺了月季,不能讓他活着,不能讓他搶去我咒王的位置!」
從那天起,咒王把他封印在甕中,施加了許多奇咒與他融合,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正在急速的膨脹,随着力量的增大,他嗜血的本性更加的強烈。
老人喂食他的全都是活生生又兇猛的野獸,那些平日兇狠的野獸因為他的目光顫縮,完全沒了戰意。
老人雖然把他封印在甕中,但以他的力量沒多久就可以破除封條自己出去,他不停的出去獵殺,試探着自己能力究竟有多強,方圓百裏的動物在一夜之間被他給殺光了,但他仍覺得意猶未盡。
他想殺月季,那是種本能上的沖動,一想起那個人冰冷的眼神,他皮膚上就起了雞皮疙瘩,興奮得全身顫抖。
月季殺起來的快感,一定比殺這些猛獸還要刺激千倍以上,而且他的咒術也一定是一日千裏,說不定可以讓他享受到前所未有的樂趣。
他進入月季居住的密林,不知道這些日子以來,在他體內又多了多少奇特的咒毒?
他立刻現身在月季面前,使出最毒的咒毒,施加到月季身上,月季毫無招架餘地的跌飛出去,倒在牆角奄奄一息。
他不但沒感到心滿意足,還生起無以名狀的強烈憤怒。
為何會這麽容易?他這些時日當成對手的人類,難道只是個被他高估的廢物?
「這麽簡單?這麽容易?」
他揪起月季的衣襟将他拉到面前,雷霆之怒完全顯現在臉上,急聲喝問:「你到底有沒有認真在學咒術?怎能讓我這麽容易就擊敗你?」
那咒毒正在發揮作用,月季全身都迸出血水,擡手抓住了他的手。
他可以感覺到月季正在施展毒咒,但那對他而言根本就不痛不癢,他氣憤至極的扔下月季,現在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力量早已超過月季太多太多。
氣憤之餘,他出去外面,看到任何的動物,不管是人是獸,一律就是殺,殺得屍橫遍野、血流成河,仍不能消減他體內的怒火及不悅。
他走回月季住的地方,月季還沒有死,抽着氣站起身走向床邊,他連施了幾個重咒,月季腳一軟,就倒在床上。
一般人遭受到這樣的痛楚,早就神智渙散,但月季不但沒有,還能平穩的沉聲說話。「你要什麽?」
他要什麽?聰明絕頂的月季怎會不知他想要什麽?他應是最了解他的人。
「我要刺激,我要你能跟我敵對,要不然殺你一點意思也沒有。」
大敵當頭、命懸一線的這一刻,月季說的竟不是求饒的話,「那就讓我活下去,我會有能力封住你的。」
他知道月季在說謊,這世上根本沒人有本事封住他,他心知肚明,就連那老人現在也不可能完全的封住他。
「你說謊。」
月季冰冷的眼神迸出寒意,「我從不說謊,是你不敢?」
他不敢?
區區一個人類竟敢認為他不敢,怒極之下,他竟是朗笑起來。天底下沒有他不敢的事!
「好,我等你封住我,咒王再三個月就要把我放出來殺你,這期間,我會變得比現在還強,你那時若是封不住我,就是欺騙我,我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他将自己放在月季身上的咒全都收回,但是月季全身受創過重,根本就站不起來,他再施出護身咒幫月季醫治。
三個月後,他正式出甕,看到他之後,咒王全身肌肉扭曲,表情狂駭至極的死去,踩過咒王的屍體,他看向在咒王身後的月季。
他知道自己的長相必定很恐怖,恐怖到老人當場吓死,但月季看着他的眼睛眨也不眨,似乎一點也不覺得驚駭,他不曉得在月季的眼裏,自己究竟是什麽樣子。
他忍不住問:「我長得很恐怖嗎,月季?」
月季并沒有回答。
他們兩個已經靠得很近了,看着月季,他嘆息了,不過嘆息中有種躍躍欲試的強烈渴求,與即将痛失對手的遺憾悲傷。
他知道今日之後,世上再無月季,也明白今日之後,可能這一生再也遇不到足以匹敵的對手。
「你是我看過最有趣的人,月季,要殺了你其實我也很舍不得……」
他話還沒有說完,腳底就急速結冰,他忍不住放聲大笑。愚蠢之徒,月季比他想的還要蠢。
「你想用冰咒封印我?哈哈哈,若是你真的封得住我,那我對你刮目相看。」
從頭到尾,月季冰冷的神色沒有變過,不過他輕吐了一段話,「我現在還不能死,絕對不能,她在等着我回去,我之前既然沒有死,現在也不能死。」
施咒的能力竟随着話裏的意志變強。
那冰咒越結越厚,月季甚至握住了他的雙手,那冰結得更快了。
他笑着要控制冰咒時,那冰不但沒有融化,反而還結得更厚,他吃了一驚,月季放開了他的手,他整個人就被封進冰裏。
他驚訝至極,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被封印住了,是千真萬确的被封印,而且還是被最簡單的冰咒給封印。
從被養成後,他從來沒有一刻像今天一樣這麽高興,他甚至想要贊美月季,他在冰中喜悅無比的大笑,假如能翻滾跳躍,恐怕他會像只偷摘了桃子的猴兒一樣的上跳下竄。
「月季,你真的做到了,只不過這封印不了我多久的,看在你說到做到的分上,我可以讓你再活三個月。」
他言語中充滿贊美,這一生絕無人能像月季一樣,總是帶給他驚喜,他讓他興奮滿意,歡喜得願意讓他多活幾日。
但月季只是将手靠近冰面加強封印,霎時,魔獸發覺自己動彈不得,月季将他完全的封印住,然後封進貼了符咒的甕中。
他在甕裏待的時間不只三個月,是更為長久的時日,等破甕而出時,已是好幾年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