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推特(已修)
回去的路上果然堵得蔚為壯觀。顧澤等在紋絲不動的汽車長隊裏百無聊賴,打開手機發了一條狀态:“堵車到這種地步,還不如一早棄車步行回家……”
順便逛了逛幾個圈內好友的主頁。陸雲在推銷自己的新專輯:“我自己的歌聽不聽都沒關系,請務必重點關注我和白夙合唱的那首哦!”而白夙前後一共把這條狀态轉了三次,自己一個字都沒加,直引得評論裏一片“腐得不忍直視”“你們不在一起天理不容”的雞血呼聲。
顧澤不禁失笑。他倆早就在一起了,可惜不能讓你們知道。
妄想中的美好暧昧,和現實中偶像間的同性之戀,距離有多遠?或許不到真相公開的那一刻,任誰都無從知曉。
從白夙那裏替他們轉了那條廣告,又翻了一遍其他人的主頁,顧澤放下了手機。
舒容予并非不上網。幾年以前,多半是應事務所的要求,他注冊過一個賬號。
從彼時到現在,那個主頁雷打不動地保持着每個月一到兩條的更新頻率,內容有六成是報告最近參與的作品,剩下的四成是詢問關注者的近況。
“大家最近好嗎?”
“降溫了,出門記得多穿點衣服。”
“聽說有很多朋友感冒了,一定要早日康複啊。”
沒有閑聊,沒有博眼球的有趣話題,沒有關于自己生活的只言片語。自然也不會有諸如“今天嗓子不舒服,居然破音了TuT”之類的賣萌撒嬌,以及随之而至的關心安慰。連這些句子是否出自舒容予本人都無從判定。但是否出自本人又有什麽區別呢?
那主頁就像它的主人一樣蒼白、規整、乏善可陳,仿佛生命中所有的鮮豔與熱烈,都只怒放在昙花一現的聲音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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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夏天白晝漫長,顧澤回到家時天也徹底黑了。簡單為自己做了晚飯吃完,又把鍋碗洗了,等顧澤坐下再打開電腦時,之前在車裏發的那條狀态已經被轉了數百遍。顧家粉絲紛紛表示理解和同情,甚至有個妹子很認真地詢問顧澤堵車的地點,表示願意送飯過去。
顧澤被逗得笑了出來,順手在評論裏敲下“已經活着回家吃過飯了,謝謝聲援”,按了回複。
想了想,還是點進了舒容予的主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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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裏果然沒有更新。顧澤習以為常,轉而在關鍵詞搜索欄裏輸入舒容予的名字,一條條地翻看提及過他的消息。
通常能找出來的只有一些新番情報和無甚價值的花癡評論。舒容予平素與八卦絕緣,又從不主動爆料,因此即使是他最資深的粉絲也只能分享些照片和視頻。
但今天的情況卻有些不同。
顧澤的目光很快被一個叫“面包”的ID吸引了。看頭像是個很年輕的女孩,關注者寥寥無幾。但搜索結果裏連着一溜推全都是這個ID發的,格外顯眼。
“(5月8日)面包:總是坐在對面的正太臉帥哥原來是在聲優事務所工作的≧▽≦!!!不定期地能和那麽多大神打照面的生活,簡直難以想象!”
“(8小時前)面包:正太說舒容予最近一天到晚往醫院跑,這種內部消息我又怎麽會告訴你們呢ww”
“(3小時前)面包:別問了啦!我也不清楚,好像是舒容予哥哥住院了”
“(1小時前)面包:你們這些邪惡的人≧﹏≦!親兄弟都能YY起來簡直喪(gan)心(de)病(piao)狂(liang)!!”
“(50分鐘前)面包:跑我這來噴人?呵呵,相不相信都是你們的事情,能命令我删除的只有@舒容予本人。”
顧澤微微蹙起眉,點進這個ID的主頁,卻沒有找到其它相關的字句。
雖然大致看懂了始末,有意義的部分也只有“舒容予的哥哥住院了”這一句而已。
他刷新了一遍搜索結果,想找到能證實或反證這個說法的消息。仔細查找之下一無所獲,卻意外地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為什麽大家對舒容予大大的稱呼都是舒先生,只有顧澤叫他前輩?”
讀着這個問題的顧澤愣了一下,一時間連他本人都想不起答案。
為什麽會這麽叫呢?相識之初的一段時間裏,自己還規規矩矩地跟着叫他舒先生。後來有一天……對了,後來有一天,幾個同事閑聊之際說起了各自的學生時代。舒容予一開始只是聽着,直到顧澤講述了幾件從前高中的趣事,他突然有些驚異地說:“我也是那所高中畢業的。”随即又笑笑,“只不過在你之前很多屆就是了。”
從舒容予的口中聽到這樣的私人信息實在太難得了。當時顧澤隐約覺得這是拉近距離的契機,便厚着臉皮叫了聲“前輩”。而舒容予居然也含笑應了一聲,算是默許了這叫法。
那果然成為了只有自己能對舒容予使用的昵稱,但拉近距離卻無從說起了。
顧澤點開了那條下面的評論:
“你這麽一說我才發現,顧大大一直是這麽叫的”
“●﹏●我似乎領悟了什麽……”
“好像有誰問過舒容予這個問題,他說是因為兩人是校友。不過就算是校友,舒先森比顧澤高很多屆吧?不可能真的在校園裏碰見過啊”
“啊啊啊如果真的在校園裏碰見過就萌了≧ω≦!!!”
“總覺得我似乎也領悟了什麽!為什麽之前都沒有發現!”
“你們自重啊w。話說有沒有人聽了顧舒倆人的耽美劇?啊,我只是很無意地問一聲而已”
“聽了!〒▽〒!不能再萌!H那段簡直以假亂真〒▽〒”
“以假亂真+1!舒先森的受音一直這麽銷魂也就算了,連顧澤都好投入(其實心裏在暗爽吧?)”
……
顧澤關了頁面。仿佛窺見了什麽不該看的東西,又或是自身最隐秘的部分突然被看穿,一股混雜着羞恥和緊張的情緒充斥着胸膛。
那個與舒容予合作的耽美劇,他早就收到了制作方寄來的樣品,卻至今沒有聽過。因為某種連自己都不甚分明的緣由,就是不願去觸碰它。
那段H裏,自己的聲音真的如此誠實地反映了那不可告人的心思?
如果連聽衆都能輕易察覺,那麽當時就坐在自己身邊的舒容予——顧澤打了個冷戰,飛快翻出那張耽美劇的碟,按下了播放鍵。
直接快進到了關鍵部分,綿密的濕吻聲立即傳進耳中。明知道房內別無他人,顧澤還是調低了音量。
舒容予的聲線略微拔高,并沒有刻意抹消實際年齡的特質,卻在輾轉呢喃中生生折出一絲欲拒還迎的豔,宛如冰雪初消乍露出紅蕊數點。顧澤平時将舒容予的H軌翻來覆去地聽了不知多少遍,此時幾乎是條件反射地下腹一熱,躁動感從骨髓深出慢慢攀爬向每一根毛發尖端。
然後他聽見自己的聲音,伴着舒容予的細小呻吟,低沉地喚:“老師……”
縱然做足了思想準備,那語氣裏的真實感還是震驚了他。
隐密的壓抑,晦莫如深的試探。他不曾記得自己有過如此忍耐的聲音。仿佛真的已經伸出雙手,撫摸過愛人的每一寸皮膚。
閉上眼睛,他看見舒容予衣衫褪盡跪坐在自己面前,平素波瀾不驚的雙眸早已被欲念打濕,裏面映着自己的影子,只有自己的影子,只有自己一個的……
顧澤默默拉開褲裆,解放出那已然擡頭的東西。
他無法抗拒舒容予的聲音,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那聲音在他年少時的孤獨遠航中化為迷霧,悄然将他誘入歧途,讓他從此一遍遍撞上礁石,直撞得艙傾船覆粉身碎骨。
舒容予癱軟在自己懷中難耐地挨蹭。舒容予啞聲嗚咽着哀求釋放,似屈辱又似歡愉。舒容予在被貫穿的折磨之巅哭喊着自己的名字。
但是還不夠,他知道這還遠遠不夠。
征服的欲望在漫長束縛中變成了噬骨的渴求。身體的每一只細胞都叫嚣着尋覓舒容予的觸感,肌理的滾燙,血液的苦澀,魂魄的劇毒。
顧澤緊緊咬住下唇,不讓那深紮入心尖的名字逃出口中。
舒容予……舒容予……
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再也做不到遙望着你便能滿足。
有時候真想親手打碎那張鋼鐵似的面具,看看底下的肉身凡體,是否也能一般地刀槍不入!
他一瀉而出。
室內一片寂靜,只有電腦中繼續傳出虛假的歡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