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教堂(已修)

“行動代碼GE723。發現失蹤者第18號。完畢。”

“……請二次确認。失蹤者第18號重新出現了?”

“是。”

“對方是否還活着?”

“是的,長官。”帶着些微雜音的語聲從微型對講機中傳出。

薛緊緊皺起眉:“收到。我們這就趕過去。”

他回過頭,對站在身後待命的四個人說:“你們幾個跟我來。”

幾道勁裝打扮的身影投入了茫茫夜色中,無聲而飛快地行進在小鎮街道上。薛走在最前面,一路觀察着四周的情況。這段偏僻的小道沒有路燈,只有兩旁人家窗口透出的零星燈光,在黑暗中洇開朦胧的暈黃。除了他們一行人以外再不見人影。

近處響起輕淺的呼吸聲,薛朝後掃了一眼。一身黑衣的少女跟在他身後,悄然縮短了兩人間的距離。

“怎麽了?”他問。

“……烏鴉。”少女低聲喚他,“一個失蹤居民被發現,是不是意味着——”

“嗯。我們之前的判斷出了差錯。”

被派遣到這裏調查人口失蹤案以來,他和部下們借住在鎮長家裏,在鎮長的幫助下調查了所有憑空消失的居民的身份背景,搜集了他們的照片,列出了一張詳細的清單。因為在巷子裏被發現的那具幹屍,所有人都傾向于相信這些案子的始作俑者是吸血鬼,而那些居民很可能被抓去做了他們的口糧。大家對失蹤者的生還都已經不抱希望——至少在今晚之前是這樣。

薛認為吸血鬼不可能就此收手,于是命人分別潛伏在鎮上的各處偏僻角落裏,想趁吸血鬼現身作案的時候将之逮住。但因為人手不夠,這般守株待兔非但沒有成效,反而讓他們失去了一名同伴。那個代號為鸸鹋的戰士偵察到了吸血鬼的蹤跡,當即通過對講機通知了總部,卻在增援趕到之前被對方發現,從此再不見蹤影。

薛上報了軍隊請求加派人手,卻如石沉大海得不到答複。上面似乎并不把這個小地方發生的事情放在眼裏,只催促他早些探明真相結束調查。

想到鸸鹋有可能還活着,年輕的上尉不禁加快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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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最初聯絡他們的部下一路跟蹤着目标,一邊即時彙報着自己所在之處。不過片刻,他們便彙合到了一起。一行人隐在暗處,部下遙遙一指遠處鬼鬼祟祟地行走着的人影:“就是他。”

“你确定?”

“是的。我看清過他的正面,是18號無誤。”

薛想了想。“灰隼。”他沉聲喚道。

身旁的男人應聲探過頭,懶洋洋地向那邊瞄了一眼:“背後的發型看着挺像的。”

“我們跟上。”

幾道暗影無聲無息地向前竄去。

18號走走停停,不時扭頭張望一番。薛跟着他拐過一道道街角,腦中回想着他走過的路線,只覺得心跳漸漸地加快起來。

那一絲不祥的猜想最終得到了驗證。對方停步在一座教堂的後門前,從懷中掏出鑰匙打開門鎖,低着頭走了進去。那道鐵制大門又緩緩地合上,裏面黑洞洞的,在沒有月光的夜裏顯得格外陰森。

這裏……

空曠的穹頂,搖擺的燭光,聖母的鼻尖,低幽的提琴聲。

指尖落在臉上的觸感,蜿蜒的血跡,支離破碎的屍塊。

……

薛等待了一會才摸到大門前:“麋鹿。”

一身黑衣的少女應了一聲,手腕一翻,指間已多了一根模樣古怪的鐵絲。她将它插進門鎖鼓搗了一會,便聽見裏面傳來沉悶的咔噠一聲。原本極輕的聲音在黑夜裏被無限放大,聽得人心中一緊。

薛擡手就要推門,衣角卻突然被拉住了。他一低頭,看見少女清亮的雙眼,似乎透出些安撫的暖意。

他笑了笑,俯身在她額上輕輕吻了一下:“不會有事的。”

麋鹿點點頭,臉微微泛紅。

薛極緩慢地将那道門推開一點,幾人屏息閃了進去。

教堂裏一片漆黑,只有深處隐約傳來似乎是18號的腳步聲。他們重新關上門,循着聲響向裏面摸去。眼睛适應了黑暗後,室內的布置漸漸顯現出輪廓。薛凝神觀望着,與記憶中迥然不同的布置,昭示了這十年間的變遷。

事實上,他在初到小鎮時就調查了這教堂。少年時恩師莫名的慘死始終是一個沉重的結,連帶着對那個金發神父的懷疑,深深埋藏在心裏,連稍微思及都會呼吸困難。終于回到這裏,等待他的卻是一座全然陌生的建築物。打聽之下才知道,原本的教堂已被意外焚毀,如今這一座是在舊址上新建的。神職人員也早已更換,那金發神父則随着失火不知所蹤。

對于薛,一并被焚毀的還有與那座教堂挂鈎的種種謎團。

他以為自己從此失去了線索……

遠遠地,18號的背影停在了講臺前方。只見他彎下腰去,在地上摸索了一陣,忽然在一塊地磚上用力一按。

那地磚立即陷了下去,與此同時,木制講臺無聲地整個滑開到了一旁,露出了地板上的一個圓形洞口。18號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身形很快沒入了地底。講臺随即滑回了原地,看上去一派無辜。

薛剎那間頓悟!

心念電轉,他已經離開了藏身處,快步走到講臺前:“灰隼,你看清了嗎?”

“當然。”懶洋洋的男人跟了過來,俯下身随手一戳,同樣一塊地磚登時下陷。

灰隼擁有一雙能在黑暗中看到千米之外的眼睛。這等視力已經不屬于弱小的人類了——事實上,他也的确不是人類。

圓形洞口靜靜張開在地上,如同一只貪婪的嘴,從裏面透出了幾許微光。幾人圍在洞口周圍向下看去,一時間都在震驚中忘記了言語。

這是一口深不可測的豎井。沿着井壁,一級級的臺階連成了陡峭的旋轉樓梯,從他們的位置竟望不到底。

薛深吸了一口氣,輕聲說:“斑鸠留在地上,這底下很可能屏蔽了無線信號,一小時後如果我們還沒有上來,你回去聯系總部派人支援。”

“明白。”

薛暗暗攥拳,帶頭走了下去。

講臺在他們頭頂緩緩合上,将他們關在了狹窄的空間裏。這井壁上不知塗了什麽材料,閃着幽綠的熒光,令人毛骨悚然。18號的腳步聲已經聽不見了,他們只得摸索着向下走。

順着樓梯不知繞了幾圈之後,井壁上陡然出現了一道門。緊閉着的鐵門旁邊,嵌着一副電子密碼鎖的鍵盤。

麋鹿躍躍欲試地上前,卻被薛一把攔住。年輕的長官用口型說:“往下走。”

那之後每轉過幾圈,他們便會遇到一道帶着密碼鎖的門。這些門開口的朝向竟然不盡相同,薛想象着它們所代表的地下空間,不禁暗暗心驚。如此浩大的工程,不知花了多少年才完成,也不知是誰在利用它,進行着怎樣的謀劃。

千篇一律的臺階與門,讓人的思維都漸漸遲鈍下來。随着他們離地面越來越遠,恐懼的威壓在身周一點點地累加。就在薛決定暫時撤退之時——

黑洞洞的槍口倏然搶至身前!

軍人久經訓練的身體在大腦之前作出了反應,他在千分之一秒內一矮身飛撲了上去,一記手刀直劈向對方的手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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