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反擊
暖陽灑向清晨的郊區,
畢竟不比cbd中心地區,擁堵不過二十幾分鐘交通就重新疏通起來。
附近居民樓高低錯落鱗次栉比,向陽的一面朝着馬路。
一個穿着快遞員衣服、戴着白色工地手套的男人,
抱着一個紙箱穿過居民樓,
來到一棟廢棄樓下。
這棟樓擋在新修航道的路線上,
屬于政府要求的拆遷樓,
半年前就已經完成了遷戶,
只是還沒來得及拆毀——聯邦的ai基建速度,
航道動工前再完成也來得及。
假如修起航道,
以後飛艇式車輛将跨三層航行,
視野恐怕就沒這麽好了——他指的是狙擊視野。
那可真是少了一大部分樂趣啊。
升降電梯早就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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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進入了樓梯道。
剛到三樓就碰到有個女人抱着一大團被褥下來——即便科技發展起來,所有衣物都能自動洗烘,但h國區依然有不少普通居民認為被子曬過後暖洋洋的味道很好聞。
前段時間一連下了十多天雨,好不容天一晴起來,
周圍居民樓全曬起了被子,互相遮擋光線,于是不少人就把主意打到這棟廢棄樓的樓頂來了。
“哎,
送快遞的別往這兒來了,
這裏的人早就搬走啦!”
可是下一秒她就睜大眼睛,身體軟綿綿地倒下了,
再無動彈。
“嘁。”
男人收回手,
繼續往樓上走。
到了頂樓,果然有不少彩色的被單在迎風飄舞,
就跟彩旗似的。
男人放下紙箱,揭開蓋子,裏面是一組漆黑的m021型號狙
擊
槍的組件。
他沒有去拿那些槍膛,
而是先從箱子裏拿出一副黑框分析儀,戴在鼻梁上。
這東西幹擾人臉識別系統,在改變容貌的基礎上進一步混淆警方的天網監控。
咔擦——!
他面無表情地組裝起了狙
擊
槍。
上次失手已經錯過最佳時機,沈原那個廢物還想着同時挾持蕭縱和他的秘書,以此來跟“上面”談判。
可有些錯誤犯一次就足夠,上面的人已經不再信任他。
男人冷笑。
蕭家要是真這麽容易妥協,蕭斯年當年就不用死了。
**
“報告陸哥,西南方向45度距離290米廢棄居民樓頂檢測存在不明合金,人臉識別失敗,請指示。完畢。”
“繼續保持監控,将不明合金數據發回給總部請示,”陸警官轉而對另一組道:“同時調轉天網對嫌疑人行為進行對比分析。”
通訊頻道中依次傳來:“是!長官!”
天網和金屬探測設備的數據同時返還,當即匹配出聯邦現在用這種金屬制成的槍支型號以及主要分布地區。
7.75毫米的m021是半自動狙
擊步
槍,滿彈夾只有3發,總重卻重達7千克,射程1400碼,帶有計算機處理的瞄準系統,是星際□□和職業殺手的最愛。
副手見狀忍不住嘀咕道:“這辦法居然還挺管用,要是市局以後也能用就好了。”
陸仁佳瞥了他一眼,沒吱聲。
金屬元素探測設備非常靈敏,用在環境複雜的繁華城市幾乎是這種機器的噩夢。這可不是一臺富華酒店中控臺能比拟的,也就蕭氏有這種財力專門為他們老板改裝一臺一次性設備。
——那麽這次結束後,以後遇到其他案子還能不能跟蕭二借來用用呢?
指揮廳內,魏勉聽見後漸漸要緊下颔,“鼎”作為二組小組長,目光緊緊盯着天網系統投映在空氣中的虛拟屏幕,高馬尾微微晃動。
氣氛像一條緊繃的弦,魏勉這種時候幫不上什麽忙,想找點事緩解一下緊張情緒,于是對同樣幫不上忙的鼎道:“聽說東南軍區以間諜出名,你一個alpha怎麽考進去的。”
鼎硬邦邦地說:“軍事機密,無可奉告。”
“照這麽說omega也能考咯,”魏勉小聲道:“看來信息素影響也沒那麽大嘛。”
助理随口說了一句,鼎卻當即變了臉色,擡高聲音道:“你胡說八道什麽!”
“鼎”心中驚疑不定:難道蕭家上下全都知道了?!
魏勉一揚眉毛,冷笑道:“怎麽,軍a看不起omega?”
助理內心吐槽:性別平權怎麽還沒平到軍隊去?這a居然以為我這句話是說她比不過o。
倆a根本不在同一個頻道上,卻火
藥味十足。
陸警官是這次行動的副指揮官,總指揮坐陣警局大廳,此時他聽見這邊的動靜,瞥了倆人一眼,道:“上尉,蕭總已經接到提示,希望兩位不要在這個時候起争執。”
alpha這火
藥
桶脾氣,讓警方夾在這中間相當難做:他們是市局,上面一層一層的,做什麽都要先向上級彙報,而軍方卻由國區直接管轄,蕭家還與軍方有關系。
可現在魏勉身為蕭家的代表,卻和鼎吵了起來。
果然還是beta好相處啊,剛才怎麽不留下那個小眼鏡呢?
這次蕭家提供技術,用範圍監測金屬元素的方式輔助監控——這玩意兒本來是用作宇宙采礦的。
民用科研金屬探測設備對付專業殺手,結果出現了意想不到的驚喜。
“未命名”這樣的組織專門跟各國區政府機制作對,成員對各種“天網”、“神杖”這類國區安防設施熟悉得不行,利用國區與國區之間的競争和防備關系,四處鑽系統漏洞。
科技企業的路子就野了,恒華的專利技術在聯邦首屈一指,更別說蕭衍老爺子還以戍守堅防聞名于星際。
最開始蕭縱提出做餌時,警方還是大為緊張的。
——天之驕子,身嬌肉貴。
他又不像蕭靖川從軍多年,從軍校生開始練起,退一萬步說蕭縱在家經受過格鬥和槍械的訓練,那也只比業餘選手強些,還達不到專業選手的程度。
畢竟他的專業是企業管理。
咖啡廳裏的服務員已經不知不覺中全都換成了警方的人。
蕭縱戴的隐藏式耳機內時不時有重要進度彙報。
他知道不遠處的廢棄居民樓有人拿着狙
擊
槍瞄準着這間馬路邊的咖啡廳。
也知道警方已經悄悄封鎖了附近一帶,甚至包抄到了樓下。
他還聽說來了軍方的人——蕭縱對面坐着葉雨濛,因此不方便詢問是哪個軍區。
到底蕭縱對h國的軍方比對臨城的警方還放心,外頭又有魏勉和保镖在盯着,還有老爺子派出的便衣,實在沒什麽可擔心的。
只有顧小引那邊……沈原要是在這裏,那顧引應該能安心考個試了吧。
過了今天一切就都能回到正軌上了。
蕭縱心裏想着。
葉雨濛已經開始回憶起美好的學生時代,而蕭縱的心卻留在了他畢業這麽多年後唯一進入的那所學校裏。
顧引應該準備得還可以吧?這段時間沒關心他複習了,畢竟複試又不考數學,全是專業課。下午還有面試,方馳認識複試面試的教授,他背地裏特意跟人打了聲招呼,還專門跑到蕭縱面前來獻寶。
蕭縱覺得有些好笑,他的小秘書那麽乖,他都親自面試過了,怎麽可能複試面不過?
況且,蕭縱雖然沒有明提,但這次捐實驗樓是為誰,校方心裏一清二楚,顧引只要別在學校裏幹一些殺人放火的事,哪有錄不進去這個說法。
只是他沒有告訴顧引。
小秘書骨子裏犟得很,怕他知道之後覺得傷自尊。
葉雨濛說着說着就看見蕭縱微微笑起來。
是了,曾經蕭縱經常對着他這樣笑,兩個人相處的大部分時間都是溫馨而平靜的。
學生時代有着出社會後再也感受不到的寧靜惬意,所以葉雨濛在外面打拼得越久,就越懷念當初的二人時光。
葉雨濛當然不會白白提供一段視頻,他就是想借這個機會讓蕭縱認清顧引是個什麽樣的omega。
在人前溫柔天真可愛,在蕭縱看不見的地方,冷酷、暴力、不可一世。
“你在笑什麽?”葉雨濛柔聲問。
蕭縱說:“我在想,你是不是覺得提供一段視頻換來我在這裏坐半小時,是件很劃得來的事。”
葉雨濛心頭猛地一跳。
蕭縱掀起眼皮,那雙形狀微狹眼尾上挑的桃花眼看上去似笑非笑,十分多情。
可也有人說,長了一雙桃花眼的男人才最無情,這說法是有依據的,比如聯邦的代表人物蕭斯年。
他永遠有讓人一眼深陷的魅力和風度,但似乎在他的衆多情人中,二爺也沒有對誰特別一點。
葉雨濛看着蕭縱近年來愈發俊美無俦的五官,心跳漸漸不受控制地加速。
不知道是因為心動,還是因為心慌。
“我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蕭縱的聲音平淡而而随意:“但有些人可以。”
話音未落,仿佛無形之中扣下了某個開關,變故轉瞬即發——
廢棄居民樓的頂樓,殺手的表情沒有絲毫人氣,他的分析儀中出現瞄準鏡的景象:年輕的alpha和omea坐在咖啡廳的窗邊,遠遠地看就像一對璧人一樣。
而殺手伫立在架好的槍後,稀松平常得像吃飯一般,扣下了扳機。
槍彈從漆黑的膛口飛速射出,穿越過數百米的距離,轟然擊碎了咖啡廳的那面普通玻璃!
砰——!
**
——砰!
洗手臺的鏡子被一拳轟碎,鏡面爆裂開來,碎片亂濺,将打鬥的倆人的身影切割成無數片。
“游貿斌”收回胳膊,拳頭上沾滿了牆壁的石灰。
從牆上的深坑來看,剛才他這一拳完全沒有留力道,要是顧引捱中了,恐怕一拳就能直接送走——死狀估計還是十分慘烈的那種。
然而那個文弱的omega頭輕巧一偏,穩穩躲過拳風,在鏡子碎片爆裂開來的同一刻,他攥住一塊大的玻璃碎片,直接朝對方咽喉劃去!
沈原猝然一驚時,寒光已經劈過來,他猛地後仰避開了被割喉的下場,但頸部還是被尖銳的鏡片劃出一道兩寸長的血痕!
鮮血飛濺而出。
那只手腕對比alpha來說稱得上是纖細的,可緊接着手腕以一個難以言喻的刁鑽角度一變,玻璃利刃又貼着他的咽喉刺來!
從來都是職業殺手對着別人下黑手,眼下卻被一個omega突然搶占先機,沈原抓住對方手腕,狠狠地劈落,顧引攥着玻璃的手本來就已經流着血,遭這麽狠一下,鏡子碎片劈落在地。
論力氣,alpha有絕對的優勢,這力道足以将人的骨頭弄斷,顧引慘白着臉低身就是一擊掃堂腿破重心,沈原不比那些廢物保镖,他硬生生扛住這一下,冷聲道:“顧秘書,怎麽發現我的?”
顧引當然不會告訴他,軍隊關愛新兵用的那一招摔手會在胳膊內側留下淤青,因為alpha無法被标記,帶着這記號有一種“記住老子上了你”的意思,所以這道淤青在部隊被稱為“愛的标記”,專門用來羞辱不懂事的刺頭。
游貿斌也是個富二代,家裏嬌生慣養大的,這種磕磕絆絆的淤青只會更加明顯。
h國特色,a國區的傻帽沒見過。
顧引的嘲諷,沈原當然能看出來,這種表情他太熟悉了,那些道貌岸然的軍隊高層就經常露出這種不屑一顧的神情。
沈原像是被激怒突然襲近,煙草味的alpha信息素同時撲上來,omega的天然弱點就是信息素,顧引卻絲毫不躲,一記重踢直擊胸腔。
沈原胳膊青筋暴起,猛地擋住了淩厲的攻勢,然而緊接着顧引淩空而起擡腿一記側踢直接當頭一踹!
時間仿佛被按下了停止鍵,在沈原耳朵轟鳴作響眼前發黑時,顧引詭異的身形幾乎毫無停頓,他勁瘦的腰身弓起,整個人如滿弓一樣蓄勢,再次破了沈原的重心!
沈原一個趔趄,連退好幾步,險些摔倒在地上。
這人所有動作都跟教科書一般精準,全然不像蕭縱身邊的那幾個保镖,甚至軍區那些操蛋的軍a。
再看他瘦削羸弱的身體,完全無法想象裏面蘊含了無窮的力量。
“操……”沈原勉強穩住身形,從沒想過自己能被人逼到這個份上,猛地甩了甩頭,猩紅着眼睛怒道:
“你到底是什麽人?!”
破碎的鏡子映出了倆人的對峙,洗手間離教室有點遠,暫時還沒人發現這裏的動靜。
這裏也沒有監控攝像。
顧引白皙還滴着水的臉頰被碎片擦過劃出一道細細的血痕,此時一點點血跡順着淺淺的傷口往下滑落。
顧引看着他,冷冷道:“一個ome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