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報應

宇宙航空管制局,

h國分局降落地。

監測塔內的信號指示不斷地發出,大廳裏到處都是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員忙碌的身影,“嘀嘀”-“嘀嘀嘀”聲不絕于耳,

一個交頭接耳閑聊的人都沒有。

機器急速運行的同時,

散熱器也在高速運轉,空氣中甚至能聽見共振的嗡鳴聲。

這還是在監測控制塔外牆做了多重隔音和保護層的基礎上。

外面沙漠狂風呼嘯,萬裏黃沙遮天蔽日,

沉重轟鳴聲震耳欲聾,一臺龐然大物出現在天空。

最初只是一個小黑點,

随着降落陰影變得越來越大,

終于能看清楚聯邦航母的六星标志。

“反重力設備解除!”

“準備降落——地面接應!”

軍艦掀起強大的飓風,

挾裹着黃沙吹向天際,最終露出埋在沙漠底下的特殊合金接駁器。齒輪轉動,啞光黑的金屬臺從基座中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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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空航母反沖噴射器噴出的高溫霧化燃料溫度高達上萬攝氏度,空氣燒灼出扭曲的氣浪,

這要是換做別的金屬,當場就能溶為鐵水。

作為聯邦的科技巨頭,

蕭家壟斷的不只是沒完全投入使用的新能源,

還包括新型合金。

軍工科技是聯邦星系發展的基石,

能特殊合金的使用量也非常大。

而這種合金的研發者不是別人,正是恒華的上一任總裁、蕭縱的父親,蕭斯年。

監測控制塔和內的工作人員神色凝重,緊盯着從軍艦ai系統傳回的各項數據,

一旦發現異常,

将第一時間将軍艦發送回大氣層外銷毀,而監測塔則會縮入地底、上面封起特殊合金。

避免能源反應爐失控對主星造成的影響。

至于宇宙污染,只能事後采用機器人和ai進行碎片清理了。

這種極端情況幾十年來只出現過一兩次,

可每次都會造成無法統計的損失。

于是每當有星際航母降落,監測塔的工作人員就會陷入精神緊張。

“冷卻裝置1-10層開啓!”

“氣壓艙數值一切正常!”

“安全艙內生命體征平穩,沒有異常!”

……

彙報聲不斷交替響蕩在通訊頻中。

每報一聲,負責人臉上的表情就松懈一分。

其實也沒有那麽危險……

忽然有一道倉促的聲音打破了這種平穩:“報告李廳長!67號冷卻箱無法開啓!”

監測控制塔內的清晰地響起此起彼伏的倒抽氣聲。

氣氛陡然又緊張起來,像一只無形的手攥住每個人的心髒然後提到數萬米的高空處。

負責人緊急下了三道命令:“啓用備用冷卻箱!準備銷毀程序!通知聯邦政府!”

一群人手噼裏啪啦地在操控臺上操作。

必須在落地之前把溫度降到一千攝氏度以下!

然而緊接着第二個突發情況出現——

“報告廳長!能源反應爐反應未能終止,已超過原預計時間4.5秒!目前還在進行聚變反應!”

此時星際航母已經降落到五千米的高度了。

有工作人員臉色唰的一下就變得慘白,手不受控制地開始顫抖。

“別慌!”

負責人大聲吼道:

“程序組與人工智能對接,解除自動模式,手動調整!趕快!!”

到底是活着的欲望戰勝恐懼,這些從事宇宙航母接駁工作多年的軍方人員,争分奪秒地操控着複雜的系統,嘗試着在軍艦進入三千米極限警戒線之前,将能源反應爐冷卻下來。

有些幫不上忙的人已經開始在心裏默默祈禱,塔內充滿了絕望。

一旦低于兩千五百米,監測控制塔的抗熱層就會毀壞,這裏的人全都會被高溫瞬間汽化,而五百公裏外的航站樓和星際邊關也會遭到沖擊。

而更可怕的是如果反應爐突然停止,這臺龐然大物會直接以可怕的速度掉落,砸中主星!

到時恐怕影響的就不只是h國區了!

“怎麽會出現這種情況?!”終于有人失聲崩潰道:“出發前沒檢查嗎?!”

可整棟監測控制塔都沒有人能回答他的問題。

負責對接人工智能系統的程序員急的滿頭大汗。

直到第一個人大喊:“ai小美響應!已切成手動控制模式!”

話音未落,第二批專業人員立馬開始行動。

四千二百米...三千八百米...三千一百米...

大廳內的紅色警報器頓時全部尖銳地叫起來。

“李廳……”

負責人慘白着臉吼道:“喊什麽喊!這裏面有四千多條人命!他們要是死了你們還有什麽臉活着!繼續!”

工作人員一咬牙,接着對整個繁複的反應爐冷卻系統進行搶救和降溫,終于在星際航母下降至兩千八百米時,在監測塔的高強度防護層崩壞之前,将反應爐溫度控制在了安全範圍內。

“……”

負責人眼看着儀表盤上的數值逐漸恢複正常阈值,終于整個人脫力似的躺進身後椅子裏,還差點滑到地上去。

塔內指揮大廳一片死寂。

有的人把領口都拽開了,喘着粗氣緩不過神來。

星際航母內的“乘客”們對這件事毫無察覺,出于宇宙運輸需要,他們出發前就躺進了一人一間的安全艙內,直至抵達目的地。

安全艙開啓後也并沒有人告知他們情況,而是由接駁車直接将這些乘客運往至星際關口所在的航站樓。

周蘅卿就在其中。

安全艙盡可能保證旅客的生命體征平穩,但舒适度什麽的就不值一提了,長時間的跨星際航行讓周蘅卿有些暈空間,時差也亂七八糟。

國家信息安全局h國區分局有人來接他,周蘅卿正在接機口觀望時,餘光就掃到一道身影。

他幾乎不敢相信地掠了過去,然後突然覺得不對勁,目光又轉回來。

蕭靖川穿着軍裝,一絲不茍,一米九的個子就站在接機口那兒,除了副官以外周身五米沒其他人敢靠近,顯得格外突兀。

周蘅卿當即愣住了。

剛結婚時他還是h國區分局的幹部,當時還住在“家”裏——姑且稱倆人的婚房為家吧。

但蕭靖川不是一個很講溫情的人,周蘅卿上下班或者出差,對蕭靖川的工作安排都不會産生影響,最多在周蘅卿出差回家當天,他會回來吃個晚飯。

如果還要數的話,那就是在周蘅卿生病的時候,蕭靖川會給他打個電話,或者讓副官送藥到家裏來。

他們結婚七年,周蘅卿生病的次數絕對不超過三次。

所以後來聯邦星國安總局要升調他去2號星球時,周蘅卿很快就答應:他的父親和哥哥本來也常年呆在2號星球。

至于他的丈夫……不管周蘅卿在不在,似乎都影響不了蕭靖川忙于軍務。

升調後生活似乎也沒有太大變化。

2號星球冷冰冰,天氣都是人工控制的。父兄因為親屬避嫌制而不和他在一個部門,同在一棟構造複雜的大樓,往往十天半個月都不見得碰上一面。

等到夜深人靜時,周蘅卿就開始想念主星上的人和事了。

他給丈夫的私人號碼發信息,蕭靖川回複總是很快,但同樣的,倆人聊不了幾句就能把天聊死。

後來每一天晚上都從聊天開始到聊死結束,第二天又是如此,反複循環,發展成例行公事一樣。

得虧蕭靖川沒被他煩死。

“靖川。”周蘅卿笑着跟他打招呼:“你來接誰?”

蕭靖川看着他,沉默了片刻,才低沉道:“接你。”

周蘅卿又愣住了。

副官左看看右看看,這倆人一直就是這樣,頻道完全對不到一起。他趕在冷場之前忙不疊道:“今天航母好像延誤了,司令等了有一會兒了,要不二位上車聊?”

副官心知肚明:聊個屁,這兩個人能坐軍姿一路坐到家。

“不了,”周蘅卿回過神來,道:“我的老下屬來接我,我去一趟臨城。”

他既不放心蕭縱,也不放心顧引,總覺得要出事。

雖說現在管這些顯得多餘,可顧引拖着蕭縱的手樂呵呵跟身後的那副場景,總在他心裏揮散不去。

不管怎麽樣,能圓一個早年的心願也不錯吧。

蕭靖川臉上表情明顯陰沉下來,他并不是一個特別會把情緒藏起來的人。

過了會兒,周蘅卿卻聽見他說:“我跟你去。”

副官:?!

究竟倆人還是合法夫夫關系,周蘅卿沒有繼續拒絕。

他并沒有告訴蕭靖川去臨城做什麽,甚至沒說公事還是私事,而蕭總指揮也沒有問——周蘅卿做的工作就是信息安全,蕭靖川從不過問這些事情。

兩家聯姻,用得上周蘅卿的地方很多,但蕭靖川從不要他幫忙。

等坐上空間列車後,周蘅卿疲憊地閉上眼。短期內星際穿梭了幾次,對身體還是有影響的,可人卻又始終睡不着。

過了許久,他感覺到肩上落了一件外套。

跟蕭靖川冷冷的性格不一樣,外套熱烘烘的,還帶着點信息素的味道,一定要形容的話,大概是小時候點生日蠟燭用的火柴燃燒後的氣味,很淡。

可能因為這種味道總是和生日、祝福等美好的事物一起出現,竟然讓周蘅卿生出一絲溫暖的感覺。

他開口說:“靖川,等事情處理完,我有話跟你說。”

蕭靖川給他披外套的手一僵,然後才沉聲道:

“好,剛好我也有話跟你說。”

**

臨城不僅是經濟中心,也是h國區最大的城市,土地面積比首都還要大兩倍。

南科大校區附近的襲擊事件,市區甚至不知道發生什麽,就莫名其妙地響應政府號召做了一次全民防空演習。

紙終究包不住火,蕭二少玩遙控汽車把一臺軍用飛機炸了的事,很快傳遍整個聯邦。

一時間,星網社交平臺#壕無人性#tag底下又炸圈了。

然而蕭縱這位小祖宗這次又雙叒不見了。

春雨下了一陣子後,明媚而溫暖的太陽,照得鹿鳴山一片生機翠綠。

微風拂過,林海濤聲依舊,到處都是雲杉木和青草與泥土混合的芬芳氣味。

“不是,新型超跑怎麽就變遙控汽車了,”方馳在裝潢華麗的客廳裏表示憤憤不平:“恒華不要面子的嗎?am不要面子的嗎?我二表哥不要面子的嗎?!”

“——3888萬聯邦幣不包研發費用,直接就被這群人當電動玩具??”

你家電動玩具才帶軍火!

方馳憤慨地一扭頭,轉向沙發上cos石像好幾個小時的俊美青年,臉上迅速堆起一個谄媚笑容,黏唧唧地說:“二哥,我也想要一個玩具。”

“為什麽送二嫂不送我,我可是你親、表、弟、啊!”

蕭縱總算纡尊降貴地化形成總裁,涼涼地瞥他一眼,然後又重新變回了石像。

呸,真好看。

方少爺默默對着他這張臉發出了唾(嫉)棄(妒)的腹诽。

可惜是我哥,可惜我是1。

猛1。

方馳極不靠譜地在心裏滾了一圈贊美之詞,無力地望向魏勉。

那努嘴的表情仿佛在說:沒救了,厚葬吧。

那天吳勇等人眼巴巴地守衛在加護病房門口,但蕭二少在病房裏拉上窗簾兩小時後,直接開門落荒而逃。

倒也不是跑得有多快,老板還是很有風度的。離開之前不忘叫保镖把主治醫生喊來。

只不過他的神情比平時不淡定了那麽一點點,語速急了那麽一點點,甚至說完話後步子邁得也大了那麽一點點。并且還險些撞到了他這張盛世美顏。

吳勇有幸在杉樹林裏見過司令炸毛的樣子。

大抵就和老板現在差不多吧。

保镖隊長往病房裏面探腦袋一看:顧引正迷迷糊糊地準備坐起身。

吳勇不敢耽誤,趕緊讓人喊醫生過來,又給顧引打了兩針鎮定劑。

“別讓他下床。”醫生嚴肅道:“起碼卧床一周,他是omega,不是你們這些扛造的alpha,等情況全部穩定下來之後還要再進行複查。”

話是這麽說,但當晚蕭縱就給他辦了出院,用直升機把人送到鹿鳴山別墅。

專業私人醫療團隊和治療器械全都已經準備好了,直接實現無縫銜接。

蕭縱把他沒處理完的事情全都處理好後,也回到別墅,聽到顧引又打了一針睡了後,也沒有再去看他。

魏勉也不知道為什麽,他當然不希望在這個節骨眼上再出問題。

魏助理擡腕看了眼手表,老管家瞬間會意,道:“有人下山去接了,蕭司令一到馬上就會彙報消息回來。”

蕭靖川夫夫比預計的時間晚了些。

蕭司令這次請的是事假,因為突發情況,還半道拐去臨城附近的華北軍區,商讨軍事機密。

而周蘅卿則被h國區的信息安全局分局請去了。

倆人忙得跟陀螺似的,還要來處理這個小祖宗的問題。

周蘅卿也不啰嗦,一進入別墅直接開門間山地問:“阿縱,顧引呢?”

蕭縱還在當雕像,魏勉道:“在客房裏休息。”

客房?

周蘅卿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蕭靖川在來臨城的路上,總算聽周蘅卿說了兩嘴關于這位顧先生的事情。

“爺爺一直就知道這個情況,之前也沒覺得顧引能跟阿縱相成功。”周蘅卿看着窗外的杉樹林道:“但我擔心阿縱那個性格,在公司做決策久了,很難接受有人騙他。”

“爺爺也就罷了,血濃于水,我怕他把氣都撒在顧引身上。”

蕭家人的脾氣就倔在這裏,蕭縱要是自己想不通,這事一輩子都會成為心裏的一道邁不過去的坎。

可除了他自己以外,誰能讓他想通呢?

周蘅卿去客房找顧引了,客廳裏就留一群傭人,以及那個氣場足到讓人無法忽視的蕭指揮官。

蕭靖川的視線談不上溫和,完全是鋒利的,就像兩道射線一樣,逼得蕭縱不得不回神。

蕭二少皺了皺眉頭,總算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倆人的視線交彙在空氣中,仿佛炸出噼裏啪啦的電流。

蕭縱那樣子看上去委屈極了,就連當初他從布雷斯頓回到家裏,都沒有這麽委屈過。

蕭靖川盯着自己的弟弟,他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可過了一會兒,終于還是沒忍住,說:

“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作者有話要說:  蕭靖川:來啊,互相傷害啊-0-

蕭縱:我單方面宣布我跟蕭靖川關系超、級、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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