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融冰

蕭靖川說完那句話後,

會場四周圍一片死寂。

低調奢華的私人會所從不對外開放,只招待一些政要和軍部高層,軍工企業家能進到這種場合的都是上流社會中的上層人物,

高級工程師更是國區乃至星系級別的科學家。

越是高級的場合,

有些事情越不能拿到臺面上來說,

比如神仙打架,

比如撬牆角。

蕭靖川的怒火源自于副官彙報說齊惠的車根本沒問題,這不過是omega想要混上蕭總指揮的軍車的一個說辭罷了。

——omega這點小心思放在蕭二那裏完全得不到效果,

助理和保镖每年幫蕭總裁擋掉的爛桃花不計其數。

蕭指揮官不一樣,他對這種花花心思了解就不夠充分。

h國區人口基本都集中在東部,

西北一帶人口總量較少,

軍區就占了大頭,

因此可以用來做宇航兵訓練基地,國區的總防空系統也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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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知道a-o最般配,然而因為這種特殊的地理環境,a-b這樣的家庭結構才是這一地區的主流。

風沙猛烈日曬嚴重,

加上科技化程度高、軍隊影響大,導致這一帶omega特別少,

誰願意在這種幹巴巴冷冰冰的地方待着呢。

于是西北軍也成了單身狗最多的一個軍區。

近幾年想給他介紹對象的人不少,蕭靖川一直不明白這是為什麽,

只把這當作上流階層的社交禮儀。

聯姻麽,在他們眼裏婚姻就是一場交易,

對買賣雙方有利即可。

就連蕭靖川自己也曾這麽認為。

如果蕭、周兩家聯姻就能穩住蕭家的局勢的話,那麽這場交易相當劃得來。

在蕭靖川的觀念裏,既然結了婚,那麽他就會給周蘅卿一段婚姻裏該有的尊重和忠誠。

至于周蘅卿想在這段婚姻裏得到什麽,他也不明白。

其實周蘅卿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起想要的變得更多了。

可能從山莊裏看見蕭縱顧引的背影心生羨慕開始,

也可能再早點,從他第一次拿起手機給蕭靖川發送晚安信息時開始。

又或許,還要更早一些。

新婚生澀的情

事結束後,蕭靖川發現他受了傷,急得直接撥了120直升機救援電話,被周蘅卿慌張得撲過去一把摁掉。

兩個人面面相觑,周蘅卿忍着一身酸痛,結結巴巴地說:“沒、沒事的,我在家休息幾天就好了。”

軍校生磕磕碰碰得多了,哪個沒在入伍時挨教官一頓毒打?比起尴尬的治療過程,這點紅腫小傷在周蘅卿眼裏不算事。

但蕭靖川一臉被雷劈到的表情讓周蘅卿覺得很有趣,好像慘遭毒手的是他似的。

真是個傻子。周蘅卿心想。

又軸又傻。

在這種場合把事情擺到明面上來說,得遭多少暗恨啊。

蕭家的alpha不僅有着優秀的傳承,也有其自身成長帶來的魄力與魅力。

蕭靖川冷肅軍裝下包裹的是一團火,他身體裏有一只野獸,熱情、沖動、固執,卻被緊鎖在這副冷漠嚴厲的外表下。

可奮不顧身換取的也有可能是粉身碎骨。

周蘅卿走到蕭靖川身邊站定。兩個人同時出席時始終保持着三十厘米的距離并排站着。

這個距離使兩個人之間有一道明顯的縫隙,不會隔得太遠,但也不像蕭二少和顧小引那樣俨然一副甜甜蜜蜜伉俪情深的模樣。

這是一個安全的距離,再近的話,就要情難自禁了。

然而,周蘅卿手腕忽然被一道火熱的力量握住。

“?”他猝然轉過頭看蕭靖川。

就聽見蕭指揮官說:“蘅卿之前在事業上升期,考慮下一代的事對他事業有一定影響,現在基本穩定下來了我們打算今年備孕。”

這回別說其他人,連蕭縱都愣住了。

(蕭靖川你這是把快進鍵按爆了吧?!)

(看周蘅卿表情你跟他商量過麽?)

(媽知道估計……能高興得哭出來-

-)

顧引貓兒似的,完全不引人注意地就溜回了蕭縱身邊,蕭二少餘光瞥見剛進來的齊惠臉色特別難看,偏頭問他:“外面沒打起來?”

“不能,”顧引順手從侍應生的托盤上接過一杯紅葡萄酒,喝了一口降降火,道:“大嫂精着呢,我都想動手了嫂子兩句話就把人收拾完了。”

蕭縱眼看着高腳杯裏的紅酒兩口就被顧引喝下肚,忍了忍,最後還是沒忍住,問道:“你酒量怎麽樣?”

“還行,”顧引将酒杯放在餐桌上,又順手拿起了桌上的餐酒,說:“一兩斤沒問題。”

一、兩、斤?!

蕭縱額角掉下三根黑線,又不死心地問:“你們軍隊喝的是什麽酒?”

宴會用酒和軍區普通士兵中流行的酒還不一樣,軍隊有喝烈酒的傳統,士兵喝不起昂貴的宴會白酒,只會找當地産的高度子酒來喝,并且形成一種軍區風氣。

而他們軍官為了樹立在軍隊中的親兵形象和威望,也會跟着一起喝。

蕭靖川的酒量以前也不行,都是這些年在西北軍區喝一種外號叫“燒刀子”的53度烈酒喝起來的。

華北軍區禁酒禁得比較嚴,畢竟軍區設立在星際一線經濟中心城市附近,士兵酒後**的話影響非常大,但即便如此,軍隊裏喝的酒也有47度。

東南一帶并沒有什麽出名的酒,可能比華北軍區要喝得少一些……吧?

蕭二少心裏抱有一絲幻想。

顧引卻道:“我們那裏不産名酒,所以跟西南軍喝的一樣,每年聯誼就從友區那幾卡車幾卡車地集裝箱運過來。”

蕭縱:“……”

西南軍區有一種名酒叫泸州老窖,73度,按照蕭二少對自己酒量的判斷,他喝兩杯能直接癱成吸了貓薄荷的司小令那樣。

顧引扭過頭來,眼看着蕭縱的表情又要變成0︿0,驚訝道:“魏哥之前專門問過我應酬場合能不能幫老板擋酒,我說可以,”他越說越小聲:“我還以為你一直都知道來着。”

蕭二少:那厮也不是什麽都告訴我的啊……

“那,”顧小引一下也傻了,他手指攥緊細長的餐酒杯,弱弱地問:“……我可以嗎?”

剛退伍那會兒他情緒抑郁,也考慮過借酒澆愁,于是從超市買回了好幾瓶酒準備一醉方休。結果大概做長輩的都看不得孩子這樣,一向放養的顧母當即全部沒收,并且勒令他以後不許再喝酒。

顧小引攥着酒杯眼巴巴地望着自己,蕭縱俊臉有些繃不住地說道:“要喝就喝,誰管你那麽多。”顧引剛要放下心來,就聽見他又說:“不過不能喝多了,你記得答應過我什麽。”

顧引曲着的指腹摸索着光滑的杯壁,彎着眼睛笑:“嗯呀。”

他跟大嫂,不知道誰比較快呢……

周蘅卿被最後兩個字震得腦子轟地一下炸開了。

說起來也不算太意外,他們結婚七個年頭,方潤錦女士曾經一度很盼望着小孫子的到來,但後來看見他們夫夫的相處模式後,就漸漸地淡了這個心思。

方女士做事比較溫和,同樣是長輩,老爺子就更為直截了當。

他強迫蕭二少相親從來都用的是子孫後代那一套,未嘗沒有敲打蕭靖川和周蘅卿的意思,不過蕭縱一個人都能頂住這種壓力,蕭靖川夫夫常年異星,就更不用說了。

手腕上像是加了一道火鉗,炙熱得周蘅卿想要抽手,可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他終歸沒有拂蕭靖川的面子。

兩個人伫立在那裏,蕭靖川一手拉着他,在旁人眼中看起來還真像那麽一回事。

人都有些陰暗的心理,想挖牆腳的不止齊連上将,此時蕭靖川當衆不給臉,其餘有私心的人就權當自己沒這回事,專心在一旁看好戲。

周蘅卿覺得有些力不從心。

無論聯邦星還是主星上的這些明争暗鬥拉幫結派,都讓他感覺很累。

手腕的溫度簡直燙人,可就是這種炙熱的氣息才讓他注意力稍稍集中一些。

周蘅卿扯起一抹微笑,對談話的賓客道:“不好意思我有些不舒服,失陪一下。”

蕭靖川不置可否,直接跟着去了。

這好像還是第一次夫夫兩個人一起中途離場,“如膠似漆”得仿佛一刻都不願意分開。

周蘅卿去了洗手間,他想安靜一會兒,但蕭靖川一直跟着。

“再跟你就要進beta區了。”周蘅卿蹙眉冷聲道:“随便撞見一個人,明天你蕭總指揮的名聲就完了。”

“這好辦。”蕭靖川一笑,手臂一使勁直接把人帶進了alpha區!

在周蘅卿的低呼中他順手把隔間的門反鎖上!

高檔會所的洗手間分abo三個區,環境整潔幹淨,燈光則神奇的很暧昧,昏黃的暖光照在光鑒的大理石地板上,反射出柔和的光暈。

每一間獨立隔間裏都有各種配套設施,包括洗手臺和鏡子。

總體而言隔間很寬敞,可是擠下兩個男人就顯得十分逼仄了。

“齊惠跟你說什麽了?”

蕭靖川将周蘅卿抵在門後,牽着的那只手緊緊不放,另一手剛才在帶人時扶在他腰上,現在也沒松。

“沒什麽。”周蘅卿淡淡道:“這種段位不夠我玩的。”

蕭靖川卻不依不饒道:“夠不夠是一回事,你難道就一點不吃醋?”

他總喜歡看着人的眼睛說話,周蘅卿過去從來都是不甘示弱地看回去,但最近他已經好幾次在蕭靖川的逼視下挪開了目光。

這次也是一樣,他看見蕭靖川的眼底倒映着自己,就強迫自己看向別處——這個姿勢也沒什麽可看的了,垂低視線就是蕭靖川凸起的喉結。

倆人挨得近,身體都熱起來,好在蕭靖川知道要克制自己的信息素,否則周蘅卿是絕對不肯站在這被他抵着的。

“一點都沒有嗎?”

環境**靜了,聲音中所包含的情緒就會被無限放大,那種難以掩飾的試探一覽無餘。蕭靖川将他的臉扳起,強迫他與自己對視。

周蘅卿再次垂下眼簾,可卻不知道自己這個姿勢和模樣,像是在索吻。

于是蕭靖川就真的吻了上去。

alpha區洗手間的門被推開,兩個人走進來,其中道:

“——咦?他們不是朝這裏來的嗎?”

“可能上二樓去了吧。”另一個人說道。

聽見有人進來,周蘅卿瞳孔緊縮,微微倒吸一口氣,蕭靖川借機撬開他的牙關徹底侵占了他的唇舌。

門外的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華北軍區**的糗事——

“齊将軍的臉面可算是被這個兒子丢盡了,本來老将軍不過想帶來混個眼熟留個好印象,結果呢,呵!”

“還不是自以為是自作主張,這種場合是他一個omega能随便亂玩的嗎?快三十歲了,真就是心大,以為什麽a都要繞着他轉。”

“高層哪個不是人精,蕭司令牆腳要是這麽容易挖松,他跟周家的聯姻早就玩完了。”

齊惠被父親罵了個狗血淋頭,當即就甩臉子哭着離場了。

“不過蕭家這麽堅決,這回難道還打算保周家不成?”

“話不要亂說,上頭還沒決定好的事,別随便猜測。”

“切!不是這個原因還能是什麽?你難道還信他們日久生情,要生早就生了!”

“也是,不過還是謹慎點吧,你看看蕭家現在多猖狂,蕭二跟一名低階士官訂婚,現在東南軍區到軍委都在頭疼。”

“蕭二要給這個omega正名,讓他恢複軍銜!”

“他瘋了嗎?!”

“上回為這事當着紀**的面就開怼了,你沒看程将軍今天又在他面前碰了個釘子。”

“上頭越縱着蕭家就說明‘那事’越近了,不會真的打起來吧?”

“誰知道呢。”

……

外面的兩個alpha不知道是哪裏的高層,交流的都是內部的一手消息。

而就在幾步之遙的隔間內,随着親吻的加深,空氣變得異常稀薄,周蘅卿剛擡起一只手就被蕭靖川攥住,十指緊扣抵在門上,一丁點聲音都沒發出。

周蘅卿心防一直很重,蕭靖川克制地一點點慢慢釋放着信息素,刺激着他敏感的神經,直到察覺他的态度漸漸發生了改變。

周蘅卿的手又掙了一次,這次掙脫了。

就在蕭靖川以為他要推開自己時,周蘅卿手臂環上了他的脖頸。

他主動回應了這個吻。

這是他們第一次好好的,在兩個人都清醒的情況下接吻,擂鼓似的心跳都連接在一起,這種回應令蕭靖川震驚不已,一時間甚至忘記了攻略城池。

周蘅卿心裏燃起一簇火苗,他一想到自己讓位,蕭靖川身邊可能會被齊惠這種貨色占據,于是在親吻中還狠狠地咬了對方一下。

“嘶——”好端端親着卻無辜被咬的蕭指揮官抽了一口冷氣,結果被周蘅卿送上來的唇瓣堵住了。

別出聲。

他的眼神中含着些懇求。

就好像春風拂過凍結的冰面,能聽見湖面上細微密集的融冰的“喀嚓”聲,而湖底的那一池溫暖的春水看似平靜,其實早就被攪得動蕩不寧。

蕭靖川覺得自己真的是憋瘋了,他喜歡看周蘅卿這種為難的示弱,心裏的那頭野獸兇猛地撞擊着自律的鐵籠,箍着他的腰的手臂收得更緊了。

要是可以,他真想在這裏幹到周蘅卿懷上為止。

但到底周蘅卿還是要臉的,等到門外的兩個alpha洗完手出去後,周蘅卿一把将身上的人推開:“你這個……随時随地發

情的棒槌!”

不知道是缺氧還是氣得,周蘅卿整張臉都呈現出一種淡淡的粉色。

蕭靖川也感到有些窘迫。

他辦了人整整七天,現在身體卻又出現反應。

蕭總指揮現在出不去了,周蘅卿看起來也有些惱,卻沒有發怒,只是繃着臉瞪着他,一點冷冽的氣勢都擺不出來。

“你還痛嗎?”

蕭指揮官任何時候都沒有忘記對這件事的執念,讓周蘅卿暴躁得想打人。

“我說了沒事。”

“你每次都這麽說,”蕭靖川明顯不信,他抱着周蘅卿,把額頭抵在他的肩窩處,緩慢地平複着信息素的躁動。

周蘅卿沒有推開他,過了會兒他又問:“你一點都不吃醋嗎?”

“你話怎麽這麽多。”

蕭靖川真的不吭聲了。

周蘅卿說完又後悔,蕭靖川本來就不怎麽說話,過去兩個人時不時就聊到這種無話可說的地步。

隔間裏能聽見倆人不平穩的呼吸聲,此起彼伏,他們還維持着剛才的姿勢,周蘅卿兩只手攬在蕭靖川的脖頸上,蕭靖川的頭靠在他肩膀處,頸椎和背脊形成一道倔強又孤獨的弧度。

周蘅卿偏頭盯着他後腦勺的發梢,最終開口道:

“有、有一點吧。”

作者有話要說:  嫂子也長嘴了!(震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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