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父親怕是連外面的那五十發連弩是什麽都不知道。
金琛心中酸楚不已。為子者, 在父親沒有對他做任何不當之處之時,倒也不好埋怨。可為臣者,盡管已經竭盡所能, 可還是依舊無法阻止君主的愚昧無知。
金琛不是沒有說過, 不能這樣, 這樣不可以, 要盡可能的明白百姓的訴求,懂得什麽叫做民為貴, 社稷次之,君王輕也。可是又有什麽用呢?
金郡守不懂就是不懂, 他就只知道自己抛棄了天大的尊嚴, 給金國換來發展的時間,殊不知金國之外的土地望不到邊際, 能人傑出。
金國又不是什麽人傑地靈之地,難道是除金國之外的所有地, 能見到各式各樣的能人異士。
只希望父親在這五十大壽之時, 真的不要把自己給作沒了,這是為子者的唯一訴求。
可這唯一訴求好像還是被造沒了。
八月十五轉眼就至, 這金宮,熱鬧極了。
金郡守身上依舊穿着那個所謂的繼承下來的龍袍。
金琛也都已經老老實實換上了,屬于臣子的服飾,保證沒有一點越過的地方, 金辰江這個被收拾的很慘的,竟然還能頂着四爪龍袍穿來赴宴。
鐘渙覺得有趣, 他身上穿的衣服, 這些日子都是秦堯準備的, 八月十五當天, 秦堯尋思着就這麽屁大點的金郡,難道還有什麽人敢搶了他老師的風頭嗎?
秦堯便面不改色地帶人去國庫裏翻出了一套衣裳。
鐘渙沒注意,在房間裏穿上時與平常的服飾也沒什麽區別,可一旦走到陽光下,那衣服瞬間就會有一種波光粼粼之感,極其引人注意,盡管如此,衣服也不會壓下鐘渙本身的外在。
秦堯只看一眼就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別的不說,他等會又能欣賞到金郡守憋屈的表情了。就這憨批,明明他已經一再說明有些東西不行就是不行,還在那裝。
鐘渙一到宴會上,金郡守果真露出了憋屈的表情,秦堯在旁邊笑聲十分愉快。
這老頭完了,沒別的。
他可不覺得,自己這個大秦的皇子有必要一再叮囑一個郡守。
不過怎麽也是五十大壽這大喜的日子,還是讓他再歡喜一陣兒好了。
秦堯冷笑了一聲。
鐘渙少見他這種鋒芒畢露的樣子,不過自己也不怎麽在意,落了座,稍後便感覺到了近乎于灼熱的目光,一道道的。
最為火熱的是來自他斜側方的施芷涵那片地方的目光。
鐘渙連個眼神都沒給,尋思着到底是給秦堯一個表現自己的機會,還是自己直接拍死金國。
很快太監就開始唱起了賀禮。
金郡守喜不自勝,但他這歡喜的表情可真沒堅持多久就直接變了,因為在那最後太監唱了一道,“大秦丞相蘇旭錦前來祝賀……賀禮,無。”
認真來說不只是無。
蘇旭錦一來到這裏,身後可是直接跟了五十萬大軍,不過全都在郊外了罷了。
現在身邊也不過跟着十多個優秀士兵。鐘渙以為他是誰?
他的消息一經出現,就算是這不知為何甘願自我封鎖的金郡,消息也會迅速傳遍整個大秦。
所有曾經崇拜他的人知道他出現在了這裏,除了那些身上有崗位在身不得輕易脫身的行動自由的,基本都往金國在趕。
當然也包括他蘇旭錦!當然他并不是崇拜鐘渙,絕對不是!
那些人不僅沒他快,還沒大秦的五十萬大軍快!
蘇旭錦可非常想知道,鐘渙看到自己的時候是個什麽樣子的表情!
一進了宴會,目光便迅速在全場轉了一圈,随後就看到了坐在那下方看起來相當悠閑的鐘渙,蘇江熙氣的臉紅脖子粗。
當年在秦京,他也是遠近聞名的美男子,時間到底對他做了什麽?
越發暴躁了,這樣不好。
蘇江熙直接無視了上首沒有收到禮口苦着張臉的金郡守。
“鐘渙!既然如今已經出現,為何還要待在這偏僻之地?”
鐘渙順着他的聲音看了過去,很快就想起來這小子是誰。
當年鐘渙打天下,秦志遠治國,可他一個皇上自然不可能顧及到方方面面,也得有輔佐之人,那個輔佐之人就是蘇旭錦。
在他八歲領兵出戰的時間段裏,蘇旭錦也以十二歲之齡出名,在秦京號稱是文曲星下凡,才華自是一頂一的,已經有了女子見到他會忍不住露出欣喜羞澀,他也對這一點十分自得。
然後就被弄進宮裏去了。
秦志遠的說法是,鐘渙八歲都能領兵打仗,他蘇旭錦已經是十二,憑什麽就不能開始着手研究研究一番政事。
然後蘇旭錦就奔上了零零七的道路……
十二歲啊,從十二歲開始,至今已經二十年!
蘇旭錦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挺過來的。
見到鐘渙,便是忍不住冷嘲熱諷,“我想着你便是雲游四海,也應當去那苗疆,北牧,關東再不濟還有西越,怎麽想都想不到,你居然呆在這破地方,聽說前些日子你還在做小倌……”
蘇旭錦想到這就忍不住臉紅,他零零七了二十年,當初以十二歲之齡便能引得金鐘女子瘋狂尖叫,可卻萬萬都想不到三十二了,連姑娘的小手都沒拉過……
“若是早些來,怕不是我還能直接包你一年?”蘇旭錦又氣又心酸,越是如此越忍不住怼鐘渙。
“你那點俸祿還好意思包我一年?”鐘渙可是十分清楚蘇旭錦的性格。
“再說了,即便是包我一年難道還想做點什麽?”
蘇旭錦臉又紅了,又是氣的又是羞的。
他已經三十多了,光是想到自己會因為這種話臉紅,他就忍不住地暴跳如雷,想要打鐘渙。
想想當初鐘渙百戰百勝的力量,再瞧瞧現在……蘇旭錦覺得就算是五年不見,他想收拾自己還是輕而易舉的,這點自知之明定然要有。
“鐘渙!早晚有一天我一定要把你踩在腳下!”
“那你就等着那‘早晚有一天’吧。”
秦堯憐憫的看了蘇旭錦一眼,蘇丞相這是五年不見,推測不到老師的性格了?
當初他能八歲領兵作戰,除了皇上足夠信任軍中士兵,也臣服于他的實力和計策之外,朝中那些文臣可是一點不同意呢,結果一個個的都被他怼翻了,一動手打,二上嘴噴。
物理攻擊加上法術攻擊,誰來誰死。
蘇旭錦自覺和鐘渙對抗了這麽多年,一局都沒拿到勝,卻偏生堅定不移的認為自己早晚有一天會勝。
這想法也是可愛。
這倆在這邊下首熱火朝天的聊天,上頭的金郡守臉色越來越憋屈,皺成了一個醜橘。
沒收到賀禮他們還直接無視了他,兩個人又都是長相十分絕麗之人。
這五十大壽,他就真一點風頭都沒了呗。
金郡守一張口吩咐那太監繼續,“應該還有其他人前來祝賀吧,繼續唱。”沒有,也得有!
蘇旭錦一聽到這話,玩不過鐘渙這皮糙肉厚還老流氓,不代表他怼不翻一個金郡守!
“喲,您這還在祝賀呢,不過看樣子可惜了,您這賀恐怕是祝不過去了,區區一個郡守,居然還敢穿龍袍,而且還是五爪龍袍!看樣子你這金郡是要造反了!”
“早年沒發現這片地方竟有謀反之心,實在是本丞相的不是。”
蘇旭錦的語氣尖銳之極,他能帶着五十萬大軍來,就說明已經不打算給金郡機會。
自己跟個憨憨一樣封閉自我鎖了五年,外面的天下變成什麽樣子了,他們都不知道。
這金郡守一家不知道倒沒什麽大不了的。
可百姓都不知道,甚至還以為自己生活的不錯就很愚蠢了。
這金郡守是死也得死,不死還得死!
金郡守被氣的不行,臉皮子和指着蘇旭錦的手都在顫抖。
“蘇丞相這話是什麽意思?”
“還能是什麽意思?天涼了,金郡還是早點改名吧。屎郡實在是難聽的不行,本丞相做主,不如就把這邊地方換成死渙郡!”蘇旭錦的語氣那叫一個霸氣側漏。
然後轉頭就又被鐘渙給怼了,“死渙郡不若改成落日郡,好聽又文雅,當然你要是想叫棉花郡,我也是不介意的。”
蘇旭錦氣得要命,“我介意!”他不叫蘇落日也不叫蘇棉花。
“你介意沒用,秦堯你來說這金郡以後改名叫什麽比較好?”
深陷了戰神和丞相的戰場的秦堯表示,“今天天氣可真好,兩位先生在說什麽?我沒聽到。”
收獲了兩個嫌棄的眼神以後,那邊的兩人總算是将秦堯重新踢出了戰場。
秦堯出了一口氣,小心肝怦怦直跳,差點被把自個吓死,無論是得罪了蘇旭錦還是得罪了鐘渙,最後的結果都是需要面對一大堆能壓死人的作業。
蘇旭錦還好一點,他雖然在太學裏任職,但并不怎麽去?可鐘渙則會面無表情的甩了一大堆兵書讓他背,背不完?背不完簡單,直接進校場,大家一塊練練。
兩個人制造的諸神之戰,不是自己這等屁民能參與的,秦堯自覺認慫,這事還得讓他爹來!
可在秦京處理一大堆從蘇旭錦那裏丢過來的工作的秦淵,早已經露出了絕望的眼神。
一個噴嚏過去,旁邊的太監連忙安慰着,“皇上得注意身體,切勿病了。”
秦淵一臉欣喜問,“所以我可以去休息了嗎?”
總管面無表情,“這怕是不成呢,皇上您可要好好保重身體,然後多多工作才是。”
秦淵:……
原來做皇上竟然是這麽艱苦的一件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