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富強社會建設日記(19)

仗着足夠的軍力財力,蘇念随意折騰,完全不怕翻車。

麥田稻穗初成,金黃谷穗飽滿沉澱,望着那試田裏瘋長近乎半人高的谷穗,農戶差點駭破膽子。

之前将朝廷發下的稻谷做飯的人見他人稻田谷物,心中則是懊惱不已。

蘇念在上一個世界還是學了不少東西都。

輿論讓她控制得極好,解釋此類現象的仙術妖法間,多數人傾于前者。

原先雖蘇念稱帝,地位尴尬的蘇娘廟又被人翻出來修了修,進香讴歌之人不斷。

而産生的連鎖反應,是不少田野鄉父将自己家中孩子丢到縣城朝堂新設的學堂裏。

說要好好念書,将來一睹陛下仙人真容。

人來多了,學堂入堂測試的題難度也随之上來,對人的要求也越發之高。

日後名垂青史的衡國開國之臣,多在這一批學生之中。

蘇念瞄了眼國庫進賬,雖說賦稅稅率減半,但來年農戶必将大半換新種,單論國庫進賬數額,算起來,與大梁盛年一致。

至于今年…顧城南為首的這一批商人給得進貢足矣。

一道道政令有序下達,那是處處真槍實戰地在往各個世家根本利益上動刀子。

唱反調的到處都是。

可南邊叛軍才兵敗如山倒,京畿武将幾乎都跟蘇念穿一條褲子。

兵權上行不通,政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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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也玩不過蘇念。

雖然體制不同,但她從前跟萬衡仙尊修道時,也是修過政權謀算的。

她自然知道什麽人可以用,什麽人不能用,加上她手段素來雷厲風行,說一不二,愣是讓試圖插官挑唆的人沒鑽到任何空子。

明的不行,那就搞點陰的。

京畿暗中不少唱衰蘇帝的聲音,還出現不少打着滅衡複梁口號的違法組織。

然而并沒有什麽卵用。

畢竟武力打不過,財力比不過,壽命都沒人家長。

蘇念本人壓根不打算理會這些人說什麽,開卦算了一通,将那些暗地裏的小人全扔給新任大将軍武珲處理,一心一意準備來年科舉。

這真不是她着急,是形勢比人急。

朝廷現在,是真的缺人。

大梁用制度類似變體的三公九卿制,設左右丞兩丞,但是梁琛在位時,右丞一直廢着,只有左丞司馬氏負責百官。

而她現在……

太尉虛設不論,禦使大夫由北境軍師姚業代行,丞相一個也沒有,九卿多有空缺。

沒有空缺的,也盡是世家上裏不得臺面,專門拿來搞破壞的家夥。

要換的官實在是多,北境軍能拉來的人又少,加上她推行的安撫性政令極多,是她自己整日拿靈力硬抗又不眠不休的處理朝政,才堪堪維持平穩。

至于山莊過來的蕭陽……

她确實有意提拔,但是總不能讓人家一口吃撐大胖子,被她丢去禦史大夫姚業那裏做監禦史。

落下最後一筆,蘇念長呼一口氣,将試卷收入空間中。

“前輩……您出這題……那些大儒不買賬怎麽辦……”

搞定一件事,心情頗好的解釋道:“總會有人買賬。只要心思不壞,腹中有墨,就可以用,待他們為官,自會有人眼紅。”

別見這麽多人嘴上說着不屑屈于女人之下,若是一官半職真放在他們面前,多數人選得可還真是後者。

婢女還未送來下一趟的折子,蘇念望着庭外青松,難得悠哉輕抿一口茶水,和系統多唠幾句。

“這場科舉,朕不打算單純考較四書五經,也不欲多選人入仕。只是要給天下儒生傳遞一個意思:若想為官,給朕把态度改好再來。”

“……前輩您自稱為朕真是越來越順了。”

系統瞄了一眼空間裏的試題,考校之廣,讓人不由咋舌,真心實意派起了馬屁道:“您不當掌門實在可惜了。”

拿着白瓷茶盞的手腕一頓,蘇念眼底有異色劃過,面上卻依舊不顯,淡淡道:“…掌門之位,還是讓師弟好好歷練歷練吧。”

聞言,系統內心犯了一個白眼。

得了吧。

您就是懶。

蘇念沒想到。

她沒等到第二年科舉,卻等來了世家第二次作妖。

俗話說忍得其一,不可忍其二。

蘇念坐在轎中,面無表情地盯着街邊雪夜攔駕的落魄公子,念及滿桌折子還多多少少需要那些人改改,難得斂了性子忍過其二。

居然…

還有其三其四其五其六。

難得出宮一趟,各類民間絕世美男花式路過她轎子;除夕宮宴,俊秀世家公子奉酒吟詩;今年的入宮小厮一個賽一個英俊,就差把‘美男計’三個大字寫好貼在臉上。

現在蘇念就連去禦花園透個風賞花都能來場命中注定的邂逅。

說真的,這些世家不去編話本真的可惜了。

有着力氣大家一起建設社會不好嗎?

雪中紅梅傲骨铮铮,端得是清美卓然,奈何蘇念煞風景開始認真思考起,直接出兵端了這些家族的可能性。

——這幫白癡。

還真信了那些書生的鬼話,覺得自己是個除了武力啥都不會且只會戀愛上腦的帝王?

思及這些人真還暫時換不下來,蘇念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不是撕破臉的時候。

她平息了語氣,冷冷道:“禦花園嚴禁外人進入,你是何人?膽敢擅闖?”

擅闖禦花園之人,轉身一看,未見其人,只見一身玄黑龍袍,跪地叩首道:“回陛下!草民姜子期,随父親入宮,于庭中迷路,不知此地為禦花園,請陛下恕罪!”

嗯。

聲音不卑不亢,清冽如珠。

比上一個派來的用心多了。

姜家?

蘇念面無表情地在內心小本上記了一筆。

很好,她記得之前那幾本特別爛的請安折子似乎也是這家寫得。

“無妨。既是姜宗正的公子,起身吧。”

這位姜子期确實是一等一的好相貌,劍眉星目,眉間更是溫潤如玉,素有京城第一公子之稱,學問不論,單憑這張臉,就引得京城富家女子人人擲果盈車。

——也是舍得。

姜子期再拜起身,視線卻低着悄悄打量蘇念。

他可真是沒想到,這位外界傳聞虎背熊腰不堪入目的女帝,生得竟是如此清冷卓絕,傾國傾城。

想起父親所托,原先不情不願,成了幾分向往。

恰逢臘月尋梅,美不勝收,借着冬景,便多聊了幾句。

姜子期極善詩歌,詩風出衆,蘇念詩風随從萬衡劍君,更是舉世難得。

雖說兩人心思各異,可從明面上看,自然極為盡興的。

他們盡興,一邊的系統可不就不怎麽盡興了。

哦,還不僅僅不盡興這麽簡單。

根本就是冷汗直流,哆哆嗦嗦外加膽戰心驚。

順着他的注意力,朱紅宮牆上,有一黑袍男子看着下方這幕稍稍眯起眼睛,提劍而立。

他心裏嗤笑一聲。

郎才女貌,寒冬對詩,當真風雅。

系統莫名打了個寒顫。

明明主上一臉面癱,朱紅眸波瀾不驚,它愣是能從風平浪靜中看出了波濤洶湧,暴風雨前的平靜。

它不自覺咽了口口水。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它祝…祝這位姜公子好運。

蘇念像是感應到了什麽,擡頭望去,朱紅宮牆上卻是一片寂靜雪色。

陡然間,有狂風吹起,樹上臘梅搖搖欲墜。

“風大了。”

蘇念心中存疑,但還是靜然道,指示身邊婢女領人回去。

“陛下,那……草民先告辭了。”

姜子期聲音不大,卻透着真心的喜悅與欣賞,耳尖也不知是凍得還是怎樣,燒紅一片。

當今世道,能和他這樣論詩的女子,真的不多了……

陛下……确實是位奇人。

“嗯,天寒地凍,路上注意。”她象征性客氣道。

姜子期臉更紅了。

“是……陛下也要注意龍體。”

人聲遠去,自己只身站在禦花園中。

逐漸,風聲漸止。

新雪爐上火,茶香染紅梅。

蘇念坐在亭中木椅上,拈起方才婢女熱好的茶盞,輕呷一口,神情從容,毫無異色,似乎當真陶醉于紅梅之中。

随即,蘇念舉盞對闱,語氣清冷如昔:

“紅梅白雪,一年難遇。如此美景,閣下,還不現身嗎?”

系統一瞬間警鈴大振。

然而,世間依舊是一片寂靜,只留得雪色皚然。

也不是全然的寂靜。

千盡站在朱紅牆上,垂眸凝望下方人容顏卓然,五指白皙纖長,雖舉盞對他輕笑,卻依舊難掩一身清冷氣魄。

他收回視線,朱紅瞳眸上方,纖長的睫毛微顫,暴露幾分心緒,依舊不語。

這是……

未來得及想個明白,陡然間,千盡神情一凜,拔劍騰地而躍,如影子一般,無聲無息,回神時,已瞬身至蘇念面前一尺處。

頃刻,原先朱牆之上,顯出一道朱紋靈力,幻化出無數劍影彙聚成鎖鏈的模樣,又随即消散。

望着身後劍影消失無影,千盡稍稍勾起唇角,紅眸中有戰意閃過,靈栖劍映着紅梅,隐隐得興奮躁動。

他知道,若他方才再走神一瞬,那他便會被她的劍影擊中。

半仙之體,心魔之身,這等粗劣的修為,卻能做到這個地步。

——确實厲害!

然而他還未來得及多想,卻見一只皓白手腕從他眼前劃過,霎時一怔。

瞬間想起來他現在站在哪裏。

方才劍影的主人就坐在他面前,單手撐颔,黑白分明的冷清雙眸凝視茶盞,皺眉沉思。

他甚至能将茶盞中氤氲的霧氣也看得一清二楚。

蘇念卻依舊什麽都不曾感應到,稍稍皺眉。

果真,方才是錯覺嗎?

系統根本不敢說話,別說說話了,他連氣都不敢喘一口。

作為屬族,他能感應得到,主上離前輩……一尺不到。

兩人離得極近,奈何一個不知道,一個知道了也沒啥反應。

等等不對……

沒有反應是最可怕的吧!

系統忽然反應過來,悄悄望了一眼主上站在原地,完全沒有移開的意思,表情龜裂片刻。

“走吧。”

見天地徹底安靜,蘇念嘆息一聲,緩緩起身,路過千盡,朝着尚書房走去。

待人走遠。

亭中才恍然現出一個黑袍的紅眸公子立于風雪,無聲無息,仿佛他就是這昏沉天色,就是這茫茫雪地,舉手投足間,寒氣與一切融為一體。

唯一違和的,寒意之下,一種近乎狂妄的傲慢又讓他與一切格格不入。

他擡手,鬼使神差地,屈指拈起爐邊那只未用盡的茶盞,溫熱置于掌心中,半晌不語出神。

作者有話要說:千盡:本君不會吟詩可真是抱歉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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