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04 兩只小喽啰

第二日天麻麻亮的時候，小鎮上就炸開鍋了，因為又有兩個人死了，死狀一如之前那些遇難的人。

胤禛悄然去看了下屍體，雇了輛馬車回來，準備離開客棧上路了。徽音經過這些天的修養，已經能夠自如走動了，只是還無法動用靈力。

馬車踏上前往萊州府的官道，總算不用忍受那夯土而成的小路了，大清的官道全部鋪了路，這還是十幾年前世宗在位時的事情。

經過一番商量後，胤禛和徽音決定把琴兒兩人送到萊州府的皇家藥鋪，當然了，在那之前，徽音暗中調整了一下思桐的運道，至于啞疾……她打算動用一下從前的私房，讓別院那兒的人幫幫忙，好派個人盡心醫治一下。

街市的叫賣聲不絕于耳，高高低低地傳入馬車內，趕車的大叔控制着馬匹緩緩而行，免得發生交通事故。

“夫人，這是您要的報紙。”琴兒拿出一沓刊印過的紙，遞到了馬車內那個随意靠着的女子手中。

胤禛面色清淡地順手接過來一部分，挑挑眉翻閱起來：“這是法制報？”

“你家七弟幹得不錯！”徽音順着報紙上的日期翻看，尋找着近期內登出來的離奇案件，以便能發現些關于吸血鬼的行蹤線索。

胤禛眸光一閃，冷哼道：“若沒有你出謀劃策，他能有這功績？”他記得，直至他駕崩時，報紙這東西也沒有細分出門類，如今看版面下面寫的竟還不止法制報一種，原因何在他自然想得到。

徽音笑眯眯地看他：“吃醋了？”

“你說呢？”胤禛放下手中的報紙，有點酸溜溜地道，“那時候明明身體不好，還硬撐着寫什麽策劃書，第一次也就罷了，那時我并不知道，誰知你竟然還寫了第二份，藏藏掖掖的當我不知道呢，要不是我允許了，你以為那東西能到老七手上？”

“說到底也是為了大局，給誰不都一樣，單給他就讓你這麽不爽？”徽音嗔他一眼，頗為無奈，要不要這麽小心眼啊，都什麽時候的事了，記這麽清楚做什麽？

“當然很不爽！”胤禛冷着臉開口，“他們一個個的都不安好心，那心思藏的再好，以為我看不出來？老七還算好些的，最可恨的就是老九，一群混蛋！”

徽音撫額，深深嘆氣不止。得，他們兄弟都是經年的宿敵了，除了是政敵外，現在還要加上個情敵，老實說她從來沒想那麽多，當初之所以幫着他們兄弟各尋出路，一來是為了“罂粟計劃”，二來是為了改變他兄弟相殘的結局。沒有人比她更清楚，處于帝位上的胤禛，迫于種種原因對付兄弟們的背後，深埋着怎樣的痛，即使那痛不是很重很多，她也絕不允許！

這天底下，除了她，誰也不能欺負胤禛！

琴兒和思桐在旁邊看得一臉迷惑，完全不明白他們的恩人在說什麽，好在之前準備東西的時候采買了不少零嘴，兩個半大孩子見恩人們不在意，便歡樂地開吃了。

“那年你不是狠狠打擊他了嗎？”徽音哭笑不得地道，她很久以前就知道，這人骨子裏有那麽一點幼稚，卻惟有那年單獨召見曾經的九阿哥時表現的最徹底。

胤禛眼露得意，毫不留情地道：“他活該！”多少年了，小時候老九仗着寵愛總給他使壞，那還是他第一次覺得心裏舒坦了。

徽音笑了，搖搖頭繼續翻看手中的報紙，那件事她是後來聽默默說了才知道的，兩個四十多歲的老爺們了，居然跟學堂裏的小孩子一樣，一個炫耀自己抱得佳人，以勝利者的姿态奚落着失敗者，另一個呢更好，輸人不輸陣，一副死都不服的模樣！

得意過後，胤禛又不由得暗嘆一聲，當年種種早已如過眼雲煙，想必升平十年的現在，二十幾個兄弟活着的沒幾個了吧？他目光定格在旁邊垂首看報的女子身上，若非有她，他卻是死的最早的那個了！

感嘆不過是瞬間的事，胤禛心胸驟然開朗，仿佛一道陽光穿過層層霧霭直達心底，他的周身溢出淡淡的靈氣漩渦，只因沒有靈光閃現，倒是未曾引起琴兒兩人注意。

徽音猝然擡眼，連她都被那靈氣漩渦影響，丹田內的元嬰極為舒服地轉圈，其實她若是能夠內視，就會看到元嬰上的裂痕也消失了些，傷勢似在恢複呢！

胤禛感受到自身的變化，連忙盤膝運氣，這是要晉升了，打從築基後他的修為就停滞了，如今這莫名的變故，他當然不會放過。

馬車內的兩人并不知道，就在他們經過不久，從街角竄出兩個外國人，四下張望不已。

“弗萊德，你感覺到了嗎？”其中一個外國人問他的同伴，俊美立體的臉上盡是驚喜之色，碧色的眼睛裏卻浮現出與他出衆的外表極不相似的濃濃欲望。

“聞到了，很美味的血！”另一個同樣長相出色的邪笑着回答，同時伸出舌頭舔了下嘴唇。

“噢，光是聞聞都讓我激動！”之前那個外國人一拉同伴道，“快，我們追上去，上帝啊，東方果然是個誘人的地方！”

他們卻不知道，這一追便釀成了大禍！

是夜，未趕得及進入下一個城鎮的胤禛他們不得不露宿荒野，好在此時已經入夏，山東的地界并不多冷，馬車上的毯子将就着也就禦寒了。

當然，這是對于琴兒和思桐而言。

徽音和胤禛穿的都是刻畫有陣法符咒的法衣，即使沒有這些，随手丢幾個發訣也容易的很，根本不存在什麽受涼的問題。

“布個簡單的警戒法陣吧！”徽音笑着仰頭道。

胤禛皺起眉頭，點點頭從儲物戒指裏取出所需的靈石物品，繞着宿營一周邊走邊丈量計算，神色間隐隐有些苦大仇深。

徽音看看某人小心判斷方位、似猶豫似自疑地布陣，不由得暗笑一下。說到底誰也不是全才，即使凝魂後的胤禛智慧、記憶力都跳級式增強了，可這些東西到底不是政務能比的，想要熟練掌握并非易事，如今這樣她已經很滿足了。

畢竟……他們将會擁有漫長的生命，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和時間。

“好了，你看可對？”胤禛放下最後一塊靈石，又左右看看确定沒問題了，才沖樹下靠着的女子道。

“都對，不過你的速度有待提高。”

胤禛擦掉額頭上的汗，走到心愛之人身邊坐下，并未對她的話做出什麽表示，本來嘛，熟能生巧，他不會因此而急躁不滿，白日裏心境的變化引起了修為的晉升，這讓他真切體會到修煉是心境的重要程度。

徽音自發靠在旁邊人的肩上，蹭了蹭幹脆窩到了他懷裏。

胤禛調整了一下姿勢，以便讓懷中人更加舒服些，他倒是什麽也沒說，用行動表示出了他的心。

身為男子，胤禛并沒有真的熟睡，雖然說這附近就是官道，可夜裏也需謹慎些，特別是如今可能有吸血鬼入侵的時候。

月上中天，空氣裏傳來絲絲異常，徽音反倒比胤禛先睜眼，她敏銳地看向東南方向，凝神細細感受起來。

“別動！”胤禛清醒時，識海中響起了懷中人的傳音，他依言保持先前的模樣，心神卻提了起來。

“怎麽了？”他傳音問。

“是血腥味，逐漸近了！”徽音悄然摸出個隐身符，給他們各貼了一個，“先看看再說！”

樹下兩人身影變淡，須臾間沒了痕跡，仿佛壓根未曾出現過一樣。

隐身的徽音拉着胤禛站起，不露聲息地藏匿到了馬車那邊的樹後。片刻後，兩道黑影飛掠至此，最先看清的是兩雙眼睛，與野獸不同的血色眸子。

“咦，居然不見了？”高大偉岸的那個身影來回找了一會兒，疑惑地撓頭。

“克裏斯，我們不會被發現了吧？”月光下另一個瘦削的人影隐約可見其形容，過分白皙的面容如太陽神阿波羅一般完美，只是氣質上有些邪氣。

“不可能，羅茨親王殿下帶我們來大清前說過，除了那個傳說中大清的守護者外，再沒有人能夠識破我們的身份！”克裏斯肯定地道。

“可是……你記得吧，當初蘭斯伯爵臨死前轉告的那些話，大清是有守護者的……也許那個守護者到了這裏呢？”

“弗萊德，如果那個守護者真的到了這裏，你認為我們現在還能活着？”克裏斯反問，而後像是想到什麽恐怖的事一樣，嗓音發顫道，“蘭斯伯爵回來時明明好好的，可就在轉告完那些話後不久就莫名其妙死了，那可是伯爵閣下啊，比我們高出兩個等級的伯爵閣下！”

兩只吸血鬼一時沉寂無言，他們只是血族內的平民階層，蘭斯伯爵之死當初轟動了整個血族，就連羅茨親王殿下也大為震驚，這次帶着他們前來就是為了弄清楚那個守護者的事。

“克裏斯，我們回去吧，你現在需要靜一靜！”弗萊德拉住情緒有些失控的同伴，無奈地開口道。

目送那兩道人形野獸離開，徽音揚袖間解除了他們的隐身，眼神有些發沉發暗。

“他們說了什麽？”胤禛蹙眉看向旁邊之人。

“聽不懂，”徽音幹脆地搖頭，“我只能判斷出他們說的是意大利語，至于內容……完全聽不懂。”

胤禛差點跌倒，眉頭皺的更緊了，他十分不明白，既然聽不懂為何臉色還變得那麽難看：“你不是會說幾種嗎？”

“我學了英語、日語、法語，就是沒學意大利語。”她聳肩，當年在大清創辦外語學院的時候，她也不是自己教的，更多的還是依靠大清能夠找到的語言人才做老師，頂多再加上須彌境無涯居能提供的條件輔助。

如果現在須彌境能進去，從無涯居找個翻譯器還能解決問題，可現實是，她進不去！

“不過，我不懂不代表就沒辦法翻譯他們的對話內容。”徽音狡黠一笑，指指腦袋道，“他們說的話我都記下來了，找個會意大利語的翻譯就是了。”

“這樣也成？”胤禛瞪眼，他倒是忘了，自家妻子現在的能力有多麽強悍，如果他有心的話，也能夠記下那兩個吸血鬼說的話，只不過完整性和流利性上就不能保證了。

“當然成，”徽音擡手給馬車上打個防護法訣，扯扯胤禛的袖子，“用隐身符咒，我們禦器找家最近的學院，那裏應該有可以翻譯的人。”

“這回不怕被發現了？”胤禛以神識探入儲物戒指，拿出了那片專門的飛行雲彩，同時将符咒貼了上去。

“這兩只等級太低，你都能輕松搞定，如果他們敢來，索性就殺了算了！”徽音笑着躍上那片雲，催促着自家夫君快走。

即墨皇家學院的外語部，一個倒黴的意大利語老師半夜被從睡夢中揪起來，在驚吓和威脅中翻譯了一段話。

徽音和胤禛沒費什麽工夫，就弄清楚了之前聽到的那些對話的意思，雖然手段有點……但結果最重要不是嗎？

“羅茨親王殿下？”夜幕下打了隐身符的一片雲上，胤禛望着手中寫有譯文的紙，神色間盡是不解。

“親王是西方吸血鬼一族等級最高的存在，嗯，就像是俗世裏的攝政王一樣，他的實力和地位呈正比，很厲害的。”徽音解釋一下，頗有趣味地笑了，“沒想到這次他們的親王會親自來，我倒想要去會會了！”

“不行！”胤禛伸手一捏，那紙化成了粉末，“下號召令，就算用人海戰術，也要讓他有來無回！”

徽音安撫激動的胤禛：“我的傷已有起色，過段日子就複原了，除了還是不能進入須彌境外，動用靈力并無妨礙，再說了，吸血鬼的親王殿下不是小角色，我們不能輕敵！”

“我說不行就不行，”胤禛很堅持，“循跡抓住那兩只吸血鬼，然後拷問出那個親王的位置，哪怕采用偷襲的方式也不許你涉險！”

“先抓到他們再說其他的！”徽音沒有給出确定的答案，她現在要思考的是用哪種方法來收拾那兩只小喽啰，殺了大清不少人總不能就這麽輕易算了。

胤禛一看自家妻子的模樣就知道白說了，雖說修士修煉時冒險是個很好的歷練形式，可他怎麽也無法放任她涉險，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