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又給賜了名字,而且半點診金也不要,分明就是世外高人。聽說給自己女兒取完名字以後一眨眼,兩位高人就消失不見了,賈政更是信得十足十了。
賈敏看着王氏在顯擺自己女兒的奇遇,又顯擺自己女兒大富大貴的預言,低着頭露出諷刺的笑意。大富大貴又如何,便是做了賢德妃,也不過是個生不出孩子的可憐女人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八回
第十八回光陰荏苒五年過
五月初五的潭柘寺總是人滿為患,解簽先生的攤位前正坐着一個穿着蝶戲水仙裙衫的女子,她帶着鬥笠的臉隐沒在粉色的紗後。跟解簽先生說了幾句,她站起身來,淺紫色的裙擺微微劃出一道痕跡,身後的丫鬟撐開了油傘為她擋住外頭刺眼的眼光。
有好奇的人湊到解簽先生跟前問道:“那家夫人是誰呀?”別人家的夫人都是争着要去上香或者請主持說話的,怎的就這位夫人不去呢?
解簽先生撩起眼皮看了問話的人一眼,嘀嘀咕咕地道:“那是蘭臺寺大夫林大人的夫人。”往後便是好事者問再多的話也不再搭理了。
那女子便是賈敏。五年的時光如同白馬過隙,林如海如今在朝堂上步步高升,連帶着賈敏也終于封了四品恭人的命婦頭銜,硬生生地就壓過王氏五品宜人,那時候可是把王氏氣得夠嗆。倒是賈母高興得很,讓人送了不少東西來,只是賈敏一直淡淡的,跟賈家維持着不冷不熱的關系。
“哥兒該想着夫人了。”錦瑟倒了一杯水給賈敏,“夫人剛剛問卦問了什麽?”
“你怎麽那麽多嘴。”碧玺在一旁笑道。
“我問一下又怎麽了?”錦瑟吐了吐舌頭。
“你們兩個都不小了,還這樣鬧。”賈敏喝了一杯水後才道,“不過是問了夫君前程官途的事情而已,你們想聽?”
錦瑟跟碧玺都搖搖頭。碧玺連忙道:“還是夫人為老爺着想,便是出來上香祈福也不忘給老爺問問前程。不過奴婢倒覺得老爺現在深得皇上器重,前途無量,夫人怎麽就不問問什麽時候能給哥兒再添個弟弟呢?”
“你這丫頭心思多,是不是想嫁人了?”錦瑟取笑道。
賈敏由着兩個丫頭相互取笑,自己的思緒卻是慢慢飄遠。這五年裏她沒有能再給林如海生個孩子了,倒是記憶中的迎春卻在去年出生,她的生母是賈赦房裏的一個姨娘,不過孩子還是叫徐氏給抱到自己身邊來養。賈敏自己倒不急,她有長子在手,而且她總有那麽一個預感,玉兒肯定也會在合适的時候來到這個世上的。
Advertisement
剛回到府裏,就見自己的寶貝兒子林謹樞踩着鹿皮小靴“咯噔咯噔”地跑了出來,一把沖進了她的懷裏。謹樞今年正好五歲,按着林家的規矩是到了開蒙的時候,林如海也已經聯系好師傅來給他上課了。
“樞兒今天溫書了沒?”賈敏牽着他的手往院子走。今日是端午的日子,來給他上課的師傅特意放了二日假,不過林如海倒不願意自己的兒子松懈,早點的時候出門前還給謹樞布置了一些功課。
“都溫好了,爹爹來問功課的時候我肯定回答得上。”林謹樞奶聲奶氣地道。大概是盡得林如海的勤奮刻苦跟賈敏的聰慧,他學習倒是挺好的,識字的速度也快,但因為年幼握筆的力度不夠,所以字寫得略差了些。
“那就好。”賈敏抽出帕子給他擦了擦頭上的汗珠,“去把今日的功課拿來,娘親給你看看。然後等一下咱們就能等林嬷嬷給咱們送上熱乎乎的粽子了。謹樞喜歡吃粽子嗎?”
“喜歡~”林謹樞高興地道,“我喜歡甜甜的,裏面有紅色的豆子的。”說罷就小跑着進自己的小書房,将今日臨摹好的字帖交給了賈敏。
字是寫得馬馬虎虎,但那股認真勁兒賈敏還是能感覺到的。她抱了抱自己的兒子以後,讓錦瑟将今日在潭柘寺打包的齋飯送去廚房熱好,才道:“寫得真好,娘親在樞兒這麽大的時候都沒學會寫那麽多字呢。”
“真的嗎?”得到母親誇獎的林謹樞便是眉梢間都帶上了笑意,“那樞兒這麽乖,娘親跟爹爹說一下,明天帶我去看龍舟好不好?”
“好。”賈敏抱着他,跟謹樞一起分享了林嬷嬷親手包的紅豆粽,又跟他一會兒讀了一陣書,才叫人帶着林謹樞下去午睡。
“咱們謹樞精神頭可好着呢。”這幾年跟賈敏熟絡了的李夫人梁氏笑着道。
“昨晚就一直喊着要跟着來看龍舟,其實都沒睡好呢。”賈敏笑着道,“你瞧他現在精神頭很足的樣子,等一下指不定就要困覺了。”
女眷們看龍舟比賽的地方跟前頭男人們是分開的,單獨建了一個棚子,林謹樞因為年幼所以跟在了賈敏身邊。見到自己娘親提到自己,林謹樞擡起頭對着她甜甜一笑,嘴角還帶着奶油松瓤卷酥的碎屑。
“哎呦,咱們樞哥兒就是長得好。”另一位林如海同科好友陳然的妻子鐘氏笑着道,“來,我叫咱們家的廚子做了些新鮮的粽子,裏頭擱了鹌鹑蛋、臘肉還有鹹蛋黃,叫人給樞哥兒弄一個試試吧。”
“姐姐們就是喜歡慣着他。”賈敏眼角掃到一個脖子上挂着金鑲紅藍寶石項圈、身穿一身大紅色刺繡折技小葵花金帶紅衣裙的女子走了過來,定睛一看,竟是一個素未謀面的女子,便低聲跟身邊的兩位女子交流,“這是哪位夫人呀?”
“哦,那是揚州巡鹽禦史魏大人的妻子甄氏,就是江南甄應嘉大人的親妹妹。聽說是陪同魏大人回京述職的。”梁氏小聲回道,“聽說有人上奏魏大人在揚州虧空了不少公款,皇上這回是特意召他回京過問此事。不過我想着,憑借他是甄大人的姻親,估計這事兒也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賈敏倒不這樣認為。上一輩子這個魏大人也是因為虧空公款被召回京,結果新皇問罪滿門削成白身流放。雖然後來那位甄氏請了自己的哥哥為自己丈夫出面求情,但新皇始終沒有改變心意,這也是後來林如海遷至揚州擔任巡鹽禦史的原因。
“原來是甄家出身的夫人,難怪周身貴氣。”鐘氏道,“只是甄貴太妃如今尚在病中,她作為妹妹的怎麽就不知道打扮得清雅一些呢。”宮中的甄貴太妃是甄應嘉的長姐,可瞧着甄氏的打扮,那套金鑲紅寶石頭面明晃晃的多刺眼。
“你瞧她這般高雅的樣子,是不會跟咱們坐一塊兒的了。”賈敏見她看了看,跟自己二嫂王氏坐在一起,哼笑道,“咱們只管咱們的,理她們這麽多做什麽呢?”
“也是。”梁氏撚了一塊點心,細嚼慢咽地道,“喲,龍舟賽就要開始了!”
賈敏也将目光放回水邊,只是心裏想着,他們家搬離京城的時候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趕回來了!
第十九回
第十九回離京城身心自在
果不其然,那揚州巡鹽禦史魏大人因着虧空公款一事被削了職,又因為皇帝最是厭惡那些個貪污受賄之人,所以魏家一家抄家,流放西疆。甄應嘉不是沒有想過将自己妹妹撈出來,但無奈皇帝不吃他這一套,甄貴太妃又在病中,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妹妹被壓走。無奈之下,只能拜托榮國府略為照看一二。
王氏也沒想到端午的時候還跟自己說說笑笑的甄氏一夜之間就沒入官奴,又接了甄應嘉的信件,所以也托了人給了一百兩銀子叫魏家滿門在牢獄裏好過一些,其餘的她也是沒有法子了。
魏家被抄一事剛過,林如海晉為揚州巡鹽禦史的旨意就下達了。因着這五年林如海辦事勤勤懇懇,漸漸地就入了皇帝的眼,得到了皇帝的信賴;又翻查其祖上的資料,發現除了是清貴之家之外,竟還是有爵位的,而且還不是如八公那樣腐朽不堪之家,于是就更放心了。林家起源于江南,因着林如海上京赴考所以才一直留在京中,索性大手一揮将林如海調為揚州巡鹽禦史,九月上任。
林府是從前太上皇賜下的探花郎府邸,這回林如海外放,這府邸便由內務府的人管理着。林如海也不打算帶上全部人去揚州,索性留下劉嬷嬷一家看着。魏家喜歡奢靡,估摸着官宅的風格跟他是大徑相庭,先讓人好生查看為妙,于是派林歡帶人先去揚州看看官宅,發現有什麽不妥的先改建掉。
碧玺跟錦瑟年紀也大了,賈敏也幫她們挑了兩處人家,又給了一盒子的珠寶首飾作為嫁妝,叫她們風風光光地嫁出去。另外補上來的一等丫頭翠柳、翠桃、翠荷跟翠蘭都是沛雯一手j□j的,賈敏也放心地帶在身邊。
“夫人這回去了揚州,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奴婢打聽過揚州的天氣,給夫人做了幾件衣裳,夫人帶去吧。”沛雯前年嫁給了劉嬷嬷的侄子,現在是要留在京中幫忙看着林府的,“奴婢不能跟着夫人去了,翠柳那幾個丫頭我看着也是好的,夫人盡管使喚就是了。”
“你快起來吧。”賈敏拉着她的手道,“你素來是個讓人放心的,不然我也不會叫你幫我j□j丫頭了。這回你留在京中,幫我時時刻刻留意着賈家裏的事兒,得空了就讓劉明送信我。”賈敏還是閨閣少女的時候曾經就教過沛雯跟沛菡寫字,沛雯耐得住磨練,字倒是識得七七八八了。“再有就是沛菡,終歸是我的陪嫁,如今嫁到莊子上去了,你有空就去看看她吧。”沛菡自從“病愈”後性子就好了不少,又聽說自己娘親被二太太借機貶到外頭去了,就更不敢再忤逆賈敏了。四年前賈敏給她在莊子上找了一個老實人嫁了,如今夫妻還算和睦。
“是,奴婢都記着。”沛雯又拿出幾個荷包,“這裏頭裝着奴婢親自熬制的薄荷油,夫人帶上吧。聽說江南暑濕難耐,夫人又要坐船的,這剛好也用得上。”
“你有心了。”賈敏又跟她吩咐了幾聲,大意就是要她在外放這幾年看着府裏內外有無心思不純的小人,才打發了她出去。
收拾家當絕非一件容易的事情。林家祖上得了不少皇家禦賜的物什,現在都得對這賬本一一清點好再重新入庫。還有幾代人累積下來的古籍書畫都是一一做好了記號,放在漆了防水紅漆的大木箱中,又仔仔細細地用軟布墊好再鎖起來。饒是前世有過這樣一次經歷,賈敏這輩子再清點家中財物依舊被那驚人的數目給弄得炫目不已,心裏更是咬定以後無論如何都不許他人沾染屬于自己兒子還有女兒的財物。
等林府上下都忙完以後,劉嬷嬷一家子便留了下來,又放了一批人出去,林如海則帶着其他人走馬上任。林謹樞也是第一次見到河船,他仰着頭呆呆地看着眼前這艘堅固的木船,歪着腦袋感嘆道:“跟書上看的船模型不一樣呢。”
林如海牽着他的手,跟他說着當年林家祖上登船殺退來犯倭寇的故事。林謹樞聽得入神,直到賈敏叫他們二人進船艙內用膳才笑着跑進來。因着是入了秋,所以船艙裏倒沒有很悶熱,但為了身子着想,賈敏還是叫人做了兩道涼拌菜跟山藥粥,簡簡單單地又好吃又飽肚。
船只越往南,林如海就注意到自己妻子臉上的笑意越發明顯,有時候見她繡着帕子的臉上都是帶着微笑的。他擱下手中的書本坐到賈敏身邊,道:“怎麽這段時間這麽高興?”
賈敏摸了摸自己臉蛋,覺着自己是有些大喜過望了,便将繡了一般的帕子放到繡笸裏,轉過身來道:“我這麽多年都沒出過京城,這回能出門走走,心裏歡喜呢。從前看書上說的江南風景如畫,我都等不及看是否屬實了。”最重要的是,不必再跟賈家的人,實在叫賈敏高興。
“我還道是什麽呢,原來如此。”未出閣的姑娘除了長輩帶着出門拜訪,平日裏是很難踏出家門半步的;便是出嫁了能夠出門游玩的時間也不多,難怪自己的妻子這樣高興。林如海将她的手包在自己手裏,“江南風景不錯,當年父親也跟我說過一二。咱們家族發跡于姑蘇,如今姑蘇林家的家主便是曾祖父兄弟的後裔,只是咱們這二支來往得不多了。”
“姑蘇林家?”賈敏略有記憶。自己夫君這一支幾乎代代都是單傳,倒是姑蘇林家枝繁葉茂,當初自己夫君病重時他們還想過一個子嗣給夫君,只是後來不知為何不了了之罷了。“聽說也是書香門第。”
“大約是吧,我們平日裏不過也是維持着面子上往來罷了,倒不怎麽熟悉。”林如海道。
“到底是五服裏的親戚,打聽一番也是好的。你是林家這一代最最出息的人了,他們自然要來看看你的。”賈敏記得自從自己丈夫上任蘭臺寺大夫之後,每年姑蘇一支都會派人來送上禮物,“左右到時候到了揚州,你派些人去問候一下也好,總不能顯得咱們失禮。”有個書香門第之家在背後給自己丈夫撐腰也好。
“都聽你的。”林如海将之前放下的書本打開一頁遞到賈敏面前,“看看,覺着這句詩如何……”
船行了半個月終于到了揚州。林歡在就帶人駕着馬車在碼頭候着了,賈敏戴上鬥笠牽着林謹樞,在翠柳跟翠蘭的陪同下上了馬車;林如海坐在高頭大馬上,看着林歡指揮着人将家什一一搬到車上,才放心地緩步前行,向官宅而去。
因為魏家是被抄家的,所以官宅裏原本很多屬于魏家的東西都已經被欽差大臣抄點帶回京充入國庫。林歡想着自己主子的喜好将官宅已經重新修整了一番,如今已經煥然一新,跟京城中的林府倒有幾分相似。
林謹樞還是個孩子,颠簸了這麽久也累了。賈敏叫人帶他去休息,自己則讓人燒了熱水跟林如海分別沐浴完,用了青菜小粥以後也進了主院小憩一番。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回
第二十回應酬多瘦馬上門
安頓下來以後,林如海立馬就接到不少宴請的帖子,大對數都是揚州的商戶遞上來的。林如海事前也打聽過,揚州的成家、宣家跟嚴家都是極有地區影響力的,他們的帖子是必要接下來,至于其他商家的,林如海都暫且辭掉了。
初來乍到,難免還要拜訪當地的官員。揚州将軍、揚州巡撫等都是林如海一個新到官員必須去拜訪的。說起揚州将軍,賈敏道記得這将軍雖然看着俊秀,但将來前途卻是無可限量
——他将帶兵抗擊倭寇,上演了一場又一場以少勝多的戰役,最終封官拜爵,榮耀門楣。關鍵是,這位楊家璘将軍,是王家的私生子。楊家璘母親楊氏原是王家的一個奉茶婢女,因為被醉酒的王子騰之父王蒼鑫搶占了身子而被當時的當家太太借口趕出了王家。後來楊氏誕下楊家璘,辛苦拉扯長大後,楊家璘因緣巧合加入軍旅,一步一步爬升到現在這個地位。
楊家璘雖是武将出身,但詩詞古典也是順手拈來,所以很快就跟林如海成了莫逆之交,晚上商戶的宴席楊家璘也陪同林如海出席。
“先吃點鮑魚粥墊墊肚子,今晚肯定是要喝不少酒的了。”賈敏叫人熬好了粥端上來放到林如海面前,“外頭風大,我叫林歡給你帶了件新做的絨毛錦色披風,晚上回來的路上記得披上。”
“知道了。”林如海笑道,“我又不是謹樞,知道冷暖的。”
賈敏嬌嗔地瞪了他一眼,直把他送出府後才轉身回到院子裏。
晚上的晚飯簡單得很,賈敏跟林謹樞用過飯以後便叫嬷嬷把謹樞給帶回書房裏去溫習功課——京城裏的師傅也跟着來了,這幾天教了不少新的知識,林謹樞恨不得一天都把頭埋在書本裏不出來。要不是賈敏攔着,只怕是要勞累壞了。
“夫人,老爺回來了。”翠桃支支吾吾地進來禀告,“還帶了,還帶了幾個…人回來。”
“帶了客人?”賈敏看了看擱在屋裏的西洋鐘,估摸着現在都快巳時了,“怎麽這麽晚還有客人上門呢?”
“不是客人……”翠桃低着頭道,“是兩個女子……”
賈敏眉頭一挑,将手中做了一半的荷包放下,捧起一旁的茶盅抿了一口熱茶才道,“女人?老爺可有說什麽?”
“那兩個女人是底下商戶送來的,不必理會就是了。”翠桃還沒回答,林如海就一跨步走了進來,“随便在後院拾掇個房間出來叫她們住下就是了。左右也是人家送來的奴婢,叫她做個粗使丫頭也是可以的。”
“想叫她們在偏廂住着。”賈敏見林如海臉色不好,示意翠桃先下去安排那兩個女子的住宿問題,然後才對林如海道,“我叫人煮了醒酒湯,你等一下喝了吧。”
“嗯。”林如海揉了揉因為喝酒後吹風而有些發疼的額角,“那兩個女子不是良家出身,叫她們做些粗使活計就是了。”想到今晚宴會上那些淫靡的場面,林如海瞬間就沒了心情。聽楊家璘的話,只怕這也是常見的。官場往來送人送禮的事情他是見得不少,但今晚還是頭一回見到那些人摟着衣衫輕解的女人行不堪之事。
賈敏幫他揉着額角,道:“我知道的。只是咱們家後院的屋子還沒打掃好,等打掃好以後再将她們挪進去吧。”上一輩子可沒有非良家女進府的事情發生,看來有些事兒出了差錯了。不過既然自己的丈夫沒有要納她們的意思,那她就等着看着事情要如何發展。
第二天等林如海去了府衙,賈敏才将那兩個女子叫到自己跟前。翠桃已經找林歡打探過了,這是揚州成家給自己丈夫送來的兩個瘦馬,都是按着最好的條件j□j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可賈敏怎麽看都覺得這兩個女子一股風塵味兒,怪不得自己丈夫不喜歡。
“你們叫什麽?”賈敏撫了撫頭上那支蝙蝠紋鑲琉璃珠顫枝金步搖,眼睛看也不看她們一眼,只是慢條斯理地問道。
“奴家名喚盈盈。”穿着粉色桃花雲霧煙羅衫,梳着靈蛇髻的女子上前半步行禮道。
“奴家名喚雲霏。”另一邊穿着楊妃色繡金條紋對襟紗衣,梳着同樣發髻的女子也跟着回道,“奴家與盈盈妹妹是奉了主子的命令來伺候夫人跟老爺的。”
賈敏正才正眼看了她一下,只見兩個女子都各有特色,叫盈盈的一張小臉水嫩嫩的,至于那個雲霏則是嬌豔得很,看出來這兩個女子都是百裏挑一的,看來這個成家倒是挺看得起自己夫君的。她淺笑着道:“夫君昨晚也跟我說了,聽說你們琴棋書畫女紅針黹都熟練得很,可是真的?”
“是。”盈盈嬌滴滴地道。
“那就好,咱們府裏的針線房真好缺兩個人,你們先去那兒幹活吧。”賈敏心不跳臉不紅地繼續道,“再有,咱們府裏規矩大得很,什麽盈盈什麽雲霏這樣的名字以後是不能出現了,別叫人一聽就覺得這不是個正經女子那般。你,”指了指盈盈,“以後就要惠容。至于你,”又指了指雲霏,“往後就叫惠端。”
盈盈跟雲霏哪裏見過這樣的主母,明明當初自家主子說是叫她們去服侍林如海林大人的,卻不想這個“善妒”的夫人竟将她們貶到針線房去。做針線活的人手指會變粗的,她們自小就是教養長大,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怎麽能做這些下人的活計!
雲霏當即道:“我們主子是叫我們伺候林大人的,夫人怎麽……”
“喲,誰給你們兩個奴婢這樣的權力在夫人面前喊‘我們’。”翠柳見賈敏微微蹙起眉頭便出面諷刺道,“進了林府就該守林府的規矩,要是還惦記着從前的主子家,夫人也可以成全你們送你們回去。”
成家派她們來是要拉攏林如海的,哪裏能沒達到目的就回去!她們年紀可不小了,再不送出去只怕以後就要在教坊裏跟你那些不成器的女人一樣靠出賣皮相度日了。于是兩人只能忍住,低着頭悶聲道:“惠容/惠端知道了。”
賈敏哪裏看不到她們不甘的眼神,不過就算她們不甘又如何,這林府上下都是她話事的,想傳消息出去,還得看她同不同意呢。
“翠蘭,帶她們去後院的房子。衣裳也給她們幾身新的,現在身上穿的太不像話了,叫別人看見還以為咱們府裏規矩不嚴呢。”賈敏看着她們身上輕薄的衣衫,不冷不淡地道。
惠容跟惠端只能咬着牙,換上一般衣料做的婢女的服裝。她們的肌膚可是花了好大功夫才養好的,這些衣裳那麽粗,以後傷到自己嬌嫩欲滴的肌膚可怎麽好!
“姐姐,不如我們傳話出去吧,這樣的日子怎麽過呀!”惠容摸了摸自己已經開始發紅的皮膚,“那個林夫人看着好,其實心裏就是嫉妒咱們好看,怕咱們勾了林大人去。”想到林如海英俊的相貌,惠容心想着自己一定要得到他的喜歡,這樣才能在林家有立足之地。
“你說得對,還好臨出門前咱們帶了錢。等半夜的時候咱們偷偷溜到外門,給錢叫外頭的小厮幫咱們送信!”惠端拿出筆墨紙硯寫了一封書信,“妹妹先去睡吧,咱們還得養足精神呢。”
“好。”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一回
第二十一回勾引不成反遭罰
惠容跟惠端是想的得美,想叫鹽商成家給她們出氣,卻不曾想到這新來的巡鹽禦史家可不是像之前那位那樣是個容易說話的。晚上一到時候,前院跟後院想通的小紅木門一挂鎖,“咔嚓”一聲鎖上,就是有再多的錢也沒地兒使。
晚上等林如海跟賈敏都睡下以後,負責守夜的翠蘭才小聲跟翠桃道:“那兩個婢女都安排妥當了吧?”
“自然安排好了,林嬷嬷親自出手呢。”翠桃小聲回道,“那地兒是之前那位巡鹽禦史夫人專門拿來關押不聽話的通房或者是婢女的,林嬷嬷看着拾掇了一番,其實內裏除了三等丫鬟的東西之外什麽都沒給她們添上。聽說要是到了冬天,那個地方陰冷得慌,這回就活該她們住那兒去了。”
“就是,兩個教坊出身的女子,本就不是什麽好東西,今兒還在夫人面前嗆聲呢,差點就直白地說自己是要給老爺做小的,真是不知廉恥。”翠蘭道,“好了,姐姐先去眯一小會兒,等下半夜的時候我再叫醒你吧。”
“好的。”
另一邊廂,惠容跟惠端一醒過來發現通往前院的小門給鎖上了,更是氣得牙根癢癢的。那些個丫鬟的衣裳穿在身上刺得很,兩人早就換回自己帶來的紗衣。半夜寒風凜凜,兩人站在院子裏不過半刻就覺得渾身發冷,連忙又跑回房裏取了一床棉被裹在身上,才感覺好些。
“這個林夫人真是不知好歹,從前便是魏夫人不喜歡主子送的兩個姬妾也不敢任意妄為,她倒是好,明晃晃地就把咱們關起來,也不怕主子知道以後給他林大人吃瓜落兒。”惠容哼聲道。
“她是善妒,怪不得林大人至今也沒有納小的,只怕也是她在把持着罷了。”惠端小聲道,“我來之前就打聽過了,那個林夫人是京城國公府的嫡女,林大人跟國公府又不是門當戶對的,在京城裏勢必也先顧及國公府的面子。可如今到了揚州,那國公府就遠在千裏之外了,只要咱們加把勁得到林大人的喜歡,那個林夫人就不算什麽了。”
“姐姐說得對,咱們就先示弱,在府裏站穩了腳跟之後再作打算吧。”說罷惠容又拿出美膚養顏的蘭荷白玉美顏膏,“這是出門前我特意帶上的,咱們這麽晚還不睡,明兒臉上肯定不好看了。咱們趕緊抹了也好睡覺。”
“好。”
接下來這小半個月惠容跟惠端确實安分了不少,針線房的事情并不多,很多衣裳都是早就備下從京城帶過來的,偶爾只是用些時興的料子給林謹樞做些亮色的衣服罷了,這些也不必兩個外來人動手。針線房的陳姑姑索性就打發她們去做幾個荷包,青色底繡如意紋的,作打賞下人之用。
“那兩個女子最近怎麽樣了?”跟楊家璘将軍夫人尹氏出門結識了不少當地的官員女眷跟鹽商夫人後,賈敏才眯着眼享受翠柳的按摩,又問起惠容跟惠端的事情。
“如今安分守己得很,但陳姑姑說了,她們時常湊在一起不知道嘀咕着什麽。”翠柳道,“做事不算盡心,但陣線上的功夫确實不錯。奴婢聽說每天晚上那兩人都要用熱水泡手,再抹上不知道什麽膏藥保養,所以手上是半點繭子都沒看到。”
“事出反常必為妖,我看着那兩個女子就不是輕易服軟的,你叫人多留神,別叫她們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賈敏道,“我今兒也累了,先服侍我睡覺吧。老爺今晚要出去應酬勢必很晚才能回來,你叫人準備好醒酒湯跟蟹粥,等他回來就給他呈上吧。”
“是。”
晚上林如海回來的時候,主院都已經暗了一大片了,只留下兩盞燈籠。他嘆了一口氣,最近應酬多,商賈之間的往來比官場人情還要複雜,饒是他七竅玲珑心也不得不謹慎為上,已經好幾個晚上都是巳時三刻之後才回來的,虧得敏兒料理整頭家,還要吩咐人給他溫着醒酒湯跟粥品小菜,時時刻刻惦記着他的冷暖。
“奴婢給林大人請安。”十一月初寒風凜冽,雖然不比京城那樣,但厚重的大氅跟披風都已經穿上了。所以當惠端穿着一身單薄的香色漩渦紋紗繡裙出現在林如海面前時,就是見多識廣的他也不覺愣了一下,随後便微微皺起了眉。
這兩個女子是成家家主成思韓給送來的,聽說新到揚州的官員成家都會送上兩個姬妾表示拉攏。林如海初來乍到,這樣的人情自然得接受。但雖然接受了,也不代表他會将這兩個女人收進房裏。聽說自己的妻子将她們安排去了針線房,住處也安排在偏遠的後院,原想着眼不見心不煩,卻不想她自己一頭撞了進來。
“你怎麽在這兒?”林如海問道。
“奴婢睡不着,想着再過一段時日就是自己十七歲的生辰,一時有所感慨所以出來散心,卻不想遇見林大人了。”惠端說得多好聽,可事實上就是她跟惠容好不容易翻牆跑了出來,惠容應着落地時扭了腳踝來不了,所以只有她一個人出現在林如海回書房的必經之路上。這段日子她們打聽過,知道林如海最近一直宿在書房,就覺得這林大人明顯是厭惡了那個潑婦,所以此有了今晚這出戲。
“府裏的規矩,到了巳時下人就不能肆意走動,難不成陳姑姑就沒跟你們說過規矩嗎?”林如海冷聲道,“還有,林家家規甚嚴,你穿着這樣衣服給誰看?林歡,記下來,明兒通知帳房的,未來三個月的月錢是不必給她了。”說罷,毫不留情地轉身就走了。
“是。”林歡連忙跟上,“老爺,把披風的兜帽戴上,喝了酒再吹風仔細頭疼……”
獨留惠端一個人在寒風中,咬着牙狠狠地跺了跺腳。她就不信這個林大人坐懷不亂,等着吧!
第二日,還沒等惠端跟惠容想出什麽新法子,林管家就叫人來修繕後院。圍牆上全部貼上了碎了的瓷片,鋒利得可以直接反射陽光。未及,賈敏的處罰也來了,除了罰月錢三個月之外,兩人這段時間是不必踏出後院了,那些個活計會讓人給送過去,什麽時候完成了什麽時候就可以解禁。一旦發現有哪個活計是有瑕疵的,那麽懲罰的量就加上十倍。如此一來,惠容跟惠端暫且就真的安靜下來了。
到了十一月中旬,留在京中的沛雯傳來信件,只說榮國府二太太有孕近五個月了。賈敏算了算日子,大約是在自己出門前王氏就懷上的,只是那時候自己忙着收拾家當也不得空理她,那麽這個孩子只怕就是銜玉而生的賈寶玉了。又叫人打聽了一下,金陵薛家家主薛迅有一子一女,長子名為薛蟠,女兒閨名叫寶釵,就知道該來的都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二回
第二十二回六月之初敏有孕
“這架四扇楠木櫻草色刻絲琉璃屏風做工不錯,等一下就人搬去樞哥兒的房裏。”賈敏看着今年新打造好的家具,道,“那個檀香木雕花的書架是給老爺的,等林歡回來以後就叫他讓人給擡去書房。”
“是。”林嬷嬷叫來兩個小厮先把那架屏風擡走,“這架鑲金嵌玉大棗木梳妝盒是時興的花樣,是老奴特意命外頭的匠人給打好的。夫人的梳妝盒顏色久了些,也該換新的了。再過一個月就是新年,夫人可想好了送什麽年禮回京?”
“年禮的單子我都拟好了,你叫人看着拾掇就行了。”賈敏道,“還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