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聽小女孩這麽說,老頭原本就皺起的眉頭更要皺成一堆,他有些無奈,“這不太好吧?”
“有什麽不好的?那紫衣哥哥真厲害呢。”小女孩摸了摸自己的眼,細聲說道:“要不是雅兒眼尖,還真的發現不了。”
老頭卻颦眉不止,他雖沒看到餘燼下毒的過程,可林月雅都看到了,他自然不會懷疑。
“指尖就這麽一抖,”林月雅似乎在模仿,嘴上的聲音卻一直都用只有她和老頭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說道:“那打開的酒就被他下毒了。”
盡管在下毒這方面的技巧高超,可這般殺人于無形卻依舊若無其事的表現卻讓老頭忌諱,只能委婉的對林月雅說道:“那公子看起來也不像是會幫我們的人。”
“我說你這臭老頭,到底想怎麽樣?”林月雅突然拉下臉來,“我叫你爺你就真的以為你是爺了!?”
“小姐……”
林月雅一張臉上帶着與尋常幼女不同的陰狠,她緊盯着老頭,“我不管,無論如何,此仇我非報不可。”
“可小姐,那公子……”
“白三,這你就不懂了吧?”林月雅突然笑了起來,“是人自有弱點。”她仰着頭天真無邪的看着白三,“不是嗎?爺爺。”
氣氛有些詭異,葉景行在餘燼身後張嘴又閉嘴了近乎十來次,都沒憋出一句話,反而倒是在前策馬的餘燼先開口:“閣主。”他突然的開口有些意味深長,“如果前朝的東園軍真的和六皇子有關聯,這已經不是你我應該插手管的事了。”
葉景行也沒想到餘燼會突然提起這事,他憋着的那句你沒事吧直接被他吞回肚子裏面去,葉景行怎麽可能不明白這其中道理,只是有些事情真說起來,只能用四字身不由己。
一言閣和武弁司之間的聯系,還得追溯到上一代閣主吳天岳與喬崇年之間的關聯,可以說,喬崇年對吳天岳有救命之恩,而吳天岳顯然也有恩于葉景行,不然以葉景行的性子,怎麽會當上一言閣閣主。
再說,自他從吳天岳手上接手閣主這位置起,便真正的從實際感受到了這書面上所抒寫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到底是什麽滋味。
一環扣一環,都是連帶關系。
無論葉景行是怎麽想的,餘燼卻覺得有必要與葉景行提起這事,他語氣略有些硬,“這已經屬于皇家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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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景行沉默了一會兒,才慢慢道:“你說的自然是對的,可是……”
“沒有可是。”餘燼打斷他,“你說說歷代換皇帝,哪個曾刃不見血過?”餘燼好心提醒他,“閣主,你只是一個江湖人。”
可就是因為他是個江湖人啊……
葉景行将自己內心的話語吞了回去,他也不可能将一言閣與武弁司之間的聯系對着餘燼深入解釋一番,只能轉而道:“可你要是看到你明明能救的人,”葉景行反問他:“難道見死不救?”
餘燼嘆了一口氣。
是啊,如若葉景行僅是一個怕事,視人命如草芥的人,沒有救他,哪會有之後的事?
“餘某自然是無所謂,一個人也慣了,可你曾想過五連環呢?”餘燼盯着他看,将馬停了下來,他問:“他們五兄妹,除了桑仲外,誰是沒親沒屬的?”
餘燼沒得到葉景行的回話,卻發現葉景行一時間複雜的看他,那雙眼上帶上了他有些不熟悉的情緒,這讓他不太适應,然而下秒他便掩去這不适,繼續說道:“如若剛剛不是錯開了時間,而我又恰好又在,你敢說你不會追那兩個軍兵?”
聽到餘燼這話,葉景行終于明白了剛剛一直壓抑在自己心髒上的不适應感到底是什麽,他也分不清自己喉嚨間的味道,“這麽說,你剛剛和那莽漢拼酒就是為了拖延時間?”
餘燼笑了笑,沒否認。
一開始他是有這種想法,可到最後就不止那麽簡單了。
“餘燼……”葉景行長嘆了一口氣,看着他的目光越發複雜,“你連閣主都敢設計,真是好大的膽子。”
“這一切都是以閣主的安危為主而已。”餘燼卻絲毫不介意他話語中的用詞,笑容挂在了他那張漂亮的臉上,“我餘燼能理解你所說的面前有個明明能救的人,為什麽不救的說法,不代表我可以理解,”他的笑來的快,去得快,“把自己往火堆裏面送的做法。”
葉景行複雜的看着餘燼,沉默不語。
“要是剛剛我不在,”餘燼說:“你選擇跟蹤他們就等于把自己往危險裏面送。”他看着葉景行,反問:“難道我說的不對嗎?閣主。”
一聲幽幽的閣主,讓葉景行撇過臉去。
“夠了,餘燼。”
餘燼沒說話,也沒看着葉景行,只是看着自己握着缰繩的手。
話雖然是這麽說,但實際上餘燼早就明白他們和東園軍的恩怨從寧秋楓和桑仲夜探東園府邸開始就不可能抽身而出了。
他說這些話,實際上,也不知道到底是說給葉景行聽,還是自己聽。
氣氛太過于沉默,最後還是葉景行打破了沉默,只聽他微嘆一口氣,無奈道:“葉某保證,以後絕對不主動摻合這事。”
餘燼似乎沒聽到他所說,一時沉默不語,葉景行低頭又道:“真的。”
“世事無常,閣主怎麽保證你的保證就一定就能履行?”餘燼又突然笑了,這回終于望向葉景行,“再說,莫不成閣主還忘了身處江湖,身不由己這八字?”
“自從幫武弁司送信,這事一言閣早就注定繞不開了。”
葉景行心想你倒是知道,可你說那麽多到底為什麽?
“餘某和閣主說了那麽多,”許是葉景行的表情太過于憋屈,讓看着他的餘燼笑得很開心,餘燼笑:“只是想閣主別忘記了,還有人擔心你。”
葉景行就這麽看着餘燼就這麽望着他,那畫面便如同畫一般,月光順着樹桠間落下,斑斓了那畫面,他的心失衡的一跳,卻只覺得餘燼越來越難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