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那中年書生身上最重的傷是一處傷及髒腑的刀傷,好在薛鵬他們都是行伍出身,最擅長處理的就是刀傷。

薛鵬拿出随身攜帶的藥粉和幹淨的布巾,熟練的幫那書生止了血包紮好傷口。

在薛鵬處理那書生的傷勢的時候,他的随從也幫着書生的仆人們包紮了傷口。

因為薛鵬處理的及時,加上那藥粉确實是好藥,過了一會那書生就幽幽轉醒。

雖然剛剛睜眼的時候那書生還一臉迷茫,不過他很快就清醒過來,眼神中的迷茫立刻消失了。

薛鵬就在他對面,這人的神情變化都落在他眼中,他心中一動這人大概不是一個普通的書生。

那書生此時也看到了薛鵬,他正猶豫薛鵬的身份,剛才薛鵬給他治傷的時候就一直緊緊守在他身邊的老仆人連忙對他說:“老爺是這位義士救了我們,要不我們主仆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可就要落入那賊匪之手了。”

老仆說這話的時候扶着書生的手暗地裏握了下書生的胳膊。

這是他給自家主人的暗示,告訴他薛鵬并不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

書生雖然身上有傷,可是腦子并不笨,已經反應過來。

他想起身跟薛鵬道謝,卻發現兩腿無力,就是在老仆的幫助下也站不起來。

他正因不知自己身體如何慌亂的時候,薛鵬一擺手道:“你流了太多的血,現在身子正虛着呢。也不必多禮,我既然碰上你們遭難就自然要管的,只是順手的事情。”

那書生這才顫巍巍的在老仆的扶持下坐下靠着身後的大樹:“在下林如海是個讀書人,要去京城親戚家,不想路上遇到山賊。幸好得恩人相助,要不我們主仆可就要命喪于此。”

薛鵬點點頭沖林如海拱拱手:“在下薛三,是個镖師,我們兄弟剛剛走完一趟镖準備回家。”

剛剛通過那林如海主仆的對話,加上他剛剛觀察到的林如何的言談舉止,還有之前追殺林如海那些人的手段,薛鵬可以肯定這林如海絕對不是個普通的讀書人。

為此他也沒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只是說自己是個叫薛三的镖師,他的那些随從都是他的镖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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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醒來不久,但見薛鵬的談吐還有他的手下的樣子,也沒有太懷疑薛鵬他們的身份。

這個時候他的那個老仆人對他說:“老爺,我們一行人都受了傷,這路上要是那些山賊再卷土重來可如何是好?正好薛義士他們是镖師,不如就雇請他們護送我們去京城?”

這老仆是林如海的管家,平日裏就十分信任。

林如海一聽,覺得很有道理。

他這次上京是秘密上京,可是剛出了揚州就被追殺,顯然行蹤已經暴露。

他現在受了傷,手下的人也是,以他們現在的狀态想要擺脫追殺去京城可是很難,只怕他還沒有到京城就被滅口了。

想到這,他沖薛鵬一拱手:“我那管家說的也是我的心裏話,不知道薛義士是否願意。”

薛鵬本來就不是真的镖師,這走镖也只是一個托詞。

可是這林如海身份神秘,加上自己也要去京城,薛鵬稍加思索就答應了。

“我們正好也要去京城,就一道同行吧。”

不過薛鵬想了下還是打發薛蟠先押着那幾車東西進京:“你母親和妹妹只怕是着急盼着我們回去,你先回去見她們。”

薛蟠也确實是想母親和妹妹了,加上他叔叔救了這文弱書生林如海,他們一行的速度必然要受到影響,還真不如他先行一步。

他點點頭,帶上幾個人押着車先走了。

林如海一行原本有輛馬車,剛剛被他們口中的山賊把馬砍死了。

薛鵬的人把自己的馬先套在馬車上,暫且拉着馬車。

然後大家一起把林如海還有林家幾個傷號都放在馬車上,這樣能加快速度,傷員們趕路也能舒服一些。

見都安頓好了,薛鵬上馬示意出發。

馬車緩緩移動,林如海透過被刀劍削掉一半的窗簾看向外面,看着走在最前面的薛鵬的背影。

“大人……”他的管家想要說什麽被他制止了。

“人多口雜,你只要叫我老爺就行。”

管家點頭領命。

主仆兩個小聲說了幾句,主要是管家把林如海受傷昏迷後發生的事,具體來說就是薛鵬他們怎麽來的說了一遍。

“也幸好遇到了這位薛義士,要不我們真的要糟了。”

林如海搖搖頭:“只怕這位也并非是什麽镖師,你可見過哪家的镖局沒有镖旗的,就算他們是走完镖返程也是如此。還有那位薛義士的氣勢,也并非是一個普通的镖師能有的。”

他畢竟在官場打滾多年,看人還是準的。

聽他這麽一說,那管家慌了神:“那可如何是好,我們豈不是出了狼窩又入了虎穴?”

林如海道:“我觀其人應是正派之人,且走一步看一步吧。我身受皇命,只盼着能早日到了京城見皇上。”

主仆兩個說到這默默無言。

畢竟帶着一些傷號,薛鵬他們的速度受到限制。

他們也不能随便露宿在野外,只能在傍晚的時候去到前面的小鎮落腳。

在小鎮上唯一的客棧安頓下來之後,薛鵬就派人去把鎮上的郎中請來為林如海他們看傷。

雖然他們這些人都已經給林如海他們處理了傷勢,他覺得還是找人來看一下才能放心。

那郎中一一檢查了傷者,對薛鵬說這些人的傷勢都處理的很好,并沒有大問題,只要開幾服藥吃防止發熱就可以。

薛鵬命人跟着郎中去抓藥,自己留下跟林如海說話。

他見林如海一路坐馬車養了一些精神出來,就打算借機套話試探一下他的來歷。

“林先生聽了郎中的話也可放下心來了,放心過不了幾天你的傷就能好了。”

林如海剛剛也是認真聽了郎中的話,心裏放下心來。

他年已不惑,一直身子骨都不算康健。

這次受傷他既是擔心影響了壽元,又是怕薛鵬沒有處理好他的傷有了後患。

現在經過郎中的确認,他神情輕松不少。

他倚在床頭笑着對薛鵬說:“還是要多謝薛義士了,如果不是薛義士及時拔刀相助,只怕我都沒有命到此了。”

薛鵬也就拱拱手沒多說什麽,然後跟林如海聊起天來。

“原來林先生是蘇州人士,我老家是金陵,倒是不遠。”薛鵬道。

林如海點頭,不過他覺得薛鵬雖然口音偏向江南口音,可是這身形氣魄看起來更像是那種燕趙男兒。

而且經過一番談話,他更加懷疑薛鵬的身份,這樣的人絕對不可能是個镖師的。

兩個人說了會話,除了隐瞞各自的來歷之外,倒是很談得來都有心跟對方結交起來。

等到薛鵬的随從把藥抓來,林如海的管家立刻讓帶來的林家小厮去煎藥。

他剛剛為了安全起見也跟着去抓藥,眼睛都不敢錯開的盯着夥計把藥抓來,回來之後更是在自己眼皮底下把藥煎好親自端來給林如海。

林如海談興正佳,被管家這麽一打斷有些不高興。

薛鵬笑着起身:“林先生喝了藥再睡上一覺明個傷勢就好了大半,我們離京尚遠,路上還有時間慢慢聊。”

林如海點點頭,确實是這個道理。他素來是個注重養生的人,自然知道這個時候要更多的休息才能養好身體。

薛鵬回了自己住處和他的那些随從吃了晚飯,小鎮上也沒有熱鬧的地方,大家索性早些睡下,明天好早點趕路。

不料半夜薛鵬卻被林如海的管家叫醒:“還請薛義士去看看我家老爺,我家老爺夜裏突然發起高燒來,現在已經燒的人事不省了。”

薛鵬一愣,雖然有人身子骨不好受了刀傷之後會發燒,可是林如海已經給郎中看過也吃了郎中開的藥按理說是不會再發燒的。

他連忙披衣起身跟着管家去看林如海,果然他去到一看林如海燒的一臉通紅,伸手去摸就被林如海額頭的溫度驚着了。

“好燙!快去請郎中過來。”

薛鵬的人連夜去請郎中,林家的小厮則不停的用濕毛巾給林如海敷着額頭。

郎中到了之後又給林如海診脈:“應該是染了風寒,我再開兩劑藥來。”

藥也很快就得了,薛鵬親自上手掰開林如海的嘴巴把藥給喂了進去。

“吃了藥睡一覺應該就沒事了。”薛鵬安慰着管家。

只是林海一連喝了兩劑藥都沒有起作用,這高燒始終不退,人更是一直沒醒過來。

見那管家急的團團轉,林海吩咐自己的随從:“這裏離揚州不遠,騎快馬去那裏請最好的郎中過來。”

這裏确實離揚州不遠,只差一天的路程,只是林如海如今的情況不适宜移動,只能讓人去請揚州的郎中過來。

他的随從領命前往,那管家聽了薛鵬吩咐又特意說了一句請哪家的郎中:“那家的李郎中是揚州最好的郎中了,還跟我家老爺熟識,故去的太太還有姑娘都是由他診脈的。”

薛鵬點點頭,他之前跟林如海聊天的時候已經知道他現在住揚州,所以他的管家熟悉那裏的郎中也很正常。

過了一天多那李郎中才被請來。

他被薛鵬的随從架在馬上,一路上快馬加鞭颠的快要暈了。

本來他下了馬還想要質問這請他來看病的人是不是想要他的命,這路上好懸把他颠死。

可是當他看到病榻上的林如海不由得失聲叫了出來:“林大人?大人為何在這?又如此姿态?”

聽那李郎中這聲林大人,薛鵬一愣,原來這林如海是個官身。

這時那管家沖薛鵬拱手:“一直隐瞞薛義士我家老爺的身份,實不相瞞我家老爺正是如今的揚州巡鹽禦史林海。”

薛鵬心中很是疑惑,林海他為何要隐藏身份,還會被人追殺?

他沖管家一擺手:“這事不急着說,還是先讓這李郎中給林大人診脈吧。”他言談間已經把對林海的稱呼換了。

李郎中這時已經在林海床邊坐下來診脈了,他診了半天脈,緊鎖眉頭換了一只手,半天沒有說話。

見他這樣,管家緊張起來,但又不敢說話怕打擾李郎中診脈。

終于李郎中起身,他看了眼管家還沒有說話就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在下驽鈍,沒想到在下給大人看診多年卻一直沒有發現大人早就中毒。這毒已經深入到五髒六腑,原本不會讓人察覺,等到病發時讓人以為大人得了急病去世。要不是大人這次受傷,傷到了肺腑,把這毒給引了出來,在下還會沒有察覺的。”

管家大驚:“還請李郎中你救救大人。”

李郎中搖搖頭:“太晚了,如今大人身體中的毒因為外傷發作出來,內外夾擊,已經無藥可醫了。”

這話一出口,管家一下子痛哭着跪在林海床前。

林海是個寬厚的主子,他帶來的那幾個小厮聽了李郎中的話也都哭了起來。

看林家仆人哭的凄慘的樣子,薛鵬有些感同身受,覺得心中堵了一口悶氣發不出來。

他轉身出去想要找個地方透透氣,忽然站住,神情微冷:“什麽人給我滾出來!”

他剛剛發現有人在暗處窺視這間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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