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賽萬斯回到總督府後，立刻召集鐵匠，開始制作攻城鑿。
比起宋默領地裏的小作坊，西北行省的鋼鐵生産已經形成了一定規模，鐵匠們不再各自為戰，技術最好的幾個鐵匠合作建成了一個大型的作坊，不斷壓縮其他鐵匠的生存空間，迫使他們不得不放棄自己的小作坊，加入到“集體”中來。
組合起來的鐵匠們雖然冶煉技術比不上矮人，但産品的數量和質量，都不是一個窮得叮當響的領地能比得上的。有了他們，財大氣粗的賽萬斯總督，自然不會吝啬到用木箭代替鐵箭，更不會出現只用鐵鑄造箭頭這種事情。
“半個月，我要看到成品。”
鐵匠們不敢怠慢新總督的命令。連奉命督造的官員，都小心翼翼，不敢犯下丁點錯誤。潘威的意外死亡和賽萬斯的突然上臺，讓這些潘威時代留下的官員惶惶不可終日。拉得隆家族在西北行省的勢力盤根錯節，不容小觑。如果自己再不識相一點，被從位置上趕走是早晚的事情。
西北行省官員的薪水豐厚是衆所周知的，沒人願意自斷財路。
因此，在賽萬斯接任總督後，所有現任官員都表現出了異常認真的工作态度，似乎要向賽萬斯證明，沒有人會比他們做得更好了。而他們對新總督的中心，天地可表。
賽萬斯對此沒做任何表示，既沒有給他們承諾，也沒有馬上就把他們解任。在格裏蘭的經歷，讓賽萬斯總督練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領，只要被面無表情的總督大人看上一眼，底下的官員們就開始感到壓力山大。
如果宋默知道自己給賽萬斯造成了這種影響，不知道該做何感想。
或許是覺得自己的贖金收少了，有一大筆培訓費用被漏掉了。
工匠們緊鑼密鼓開始工作時，莫裏已經帶着賽萬斯承諾給宋默的糧食和物資，離開了西北行省。糧食和物資裝滿了三輛馬車，車隊中還跟着一匹棗紅色的大馬。
這是賽萬斯答應送給宋默的戰馬。
莫裏将物資送到格裏蘭後，并沒有多做停留，帶着宋默手裏唯一一具攻城鑿離開了。他現在很得賽萬斯的重用，只要宋默和賽萬斯的交易持續下去，他不僅不用擔心會丢掉性命，連升官發財也不是問題。他明白，決定自己命運的不再是賽萬斯總督，而是格裏蘭的領主，宋默格裏蘭。
對于當初收下宋默的金幣，莫裏永遠不會後悔。
莫裏離開後，宋默興沖沖的查看了他送來的糧食，在發現送來的糧食全部都是小麥，連玉米都沒有時，宋默開始撓頭了。
格裏蘭的土地并不适合小麥生長，産量很難提高。
按照他的計劃，格裏蘭的人口只會越來越多，到時候，糧食問題肯定會成為老大難。想要留住人，總要讓人家吃飽肚子把？
吃不飽的勞苦大衆，最喜歡幹的事就是揭竿而起造反鬧革命，打土豪分田地。何況羅德能給他弄來的，大部分都是這種有着先進思想和極大動手能力的革命鬥士。如果宋默不想自己被當成土豪打倒了，就必須想辦法讓格裏蘭盡快富裕起來。然後帶着這些鬥士去打別人的土豪，分別人的田地！
糧食靠進口絕非長久之計，萬一哪天雙方的關系崩了，那問題就嚴重了。
想改變這種情況，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适合在格裏蘭種植的高産糧食作物。玉米的種子宋默已經有了，但數量不多。除此之外，宋默第一個想起的就是土豆。這種東西比玉米還容易種植，産量也高。
可去哪裏找？問了地精，他們也不知道，甚至見都沒見過。
于是，宋默想到了還被留在領主府“做客”的羅德。
“如果你能幫我找到一種東西，今後交易的礦石價格，提高一成。你送到格裏蘭來的人，我也會按照人頭付給你金幣。怎麽樣，這生意不錯吧？”
宋默形容得很美好，羅德卻聽得直皺眉，和宋默接觸多了，讓矮人明白了一個道理，和強盜做生意，絕對要多長一個心眼。
“什麽東西？”
“一種食物。
“食物？”
“恩，長在地下的，葉子是這樣的，長成後是這樣的……吃法很多，可以烤，也可以煮，把皮削掉是這樣的，吃起來的口感……”
宋默一邊說，一邊在紙上畫着，畫完了推到羅德面前，“就是這個。”
羅德聽完宋默的形容，拿起畫看了一會，看着宋默的眼神逐漸變得奇怪起來。
“幹嘛這麽看我？”
“你從哪裏知道這個的？”
“有什麽奇怪的？”
“這種作物，只有精靈才有，他們管這種作物叫馬鈴薯。”羅德指着畫上的土豆對宋默說道：“精靈偶爾會用烤好的馬鈴薯和矮人交易。味道不錯，也很容易吃飽。我們曾想從精靈手裏買種子回去種植，但精靈始終不松口。”
羅德頓了頓，才接着說道：“為了找尋這種作物的種子，幾個勇士冒險進入了精靈之森，結果差點被精靈射成刺猬。”
聽着羅德的敘述，宋默的腦海中出現了這樣一個畫面：幾個全身甲胄手短腳短的矮人扛着斧子在前狂奔，一群身高腿長的精靈在後邊緊追，精靈們拉弓射箭，高喊着：“代表馬鈴薯消滅你！”。箭支嗖嗖的射向矮人，不一會，矮人的背上就插滿了箭支，活像一個個跑動中的大刺猬……
這一切，都是為了土豆！
恩，土豆威武！
“我們幾乎找遍了整個大陸，始終一無所獲。原來，是我們找的方向錯了，它們不是長在樹上，而是長在地下的。”
樹上？這些矮人竟然想到樹上去找土豆？簡直是太天才了。不過，既然這裏有土豆，那地瓜和芋頭呢？
宋默又畫出了地瓜和芋頭的樣子和植株，遺憾的是，羅德沒見過這兩種作物。土豆的植株他倒是見過。
“我可以幫你把馬鈴薯整棵弄來，交換條件不是你提出的那些，而是這種作物的正确種植方法。”
“恩……”宋默敲敲桌子，“你如果能幫我找到這兩種作物的其中一種，”宋默指着地瓜和土豆，“我就教你，要麽就額外拿五百個金幣來換。”
“這不公平！”矮人羅德跳了起來。
“別和我說公平不公平。”宋默靠在椅背上，架起了兩條長腿，“做生意就是這樣，沒有絕對的公平，否則，還怎麽賺錢？”
“你這樣做，不怕我幹脆不做這筆生意？”
“不怕。”宋默笑眯眯的雙手環抱在胸前，朝着羅德一仰下巴，“大不了我自己派人去找，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而你呢？”
羅德半晌不語，宋默接着說道：“想想看，只要知道了種植方法，這種可以輕松填飽肚子的食物，要多少有多少！和讓精靈吃癟比起來，五百個金幣，算得上什麽呢？況且只要你找到了我要的東西，這些金幣，還會安全的留在你的口袋裏。”
矮人一向和精靈不對付，宋默清楚知道這一點。他确定，羅德會答應自己的條件。
最終，羅德點頭了，不情願的簽下了一份新契約。宋默看着契約上還沒幹透的墨跡，吹了一聲口哨，笑得像只陰謀得逞的狐貍。
兩天後，羅德收拾了行裝，趕着馬車，離開了格裏蘭領主府。
莫裏将攻城鑿帶回西北行省後，鐵匠們有了更确切的參考，在賽萬斯規定的最後期限到來之前，就把成品做了出來。
賽萬斯沒有耽擱，将圖紙和成品一起送往了首都。他确信，憑借這次功勞，他絕對會在總督的位子上，坐得更穩。
宰相墨菲得到消息，立刻前往宮廷觐見國王，賽萬斯是由他推薦成為西北行省總督的，沒想到，剛上任不久，就給了他這麽大的一份驚喜。
比起墨菲的喜悅，黑炎拿到攻城鑿的圖紙後，卻顯得若有所思。
潘威，賽萬斯，投石器，攻城鑿。
都是西北行省。
是賽萬斯得到了潘威留下圖紙，還是這些圖紙本來就是他給潘威的，而潘威獨吞了之前的功勞？
這樣一想，潘威的死，就很值得商榷了。
不過，還有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這兩份圖紙，都出自另一個人……如果真有這麽一個人，那他到底是誰？
黑炎坐在王座上，單手撐着下巴，微微合上雙眼，摩挲着右手食指上的紅寶石戒指，陷入了沉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