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危險男人 3 ...
渾渾噩噩的，就連唐小離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到了警局。
臨進門前從玻璃窗戶那看見自己映襯在上面的樣子，說不出的狼狽，有些紅腫的嘴唇，隐隐約約記得的昨晚的一些片段，使得唐小離羞憤的連耳根子都投透出水靈靈的粉紅色。
悶悶的低着頭抿着唇，跟個大兔子似地眼圈微微泛紅，站在原地好半天才拿袖子擦了擦，然後就一聲不吭的鑽進局裏，幾乎像逃一樣直奔到自己的位置上，整整一上午都拼命地勾着頭，生怕別人看出什麽詭異的端倪。
不過，有時候你越是不想來什麽老天爺想和你作對就越是會來什麽，卻又算不上是折磨你但又偏偏讓你抓耳撓肺覺得難受。
猛然一陣手機鈴聲響起，讓唐小離幾乎像只被受驚吓的兔子一樣，渾身一震。愣了足足數秒這才算是從愣神中緩過來，手機響了許多聲這才算是在上衣口袋裏找到還在哼哼直響的手機。
可是，卻又在看清來電顯示的時候，剛才才用力恢複的動作無可救藥的又遲鈍了。那一刻，好像所有的動作都極其自然的靜止了一樣，呆呆的看着手機上赫然寫着的古木原三個閃閃的字，剎那間心就像是針紮似地，抽搐的疼。
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怎麽面對身為朋友的古木原，還有現在這樣糟糕的自己……好像所有的問題一時間全都擠在現在，擁擠的讓他透不過氣。
直到……電話挂斷了。
……
看着手機不再叫嚣着震動，唐小離竟長長的舒了口氣。
頓時，只覺得剛才緊繃的身子輕松了許多。他不知道為什麽這個時候古木原會打電話來，但是多年的相處讓唐小離很清楚的知道，以古木原他被寵壞的少爺脾氣來講是不會再打來第二次的。想到這，莫名的心底還是閃過一絲絲細微的失落，還有一絲淺淺的疲憊。
古木原站在屋裏，看着桌上依舊扣着的飯菜，不耐煩的把手機摔倒了一旁，不舒服的撥了撥有些偏硬的頭發。
他竟敢不接電話……
這個事實讓古木原有些說不出口的煩躁，因為在認識唐小離這麽多年的時間裏，他從來沒逆過自己的意思，甚至只要是自己說的事情，甚至連半個不字都不會說，甚至讓自己覺得都有些厭煩，說句難聽的，甚至都要覺得唐小離寵他比對他媽都要寵得還要周到。
人就是這麽一個容易犯賤的生物，偏偏越是容易到手的東西就是不那麽察覺，也更不會覺得有珍惜的價值。他自然也不會逃出這樣的怪圈，他不喜歡甚至可以說開始讨厭這樣沒出息的唐小離，每次只要看到他喜歡一個人就喜歡到卑躬屈膝的時候，就覺得心裏難受異常的刺眼鄙夷。可是，真的要是有一天，這些全不見了，他又會怎麽樣吶，連自己都不知道。但是，有一點古木原認識的很清楚，起碼他會不習慣。
有些厭煩的扯開領帶，領口松開了些這才覺得能喘口氣，狠狠地瞪了眼挂在牆上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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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照片上的笑着的二個少年模樣的他們，臉上的挨着青澀的笑容。
他穿着球衣一手摟着獎杯一手很自然的搭在唐小離的肩上，這是他們認識這麽些年，唯一倆個人一起的合影。那時候的唐小離和現在一樣傻，尤其是笑起來，那倆個小虎牙還有厚厚的眼鏡片，讓他許多年都不太清楚的能記得跟在自己身後的小尾巴長得到底是個什麽模樣……可就是這樣，那個尾巴成了他唯一覺得永不會離開他的人。
古木原抽出一支煙點上，深吸了口，吞吐出的煙霧中半眯着眼看着照片上笑得沒出息的唐小離，一股子莫名的惱怒直沖頭頂，惡狠狠地沖着照片說道：“成，老子都等你一晚上了，現在都學會連電話都不接……都不記得自己什麽身份……”說完，狠狠的掐滅了那半支煙，拽起自己的大衣：“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撐到什麽時候！”
“砰——”
略顯小的屋子，只剩下一聲重重的摔門聲。
古木原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生氣，确切點他也不想知道。反正，有一件事他很清楚，就是唐小離有幾斤幾兩重。
這麽些年，說他無恥也好，混蛋也好，他知道自己一直把他當個玩具一樣玩在手心裏，逃不了也進不來，就這麽吊着他，趕也趕不走。可是，心裏又說不出來的舒坦。他不喜歡唐小離，在他的心裏最美的，最好的永遠只是叫齊雅的那個女孩，在他記憶力，笑得格外幹淨明亮的人。他只是陰差陽錯的在錯誤的時間找了個伴而已，現在齊雅回來了，他的世界又開始運轉了，但是卻又不想這麽輕易的放開唐小離，還想這麽吊着他，逗着他……吃得他死死的，他一輩子只能喜歡一個人，那必須是他古木原！
拿出手機摁了關機鍵，好像是能料得到那個人緊張的一遍一遍打手機卻打不通時窘迫的模樣一樣，車裏的古木原嘴角莫名揚起一絲淡淡的得意笑容。這才算是驅車走人，好像只要微微動點心思就能看見唐小離瞧見自己緊張落魄的慫樣。
惡劣的笑意加深了許多。
可惜，遠在幾裏地之外的唐小離并不知道，沒了魂兒似地趴在桌子上，眼巴巴的看着手機。果然，真沒有再響過，沒出息的又拿着手機，開開合合卻見它依舊絲毫沒有動靜的意思。
低垂的眼，帶着一絲的疲态。
要是以前的他，一定沒出息的打過去。
可是如今……他卻沒了底氣，之前的那些厚臉皮，死賴着他不走的氣勢也被這幾天忽然發生的一連串的事情給消磨的所剩無幾。
他讨厭那個叫齊雅的。
沒有理由，就知道單純的讨厭，小心眼的讨厭，因為他很清楚的知道，他和齊雅在古木原小的跟針尖一樣的心裏，誰才是站在心頭的那個，最糟的是，那個位置一直都沒有改變過。
其實，他還可以死皮賴臉的裝不知道，裝迷糊，這麽些年的交情他不信古木原會把他就這麽丢得一幹二淨。可是，現如今……看依舊紅腫着的嘴唇，他真不知道這幅模樣要怎麽面對。
他甚至說是害怕了，怕萬一這幅樣子被古木原看見，怕是以後他們的世界就再也沒了交集……而他，也再鼓不起死皮賴臉的勇氣。
安靜的檔案室，第一次，唐小離甚至連牆上挂着的鐘表指針的跳動都聽得清清楚楚。
“小唐，吳隊找你。”忽然門被推開，小張手上還拿着檔案袋半勾了個頭，喊道。
“……哦。”唐小離慌忙收起之前的疲态和顧影自傷，慌忙扯了扯身上有些皺皺巴巴的警服，大步朝着吳隊的辦公室跑去。
敲了敲門，只見吳隊從文件堆裏擡起頭，見到來人，頓時滿臉堆滿了笑容，肥厚的臉頰笑起來的時候幾乎要把鼻子隐藏起來，唐小離覺得這是他頭一回覺得原來吳隊也有這麽朝氣的笑容，也覺得越發的慎人。
“小唐，還傻站在門前幹什麽，快進來，快進來。”
唐小離聞聲卻更顯得沒底了，通常人不是都說嘛，越是笑得燦爛的人，腹黑指數就TM越高。以前唐小離還天真的不信，可是自打認識了古木原之後他幾乎立刻投敵，變得深信不疑。
看着唐小離規規矩矩的落座，吳隊似是滿意的點了下頭，端起手邊的水杯，呷了一口：“小唐啊，我之前和你說的事情你考慮的怎麽樣了？”
“……”唐小離沒有吭聲，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顯然讓他措手不及，壓根就沒機會想個清楚明白。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吳隊上下打量着唐小離蔫弱的神色，顯然是頗為不滿，可是現在不是還惦念着布置任務，所以又展露出笑容，卻有意的清咳了聲，挪了挪位置。
略顯粗糙的手，翻開了一直放置在一邊的檔案袋，砸了咂舌：“小唐，論年齡你都該喊我一聲吳伯伯，你也小三十的人了，總該有份穩定的收入才對，現在有個機會轉成正式的，你還猶豫什麽，這麽好的好事輪到誰頭上不都嘴巴笑得咧到褲腰上，你這孩子怎麽就想不明白？”
吳隊長用他三寸不爛的的金舌，察言觀色的看着老實巴交的唐小離神色間似乎開始變得有了幾分猶豫，趁熱打鐵想也不想的又加緊說道：“就算是你不想想現在，那也該為将來計劃計劃吧。”
“……”唐小離摳着衣角的手明顯一滞，将來……
這個詞，他不是沒想過，卻不得不承認他從來沒有仔仔細細的想過。一份安穩的工作，一個古木原就是他所有的将來。他老媽活着的時候說過一句很在理卻很俗氣的話，什麽是草民，就是那路邊無人問津的野草，風吹雨淋都得靠自己，可是無論怎麽折騰也開不出什麽鮮豔的花，所以不僅要認得了命，還要本分的認命，這樣，起碼還能活着到枯黃的時候。
所以，他自小他的未來就沒有強求什麽東西，小時候就知道老老實實的聽爹媽的話，聽老師的話，聽班長的話，聽同學的話……長大了知道自己沒出息的就喜歡一男的，也掙紮過，也難受的覺得自己是個怪物變态，可是生活還是要本分的繼續，直到古木原的出現才讓他覺得……也許，喜歡個男的……沒那麽慘。
于是他簡單甚至有點單調的世界裏，就多了個未來，本分的活着，還有本分的喜歡古木原。
所以他的未來不是沒有計劃，而是太過簡單不值得去計劃。
吳隊精明的眼睛看着唐小離有些微微皺緊的額頭，心想事情差不多有點眉目了，所以也不緊不慢的重新坐回到皮椅上，點了支煙靜靜地等着唐小離的回答。
将來……
他幾天之前還惦念着唯一的未來古木原，可現在不還是該都得走，最後還是什麽都不剩……低着頭看着自己的手，那條尤其雜亂的感情線，心裏還是說不出的難受。若是最後連工作都沒了，膽小的他怕是連當個“枯黃”的機會都不見了……
“考慮的怎麽樣？”吳隊眯着眼掐了煙頭，短期水杯又喝了口。
“……我，去。”遲疑了下，唐小離還是鄭重的點了點頭。
聞聲，吳隊的臉上頓時開了花，一臉頗為賞識的鄭重的拍了拍唐小離的肩膀，殊不知自己略顯厚實的熊掌，拍得唐小離小身板幾乎有些站不穩當。
看着吳隊調來讓人調出自己的檔案，在幾個全都不認識的警察協助下，一點一點的注銷修改……然後重新填寫備檔……
……一個人，就這樣簡簡單單的更改，消失了。
許久，吳隊才察覺依舊沒離開的唐小離，笑着拍了拍躺下裏的肩膀：“放你一天假，回家好好休息一天，明天來這裏報道，有些具體的事情我再給你講講清楚。”
“……”
“對了，這件事只能你我還有在場的這幾個人知道，就算是為了你自己好，也應該守口如瓶。”
心中忽然有種不顯得預感，好像現在身邊的一切漸漸的換了個模樣，換了個身份，換了個人，都和自己無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