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年頭
有時候，人的感情真的是很微妙的。很多時候，甚至不一定非得要說出口，當事人才能真切的認識到事實的真相，有的時候那些看起來玄之又玄的第六感卻恰如其分的充當着預防針的作用，讓人提前洞察到了意思細微的異樣。
當然，這些對于唐小離和許一彬來說，自然也是如此。
當許一彬再次見到唐小離的時候，那種近乎于本能的抵觸和厭惡感，忽然就像是無征兆的就冒了出來，究竟是是發自內心的還是毫無緣由的厭煩連他自己都不清楚。但是有一點，他卻很清楚，那就是在他的潛意識裏他不得不承認，其實他對于這個叫唐小離的男人有點怵。
這麽多年來，他也曾放棄過許赫，但是再沒有找到比他更合适自己的人，于是他選擇再回來。離開的時候，他默許甚至是縱容和接受了許赫身邊有很多的床伴，桃色新聞……的這個事實。因為他一直都知道，這些不過只是逢場作戲。這些人要嘛為了錢花，要嘛只是單方面喜好的個人游戲，而這些卻全都無關于感情，更談不上矯情的多說個“情”字。
逢場作戲，各取所需，似乎一直有個規則，合則來不合則散，他一直都有把握許赫走不遠，也離不開他。即便，他再次選擇離開。
所以，他才這麽放心大膽的在國外進行他的學術研究，對這些熟視無睹。
可是，現在卻不一樣了……
此時，站在他眼前的這個男人，他卻時隔多年依舊清清楚楚的記得他的樣子。
明明總是給人一種淡得沒了顏色，甚至讓人想不起，可是卻又矛盾的讓人情誼忘不了，好像中了慢性的毒，融入了骨髓。
他知道，這個男人的可怕之處，恰恰就是因為如此。
所以，他不得已選擇了他不屑為之的小手段。
想當初若不是他寫揭發信去警局，使得這個人不得不暫時離開，他真的不敢想再任由許赫和他發展下去，他還能挽回多少的勝局，也許……只剩下殘局……
後來，這個人果然無預警的消失了。許赫的失落難過憤慨他都記在心裏……他小心的勸慰，只希望時間能沖淡一切。果然，希望成真，許赫漸漸地像是想通了，不再鑽牛角尖。他們的關系忽然之間就回到了原來的地方……雖然有瑕疵，但是起碼這是個好的開始。
他本以為這個人是不會再出現在他已經一步步規劃好的生活裏……如今看來，他似乎猜錯了！他目前還不是能完全放下堤防之心的時候，否則他不知道他還有多少贏得籌碼。
無論，這個叫唐小離的男人是真心喜歡許赫也好，兩人真的是兩情相悅也罷，他絕對不會就此住手，他不允許有人打算他的完美的規劃人生。
誰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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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他能有本事讓唐小離突然離開一次，這次他……照樣，也能！
“你好，”許一彬禮貌的伸手和唐小離握上，一臉柔和的笑容：“這些日子承蒙你對許赫照顧了，我替許赫謝謝你了。”
唐小離覺得手心一顫，可還是本能的點了點頭。
他自然明白這句話是意味着什麽？
許一彬的這聲簡單話裏卻話裏有話的強調給唐小離聽，許赫是他的，這個警高。他既然都能全權代表許赫致謝，就俨然一副主人的歸為的高姿态，給觊觎他的人有自知之明給以警告。
對于，眼前的這個人。
唐小離依稀還記得，四年多前他來找過自己。
雖然，他已經摘掉了黑框的眼睛，但是舉手投足之間流露出一絲精明的氣質卻是怎麽都掩藏不住的。種種跡象都表明，許赫和他這個小叔的關系非同一般，當然他也不會純真的簡單以為這倆叔侄之間只是因為關系好，才會這樣親密和獨占欲強。
許一彬有意無意的敵意，都在昭昭的聲明他的立場，讓他應該回到的位置。
唐小離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微微錯開了點身子，朝着許赫的方向看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麽做事為了什麽，好像是不死心的為了求證一般，或者是從許赫的臉上找到一絲讓自己變得有立場的東西。
但是可惜，他看了好大一會的功夫，許赫似乎也沒有注意到他焦急的心境。
只是依舊眼角含笑的和許一彬說着些什麽，甚至再沒往唐小離這裏多看上一眼。
唐小離安靜的坐在一角，心裏卻覺得堵得慌，有些沒了底氣。
許一彬的突然出現，好像很多事情開始不受控制，開始變得傾斜……他突然有種他已經不再是妄想掌握一切的感覺，他覺得他和許赫最後的這點平靜……會變得難再維持。
這些天，也真的正如他所料。
許赫一改常态，變得開始嫌少來辦公室，大部分的事情都轉交給了許然，他似乎再給自己放個長假，享受人生。就算是偶爾來辦公室也呆上不長的時間，不過也只是簡單的吩咐些事情，就匆匆離開了。
偌大的辦公室，忽然只剩下唐小離一個人。
這裏顯得越發的空寂，無聊，焦躁。
唐小離是頂着許赫的私人秘書的頭銜，空降到許氏貿易的。
職位說高不高，因為究竟他具體負責什麽項目，估計全公司也沒有一個準确的答案，他偶爾會随着許赫出去談生意，也會跑跑腿，總之是什麽活都能幹，也都能包攬。要說他的職位低吧，其實說低也不低，因為能吩咐他做什麽的人，只有許赫一個。再加上他表面上辦公的地方有何許赫在一個辦公室裏，這樣唐小離的職業定位更加模糊，更加撲朔迷離。
于是這裏的人，有一部分羨慕，一部分嫉妒，一部分無視……卻唯獨少了份親近。
唐小離來這裏上班的這麽些日子毅力啊，大家說白了都不過只是點頭之交，因為他在總經理辦公室，又不是所有人都能随時可以進來的地方，彼此本就疏離。再加上，和總經理一個辦公室，人們更不願意和唐小離所說什麽，生怕一個不小心會被打了小報告還不自知。
所以，平常的時候，唐小離只是和許赫走得很近，起初的時候也沒覺得時間很長很無聊。
可是，最近這幾天，他才真正意識到什麽事完全被孤立了！
他按時上下班的時候，一個人無所事事，那些無聊的被無顯示的放大了。時間多了，漸漸地成了一種折磨，他一直無事可做，也無人可說。怎麽打發時間，成了他目前唯一需要想的事情。
最近，他迷上了看書，一個人去了圖書館，買了很多本。
于是後倆上班的時候，公事包裏會裝上兩三本書，然後他就坐在辦公室裏看書，中午一個人去打飯，然後再等着下班。
有時候，他也會覺得好笑，要是這樣上班上到退休，他豈不是賺了。除了，偶爾一個人的時候無聊了點。
許赫的忽然轉變，可以說沒有預兆，刻意，做作！又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該是如此……
這讓，唐小離偶爾看書看累了的時候，就會托着腮細細的想一些事情，都是關于他關于許赫的，還有關于忽然出現的許一彬，有時候是他們三人之間的問題。
他會想，若是自己豁出去一次他有多少勝算？會不會贏，會不會輸。要是輸了，他又該怎麽面對許赫……
靜下來的時候，人總會想寫亂七八糟的。
有時候，甚至想着想着唐小離也覺得可笑，會一個人笑出聲來。空落落的辦公室裏卻忽然充滿了笑聲，顯得詭異得很。
不過，有一件事情，他不想妥協。
就是，他還是每天都給許赫打電話。
打之前，他都會告訴自己，是例行公事，是給他一次迷途知返的機會……總之是借口可謂千奇百怪，無論什麽時候他總是能找到一些說服自己的話，然後準時每晚都給許赫挂上一通電話，連他自己也是最近才發現，他是不是有點魔障了。
索性，還好。
許赫每次接電話時，那過分冷靜的聲音讓唐小離在滿腔幻想之後，一切激動瞬間都歸于平靜，一開口電話成了無關痛癢的問好，他說不出他想許赫了，這是他現在能維持下去的最後自尊，他還沒有想連最後這一點都這麽快的賠掉。
電話裏的那些沒有營養的話，最終還是停止在許赫的長長沉默之中。
唐小離不知道說什麽，許赫也是，只是聽彼此的呼吸聲，這樣的電話是不是太浪費了。唐小離趴在辦公桌上折好書的也說，簡單的收拾了些，下班了。
今天，唐小離沒有再給許赫打電話，只是簡單的發了句短信。
短信一點都不浪費時間，他這邊剛把方便面下好，那邊也接到許赫發來知道了的三個字。
掀開鍋蓋，端着鍋就悶頭開吃。
正當唐小離呼呼嚕嚕的吃着方便面的時候，手機卻忽然響了。
聞聲，他整個人幾乎打了個激靈。撂下鍋，慌忙就開始找手機，可是等找到看清來電顯示，之前興奮的神色卻忽然戛然而止。
剩下就是懶懶的摁下接聽鍵，側頭把電話放在左肩上夾着，邊聽着邊騰出手又端起了那鍋面。
“喂，小離啊，幹嘛哪？”趙俊的聲音抑揚頓挫的從電話裏跑出來，聽得出他現在極其興奮，忍不住嗓門有點大。聒得人耳朵疼。
“吃面。”唐小離吸溜了口面，鼓囊囊的回道。
“啧啧啧……你确定你還是這個世界的人嗎，這麽好的美麗夜晚竟然這麽沒情調，一個人在家裏吃面，多沒意思啊？”
唐小離仰脖吞了口面湯，随口恩了聲。以表示他确實有點贊同趙俊的這個觀點。
“算了算了，看你可憐的。”趙俊那邊又傳來一陣笑聲：“今晚上咱們公司有聚會，來不來？”
“我都離職了，還是算了。”唐小離覺得自己還是比較識趣。
“別啊，是經理讓我給你打的電話，說這次能盈利這麽好，連近半年的指标都提前完成，那都是托你現在老板的福利，所以特別讓我請你過來，也算是大家好好的聚一聚。”
“我都吃了飯了，不去了。”唐小離扒拉碗鍋裏最後一點雞蛋絲，抹了抹嘴就往廚房走去。
顯然趙俊沒那容易放棄，咋呼地說道：“喂，我可不管，你不來我們不開飯了啊。”說着，稀裏糊塗的就把地址這麽一說，然後直接就挂了電話。
唐小離拿着電話，嘆了口氣。
最終，還是抵不過趙俊的咋呼，有換上衣服，打車去了趙俊說的地方。
果然，推開門的時候，一桌子的人，都還沒上菜。
竟然真的等着他！唐小離有點吃驚。
雖然，唐小離跳了槽，但是人在以前公司的人員不錯，處的關系都挺好。再加上老板加薪說是因為唐小離的關系所以公司以前的同事見到唐小離更是熱情了，所以當唐小離一落座，此起彼伏的問候和表達思念的聲音倒是讓沉寂了許久的唐小離有些緩不過來。
但是，還是覺得這趟沒白來，起碼他覺得很開心，暖呼呼的。
飯吃的很熱鬧，人多的時候你一句我一句，時間過得很快，當然不知不覺也吃了很多。許多的女同事走得時候都咬牙切齒的說今天真是放縱了，唐小離當然也是，男人嘛，自然不是吃的多，是喝了多了點。雖然喝了點酒，但是因為是啤酒又因為吃了點飯墊底所以唐小離還能扛得住。就是一張臉通紅，趙俊顯然是喝多了很多白加啤，自然是誰都扛不住，走路的時候整個人都有點打擺子，搖搖晃晃的跟個鬧鐘一樣，拐來拐去。
張經理開車順道送了幾個，至于趙俊因為不順路，所以就交給了還算清醒的唐小離。這片有點難攔車，所以不得已要走到路口才行。
于是唐小離拖着趙俊往前走，趙俊搖搖晃晃的也扯着唐小離一起晃，倆人一看就是醉鬼一雙，過往的人都唯恐避之不急。
正當兩人搖搖晃晃的超前走的時候，唐小離無意間竟然在對面的街上奇跡般的看見了許赫。
今天的許赫沒有穿着以往的總是束着的西裝，因為穿着休閑服整個人顯得清爽了很多，他好像許久沒有見到這樣的許赫了，耷拉的頭發，自然的垂下，露出側面俊俏幹淨的臉，記憶好像不經意間微微重合，甚至有點懷念的味道。
唐小離正猶豫着要不要喊出聲，卻看見不遠處匆匆跑來了個人！
那人因為跑得慌張手上還拎着超市的食品袋，随着腳步而晃動。許一彬穿着和許赫差不多的衣服，遠遠看去，竟覺得兩個人的年齡差不了很多，反而格外的顯得融合。
“怎麽這麽慢？”許赫顯然等的有點不耐煩。
“我挑了些你最喜歡的東西，回去煮煮看。”許一彬倒是沒理會許赫的埋怨。
許赫也不好說什麽，正要走，卻被許一彬忽然擋住，忙不疊的摟着許赫的脖頸，主動示好的親熱起來。
漸漸地，随着吻越來越深，許赫的手不自覺地撫摸上許一彬的腰……
因為，夜已經有些晚了，所以路過的人很少。
這麽放肆大膽的親吻，還是讓人覺得臉紅心跳。當他們分開的時候，都微微有些氣喘。
“不生氣了吧？”許一彬詢問道。
許赫笑着無奈的搖了搖頭，眼裏帶着少有的寵溺，拉着許一彬離開了。
唐小離站在對面，索性投落下的書影擋住了他，讓他臉上的狼狽被遮得幹幹淨淨，他站在原地，像是躲在洞口的老鼠，不敢走出來。直到看着眼前的兩人走遠了，這才敢試探性的往前邁了一步。
扶着趙俊的手微微有些發抖，眼睛酸澀的生疼，像是要裂開了一樣。好像很久都沒有這種感覺了……
唐小離依舊小心扶着醉的不省人事的趙俊，一步步的往前走，只是越來越慢，也越來越沉，像是灌了千斤重，不知道什麽時候，一滴眼淚卻從臉上滾下來，掉在地上，很快的不見了。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這是唐小離心裏一直盤旋着的話，然後整晚他都是過分的安靜，安靜的送趙俊回了家，安靜的一個人走回了住的地方，安靜的坐在屋裏……沒多久，竟然發現已經天亮了。簡單的收了下，照鏡子的時候才發現眼睛下不知道什麽時候又長出了條皺紋。
他不得不承認他真的覺得自己年齡有點大了。
看着鏡子裏自己，都有點不認識了。
明明一夜都沒有睡覺，可是卻覺得好像是睡了很久醒了一樣。
是啊，也該醒醒，好的東西都輪不到他，這點是他早該學會的。可是，他卻還貪心不知足，于是先是搭上了了十年，又是四年……
小半輩子就這麽過去了。
他忽然覺得其實他啊，也沒有多少時間再可以這麽浪費了。他才發現她真的有點經不起波折了，也沒了耐心……累了，也忍命了。
人，其實還是現實點的好。只是他明白這個道理是不是晚了些……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