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心亂如麻
許氏貿易公司大樓的上空莫名其妙的被一種突來的低氣壓籠罩着,公司裏的每個人今天做事都格外的小心,生怕出了什麽不該犯的岔子,當然也盡可能的讓自己遠離總經理辦公室的那扇大門,從而才能以免被誤傷到。
許赫今天來的特別早,到了公司之後,人就一聲不響的直接鑽進了辦公室。許赫陰雲密布的臉色讓公司裏的人都提心吊膽猜疑橫生。當然,其中偶爾好奇心強的人也會裝着膽子伸着頭試探着貼在門外,探測式的聽聽聲,希望能察覺到什麽蛛絲馬跡。
可惜最終除了詭異非常的安靜之外,再也沒什麽特別的了。
可是,有時候越是這樣平靜,就越是讓人慌亂,讓人覺得心裏發麻,越是更加的沒有底氣了。
許赫安靜的坐在辦公室,臉色陰沉,刀削的臉龐寒氣刺骨,模樣沉穩的有些慎人。除了,偶爾會看看手表上的時間之外,整個人就在沒有任何的動靜。
此刻的許赫更像是耐心蟄伏中的野獸,表面上甚至看不出什麽危險和恐懼,可是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暴風驟雨一樣的危機吞噬的皮開肉綻,令人畏懼。其實,許赫很少這樣息怒不行于色。但是,正因為如此,越是這樣過分的安靜才越是讓人感到慌亂失措,仿佛此時的許赫渾身都長滿了尖銳而鋒利的毒刺,只要稍微一不小心就會被紮的渾身是血,當場斃命。
時間在不經意間一點一點的流走,可是明明已經過了上班的時間,該來的人卻還是沒有來。越來越焦躁的許赫,果不其然許赫的臉色當然也越來越難看。
“李秘書,你進來一下。”說完,就幹脆的挂斷了電話。
沒一會,就見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許總,您找我?”
李元看了看許赫的臉色,果然正如自己來的時候同事們一衆嘀咕的一樣,一看就知道忽然銷假上班的老板,今天的心情很欠佳。
于是,當然說話的時候李元格外的小心了些。
“唐小離人哪,怎麽還沒來?!”許赫的口氣依舊平靜,可是字字間的憤然是怎麽都掩蓋不住的。
“今天是唐小離放假的第二天,所以……他人現在還在放假,今天估計不來公司。”
“放假?!”許赫的聲音有些不自覺地拔高。
“……恩。”
李元能清晰的感覺到許赫越來越按捺不住的火氣,他不知道到底是誰這麽大的膽子敢惹他們的一向沒好脾氣的許大老板,但是,有一點他還是很清楚的,就是那個叫唐小離的閑置人員,似乎要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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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總,您要是找他有急事,我這就去打電話,通知他來上班。”李元試探性的看着許赫的臉色,說道。
許赫一直緊皺着的眉,才算是稍微有了點放松,思量了一番,這才又說道:“你先出去吧。”
李元聞聲之後,整個人明顯一放松,慌忙轉身近乎于腳底抹油一樣逃離的死氣沉沉的辦公室。
許赫拿出手機,看了看,猶豫了半天,卻又放回了兜裏。
只是緩緩起身,走到對面唐小離的位置。
這是他自從強制讓搬來唐小離和自己一個辦公室以來,第一次主動走到屬于唐小離的勢力範圍內。因為辦公室很大,所以他徑自把這裏分割成了兩部分,一大部分是他的,一小部分是屬于唐小離。唐小離在的時候,他甚至極少走到稍微靠近這裏的地方來,好像潛意識裏一直告訴自己,只要是唐小離所在的地方連空氣都帶着細菌,唯恐染上避之不及。就這麽,有形無形之間他們之間好像就憑空在這裏多出了一條線,泾渭分明,誰都不能逾越半步。
其實,有時候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麽他是現在這個樣子。只要看見唐小離的時候就覺得心煩甚至憎惡,可是真正看不到的時候卻又覺得空虛,好像心裏本來有件極其重要的東西卻被人忽然拿走了,空落落的。
見着煩,不見着更煩,這些錯他都徑自歸結于唐小離,當然和自己毫無幹系。
手不自覺的摸了摸和這裏格格不入的桌子,嘴角卻不自覺地有些微微的上揚,臉上浮現了一絲淺淺的笑意。他記得,這張桌子還是他特意吩咐人在舊貨市場找的,椅子也是,坐上去果然很不舒服。
或許是好奇心的趨勢,讓他情不自禁的拉開了桌子一側的抽屜。
果然裏面很幹淨,所有的東西都規規整整的擺放的很有條理。幾本書放在随手可拿的地方,好幾本手都有幾頁紙是有折過的痕跡,看來最近一直在看。下意識的把書翻到最後一頁空白的地方,果然那裏有唐小離用黑筆寫的簽名,眼裏不盡意見卻浮現出少有的肉何日和溫柔。
還記得那時候,他看着唐小離在每本書上後面都認真的寫上名字,樣子特別認真,他當時還嘲笑他怎麽跟個女人一樣,不就是本書有什麽可愛惜的,瞧他那點出息。他只記得唐小離被自己嘲笑的臉紅脖子粗,臨了也就嘟嘟囔囔回了句習慣。
可是,明明已經過了這麽些年,那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卻格外記得清楚。許赫靜靜地看着右下角的唐小離三個小字,隽秀的楷體字很公正,就想他的人一樣,總是給人一種規矩安分的感覺。許赫坐在那裏,把唐小離正看的那本書來回的細細翻了翻。
“真的就這麽無聊,都到了需要看這些無聊的書來打發時間了?”許赫自言自語的說着。
不知不覺中,之前臉上的一派郁結的神色竟也漸漸地變得一派謙和。
一個人忽然靜下來的時候,他好像覺得自己這些日子是不是也有點過了。雖然,他一心想要讓唐小離覺得難受,想讓他也嘗嘗自己當時的痛苦……可是,這些難為他的事情,卻都遠不在他的計劃內。
他本來只是想着,對唐小離好,然後讓他搖尾乞憐的再喜歡上他,再狠狠地像以前他甩棄自己一樣随手丢掉,滿心盤算着這樣就能好好的出口惡氣。
可是,事情卻遠遠地出乎他的意料,似乎從第一天他遇見唐小離之後,就開始偏離的原來的方向。他耐不下心來對唐小離好,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麽邪,總之見到他就不能冷靜下倆。這些都讓他覺得自己一天比一天被動,一天比一天遠離那個目标……他才意識到,原來唐小離比他想的難對付,因為甚至不知道該怎麽學會平靜的面對他。
于是他只能選擇最懦弱的方法,擱置,久久的擱置。
不理不睬讓他像是個透明人……
本來是無奈之舉,可是意外的這個方法卻比他料想的要好。
每當他看見唐小離一副欲言又止的時候,心裏就有一種莫名的暢快。尤其是,自從小叔回來之後,每次見到他,都是一副佯裝無所謂的樣子卻又無可奈何失落的模樣,他就覺得很開心,很興奮。
他看得出唐小離心裏不好受,甚至是難過。
越是這樣,他越是有種異樣的欣喜。好像是瀕臨死亡的人找到了活着的方法,那種本能的救生**讓他想到得到更多更多。
至少,他認為是主動權又回來了。
唐小離每天的電話,成了他确認他還在掌控一切的試金石,每次聽到唐小離因為失落有些發顫的聲音,那種報複的快感每次都讓他想要笑出聲來。
而現在……
他竟然因為一時接不到唐小離打來的電話卻亂了方寸。
是不是因為他高估了唐小離臉皮厚的能力,又或者是他一味的打壓,讓唐小離心生卑怯所以選擇了妥協,因而電話才遲遲不來……這些猜想,雖然不敢肯定但是靜下心來細細琢磨又覺得硬是如此。
忽然想通的許赫,此時心情顯然已經平靜了很多。
只當是給一巴掌再補一個糖,于是許赫還是緩緩地拿出手機,翻出唐小離的電話。他甚至可以料想到當唐小離接到自己打來電話的時候,那種激動迫切的模樣……
林易半躺在藤椅上,眯着眼小憩,放在一旁的清茶顯然已經變涼了。屋子裏很安靜,除了偶爾藤椅搖晃的時候發出的吱呀聲。
突然,一陣電話響聲攪亂了這點平靜。
林易不耐煩的睜開眼,順着聲音的方向看去,只見不遠處的沙發上有手機一直在震動着,伴随着鈴聲發出響聲。
不是他的手機,皺了皺眉,這才發現,唐小離出門的時候,忘帶手機。
雖然有些不情願,但怕會是唐小離有什麽事,還是從舒适的躺椅上爬起身,拿起了手機,可是卻看了看電話的來電顯示異常果斷的挂斷了電話。
許赫……
林易的臉上頓時來了興致,拿着手機,又回到了陽臺,躺在藤椅上,緩緩地晃動着,靜靜地耐心看着安靜的手機。
沒等一分鐘,電話果然又響了。
林易一副早就料到的樣子,又果斷的挂斷了電話。
就這樣往往複複了還幾次,林易甚至可以料想得到,打來電話來的許赫因為被一次一次的挂斷電話而漸漸失掉了耐心,怒氣高昂的模樣。
……
果然,手機又響了,不過這次不是電話而是短信。
林易絲毫不覺得有愧,很自然的打開了短信浏覽起來。
短信的內容很簡單,甚至可以看到發信人難以掩藏住的怒氣:怎麽不接電話!!!!
忽然,林易覺得似乎天都在幫他,給他這麽一次好的機會。他異常熟練的回複了短信,确認沒有什麽漏下之後,這才發送了過去,然後一條一條的耐心删除着許赫所有的來電顯示和短信,他似乎對這件事很樂此不疲。
果然,焦躁的電話變得頓然安靜了下來。林易似乎對于這個結果很是滿意,然後,把又把手機放回到一旁的茶幾一側。
微微晃動着藤椅,享受着夏末的味道。
許赫幾乎不敢相信的看着手上的短信,一遍一遍反反複複的看了好幾遍,怎,怎麽會……
錯愕的臉上甚至還帶着剛才略帶得意的笑,忽來的改變讓臉上本來就少得可憐的笑,一時間竟變得扭曲尖酸。失魂落魄的樣子,甚至再沒了平日裏的惬意。
“我是他男朋友,他人還在床上,人很累,現在有點不方便接電話,要是沒有什麽要緊的事情話,待會再打來吧。”
男朋友……床上……
斷斷續續的詞,不斷的出現在他的腦海裏,剛才還驕傲得意的完美表情好像一瞬間被破了個大的缺口,神情很不自然。
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潛意識裏他似乎一直篤信的是唐小離對他還念念不忘。否則,再他們上過床之後,他有意刻意避開他的那段時間,唐小離還能一直忍着,甚至低姿态近乎于讨好他……
不會的。
不會的……怎麽可能……
許赫的臉上氣得蒼白蒼白的,甚至連拿着手機的手都有點微微發抖。
“……胡,扯。”許赫低了低頭,卻突然笑了兩聲,那笑很僵硬卻很大聲。
對,一定是,唐小離肯定是是被他氣急了才想出來的賤招數,估計他一定認為這麽回信,故意說這些讓他誤會的話,他就會認識到他的好,巴結着他回來,和好如初?!
真把他當傻子,他怎麽可能會上當?!
就唐小離那樣慫樣的老男人怎麽可能會有人看上,都不覺得吃下去會塞牙?!許赫笑得很奇怪,仿佛使出陰險招數的唐小離就站在他面前,讓那些笑聲格外的扭曲嘲諷。
許赫拿起手機,像是要正實唐小離的瞎話一樣,手卻依舊發着抖着撥着號碼,可是就在要接通的時候許赫卻突然緊忙挂斷了。
手機忽然變成燙手山藥一樣,猛地被摔在桌上。
他不能上當!!
現在他打過去,唐小離一定還會不接電話,還會發來更多謊話連篇的短信,騙他讓他相信。
對!一定是這樣!!
他能想的到他都知道的,唐小離就是這麽一個人,裝模作樣是他再拿手不過的戲碼,他徹頭徹尾都不值得再相信的這個人,不能中了他的圈套。他還沒笨到他胡說自己就信的程度。
許赫如雕刻半的臉上,卻開始逐漸出現一抹茫然的脆弱。
自以為掩飾的焊好,在旁人看起來完全是另一番模樣,讓人覺得那樣的表情只有出現在欲哭無淚慌亂至極的人的臉上。
許赫找來了李秘書,很快的要來了唐小離的地址。飛快的套上衣服,卻還在臨出辦公室的時候确認了下自己的裝束确認完美無缺了,這才飛快的下樓,開車直奔着那個地址而去。
路上,許赫雖然反反複複的告訴自己,這次只是為了去證實唐小離為了起自己而想出的那些惡心人的謊話,不是因為緊張他……可是,他還是……沒底氣。
那個地址,他知道,那是沒多久前,才開盤的高檔小區,以唐小離現在的環境很難支付的了那些高恩的房租……
有些事情似乎已經不知不覺呈上了臺面上,好像到了分岔口,等待着抉擇。
許赫很緊張,卻偏偏又帶着一絲即将要擊穿唐小離最後謊言的興奮,這些混在在一起很矛盾,使得許赫變得更加惴惴不安。
甚至連自己都沒發現,握着方向盤的手已經汗水津津。
等到了地方,辦完手續進了小區,許赫卻只是把車停在小區的路旁,他依然坐在車。突然之間,他竟然變得不敢下車了?答案一時間就在眼前了,他卻懦弱的不敢上前正式證實了。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怕什麽,緊張什麽,但是他從沒有像現在這一刻祈禱唐小離真的是個騙子。
夕陽的餘晖帶着點嗜紅的顏色,照進了屋裏。
林易趴在陽臺,眯着眼看着外面的雲彩也被染上了一圈紅色,一時之間好像整片天都成了紅色。
“咱們今晚上在外面吃吧。”林易挂了電話,忽然開口說道。
唐小離不耐煩的皺了皺眉:“上午的時候,你不是嗷嗷叫說是只在家裏吃,怎麽買完菜回來這麽打會兒功夫你就全變卦了?”
林易聳了聳肩:“你想吃什麽?這頓我請客。”顯然沒有打算要理會唐小離發牢騷的意思。
唐小離看着俨然已經穿戴整齊的林易,最終還是把新買的菜都放回了冰箱裏。只當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能省則省!
林易卻笑了笑,又看了看停着那已經很久的白色轎車。
他就知道許赫會來,所以再用唐小離的手機發過短信之後,他就給小區保安打了電話。讓他們登記外來人員的時候注意一個叫許赫的人。
果然……
下了電梯,林易刻意和唐小離走得很近,雖然唐小離一時有些不習慣但是大家都是男人也沒什麽好忌諱的。走出公寓的時候,林易猛地拉着唐小離的手親昵的十指緊扣,滿臉對着難以抑制的笑容,但是什麽也不說,不顧唐小離滿臉的驚愕,突然拉着唐小離就在一起跑開。
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對情人追逐打鬧一般……
許赫坐在車裏,清清楚楚看着眼前的一幕從自己車前經過,太過清楚的兩個人,一剎那甚至險些讓他忘記了呼吸,完全愣住了,臉上只剩下茫然和不敢相信的脆弱……
等到了小區外,林易這才氣喘籲籲的停手,一頭霧水的唐小離顯然已經有些惱了。
“你幹什麽?倆大老爺們就這麽手拉手胡跑瞎跑什麽?!”他怎麽說也算是小三十的人了,這麽一鬧騰怎能都覺得臉面挂不住。
林易只是無所謂的笑笑:“沒什麽,突然想跑步了,一個人跑覺得無趣,就拉個一路的。”
唐小離頓時無語了,只是不可思議的直勾勾看着林易,他覺得他怎麽都弄不明白這個人在想什麽。
于是,也不再對這麽沒有營養的話題說下去。
“咱們去吃火鍋吧,熱鬧熱鬧。”林易顯然心情大好的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虐許……
蹂躏,嘎!!